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坐在木屋前,和奶奶一起逗弄着猫咪,看到沈希灵背着书包回来,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双手暖暖的,握着她的手。

    “灵灵,昨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我不想以后在你本应该高兴过生日的时候,却难过的去悼念我,我更怕因为我你一辈子都不过生日了。

    你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本来想看你一眼就走了,你又不曾合眼的苦苦守了我一夜,叫我怎么舍得走呀?

    以后没有我惯着你了,你要继续强硬下去,不要受欺负,以后照顾好奶奶,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爷爷的人影越来越浅,逐渐模糊消失不见。

    “爷爷,别走!”希灵惊醒,反应过来是梦。

    回过神,从沙发上爬起来,目光转移到床上,爷爷双目紧闭,胸口没有起伏,那双本应在自己手里冰冷的手,现在却垂在床前。

    希灵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在床前,眼泪如泉涌般流出,那一刻,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爷爷,爷爷,爷爷”,沈希灵一声声的呼喊着,却没有人再应答,声音不大,却直击肺腑。

    听见沈希灵的动静,长辈们纷纷赶到爷爷床前,那个曾经说着爷爷去世她不会哭的沈贤,此刻嚎啕大哭,嘴里含混不清,“我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了。”

    沈玉也跪在床尾,眼镜片上开始起雾,嘴里重复的嘟囔着,“爸爸,爸爸……”沈菊在角落无声地留着眼泪。

    沈平不愧是大哥,性格沉稳,走到床前,抱起爷爷,沈康、沈勇看见大哥的动作,便转身走进里间,沈康拿着寿衣走到床前,和沈平一起给爷爷换衣服,沈勇拿出一挂鞭炮,走到房子周围,用烟点燃了鞭炮。

    嘭嘭嘭……鞭炮声音传遍村落。

    鞭炮声炸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姑姑们,她们立马平复情绪,开始着手办理丧事。因为按照习俗,鞭炮放了,听见声响的村民也会过来帮忙办理葬礼。

    将爷爷的灵柩停在堂屋后,请的道士先生也到家了,老家的葬礼一般是三到七天,刚好临近清明,经过道士先生和长辈们的协商,将葬礼定在了四月五日清明,安排了四天给亲朋好友们吊唁。

    所有人都忙碌着,只有沈希灵愣在原地,眼睛红的如同要滴血一般,却一滴眼泪都没落下。

    她亲眼目睹着长辈们给爷爷穿上寿衣,抬进堂屋,再躺进那冰冷冷的灵柩,昨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天黑了,沈希灵将自己的聊天头像换成灰色,又分别给男朋友裴程、闺蜜胡莉和老哥贺佑发去消息:爷爷走了。

    收到消息的大家都立马打了电话过来,虽然大家都知道爷爷对沈希灵来说多重要,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她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陪伴,大家都想着回去陪着她。

    沈希灵却倔强的拒绝了,“大家都还要上学,而且都那么远,没必要回来,麻烦得很,再说我一个人可以的,放心,没事。”

    胡莉和贺佑都知道她那个倔脾气,永远害怕给人添麻烦。

    他们俩不约而同的给裴程嘱咐,“我们太远了回不去,你一定要回去,她这个时候一定需要人陪着,特别是你的陪伴。”

    裴程心里也知道,这个事情对她打击肯定很大,他要回去陪她,可是以什么身份呢?她没有告诉过家里他是她男朋友。所以他觉得他需要去问一下她,“需不需要我回来?”

    沈希灵不想麻烦别人,那怕他是她男朋友,但是如果对方问了,那可能就是希望得到否定答案,毕竟回来也挺麻烦的,“不用了,你回来也麻烦,家里人多忙的过来。”

    裴程天真的以为她说了不需要,是真的不需要他回去,便和胡莉、老贺说:“我请不到假,我问过小灵,她挺平静的,还让我不用回去,所以我就不回去了。”

    胡莉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鬼话,但是尊重对方的选择,“好吧。”

    葬礼第二天晚上,亲朋好友都走光了,只剩下一家人守夜。为了打发时间,长辈们在打麻将,孩子们在打游戏,沈希灵和姐姐们聊着天。

    三伯母走过来和她们一起聊着,谈论着爷爷养大希灵是有多么宠溺,玩笑着说到:“这以后就没人护着你了,可以欺负咯。”

    沈希灵苦笑着看着灵柩点点头:“是呀,再也没人能护着我了。”

    葬礼最后一天,也是清明节。

    沈希灵面向灵柩站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胸膛一整片衣裳。

    每每路过一个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叹气,感慨万分。

    二姐实在看着不忍心,走过来抱着沈希灵:“乖,爷爷老了,迟早都要走这一步,而且这半年爷爷行动不便,也很痛苦,这是一种解脱,你要想开点。”

    沈希灵抬起双手捂住双眼,深吸一口气,“嗯,我知道的二姐。”

    沈希灵依旧蒙着双眼,害怕与沈雪目光对视,沈雪感慨到,“大家都很难过,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爷爷可以叫了。”

    “再也没有爷爷可以叫了……”,一句话,彻底击碎沈希灵心里的最后防线,“二姐,我再也没有爷爷了,也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了。”

    沈雪抱着沈希灵,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泪水止不住的淌。

    灵车到了,沈希灵知道,这是见爷爷的最后一面了,跪在灵前,迟迟不让开,最后被大伯呵斥,“这么大了,要懂事。”才被人搀扶着慢慢让开。

    送入火化场前,沈希灵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爷爷脸庞因为恢复室温而凝聚的水珠,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爷爷”。

    想着自己成长的经历,埋藏在心底里的遗憾慢慢浮现,“您抚育我长大成人,却没能让我好好尽孝,当真应了那句古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若有来生,小灵一定好好报答爷爷养育之恩。”

    沈平办好活化手续,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准备推进去进行火花,沈希灵跪着,哭着,苦苦求着不让推走,沈康抱着沈希灵:“孩子听话。”

    沈希灵跪在地上,亲眼看着爷爷被推进火化室,

    坐在等待室,等待爷爷火化的时候,沈希灵想起了“酒干倘卖无”的歌词,“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以后我再也没有家了,也没有您了。”

    她在聊天软件上写道:愿您如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每个人的人生都如同梦境一般,有欢乐悲伤,有生离死别,那个曾伴我们成长的人,终将在时光的长河中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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