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两人
在他们在一起之后，周防光希才知道凪诚士郎喜欢她很久了。她确认了这件事，才理解了之前凪诚士郎对她说不要再笑了是什么意思。
那时她对于这句话还非常烦恼，一度想过要不要放弃算了。放弃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嘴上说着“算了，我不要了”，可实际上有多在乎那个“算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算了”的，真正不想要的东西也是不会“算了”的，只有努力了却够不到的东西，失败了却不甘心的东西，被逼到无可奈何了，才会带上一个“算了”。
周防光希不喜欢“算了”，她喜欢拿到也要坦坦荡荡，放弃也要坦坦荡荡。
她去找凪诚士郎时，他正因为训练太累而滩在地上伪装史莱姆。似乎是她太久没来过足球部了，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确定了她确实是出现在了绿茵场上，他才突然开始撒娇。
“光希，我今天训练好累，夸夸我。”
“做得很好哦。”
周防光希并不介意随口夸夸他。她偶尔觉得凪诚士郎还挺容易满足的，但是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凪诚士郎挣扎着坐起来了，盘着腿坐在足球场上，乱蓬蓬的头发上和脸上都还沾着草，他也不介意，就这么仰头看着她，灰色的眼中一片温柔、渴望和迷茫。
周防光希向他伸出手，他不解地把下巴搁了上去。周防光希觉得他未免也太会撒娇了，似乎因为她许久不来，他变得委屈极了，于是找准一切机会和她亲昵。
“不是这个。”
话是这么说，但是周防光希还是自然地捏了捏凪诚士郎的脸。等她松开手后，凪诚士郎又把他的手搭了上去。周防光希笑了下，这次对了。她一个用力，把凪诚士郎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有点事和你说。”
“在这里说不可以吗？我好累，不想动。”
“那我不管你了。”
周防光希没想着真的不管凪诚士郎，毕竟她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他的，不过看见凪诚士郎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还是感到有点开心。
“啊，光希。”
他们走了一路，凪诚士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什么事？”她偏过头去看他，眉目闪耀着光彩，嘴角略微翘起，好像一副永远快乐永远不会烦恼的样子。不管是日常还是演出，大家对她这副样子都很买账。但是她看不出凪诚士郎的反应。
也是，她想，她就是一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呢？”她悠然地问了一遍，就好像她突然就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松弛在她身上苏醒舒展，她一直以来都紧绷的执拗就这样自然地消散了。“其实应该是我找你有事的，现在反而要让你先问我，我发呆太久了。”
“不会。”凪诚士郎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周防光希有过这样静谧而自然的相处了，就好像两人在冷饮店都屏息静气地看着玻璃珠在波子汽水浮动，直到冷凝在瓶子上的水珠悄然滑落，他们一人拿了一根吸管，结束了这莫名其妙的观察行为。他们还没有这样做过，但是凪诚士郎想，下一个夏天可以和周防光希一起去做一次。
“凪会一直在白宝吗？”周防光希突然问。
“会吧……”凪诚士郎答，疑惑地看着周防光希，见她不说话，又继续解释，“我应该不会退学，转学也很麻烦，也不会做。”
“那挺好的。”她笑了一下。
“你要转学了吗？”
周防光希摇头，说不是。“只是想问问你。”她看向他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里面有一片经久不散的雾气，将她隔绝在外面。
她突然觉得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在她带着满满的决绝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败的绝望的话语下，凪做出的回答也不一定是他的真心话。但是她已经把人叫出来了，随便说一些话糊弄过去好了。
“光希，”凪诚士郎叫她，“明天可以再过来找我吗？”
“你要是一下课就去训练，而不是每天都要玲王找你找一小时，那三点半前我都可以去足球部找你。”周防光希开玩笑说。她觉得凪诚士郎能躲御影玲王一个小时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不过这刚刚好符合她的要求，因为她也不打算再去找他了。
“我觉得光希最近很奇怪，好像一直在推掉我的事。”
“不止你的事，所有人的我都有推，因为我很忙，跟我时间有冲突的我都会推掉。”
“不是的，”凪诚士郎说得很认真，“只有我的。”
周防光希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凪，如果你真的得到了答案，那你想干什么呢？”
凪诚士郎有些疑惑。“什么答案？”
又来了，明明是他先把难题抛给她的，现在却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周防光希感到一阵烦躁。那完美的微笑又回到了她脸上，无论如何，至少维持这个笑容会让她感到安心，这笑容是她的保护屏障，给了她缓冲，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怎么应对凪诚士郎。
“我是不是只推掉了你的事。”
“啊，”凪诚士郎恍然大悟，“我早就知道了，就是只有我的。”
“你真麻烦啊，凪，知道了就不要来问我，”周防光希的语气变冷了，“不过也刚好，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说这个的，我们以后当普通朋友好了，路上碰到了打招呼也可以，选修课一个组也可以，不过不用在空余时间专门来找我了，我不想理你了。”
凪诚士郎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感到有些无力。他看着她呼出的空气变成白雾在她脸前缭绕，沉思和沉默在这一刻突然具象化了。
周防光希也不说话了，也看着那白雾，看着他们两人的思绪在白雾里翻来覆去。
周围这样安静，连他们散散乱乱的思绪情绪都能被听见，白雾的翻滚也有了声响。
凪诚士郎突然用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灰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里面的情绪突然让她变得满心作痛了。
他忽然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像突然很紧很紧地跳了一下，现在也还在这样跳。”
“你突然在说什么啊？”周防光希有些惊慌失措了。
“因为光希那样说了，它跳得有点痛，好像生病了一样。”
凪诚士郎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明白他应该是没有事的，他没有受伤，训练也成天偷懒，不存在训练过度这一说，但是他的心突然就好像有一块空白了，他在难过，却说不出话来。
周防光希把自己的手覆上了他紧抓着衣服的手，慌张到似乎要落下泪来。“可是你为什么……我没想过会这样，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的爱会成为伤害他的利剑呢？她甚至已经不能把这称为“爱”，就在今天短短的半小时内，她的想法翻来覆去变了那么多次，她想要抓住，她决定放手，她任性地说出那些话，绝望地想着她所有的狼狈都被对方看在眼里，她以为只有她会被划伤。可是为什么现在告诉她，凪诚士郎也在感到痛苦呢？
她扯住他的衣领，用力把他拉下来，和他对视，恶狠狠地说：“凪诚士郎，你真是个混蛋！”
凪诚士郎的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眼中浮现出迷茫。“我吗？”
“你这个笨蛋！白痴！白长一张这么好的脸！小白脸！你‘诶’什么‘诶’，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周防光希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他眼前闪烁，好像染上了太阳的光辉。
“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我一直去找你，我邀请你去看我演唱会，全都是因为喜欢你，我想要你也喜欢我，看了我表演的人没有一个不会喜欢我，你知道吗？我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理你。”
巨大的狂喜就这样砸中凪诚士郎，他感到他空白的心脏突然被填满，奇迹般万物生长，蔓出细细的枝蔓缠上他，开出大朵大朵火红的花来。
周防光希不满地揪住他的衣领晃了晃，“给点反应，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要。”凪诚士郎猛地抱住周防光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我也喜欢光希，想和光希在一起。”
在今天之前，周防光希从没想过她的告白会是这样子的，她幻想过她的告白，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有着模糊的黄昏，或者在公园，听见鸟雀的啾鸣，总之在一切氛围很好的地方，她脸红地说我喜欢你，而对方也会脸红着答应。但是现在这样也不赖，毕竟再晚一点，就要下雪了。
在逐渐寒冷的天气里，她和喜欢的人拥抱着，像是取暖的小动物一样紧紧倚偎着。她听说过，人体相互接触时，血液中含氧的血红素会快速增加，而血红素会使身体里的因子均衡持平。但是她和凪诚士郎拥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绝不是上述原因。
在他们在一起之后，周防光希才知道凪诚士郎喜欢她很久了。她确认了这件事，才理解了之前凪诚士郎对她说不要再笑了是什么意思。
那时她对于这句话还非常烦恼，一度想过要不要放弃算了。放弃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嘴上说着“算了，我不要了”，可实际上有多在乎那个“算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算了”的，真正不想要的东西也是不会“算了”的，只有努力了却够不到的东西，失败了却不甘心的东西，被逼到无可奈何了，才会带上一个“算了”。
周防光希不喜欢“算了”，她喜欢拿到也要坦坦荡荡，放弃也要坦坦荡荡。
她去找凪诚士郎时，他正因为训练太累而滩在地上伪装史莱姆。似乎是她太久没来过足球部了，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确定了她确实是出现在了绿茵场上，他才突然开始撒娇。
“光希，我今天训练好累，夸夸我。”
“做得很好哦。”
周防光希并不介意随口夸夸他。她偶尔觉得凪诚士郎还挺容易满足的，但是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凪诚士郎挣扎着坐起来了，盘着腿坐在足球场上，乱蓬蓬的头发上和脸上都还沾着草，他也不介意，就这么仰头看着她，灰色的眼中一片温柔、渴望和迷茫。
周防光希向他伸出手，他不解地把下巴搁了上去。周防光希觉得他未免也太会撒娇了，似乎因为她许久不来，他变得委屈极了，于是找准一切机会和她亲昵。
“不是这个。”
话是这么说，但是周防光希还是自然地捏了捏凪诚士郎的脸。等她松开手后，凪诚士郎又把他的手搭了上去。周防光希笑了下，这次对了。她一个用力，把凪诚士郎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有点事和你说。”
“在这里说不可以吗？我好累，不想动。”
“那我不管你了。”
周防光希没想着真的不管凪诚士郎，毕竟她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他的，不过看见凪诚士郎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还是感到有点开心。
“啊，光希。”
他们走了一路，凪诚士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什么事？”她偏过头去看他，眉目闪耀着光彩，嘴角略微翘起，好像一副永远快乐永远不会烦恼的样子。不管是日常还是演出，大家对她这副样子都很买账。但是她看不出凪诚士郎的反应。
也是，她想，她就是一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呢？”她悠然地问了一遍，就好像她突然就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松弛在她身上苏醒舒展，她一直以来都紧绷的执拗就这样自然地消散了。“其实应该是我找你有事的，现在反而要让你先问我，我发呆太久了。”
“不会。”凪诚士郎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周防光希有过这样静谧而自然的相处了，就好像两人在冷饮店都屏息静气地看着玻璃珠在波子汽水浮动，直到冷凝在瓶子上的水珠悄然滑落，他们一人拿了一根吸管，结束了这莫名其妙的观察行为。他们还没有这样做过，但是凪诚士郎想，下一个夏天可以和周防光希一起去做一次。
“凪会一直在白宝吗？”周防光希突然问。
“会吧……”凪诚士郎答，疑惑地看着周防光希，见她不说话，又继续解释，“我应该不会退学，转学也很麻烦，也不会做。”
“那挺好的。”她笑了一下。
“你要转学了吗？”
周防光希摇头，说不是。“只是想问问你。”她看向他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里面有一片经久不散的雾气，将她隔绝在外面。
她突然觉得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在她带着满满的决绝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败的绝望的话语下，凪做出的回答也不一定是他的真心话。但是她已经把人叫出来了，随便说一些话糊弄过去好了。
“光希，”凪诚士郎叫她，“明天可以再过来找我吗？”
“你要是一下课就去训练，而不是每天都要玲王找你找一小时，那三点半前我都可以去足球部找你。”周防光希开玩笑说。她觉得凪诚士郎能躲御影玲王一个小时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不过这刚刚好符合她的要求，因为她也不打算再去找他了。
“我觉得光希最近很奇怪，好像一直在推掉我的事。”
“不止你的事，所有人的我都有推，因为我很忙，跟我时间有冲突的我都会推掉。”
“不是的，”凪诚士郎说得很认真，“只有我的。”
周防光希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凪，如果你真的得到了答案，那你想干什么呢？”
凪诚士郎有些疑惑。“什么答案？”
又来了，明明是他先把难题抛给她的，现在却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周防光希感到一阵烦躁。那完美的微笑又回到了她脸上，无论如何，至少维持这个笑容会让她感到安心，这笑容是她的保护屏障，给了她缓冲，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怎么应对凪诚士郎。
“我是不是只推掉了你的事。”
“啊，”凪诚士郎恍然大悟，“我早就知道了，就是只有我的。”
“你真麻烦啊，凪，知道了就不要来问我，”周防光希的语气变冷了，“不过也刚好，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说这个的，我们以后当普通朋友好了，路上碰到了打招呼也可以，选修课一个组也可以，不过不用在空余时间专门来找我了，我不想理你了。”
凪诚士郎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感到有些无力。他看着她呼出的空气变成白雾在她脸前缭绕，沉思和沉默在这一刻突然具象化了。
周防光希也不说话了，也看着那白雾，看着他们两人的思绪在白雾里翻来覆去。
周围这样安静，连他们散散乱乱的思绪情绪都能被听见，白雾的翻滚也有了声响。
凪诚士郎突然用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灰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里面的情绪突然让她变得满心作痛了。
他忽然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像突然很紧很紧地跳了一下，现在也还在这样跳。”
“你突然在说什么啊？”周防光希有些惊慌失措了。
“因为光希那样说了，它跳得有点痛，好像生病了一样。”
凪诚士郎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明白他应该是没有事的，他没有受伤，训练也成天偷懒，不存在训练过度这一说，但是他的心突然就好像有一块空白了，他在难过，却说不出话来。
周防光希把自己的手覆上了他紧抓着衣服的手，慌张到似乎要落下泪来。“可是你为什么……我没想过会这样，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的爱会成为伤害他的利剑呢？她甚至已经不能把这称为“爱”，就在今天短短的半小时内，她的想法翻来覆去变了那么多次，她想要抓住，她决定放手，她任性地说出那些话，绝望地想着她所有的狼狈都被对方看在眼里，她以为只有她会被划伤。可是为什么现在告诉她，凪诚士郎也在感到痛苦呢？
她扯住他的衣领，用力把他拉下来，和他对视，恶狠狠地说：“凪诚士郎，你真是个混蛋！”
凪诚士郎的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眼中浮现出迷茫。“我吗？”
“你这个笨蛋！白痴！白长一张这么好的脸！小白脸！你‘诶’什么‘诶’，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周防光希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他眼前闪烁，好像染上了太阳的光辉。
“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我一直去找你，我邀请你去看我演唱会，全都是因为喜欢你，我想要你也喜欢我，看了我表演的人没有一个不会喜欢我，你知道吗？我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理你。”
巨大的狂喜就这样砸中凪诚士郎，他感到他空白的心脏突然被填满，奇迹般万物生长，蔓出细细的枝蔓缠上他，开出大朵大朵火红的花来。
周防光希不满地揪住他的衣领晃了晃，“给点反应，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要。”凪诚士郎猛地抱住周防光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我也喜欢光希，想和光希在一起。”
在今天之前，周防光希从没想过她的告白会是这样子的，她幻想过她的告白，在放学后无人的教室，有着模糊的黄昏，或者在公园，听见鸟雀的啾鸣，总之在一切氛围很好的地方，她脸红地说我喜欢你，而对方也会脸红着答应。但是现在这样也不赖，毕竟再晚一点，就要下雪了。
在逐渐寒冷的天气里，她和喜欢的人拥抱着，像是取暖的小动物一样紧紧倚偎着。她听说过，人体相互接触时，血液中含氧的血红素会快速增加，而血红素会使身体里的因子均衡持平。但是她和凪诚士郎拥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绝不是上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