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纳兰长德看向胡苌，此时胡苌的脸色极其低沉，仿佛黑云将落。半晌后她才僵着声音开口道：“程霜的爪牙已经找到了这里，阿嬷，盐城已经不安全了。”
那位被胡苌称作阿嬷的老者却轻叹口气道：“二小姐，您为胡家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您随二殿下去京城便是，眼下有孙县令在，她定能护住我们的……”
话还未说完，却被胡苌给打断。
她面色阴冷地看着那些她所护着的族人，面色冰冷无甚表情。胡苌未再多说，她只是怔愣在原地。半晌后她冷漠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说？”
纳兰长德皱着眉头，这些护卫实在是来得太过巧合。甚至有些护卫，她从未见过。
眼下的情形出乎她的意料，她垂眸视线落到那些地上所谓的食人鬼身上，见到这些东西的死状，蓦然让纳兰长德的心一跳。
这些食人鬼的死状与先前她在孙府见着的那些尸体几乎是一模一样。恐怕与她猜测的一致，这些食人鬼便出自孙府。
正当纳兰长德沉眸着，那些护卫便毕恭毕敬地朝着纳兰长德行礼道：“二殿下，孙大人想见您一面。”
那川泊正在退去，先前她已跟魏闲写了信，京城官兵恐怕将至此。
纳兰长德眯了眯眸子，随后抬眸看了眼天。此时天光正好，万里无云。盐城的事情，也该就此了结。她与胡苌对视一眼，半晌道：“正有此意。”
然而就在纳兰长德离去片刻，便见那些护卫登时换了副神情，变脸速度极快。为首的护卫随意地揉了揉手腕，倘若此时看她的脸，便会发现与先前出现在孙府密室的黑影如出一辙。
“孙千总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她随意地指了指，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这几个绑起来，剩下的……”
“全部杀掉。”
有护卫犹豫不决道：“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孙大人可没有下令杀掉她们……”
“孙千捉这些人，不就是为了送蛊人？她送过来，跟我自己取又有何区别？”那人白了一眼，随后嗤笑声道：“你若是敢忤逆，那便你当我的蛊人好了。”
此话一出，登时所有人都哑声不语。毕竟这蛊人的下场，那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阿嬷护住禾禾道：“你们干什么？孙大人不是说，收留我们吗？”
那人笑眯眯道：“收留？把你们喂蛊人，怎么不算是一种收留呢？”
说完她做了个手势，霎时那些护卫便蜂拥而上，手起刀落。该绑的绑，该捆的捆。阿嬷护住禾禾，用肉身推开禾禾道：“禾禾，快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些护卫给一刀砍头。年纪太大的，就算当了蛊人也活不了多久。面对刀剑在手的护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胡家人，堪称是纸碰到了硬石头。不过瞬间，整个胡家便弥漫着血腥味。
孙千相约之地不是在孙府，而是在先前的后山，孙千似是早已在此恭候她多时。
似是料到纳兰长德之意，她淡淡地看向纳兰长德，随后缓缓道：“殿下，我本不想伤你的。”
纳兰长德却未回复她，反而是道：“孙千，那些所谓的食人鬼，是你的手笔吧？”
她的目光直逼孙千，带着逼迫之气。然而孙千却无所畏惧，她不紧不慢道：“我倒是好奇，殿下是从何而发现的？”
纳兰长德嗤笑声道：“孙府的死尸与我在胡家院内看到的死状一致。孙千，我的兵已经到盐城了，就在孙府镇守。若是你坦白从之，我倒是能从轻处罚。”
孙千见状懒得遮掩，她点头道：“确实是与我有关。”
纳兰长德看向孙千，目光极其冰冷。然而还未待她松一口气，便见孙千从怀中掏出块令牌道：“殿下可眼熟这样东西？”
纳兰长德眯了眯眼，仔细看去却发现是裴盛的身份令牌。让孙千意料之外的是，纳兰长德看到却丝毫没有反应，她眯了眯眸子道：“孙县令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孙千丝毫不慌，她看向纳兰长德缓缓道：“殿下从京城带来的两位郎君，倒都是百里挑一。只可惜都要香消玉殒了。”
纳兰长德皱紧眉头，面上却丝毫不变神情。孙千收回眸子，半晌后她续道：“殿下真是好一个冷血心肠，既然殿下不在乎，那见到两具尸体也无妨吧？”
纳兰长德心头一跳，她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孙千却丝毫不在意，她看向纳兰长德，拍了拍手。登时便见几位孙府的护卫和位蒙面黑衣人将捆着的裴盛以及何璟年丢在悬崖边。
天色骤变，阴沉的云聚集如同倒垂落下来的鳞片，远处雷声轰鸣，似是要将人给吞噬掉。悬崖身后，裴盛被个蒙面黑衣人绑着，双手捆绑在身后，丝毫不能动弹。
他面色冷漠却又带着丝怒意，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他看向那些护卫，语气冰冷道：“放开我。”
蒙面黑衣人看着他，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再嚷嚷，我就把你丢下去。”
在他身后是高高的悬崖，陡峭甚至有些看不到底，如果就这样被丢下去，绝对会死得很惨。裴盛蓦然哑声，但眸子中的怒火却极其明显，若是寻常时候，他绝对要把这些人千刀万剐。只可惜现在寡不敌众。
他抬眸，却蓦然撞进纳兰长德的眸子。
纳兰长德居高临下地看向裴盛，随后却轻轻移开目光。裴盛刚想开口的话，登时凝在喉咙。他被那黑衣人一推，险些踉跄在地。
裴盛颇有些不甘心地盯着纳兰长德，为何他每次见到她，他都极其狼狈。
而他旁边则是何璟年，何璟年亦是被绑着，他面色倒是极其自然。许是看到他没有反抗，那黑衣人倒是待他下手轻些，也许是估计他是个瘸子的缘故。只是不知为何，何璟年从那黑衣人身上感到些许熟悉。
他只是静静地看向纳兰长德，眸中闪过些许道不明的情愫，未曾言语。
纳兰长德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后便移过目光。
孙千缓缓道：“二殿下，只要你乖乖地给我当蛊人，我便不伤害他们。”
她挥了挥手，登时那黑衣人便将裴盛跟何璟年推至悬崖边，只差些许毫厘。孙千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纳兰长德身上，其中带着的锐意不可抵挡。
纳兰长德看向孙千，她面不改色地轻笑声道：“孙千，你当真以为这样你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她面上虽是淡定自若，但手心却隐隐冒出些许寒意。
半晌后她冷漠道：“若是你敢动手，那明日你便见到双双的尸体。”
登时孙千脸上的淡定霎时烟消云散，她看向纳兰长德目眦欲裂：“你绑架了双双？”她死死地瞪着纳兰长德，目光如刀刃般几乎要将纳兰长德切成碎片。
她分明已经让双双藏了起来，怎么还能被纳兰长德发现？
然而纳兰长德不紧不慢道：“京兵已至。孙千，你觉得双双能逃京兵的手掌心吗？”她静静地看着孙千，似是在等在她的反应。
“纳兰长德，口说无凭。你觉得我会相信？”孙千嘲讽道。
纳兰长德笑了笑，将先前双双给她的帕子丢到孙千跟前，她轻声道：“双双想要将帕子还给我，我一挥手，她便朝着我奔来了。孙大人，你现在还觉得我在欺骗你吗？”
孙千连忙接过这帕子，脸色登时刹黑。先前宴席纳兰长德将帕子赠予双双后，双双便难得固执起来。双双自幼无意识，但却认死理。拿了别人的东西，没有不还的道理。
孙千怒道：“纳兰长德，你无耻。”
纳兰长德这亦是在赌。先前胡苌跟她说了西疆的一种蛊虫，名唤长生。
这种蛊虫如其名，可以让无数将死之人如常人般活着。只是代价极大，必须得用活体的人来做容器培养。想必孙千这般便是以寻常百姓之躯来温养长生，以供双双活命。
双双是孙县令的软肋，所以她提前便写信给魏闲，让她去擒拿双双。魏闲这般人精，哪怕是将孙府翻个底朝天，也定然会找到双双。
有了双双，她便可以拿捏住孙县令。
纳兰长德看着孙千惊慌失措的脸，道：“若是你放了他们，我便把双双还给你。”
她看向孙千，孙千似疑非疑。感受到孙千狐疑的目光，纳兰长德淡淡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半晌后，孙千身侧那个久不说话的蒙面黑衣人却突然开口献计道：“孙大人，我有一计。不如让长德殿下玩玩二选一的游戏。”
黑衣人只露出双眸子，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她沙哑着嗓子道：“纳兰长德，这两个人中，你只能带走一个。而另一个人，则要留下来当人质。”
此话一出登时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无论是裴盛还是何璟年，甚至就连纳兰长德的面色亦是难看至极。她没料到这黑衣人会出此之策。
眼下她真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无论她是选择救裴盛，还是选择救何璟年，都免不了腥风血雨。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然而倏忽一直无甚反应的裴盛却蓦然开口道：“纳兰长德，我不需要你救。”
他定定的目光看向纳兰长德，语气里满是毫不犹豫的决绝。带着些许傲慢，可怜的傲慢，却在此刻又固执的傲慢。
纳兰长德救谁，与他何干？
他完全不需要纳兰长德相救，哪怕他就此死在这里，也与纳兰长德无甚关系。又或者说，他的骄傲没法让他做到，踩着别人的尸骨而活命。
尤其是在何璟年面前，就算是死他也不能在何璟年跟前就此落下风。
更何况他清楚，若是在何璟年跟他之间选择一二，纳兰长德定会选择何璟年。所以既然是这般明朗的答案，他为何还要自取其辱。
再者……裴盛看向纳兰长德，如果他真的在这里死了，纳兰长德肯定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哪怕是恨也好，是懊恼也好，只要永远都不要忘记他，他便觉得胜利了。
痛彻心扉的悔恨，定然要比一时的爱更刻骨铭心。
纳兰长德沉默不语，她看向裴盛，额间青筋暴起。
然而那蒙面黑衣人却还在此刻添油加醋道：“裴君大义，属实让我刮目相看。殿下现在可有选择了？若是没有，那我便替殿下做选择了……”
纳兰长德的视线变得极其危险，她眯了眯眸子，如同看向猎物般看向那蒙面黑衣人。她紧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阴沉沉的煞气，然而那蒙面黑衣人却丝毫不觉。
蒙面黑衣人笑眯眯地敦促着纳兰长德做选择，而此时的氛围也变得极其紧迫，黑衣人却仿佛浑然不知，她乐道：“二殿下，我再给你十秒。”
“十……”
“九……”
……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齐聚纳兰长德。何璟年的手轻微蜷缩，他心怦怦跳动。然而正如他所料的是，纳兰长德淡淡道：“我选何璟年。”
那位被胡苌称作阿嬷的老者却轻叹口气道：“二小姐，您为胡家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您随二殿下去京城便是，眼下有孙县令在，她定能护住我们的……”
话还未说完，却被胡苌给打断。
她面色阴冷地看着那些她所护着的族人，面色冰冷无甚表情。胡苌未再多说，她只是怔愣在原地。半晌后她冷漠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说？”
纳兰长德皱着眉头，这些护卫实在是来得太过巧合。甚至有些护卫，她从未见过。
眼下的情形出乎她的意料，她垂眸视线落到那些地上所谓的食人鬼身上，见到这些东西的死状，蓦然让纳兰长德的心一跳。
这些食人鬼的死状与先前她在孙府见着的那些尸体几乎是一模一样。恐怕与她猜测的一致，这些食人鬼便出自孙府。
正当纳兰长德沉眸着，那些护卫便毕恭毕敬地朝着纳兰长德行礼道：“二殿下，孙大人想见您一面。”
那川泊正在退去，先前她已跟魏闲写了信，京城官兵恐怕将至此。
纳兰长德眯了眯眸子，随后抬眸看了眼天。此时天光正好，万里无云。盐城的事情，也该就此了结。她与胡苌对视一眼，半晌道：“正有此意。”
然而就在纳兰长德离去片刻，便见那些护卫登时换了副神情，变脸速度极快。为首的护卫随意地揉了揉手腕，倘若此时看她的脸，便会发现与先前出现在孙府密室的黑影如出一辙。
“孙千总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她随意地指了指，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这几个绑起来，剩下的……”
“全部杀掉。”
有护卫犹豫不决道：“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孙大人可没有下令杀掉她们……”
“孙千捉这些人，不就是为了送蛊人？她送过来，跟我自己取又有何区别？”那人白了一眼，随后嗤笑声道：“你若是敢忤逆，那便你当我的蛊人好了。”
此话一出，登时所有人都哑声不语。毕竟这蛊人的下场，那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阿嬷护住禾禾道：“你们干什么？孙大人不是说，收留我们吗？”
那人笑眯眯道：“收留？把你们喂蛊人，怎么不算是一种收留呢？”
说完她做了个手势，霎时那些护卫便蜂拥而上，手起刀落。该绑的绑，该捆的捆。阿嬷护住禾禾，用肉身推开禾禾道：“禾禾，快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些护卫给一刀砍头。年纪太大的，就算当了蛊人也活不了多久。面对刀剑在手的护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胡家人，堪称是纸碰到了硬石头。不过瞬间，整个胡家便弥漫着血腥味。
孙千相约之地不是在孙府，而是在先前的后山，孙千似是早已在此恭候她多时。
似是料到纳兰长德之意，她淡淡地看向纳兰长德，随后缓缓道：“殿下，我本不想伤你的。”
纳兰长德却未回复她，反而是道：“孙千，那些所谓的食人鬼，是你的手笔吧？”
她的目光直逼孙千，带着逼迫之气。然而孙千却无所畏惧，她不紧不慢道：“我倒是好奇，殿下是从何而发现的？”
纳兰长德嗤笑声道：“孙府的死尸与我在胡家院内看到的死状一致。孙千，我的兵已经到盐城了，就在孙府镇守。若是你坦白从之，我倒是能从轻处罚。”
孙千见状懒得遮掩，她点头道：“确实是与我有关。”
纳兰长德看向孙千，目光极其冰冷。然而还未待她松一口气，便见孙千从怀中掏出块令牌道：“殿下可眼熟这样东西？”
纳兰长德眯了眯眼，仔细看去却发现是裴盛的身份令牌。让孙千意料之外的是，纳兰长德看到却丝毫没有反应，她眯了眯眸子道：“孙县令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孙千丝毫不慌，她看向纳兰长德缓缓道：“殿下从京城带来的两位郎君，倒都是百里挑一。只可惜都要香消玉殒了。”
纳兰长德皱紧眉头，面上却丝毫不变神情。孙千收回眸子，半晌后她续道：“殿下真是好一个冷血心肠，既然殿下不在乎，那见到两具尸体也无妨吧？”
纳兰长德心头一跳，她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孙千却丝毫不在意，她看向纳兰长德，拍了拍手。登时便见几位孙府的护卫和位蒙面黑衣人将捆着的裴盛以及何璟年丢在悬崖边。
天色骤变，阴沉的云聚集如同倒垂落下来的鳞片，远处雷声轰鸣，似是要将人给吞噬掉。悬崖身后，裴盛被个蒙面黑衣人绑着，双手捆绑在身后，丝毫不能动弹。
他面色冷漠却又带着丝怒意，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他看向那些护卫，语气冰冷道：“放开我。”
蒙面黑衣人看着他，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再嚷嚷，我就把你丢下去。”
在他身后是高高的悬崖，陡峭甚至有些看不到底，如果就这样被丢下去，绝对会死得很惨。裴盛蓦然哑声，但眸子中的怒火却极其明显，若是寻常时候，他绝对要把这些人千刀万剐。只可惜现在寡不敌众。
他抬眸，却蓦然撞进纳兰长德的眸子。
纳兰长德居高临下地看向裴盛，随后却轻轻移开目光。裴盛刚想开口的话，登时凝在喉咙。他被那黑衣人一推，险些踉跄在地。
裴盛颇有些不甘心地盯着纳兰长德，为何他每次见到她，他都极其狼狈。
而他旁边则是何璟年，何璟年亦是被绑着，他面色倒是极其自然。许是看到他没有反抗，那黑衣人倒是待他下手轻些，也许是估计他是个瘸子的缘故。只是不知为何，何璟年从那黑衣人身上感到些许熟悉。
他只是静静地看向纳兰长德，眸中闪过些许道不明的情愫，未曾言语。
纳兰长德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后便移过目光。
孙千缓缓道：“二殿下，只要你乖乖地给我当蛊人，我便不伤害他们。”
她挥了挥手，登时那黑衣人便将裴盛跟何璟年推至悬崖边，只差些许毫厘。孙千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纳兰长德身上，其中带着的锐意不可抵挡。
纳兰长德看向孙千，她面不改色地轻笑声道：“孙千，你当真以为这样你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她面上虽是淡定自若，但手心却隐隐冒出些许寒意。
半晌后她冷漠道：“若是你敢动手，那明日你便见到双双的尸体。”
登时孙千脸上的淡定霎时烟消云散，她看向纳兰长德目眦欲裂：“你绑架了双双？”她死死地瞪着纳兰长德，目光如刀刃般几乎要将纳兰长德切成碎片。
她分明已经让双双藏了起来，怎么还能被纳兰长德发现？
然而纳兰长德不紧不慢道：“京兵已至。孙千，你觉得双双能逃京兵的手掌心吗？”她静静地看着孙千，似是在等在她的反应。
“纳兰长德，口说无凭。你觉得我会相信？”孙千嘲讽道。
纳兰长德笑了笑，将先前双双给她的帕子丢到孙千跟前，她轻声道：“双双想要将帕子还给我，我一挥手，她便朝着我奔来了。孙大人，你现在还觉得我在欺骗你吗？”
孙千连忙接过这帕子，脸色登时刹黑。先前宴席纳兰长德将帕子赠予双双后，双双便难得固执起来。双双自幼无意识，但却认死理。拿了别人的东西，没有不还的道理。
孙千怒道：“纳兰长德，你无耻。”
纳兰长德这亦是在赌。先前胡苌跟她说了西疆的一种蛊虫，名唤长生。
这种蛊虫如其名，可以让无数将死之人如常人般活着。只是代价极大，必须得用活体的人来做容器培养。想必孙千这般便是以寻常百姓之躯来温养长生，以供双双活命。
双双是孙县令的软肋，所以她提前便写信给魏闲，让她去擒拿双双。魏闲这般人精，哪怕是将孙府翻个底朝天，也定然会找到双双。
有了双双，她便可以拿捏住孙县令。
纳兰长德看着孙千惊慌失措的脸，道：“若是你放了他们，我便把双双还给你。”
她看向孙千，孙千似疑非疑。感受到孙千狐疑的目光，纳兰长德淡淡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半晌后，孙千身侧那个久不说话的蒙面黑衣人却突然开口献计道：“孙大人，我有一计。不如让长德殿下玩玩二选一的游戏。”
黑衣人只露出双眸子，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她沙哑着嗓子道：“纳兰长德，这两个人中，你只能带走一个。而另一个人，则要留下来当人质。”
此话一出登时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无论是裴盛还是何璟年，甚至就连纳兰长德的面色亦是难看至极。她没料到这黑衣人会出此之策。
眼下她真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无论她是选择救裴盛，还是选择救何璟年，都免不了腥风血雨。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然而倏忽一直无甚反应的裴盛却蓦然开口道：“纳兰长德，我不需要你救。”
他定定的目光看向纳兰长德，语气里满是毫不犹豫的决绝。带着些许傲慢，可怜的傲慢，却在此刻又固执的傲慢。
纳兰长德救谁，与他何干？
他完全不需要纳兰长德相救，哪怕他就此死在这里，也与纳兰长德无甚关系。又或者说，他的骄傲没法让他做到，踩着别人的尸骨而活命。
尤其是在何璟年面前，就算是死他也不能在何璟年跟前就此落下风。
更何况他清楚，若是在何璟年跟他之间选择一二，纳兰长德定会选择何璟年。所以既然是这般明朗的答案，他为何还要自取其辱。
再者……裴盛看向纳兰长德，如果他真的在这里死了，纳兰长德肯定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哪怕是恨也好，是懊恼也好，只要永远都不要忘记他，他便觉得胜利了。
痛彻心扉的悔恨，定然要比一时的爱更刻骨铭心。
纳兰长德沉默不语，她看向裴盛，额间青筋暴起。
然而那蒙面黑衣人却还在此刻添油加醋道：“裴君大义，属实让我刮目相看。殿下现在可有选择了？若是没有，那我便替殿下做选择了……”
纳兰长德的视线变得极其危险，她眯了眯眸子，如同看向猎物般看向那蒙面黑衣人。她紧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阴沉沉的煞气，然而那蒙面黑衣人却丝毫不觉。
蒙面黑衣人笑眯眯地敦促着纳兰长德做选择，而此时的氛围也变得极其紧迫，黑衣人却仿佛浑然不知，她乐道：“二殿下，我再给你十秒。”
“十……”
“九……”
……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齐聚纳兰长德。何璟年的手轻微蜷缩，他心怦怦跳动。然而正如他所料的是，纳兰长德淡淡道：“我选何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