“其实大致来看还是ok的，”摄影师安慰道。
一点也不ok，她发现问题了，就是她整个人显得说不出地瑟缩，很不自信，尤其是和旁边的屈云舒比起来，他坐得好整以暇，而她则更像那个拍了一整天戏疲惫不堪的人。
摄影师没提她不自信的问题，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尤其蓝沁的身材问题在网上吵得火热，他提不自信，很容易被理解成她对身材不自信，挺得罪人的。
不过不必他提醒，蓝沁很快进行了自我检讨，其实就还是那个担心拍成姐弟恋的问题，她太忐忑了，所以影响了状态。
她回看了几乎所有刚拍的片子，发现她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屈云舒在气场上压住她了。他个子高，肩胸宽阔，身姿挺拔，无论是西装、大衣还是单穿的白衬衣，都沉稳干练，衬得蓝沁小鸟依人。
反而是由于她神态的不自信，使得他们之间的情感流动还不如外形那么适配。
前两张的互动要么情感浓烈，要么主导权在男方身上，使得这个问题不明显，最后这一组，是一个她靠向他的动作，她是情绪的输出点，于是这个问题就被放大了。
“是依赖感的问题，是我对男演员的依赖感不够，对吗？”她松开抿紧的唇，开腔问向旁边的摄影师。
摄影师也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一听这三个字就拍手，“对，就是依赖感！”
且不提屈云舒本身就在气场上能够压住她，就算压不住，她若是能流露出足够的依赖，也能帮助对方营造男强女弱的观感。
“不管你们剧中的人设是什么样的，定妆照就一个字，甜，无脑甜就好了。”身边制片人也插过来提醒了一句。
“好的，我明白了，麻烦再试一次吧。”蓝沁感激地冲孟晓卿颔首，再拜托摄影师道。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她又带着歉意对屈云舒笑笑，“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客气，”他体贴地挪开自己散在地上的风衣下摆，给蓝沁腾出了地方。
这一次，姿势一摆好，摄影师就按了快门，咔咔拍了好几张，冲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又美又甜！”
*
终于收工，蓝沁坐到陈蓉车上的时候已经转点到了凌晨，她把副驾座的后背调低，整个人直接瘫在座椅上。
陈蓉点了根烟，开始往城区里开。这座影视基地距离蓝沁在上海的家不远，一个多小时就能开到。
“这个组，你觉得到底怎么样？”
陈蓉忍不住开口问道，一套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定妆照愣是拍了一天。毕竟她来得晚，不太清楚蓝沁这一天究竟遭遇了什么。
蓝沁快睡着了，马上又睁开了眼睛。
路灯一盏一盏地晃过眼睛，让她的视觉几乎花掉。
从早上11点到现在的一切很快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答了句，“挺好的。”
化妆助理小梦虽然手生，但是主位化妆师康于时还是有点看家的本事；
服装师西西，人虽没那么勤快，但是审美在线的；
制片人孟晓卿，是有点迷糊，但只要背后还有梅旭这根定海神针，这部剧也不需要她来撑场子，她当好一个大管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摄影师也是开机后的摄像，名不见经传，但是很靠谱，没有槽点。
再就是编剧，还没见过面，但是她看过剧本，写得非常不错。导演也是新人，看过他的短片，个人风格不明显，但电影学院科班出身，至少基本功扎实。
整个班底关键的人差不多就这些了，小制作嘛，在蓝沁看来，担得起一句“挺好”。
陈蓉显然不太认同，眼风扫了她一眼。
她是个很好合作的演员不假，但是以前的她……对班底的要求非常高，之所以标准降成这样，拿着一个草台班子说“挺好”，只能说最近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无论是心态上还是实际利益上。
远的不说，近十年来，她的演艺之路都很顺畅，如最近这般因丑闻而大量解约的事情，她是第一回遇到。
而这一切的事端，都要从那个小偶像沈一鸣说起。
她长叹一声，开启了正事的话题，“我今天来是特意来告诉你，我们对沈一鸣的名誉权侵权提告必须停下来了。”
蓝沁一个激灵，连忙坐了起来，“为什么？”
“这是我们和你爸那边商量后得出的共同结论，如果提告，那么与这件事相关的很多东西都会被曝光。别忘了，你和他是合约恋爱，这涉嫌欺骗大众，沈一鸣总归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呢？你仅剩的那点口碑还要吗？你又不是走流量挂的。”
“他拿曝光合约恋爱的事要挟我们？”蓝沁问。
“可以这么说。”
“明明当时是他发了大把秀恩爱的通稿！”
“但是我们默许了，默许就是配合，”陈蓉冷静地提醒她，“合约恋爱的事一旦曝光，对沈一鸣是有好处的，他处弱势，天然能引来同情，再者说，偶像本来就不该恋爱，如果恋爱是假的，他还能挽回丢失的女友粉。但这事对你，就是百害而无一益，你仗势欺人、欺骗大众，不比你劈腿、耍大牌、私生活邋遢这种瓜好听。
“而且，沈一鸣可不是孤军奋战，你以为他凭什么敢这么做？今天我收到新通知了，你的下部戏、和鹅家签的那部《江渚鸿声》，以你出了负面为由提出了解约申请，我们没理由不同意，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顶替你出演的——”
她刻意停顿，打转向灯拐弯，车弯道滑行过程中才继续，“会是朱素音。”
蓝沁脸向着窗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换谁不好，偏偏是和她最不对付的朱素音。
“她这么多年都被你强压一头，现在你看重的戏正好被她截了，很难说这场风波背后没有她在推波助澜。况且，她现在背后有人撑腰，你呢？”
任蓝沁脾气再好，听到这句话也炸了，“我不需要！”
陈蓉搁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竖起，算是投降，她并不是故意刺激她，只是现实就是如此。
“总之你要明白，目前这件事，打官司这条路走不通了，如果你背后也没人，那就只能靠你自己。”
这些年，蓝沁仗着老爸给力，形象一直维护得不错，没想到这次遇到如此糟心的事，她曾经认为永远可以依赖的一条路，竟然走不通了。
她下巴抵着手背，突然笑了起来，“那些垃圾营销号倒是一告一个准，真正造谣造得最狠的，偏偏提告都不能，这不就是《西游记》么，果然啊，那些有后台的妖精个个都有善终。”
蓝沁发着牢骚，陈蓉继续冷静地帮她分析，“不管怎么说，现在好好把戏拍完吧。你前两部戏我都在盯着呢，但是那两边也不好过，都怕受你的影响太大，导致后续上映都成问题。《束薪》那边或许会选择拖一段时间，等舆论热度过去在上，毕竟赶着上也很难有好票房了，《自梳女》会好点，是个冲奖片，可是它入围的是海外电影节，就算拿奖对你在国内现在的处境也帮助有限。
“所以，你现在要挽回口碑，只能寄希望于这部偶像剧，好好拍，至少女主人设很好很讨喜。到时候有新的爆点事件出来，把咱们这事盖过去，影响弱了，这几部戏一上，你才有可能翻身。或者，你还有一条路——”
蓝沁看过去。
“和屈云舒炒cp，正好你和他在拍戏，剧方也会乐见其成。”
蓝沁笑起来，“我还嫌炒cp没把自己炒死？”
“两回事，和沈一鸣炒是你带他，和屈云舒炒，是他带你。他这两年形象维护得相当不错，踏实、低调、有梗，综艺参加了不少，但是很难得，全是正面效果，热度稳步上升，况且他还有上部戏待爆，和他捆绑，你不会吃亏。就是，他的那个经纪人看起来有点难搞，不过没关系，条件都可以摆出来谈，如果你想炒，我过两天就去探探口风。”
“不炒，”蓝沁想也没想仍是拒绝。
“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无非是不想去拉一个无辜的人给自己垫背。她还记得看到他百科时的心酸，他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不该被她拿来利用。
她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窗，风声呼呼地响，外头已经上了高速，明月当空，她突然迎着旷野的晚风大声地说——
“我蓝沁今天对天发誓，以后我要是再做这种急功近利找人炒cp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蓉抿唇轻笑，明白了她的决心。
也是，她和沈一鸣这回炒cp，最后被这不讲武德的小孩背刺一刀，而作为交换拿来的电影资源也没了，属于赔了夫人又折兵，啥都没捞着，白惹一身骚。
那就还有最后一条路，也是最容易的一条。
陈蓉知道蓝沁不爱听，但必须要说，“要不然就回头去找郁先生，他会帮你的，最多一个月所有事情都会平息。”
这回蓝沁倒是没炸，但是语气又低又决绝，“我死也不去。”
陈蓉耸耸肩，那就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了。
蓝沁更明白，放弃这两条捷径，后果就是恶评还会缠着她很久，她虽拿了影后，但终究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文艺片演员，没有压舆论那么大的能量。
她现在没什么可求的了，好好拍戏才是正道。这部戏，她不求屈云舒在别的地方帮她，只要他好好演，她叩谢他八辈祖宗！
一点也不ok，她发现问题了，就是她整个人显得说不出地瑟缩，很不自信，尤其是和旁边的屈云舒比起来，他坐得好整以暇，而她则更像那个拍了一整天戏疲惫不堪的人。
摄影师没提她不自信的问题，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尤其蓝沁的身材问题在网上吵得火热，他提不自信，很容易被理解成她对身材不自信，挺得罪人的。
不过不必他提醒，蓝沁很快进行了自我检讨，其实就还是那个担心拍成姐弟恋的问题，她太忐忑了，所以影响了状态。
她回看了几乎所有刚拍的片子，发现她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屈云舒在气场上压住她了。他个子高，肩胸宽阔，身姿挺拔，无论是西装、大衣还是单穿的白衬衣，都沉稳干练，衬得蓝沁小鸟依人。
反而是由于她神态的不自信，使得他们之间的情感流动还不如外形那么适配。
前两张的互动要么情感浓烈，要么主导权在男方身上，使得这个问题不明显，最后这一组，是一个她靠向他的动作，她是情绪的输出点，于是这个问题就被放大了。
“是依赖感的问题，是我对男演员的依赖感不够，对吗？”她松开抿紧的唇，开腔问向旁边的摄影师。
摄影师也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一听这三个字就拍手，“对，就是依赖感！”
且不提屈云舒本身就在气场上能够压住她，就算压不住，她若是能流露出足够的依赖，也能帮助对方营造男强女弱的观感。
“不管你们剧中的人设是什么样的，定妆照就一个字，甜，无脑甜就好了。”身边制片人也插过来提醒了一句。
“好的，我明白了，麻烦再试一次吧。”蓝沁感激地冲孟晓卿颔首，再拜托摄影师道。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她又带着歉意对屈云舒笑笑，“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客气，”他体贴地挪开自己散在地上的风衣下摆，给蓝沁腾出了地方。
这一次，姿势一摆好，摄影师就按了快门，咔咔拍了好几张，冲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又美又甜！”
*
终于收工，蓝沁坐到陈蓉车上的时候已经转点到了凌晨，她把副驾座的后背调低，整个人直接瘫在座椅上。
陈蓉点了根烟，开始往城区里开。这座影视基地距离蓝沁在上海的家不远，一个多小时就能开到。
“这个组，你觉得到底怎么样？”
陈蓉忍不住开口问道，一套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定妆照愣是拍了一天。毕竟她来得晚，不太清楚蓝沁这一天究竟遭遇了什么。
蓝沁快睡着了，马上又睁开了眼睛。
路灯一盏一盏地晃过眼睛，让她的视觉几乎花掉。
从早上11点到现在的一切很快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答了句，“挺好的。”
化妆助理小梦虽然手生，但是主位化妆师康于时还是有点看家的本事；
服装师西西，人虽没那么勤快，但是审美在线的；
制片人孟晓卿，是有点迷糊，但只要背后还有梅旭这根定海神针，这部剧也不需要她来撑场子，她当好一个大管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摄影师也是开机后的摄像，名不见经传，但是很靠谱，没有槽点。
再就是编剧，还没见过面，但是她看过剧本，写得非常不错。导演也是新人，看过他的短片，个人风格不明显，但电影学院科班出身，至少基本功扎实。
整个班底关键的人差不多就这些了，小制作嘛，在蓝沁看来，担得起一句“挺好”。
陈蓉显然不太认同，眼风扫了她一眼。
她是个很好合作的演员不假，但是以前的她……对班底的要求非常高，之所以标准降成这样，拿着一个草台班子说“挺好”，只能说最近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无论是心态上还是实际利益上。
远的不说，近十年来，她的演艺之路都很顺畅，如最近这般因丑闻而大量解约的事情，她是第一回遇到。
而这一切的事端，都要从那个小偶像沈一鸣说起。
她长叹一声，开启了正事的话题，“我今天来是特意来告诉你，我们对沈一鸣的名誉权侵权提告必须停下来了。”
蓝沁一个激灵，连忙坐了起来，“为什么？”
“这是我们和你爸那边商量后得出的共同结论，如果提告，那么与这件事相关的很多东西都会被曝光。别忘了，你和他是合约恋爱，这涉嫌欺骗大众，沈一鸣总归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呢？你仅剩的那点口碑还要吗？你又不是走流量挂的。”
“他拿曝光合约恋爱的事要挟我们？”蓝沁问。
“可以这么说。”
“明明当时是他发了大把秀恩爱的通稿！”
“但是我们默许了，默许就是配合，”陈蓉冷静地提醒她，“合约恋爱的事一旦曝光，对沈一鸣是有好处的，他处弱势，天然能引来同情，再者说，偶像本来就不该恋爱，如果恋爱是假的，他还能挽回丢失的女友粉。但这事对你，就是百害而无一益，你仗势欺人、欺骗大众，不比你劈腿、耍大牌、私生活邋遢这种瓜好听。
“而且，沈一鸣可不是孤军奋战，你以为他凭什么敢这么做？今天我收到新通知了，你的下部戏、和鹅家签的那部《江渚鸿声》，以你出了负面为由提出了解约申请，我们没理由不同意，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顶替你出演的——”
她刻意停顿，打转向灯拐弯，车弯道滑行过程中才继续，“会是朱素音。”
蓝沁脸向着窗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换谁不好，偏偏是和她最不对付的朱素音。
“她这么多年都被你强压一头，现在你看重的戏正好被她截了，很难说这场风波背后没有她在推波助澜。况且，她现在背后有人撑腰，你呢？”
任蓝沁脾气再好，听到这句话也炸了，“我不需要！”
陈蓉搁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竖起，算是投降，她并不是故意刺激她，只是现实就是如此。
“总之你要明白，目前这件事，打官司这条路走不通了，如果你背后也没人，那就只能靠你自己。”
这些年，蓝沁仗着老爸给力，形象一直维护得不错，没想到这次遇到如此糟心的事，她曾经认为永远可以依赖的一条路，竟然走不通了。
她下巴抵着手背，突然笑了起来，“那些垃圾营销号倒是一告一个准，真正造谣造得最狠的，偏偏提告都不能，这不就是《西游记》么，果然啊，那些有后台的妖精个个都有善终。”
蓝沁发着牢骚，陈蓉继续冷静地帮她分析，“不管怎么说，现在好好把戏拍完吧。你前两部戏我都在盯着呢，但是那两边也不好过，都怕受你的影响太大，导致后续上映都成问题。《束薪》那边或许会选择拖一段时间，等舆论热度过去在上，毕竟赶着上也很难有好票房了，《自梳女》会好点，是个冲奖片，可是它入围的是海外电影节，就算拿奖对你在国内现在的处境也帮助有限。
“所以，你现在要挽回口碑，只能寄希望于这部偶像剧，好好拍，至少女主人设很好很讨喜。到时候有新的爆点事件出来，把咱们这事盖过去，影响弱了，这几部戏一上，你才有可能翻身。或者，你还有一条路——”
蓝沁看过去。
“和屈云舒炒cp，正好你和他在拍戏，剧方也会乐见其成。”
蓝沁笑起来，“我还嫌炒cp没把自己炒死？”
“两回事，和沈一鸣炒是你带他，和屈云舒炒，是他带你。他这两年形象维护得相当不错，踏实、低调、有梗，综艺参加了不少，但是很难得，全是正面效果，热度稳步上升，况且他还有上部戏待爆，和他捆绑，你不会吃亏。就是，他的那个经纪人看起来有点难搞，不过没关系，条件都可以摆出来谈，如果你想炒，我过两天就去探探口风。”
“不炒，”蓝沁想也没想仍是拒绝。
“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无非是不想去拉一个无辜的人给自己垫背。她还记得看到他百科时的心酸，他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不该被她拿来利用。
她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窗，风声呼呼地响，外头已经上了高速，明月当空，她突然迎着旷野的晚风大声地说——
“我蓝沁今天对天发誓，以后我要是再做这种急功近利找人炒cp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蓉抿唇轻笑，明白了她的决心。
也是，她和沈一鸣这回炒cp，最后被这不讲武德的小孩背刺一刀，而作为交换拿来的电影资源也没了，属于赔了夫人又折兵，啥都没捞着，白惹一身骚。
那就还有最后一条路，也是最容易的一条。
陈蓉知道蓝沁不爱听，但必须要说，“要不然就回头去找郁先生，他会帮你的，最多一个月所有事情都会平息。”
这回蓝沁倒是没炸，但是语气又低又决绝，“我死也不去。”
陈蓉耸耸肩，那就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了。
蓝沁更明白，放弃这两条捷径，后果就是恶评还会缠着她很久，她虽拿了影后，但终究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文艺片演员，没有压舆论那么大的能量。
她现在没什么可求的了，好好拍戏才是正道。这部戏，她不求屈云舒在别的地方帮她，只要他好好演，她叩谢他八辈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