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戈骑得非常快,南棠只觉得旁边的景物像闪电一样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骏马全力奔跑,把她颠的好似荡秋千,晃得她胆汁都要吐出来。

    身侧的风景从草原变成郁郁葱葱的森林,周围都是高大笔直的乔杉,地上是矮小的灌木丛跟层层落叶。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受不住时,马终于停下。

    腾戈动作迅速地翻身下马,将她牵到一棵粗壮的樟子松背后,叮嘱:“你在这里待着,别出来,也别出声。”

    说完他就转身朝森林中跑去。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打斗声。借着星光和月光,南棠大致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有人在偷猎玉带海雕,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手里抓着身中麻醉剂的玉带海雕,另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如脸盆大小的鸟窝,里面有两只雏鸟在张着嘴巴可怜兮兮的叫着。

    其余三人此时已经跟腾戈打在一起,他们手里都拿着半米长的斧头跟尖刀,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牛高马大。

    只见其中一人举刀砍去,男人身手敏捷侧身躲过,手精准地抓住对方的手臂,只听到关节咔嚓一声,手臂就像掰莲藕般直接折了,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腾戈朝他腹部用力一踢,偷猎者立马捂住肚子,痛苦倒地蜷缩起来,好似一只烧红的虾子。

    另外两人见状一起冲上来,南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腾戈打不过。

    但很快她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对方虽然人多但根本不是腾戈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夺走武器打趴在地。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那个抓着玉带海雕的偷猎者突然拿起猎枪,瞄准腾戈。

    “小心,有枪。”

    她忍不住提醒,这一出声就直接暴露位置。

    就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偷猎者捡起地上的武器,径直朝女人方向跑去。

    腾戈躲过暗枪连忙上前拦住,却见那娇小的女子虽然穿着长裙,但跑起来就像兔子一样利索,她很快就跑到马前,然后动作熟练的抓住缰绳,踩着马镫,一跃而上,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那动作根本不想不会骑马的样子。

    追她的偷猎者见根本追不上,很快就返回战场。

    打是打不过,只能赶紧撤。

    被迷晕的玉带海雕已经被腾戈夺回,偷猎者只能丢掉鸟窝,左右手各抓住两只雏鸟,撒腿就往外跑。

    很快他们就跑到越野车旁。

    其中一带着帽子的偷猎者连忙跑到驾驶座上,准备启动。

    咦,车钥匙去哪了?

    “老三,钥匙呢?”

    “在车上啊。”

    “在你妈个逼啊,你过来看啊,哪里有。”

    被唤作老三的男人连忙探到驾驶位上,就发现原本插在方向盘一侧的车钥匙已不知所踪。

    “我没拿啊。”他下车前明明没拿钥匙,怎么会不见,“找找看。”

    “找你妈个逼的。”驾驶座上的男人暴躁的爆粗口,透过后视镜看到腾戈已经追上来了。

    他们连忙下车,帽子男突然举起其中一只雏鸟,威胁道:“你敢过来,我就掐死它。”

    雏鸟的叫声变得急促起来,腾戈停下脚步。

    帽子男眼神示意其他人赶紧找钥匙。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僵持的局面。

    “钥匙在这里。”南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晃了晃。

    刚才她并没有丢下腾戈,见没人追她了,她就骑着马返回去,意外发现这群偷盗者停在森林入口的越野车,于是她就悄悄地拿走上面的钥匙。

    “我们一手交钥匙一手交鸟如何?”她提议道。

    帽子男紧盯着女人,并没有说话。

    南棠继续说:“偷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可以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们确定要为了这两只雏鸟把你们五个人的未来都葬送在监狱里吗?”

    帽子男依旧不为所动,但周围四人左右互看,眼神开始出现松动。

    “大哥。”其中一胆小男害怕地朝帽子男喊了一声,以此表达他支持这个提议。

    帽子男眉头紧蹙,犹豫一会,眯起眼睛,“可以,但你也要上车,等我们跑远了,就会把你放了。”

    他不能保证把雏鸟还回去后,他们一定能跑得掉,那个男人太厉害了,他怕对方紧咬不放。

    但这个提议还没等南棠回应,腾戈就直接拒绝。

    “不行。”

    帽子男看着南棠,南棠指着腾戈:“他说的算。”

    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虽然玉带海雕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她是最高级,能救则救,救不了也没办法。

    谈判陷入僵局,南棠看出对方在犹豫什么。

    “你是不是怕他不放过你们。”

    “你放心我保证只要你们把雏鸟放下,他一定不会追你们。”

    “我凭什么信你。”帽子男问。

    “要不这样,我把马放走,没有马他也没办法追你们。”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

    帽子男想了想同意这个提议。

    于是南棠拍了拍马屁股,骏马立马撒腿就跑。

    不一会儿,马就没影了。

    很快他们就完成交换仪式。

    越野车一启动,腾戈就吹了一个口哨,刚刚消失的骏马很快就出现在视线里。

    “大哥,他追来了。”被唤作老三的男人害怕地说。

    帽子男大声吼道:“赶紧开啊。”

    天空中出现一头猎鹰,落在腾戈的手臂上,男人不知道朝它说了什么,就见猎鹰腾空而起,朝越野车飞去。

    很快它就追上越野车,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宽大而有力的翅膀展开足足有三米宽,就像一把雨伞将对方的视线完全挡住。

    腾戈骑上马后,迅速朝车追去。

    南棠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如草原上的雄狮,死死追击猎物,动作敏捷而矫健。

    很快车马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见腾戈拿起弓箭精准的将车后挡风玻璃射破,然后他就跳到了车上。

    后面的画面南棠已经看不清了,她只模糊地看着越野车像在做正弦运动一样,左右摇摆,然后猛地一下翻倒在地。

    ......

    阿坝县公安局第一大队队长胡同威带人赶到时,已是深夜。

    他见到腾戈,就像见到熟人一样,手臂搭在他肩上,“好小子,你又为我们阿坝县抓获一批偷猎者。”

    “我到时候跟局长说,给你颁发一个好市民奖。”

    腾戈低头,神色淡淡地整理衣服,轻描淡写地回他,“家里有很多。”

    胡大队长露出爽朗的笑容,“多多益善嘛。”余光瞥到旁边还站着一女孩,指着南棠,眼里满是八卦,“心上人?”

    腾戈挑眉看着女孩,收回视线,“不是。”

    胡大队长又大笑,心道不是才怪,深更半夜一男一女跑到森林里,傻子都知道要干什么。

    “等你举办库苏班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叫我,到时候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库苏班”在哈蒙尼语是婚礼的意思,他不会说哈蒙尼语,但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也会几句当地语言。

    腾戈瞪他。

    胡大队长抿嘴笑。

    等人都走后,草原又恢复宁静。

    腾戈问:“你还要去信号塔吗?”

    南棠摇头,“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男人将马牵来,看了南棠一眼,“你不是说你不会骑马吗?”刚才是谁跑的比兔子还快。

    南棠尴尬地将散落到眼前的头发别在耳后,“没你会骑。”

    ......

    凌晨的罕察盐湖寒气逼人,气温接近零度,草原上打了一层霜,好似披上白纱。

    两人共骑一匹马,没有来时那么风驰电掣,回去的时候骑的慢了很多。

    此时草原非常安静,只能听到马蹄的声音,和身后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你跟那个公安局队长很熟吗?”南棠好奇地问。

    腾戈双手握着缰绳,声音低沉地嗯了声。

    “这里经常发生偷猎吗?”看他跟公安局队长的沟通,可以看出他不是一次两次帮忙抓偷猎者。

    腾戈回道:“偶尔。”

    南棠觉得这人不太会聊天,她问什么他都是简单的回一两个字,有些无趣。

    寒风吹过,她拢住衣服,困倦地靠坐在男人的怀前。

    后背像贴了暖宝宝,热乎乎的。

    余光撇到腾戈脖子上戴了一条黑绳,绳子下面挂着的物件被衣服遮住,她好奇地拿出来。

    是一颗九眼天珠,旁边是两颗玉白色的玛瑙尸陀林。

    南棠惊讶,她虽然不是玉石行业的专家,但这颗天珠外观光滑圆润,色泽深邃而饱满,珠身细腻,触感冰凉,无不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泽。

    这小小的一颗至少价值九位数。

    “这是你买的吗?”她问。

    腾戈看了眼,摇头:“祖传的。”

    想起第一次见安吉的时候,她身上戴着一套房的首饰,“你们哈蒙尼人很喜欢买首饰吗?”

    腾戈“嗯”了声,漫不经心:“家里有很多,都是上面传下来的。”

    “很多是多少?”

    “没数过。”

    他的确没数过,哈蒙尼族群最开始是游牧民族,每次迁徙的时候不方便携带大件东西,于是都将财富置换成方便携带的首饰,后来渐渐演变成一种习惯,一有钱就买首饰。

    他们这个民族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经历过战火,断代、流离失所、民族大融合,最后发展到腾戈这一代,腾戈家还是一族之长,拥有的首饰最多,多到要专门腾出几个帐篷来装。

    南棠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不把首饰换成钱,用于改善生活。”

    腾戈回答:“没想过。”顿了下,问:“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南棠被他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能就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吧,在她看来这里偏远、简陋、交通不发达,但在当地人看来这里淳朴、舒适、安静,不需要改变。

    寒风吹过,地上的青草像海浪一般起伏。

    困意涌上来,她打了个哈欠,窝在男人怀里。

    男人的胸怀虽然温暖,但却硬邦邦的,像个木板,身下是坚硬的马鞍,坐久了也不舒服。

    她不适地挪动臀部,想找个舒服的位置,一不小心就坐到一包硬鼓鼓的物件上。

    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但发现那里在慢慢变大变硬,像个棍子一样直戳戳地顶着她。

    马儿非常应景地跑动起来,一上一下,南棠心好似跳到嗓子眼,手紧张地抓住裙摆。

    反应过来后,她脸颊染上层层红晕,瞪圆眼眸看着他。

    腾戈正好低下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暧昧丛生。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姿势非常适合接吻。

    男人环在她身侧的手臂变得紧实,线条明显,触碰的地方像着了火,滚烫沸腾,呼吸都乱了。

    南棠直勾勾地看着他,此时只要一人主动,就像干柴遇上烈火,一触即发。

    她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的欲望,和紧绷的情绪,他也有感觉,但她不能主动。

    这种事就跟商业谈判,谁主动谁就落入下风。

    她要他主动,她不信美人在怀,他能无动于衷。

    ......

    一道马儿嘶鸣声将暧昧全部打乱。

    原来是遇到了来时的那匹白马,两匹马在打招呼。

    被打断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别开视线。

    末了,腾戈翻身下马,上了另外一匹马。

    没多久,两人就回到住所。

    在分开时,腾戈叫住人。

    “哈伊可以还我了吗?”

    南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从兜里拿出头绳。

    在递给对方时,她突然狡黠地朝头绳上落了一个吻。

    “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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