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各异的神色环视中。
白衣神尊神色镇静，也没抬手擦拭或是做什么，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顶着唇上显眼的伤口，淡声开口：“究竟发生了何事？”
云谦轻咳两声，将方才的前因后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鲛人族太子死了。
是晨起时分，洒扫的仙侍发现了他的尸身。
直挺挺地倒在门前，身上干瘪凹陷可怖的模样，像被什么未知的人吸干了一般。
云谦捻着手里的串珠：“明明死后会灰飞烟灭，但他却这副模样，太过诡异。”
而且表情扭曲，像是死前遭受了不轻的痛苦。
不远处的交谈传过来：“鲛人族对于守护魔渊的封印，付出了许多。”
“如今太子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三十六天，至少要得出一个说法吧。”
鲛王脸色难看，沉着声音道：“神尊，近日听闻三十六天的魔物异动不少，想必和它们有关。”
谢拂静静垂眸，目光扫视了圈，注意到鲛人族太子的异常。
他的头发被人用剑削掉了一截，手里常用的金边折扇不翼而飞。
肩胛处钉入一枚锋利的箭矢，倒钩着刺入皮骨。模样没见过，像凡间的样式。
旁边戴青木面具的神君，弯腰轻嗅了下，判断道：“这里有追踪香的痕迹。”
闻言，谢拂一顿。
追踪香由神界调制，香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散，会长久地留在所沾之人身上。
甚至在不久前，他还在往生潭里闻到过。
云谦恍然：“果然是这群魔物干的。对他们来说，吸食和吞噬他人本就是家常便饭，倒也解释得通。”
“可能是冲破了封印，从裂隙跑出来，借机混入了神界，有所图谋。”
鲛王像是瞬间被提醒了一般，失魂间骤然抬头：“我想起来了。”
“前不久，神尊将羽嘉神女留下的那半只聚神镯，交给了我代为保管。”
“据说有镇魔之效，我将它给了犬子，谁知便出了事。”
另外半只聚神镯，据说早已随着羽嘉消失，不知所踪。
鲛王像是反应过来后很认定，谋害的人，便是冲这另外半只神器来的。
戴青木面具的神君上前：“神尊，还请下令，根据追踪香和聚神镯，搜查所有神界之人是否可疑。”
万籁俱寂间，风声都将止于耳畔。
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
谢拂最终平静地开了口：“好。你着手去安排一下，依次来查。”
已经死去的鲛人太子的尸身，还僵硬地平卧在地上。
周围人群不知谁先开了口，想到了什么：“身体没有立即灰飞烟灭，也许还有施救回旋的余地呢。”
云谦：“或许，卿念可以一试？”
谢拂掀眸，看向对方。
听云谦继续道：“当年神鸟族擅修补魂识，可惜在羽嘉那次反叛后，遭受惩罚后逐渐落败了。”
“不过卿念被治好后，应该也继承了这些本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在他以为对方不会答应的时候。
谢拂：“那便一试。”
另一边的长楹，刚从往生潭里回来。
便在自己暂住的殿外，看到了略微熟悉的面孔，是先前遇到过的那两个指路的仙侍。
漾月笑起来，脸颊上显出梨涡：“前两天神尊将我和姐姐，特意调来了此处照看姑娘。”
闻言，长楹若有所思。
她旁边尖下巴的照风，语气像之前一样，意有所指：“姑娘可别想多了。”
“最近有魔物混进了三十六天，神尊派我们来，也是为了监管这里的安全呢。”
长楹轻哦了声，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要吃点花糕什么的吗？”
有了陵玉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分吃的，都只用普通款了。
半晌后，在漾月含笑的夸奖声里。
照风顿了顿后，略微生硬地补充：“姑娘昨晚没有回来，我们暂时没有上报神尊，下不为例。”
长楹轻挑眉，其实上不上报没什么关系，左右她已经撞上了谢拂本人。
那个穿黑氅的凡人怪物，说她先前沾上了所谓的追踪香。
不知在往生潭水底的时候，谢拂有没有察觉到呢？
是因为他也沾上了魔气，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自始至终没有发现？
漾月后知后觉道：“对了姑娘，鲛人族的小公主来找你。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就在殿内。”
闻言，长楹脚步微顿。
隔着一道窗户，花盏虚实掩映间，她看到陵玉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对方笑着朝她招手，似乎还不知道她兄长的事。
小绿蘑菇第一时间看到了她，开口道：“你去哪了？我今日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你。”
陵玉今日似乎有些奇怪，她的声音好像哑了些，比之前低沉上了几分。
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但长楹还是发觉了。
“上回的事，还没好吗？”
小绿蘑菇不会是，被她的花糕毒哑了吧？
陵玉哦了声，像是并不在意，含糊道：“可能是最近有点染风寒了吧。”
长楹侧眸。
身为神胎，也会像脆弱的凡人那样染风寒吗？
不过也许鲛人小公主，天生比较脆皮，倒也正常。
长楹微微一笑：“急着找我，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她以为是陵玉那天晚上，看到或是知晓了什么。
然而对方依旧没心眼的模样，手心捧出新的一簇石头花，眼眸微亮：“你看这个！”
石头花开花了，很小的一簇，却从团起的模样，舒展绽放开来。
长楹微愣。
小绿蘑菇上一回拿它的时候，还是花瓣紧闭的模样。
据说能测试真情的传闻，她也只当是玩笑，没想到石头花真能如此。
原本素色的石头变得斑斓，在日光下有些透亮，像真的盛开出了一簇耀眼的花。
原来石头花开花后，是这个样子。
这表明，小绿蘑菇有了心上人。
长楹微微出神，发现平日里未曾留意这些，没能想出对象到底会是谁：“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红衣姑娘托着下巴，笑中带点揶揄，像是在八卦。
长楹表示理解。
对方第一回有了喜欢的人，想要炫耀的心思藏不住。
可能在这神界找不到能聊的人，便来找她了。
以前在魔渊时，蝶魔便是这样。
对那个凡人动心后，既想百般掩藏，又止不住要说出来炫耀。
“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听到这句问话后，原本大咧着给她看石头花的陵玉，倏地侧了侧脸。
像刚刚那样含糊出声：“没有啊。”
“可能是我出身东海，体质特异，所以石头花会开花吧。”
这个理由着实蹩脚，配上她躲避闪烁的眼神。
不过长楹也没拆穿。
陵玉立即转移话题：“其实东海有两颗石头花，另外一朵我上回梦境中送给将离，他又转手送给神尊了。”
长楹正要落在花瓣上的指尖微顿，随即收了回来。
另一朵给了谢拂？
将这样的东西，送给一个没有心的人。
这难道不是相当于，帮瞎子找了根拐杖吗？
暴殄天物。
陵玉继续道：“真是可惜了，原本两颗石头花，是一对的。”
一人捧着石头花，思念有情人的时候，对方手里的另一朵石头花，也会跟着开放。
无论隔了多远的距离和时空，都能如此心灵感应。
器灵阴阳怪气：“看不出来，除了斩魔以外，神界还会有这么浪漫的神器。”
陵玉的观点，则跟她刚刚一致。
“将离这个蠢货，神尊压根用不到这样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估计随手不知丢到了哪里。”
小绿蘑菇露出惋惜的神色。
长楹以为对方来找自己，是因为骤然开放的石头花。
但在听到对方要送给她的时候，不由顿住：“为什么？”
只是在梦境中救过对方一命。
陵玉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她各种东西？
陵玉支吾了会儿：“我们东海宝物很多，不差这一两件。而且。”
小绿蘑菇微有得意，唇角轻翘：“那天你怼我兄长的时候，我听见了。”
长楹抬眸。
有点庆幸对方，并没有看到全过程，后面打架的部分。
在花糕的致幻下，陵玉也只听到了这几句话。
陵玉说着的时候，似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怼得好，我早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既然你那么维护我，当然得有所回报了。”
东海的鲛人小公主，修为和天资不佳，脾气还稍微有些古怪，时常傲娇或炸毛。
这是她第一次交到朋友，并受到这样的维护。对方桃花眼里带着笑意，看上去是那么开心。
长楹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平静地开口告知：“陵玉，你兄长死了，就在今日清晨。”
魔是没有心的，只会权衡利弊。
既然陵玉那日看到了，她撞见了鲛人族的太子。
为了避免被怀疑上什么，长楹只能第一时间和盘托出。
“神尊已经赶过去了，想必会查清来龙去脉，给你们一个交代。”
陵玉眼中尚带着震惊，也有几分茫然：“竟然死了吗？”
虽然兄妹不和，但她也没有希望对方去死，何况鲛王那样看重对方。
长楹轻声问：“要我陪你回去吗？”
小绿蘑菇看上去神色纠结茫然，也没怎么注意她的话：“好。”
红衣姑娘抬手轻摸了下，对方的脑袋。
谢拂不带她去现场，但她隐约觉得这事透露着蹊跷。
鲛人族太子死前，只见过她和那个穿黑氅的家伙。
可她方才等谢拂走后，方才顺着往生潭，回去过那个隐秘的藏书阁。
发现被她打晕过去的黑氅青年，已经消失了。
不出意外，是被同伙的卿念救走了。
也不知救走后，对方有没有因为觊觎另半只镯子，再对鲛人太子做什么。
器灵在这时，说起风凉话：“要不是你跟那神尊，在水底拉扯来拉扯去。”
“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人跑了。”
长楹轻咳两声。
表示这确实是她的失误，当时没有补完刀再走。
正要顺势，再去一趟事发地。
下一瞬却听陵玉道：“还是算了吧。”
“若他是被魔所杀，那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别和我一起去了。”
对方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
又小跑回来，把手里的石头花啪叽一下，放到她手里，轻按着她的指尖让她收下：“你拿好了。”
“要是哪天有机会，我就去神尊地方，把另一朵偷回来。”
陵玉的身影很快消失。
而她口中的神尊，如今正站在远处，像是刚处理好事回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神君，大多是陌生的面孔，像只是恰好路过。
而谢拂长身而立在逆光的角度里，看不太清具体的神色。
也不知刚刚那一幕，看了多久。
魔的视力很好，向来习惯在黑暗中行动。
长楹注意到，他唇上的伤痕还在，极浅的一道口子，泛着微微的浅红色。
她当时抱着扳回一局的心态。
调戏般吻了回去，还挑衅地留下了这样的痕迹，又多少带点幼稚。
谢拂却像没有知觉。
也许是他太匆忙没留意，而旁边的神君们碍于威严，不敢出声提醒他。
“总不至于。”
“是他发现了还无动于衷，就这么招摇而过吧。”
人有点多，长楹轻眨了下眼，正考虑要不要礼貌地打下招呼。
下一秒，顺着谢拂的视线。
仿佛是心有灵犀，知晓他在看什么一般，她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陵玉方才走时，将好不容易盛开绽放的石头花，塞给了她。
可是触碰到她的指尖后。
长楹看到，原本栩栩如生、开得摇摇欲坠的石头花，一下子凋谢闭合了。
恢复了最初冰冷的模样。
白衣神尊神色镇静，也没抬手擦拭或是做什么，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顶着唇上显眼的伤口，淡声开口：“究竟发生了何事？”
云谦轻咳两声，将方才的前因后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鲛人族太子死了。
是晨起时分，洒扫的仙侍发现了他的尸身。
直挺挺地倒在门前，身上干瘪凹陷可怖的模样，像被什么未知的人吸干了一般。
云谦捻着手里的串珠：“明明死后会灰飞烟灭，但他却这副模样，太过诡异。”
而且表情扭曲，像是死前遭受了不轻的痛苦。
不远处的交谈传过来：“鲛人族对于守护魔渊的封印，付出了许多。”
“如今太子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三十六天，至少要得出一个说法吧。”
鲛王脸色难看，沉着声音道：“神尊，近日听闻三十六天的魔物异动不少，想必和它们有关。”
谢拂静静垂眸，目光扫视了圈，注意到鲛人族太子的异常。
他的头发被人用剑削掉了一截，手里常用的金边折扇不翼而飞。
肩胛处钉入一枚锋利的箭矢，倒钩着刺入皮骨。模样没见过，像凡间的样式。
旁边戴青木面具的神君，弯腰轻嗅了下，判断道：“这里有追踪香的痕迹。”
闻言，谢拂一顿。
追踪香由神界调制，香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散，会长久地留在所沾之人身上。
甚至在不久前，他还在往生潭里闻到过。
云谦恍然：“果然是这群魔物干的。对他们来说，吸食和吞噬他人本就是家常便饭，倒也解释得通。”
“可能是冲破了封印，从裂隙跑出来，借机混入了神界，有所图谋。”
鲛王像是瞬间被提醒了一般，失魂间骤然抬头：“我想起来了。”
“前不久，神尊将羽嘉神女留下的那半只聚神镯，交给了我代为保管。”
“据说有镇魔之效，我将它给了犬子，谁知便出了事。”
另外半只聚神镯，据说早已随着羽嘉消失，不知所踪。
鲛王像是反应过来后很认定，谋害的人，便是冲这另外半只神器来的。
戴青木面具的神君上前：“神尊，还请下令，根据追踪香和聚神镯，搜查所有神界之人是否可疑。”
万籁俱寂间，风声都将止于耳畔。
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
谢拂最终平静地开了口：“好。你着手去安排一下，依次来查。”
已经死去的鲛人太子的尸身，还僵硬地平卧在地上。
周围人群不知谁先开了口，想到了什么：“身体没有立即灰飞烟灭，也许还有施救回旋的余地呢。”
云谦：“或许，卿念可以一试？”
谢拂掀眸，看向对方。
听云谦继续道：“当年神鸟族擅修补魂识，可惜在羽嘉那次反叛后，遭受惩罚后逐渐落败了。”
“不过卿念被治好后，应该也继承了这些本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在他以为对方不会答应的时候。
谢拂：“那便一试。”
另一边的长楹，刚从往生潭里回来。
便在自己暂住的殿外，看到了略微熟悉的面孔，是先前遇到过的那两个指路的仙侍。
漾月笑起来，脸颊上显出梨涡：“前两天神尊将我和姐姐，特意调来了此处照看姑娘。”
闻言，长楹若有所思。
她旁边尖下巴的照风，语气像之前一样，意有所指：“姑娘可别想多了。”
“最近有魔物混进了三十六天，神尊派我们来，也是为了监管这里的安全呢。”
长楹轻哦了声，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要吃点花糕什么的吗？”
有了陵玉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分吃的，都只用普通款了。
半晌后，在漾月含笑的夸奖声里。
照风顿了顿后，略微生硬地补充：“姑娘昨晚没有回来，我们暂时没有上报神尊，下不为例。”
长楹轻挑眉，其实上不上报没什么关系，左右她已经撞上了谢拂本人。
那个穿黑氅的凡人怪物，说她先前沾上了所谓的追踪香。
不知在往生潭水底的时候，谢拂有没有察觉到呢？
是因为他也沾上了魔气，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自始至终没有发现？
漾月后知后觉道：“对了姑娘，鲛人族的小公主来找你。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就在殿内。”
闻言，长楹脚步微顿。
隔着一道窗户，花盏虚实掩映间，她看到陵玉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对方笑着朝她招手，似乎还不知道她兄长的事。
小绿蘑菇第一时间看到了她，开口道：“你去哪了？我今日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你。”
陵玉今日似乎有些奇怪，她的声音好像哑了些，比之前低沉上了几分。
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但长楹还是发觉了。
“上回的事，还没好吗？”
小绿蘑菇不会是，被她的花糕毒哑了吧？
陵玉哦了声，像是并不在意，含糊道：“可能是最近有点染风寒了吧。”
长楹侧眸。
身为神胎，也会像脆弱的凡人那样染风寒吗？
不过也许鲛人小公主，天生比较脆皮，倒也正常。
长楹微微一笑：“急着找我，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她以为是陵玉那天晚上，看到或是知晓了什么。
然而对方依旧没心眼的模样，手心捧出新的一簇石头花，眼眸微亮：“你看这个！”
石头花开花了，很小的一簇，却从团起的模样，舒展绽放开来。
长楹微愣。
小绿蘑菇上一回拿它的时候，还是花瓣紧闭的模样。
据说能测试真情的传闻，她也只当是玩笑，没想到石头花真能如此。
原本素色的石头变得斑斓，在日光下有些透亮，像真的盛开出了一簇耀眼的花。
原来石头花开花后，是这个样子。
这表明，小绿蘑菇有了心上人。
长楹微微出神，发现平日里未曾留意这些，没能想出对象到底会是谁：“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红衣姑娘托着下巴，笑中带点揶揄，像是在八卦。
长楹表示理解。
对方第一回有了喜欢的人，想要炫耀的心思藏不住。
可能在这神界找不到能聊的人，便来找她了。
以前在魔渊时，蝶魔便是这样。
对那个凡人动心后，既想百般掩藏，又止不住要说出来炫耀。
“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听到这句问话后，原本大咧着给她看石头花的陵玉，倏地侧了侧脸。
像刚刚那样含糊出声：“没有啊。”
“可能是我出身东海，体质特异，所以石头花会开花吧。”
这个理由着实蹩脚，配上她躲避闪烁的眼神。
不过长楹也没拆穿。
陵玉立即转移话题：“其实东海有两颗石头花，另外一朵我上回梦境中送给将离，他又转手送给神尊了。”
长楹正要落在花瓣上的指尖微顿，随即收了回来。
另一朵给了谢拂？
将这样的东西，送给一个没有心的人。
这难道不是相当于，帮瞎子找了根拐杖吗？
暴殄天物。
陵玉继续道：“真是可惜了，原本两颗石头花，是一对的。”
一人捧着石头花，思念有情人的时候，对方手里的另一朵石头花，也会跟着开放。
无论隔了多远的距离和时空，都能如此心灵感应。
器灵阴阳怪气：“看不出来，除了斩魔以外，神界还会有这么浪漫的神器。”
陵玉的观点，则跟她刚刚一致。
“将离这个蠢货，神尊压根用不到这样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估计随手不知丢到了哪里。”
小绿蘑菇露出惋惜的神色。
长楹以为对方来找自己，是因为骤然开放的石头花。
但在听到对方要送给她的时候，不由顿住：“为什么？”
只是在梦境中救过对方一命。
陵玉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她各种东西？
陵玉支吾了会儿：“我们东海宝物很多，不差这一两件。而且。”
小绿蘑菇微有得意，唇角轻翘：“那天你怼我兄长的时候，我听见了。”
长楹抬眸。
有点庆幸对方，并没有看到全过程，后面打架的部分。
在花糕的致幻下，陵玉也只听到了这几句话。
陵玉说着的时候，似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怼得好，我早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既然你那么维护我，当然得有所回报了。”
东海的鲛人小公主，修为和天资不佳，脾气还稍微有些古怪，时常傲娇或炸毛。
这是她第一次交到朋友，并受到这样的维护。对方桃花眼里带着笑意，看上去是那么开心。
长楹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平静地开口告知：“陵玉，你兄长死了，就在今日清晨。”
魔是没有心的，只会权衡利弊。
既然陵玉那日看到了，她撞见了鲛人族的太子。
为了避免被怀疑上什么，长楹只能第一时间和盘托出。
“神尊已经赶过去了，想必会查清来龙去脉，给你们一个交代。”
陵玉眼中尚带着震惊，也有几分茫然：“竟然死了吗？”
虽然兄妹不和，但她也没有希望对方去死，何况鲛王那样看重对方。
长楹轻声问：“要我陪你回去吗？”
小绿蘑菇看上去神色纠结茫然，也没怎么注意她的话：“好。”
红衣姑娘抬手轻摸了下，对方的脑袋。
谢拂不带她去现场，但她隐约觉得这事透露着蹊跷。
鲛人族太子死前，只见过她和那个穿黑氅的家伙。
可她方才等谢拂走后，方才顺着往生潭，回去过那个隐秘的藏书阁。
发现被她打晕过去的黑氅青年，已经消失了。
不出意外，是被同伙的卿念救走了。
也不知救走后，对方有没有因为觊觎另半只镯子，再对鲛人太子做什么。
器灵在这时，说起风凉话：“要不是你跟那神尊，在水底拉扯来拉扯去。”
“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人跑了。”
长楹轻咳两声。
表示这确实是她的失误，当时没有补完刀再走。
正要顺势，再去一趟事发地。
下一瞬却听陵玉道：“还是算了吧。”
“若他是被魔所杀，那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别和我一起去了。”
对方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
又小跑回来，把手里的石头花啪叽一下，放到她手里，轻按着她的指尖让她收下：“你拿好了。”
“要是哪天有机会，我就去神尊地方，把另一朵偷回来。”
陵玉的身影很快消失。
而她口中的神尊，如今正站在远处，像是刚处理好事回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神君，大多是陌生的面孔，像只是恰好路过。
而谢拂长身而立在逆光的角度里，看不太清具体的神色。
也不知刚刚那一幕，看了多久。
魔的视力很好，向来习惯在黑暗中行动。
长楹注意到，他唇上的伤痕还在，极浅的一道口子，泛着微微的浅红色。
她当时抱着扳回一局的心态。
调戏般吻了回去，还挑衅地留下了这样的痕迹，又多少带点幼稚。
谢拂却像没有知觉。
也许是他太匆忙没留意，而旁边的神君们碍于威严，不敢出声提醒他。
“总不至于。”
“是他发现了还无动于衷，就这么招摇而过吧。”
人有点多，长楹轻眨了下眼，正考虑要不要礼貌地打下招呼。
下一秒，顺着谢拂的视线。
仿佛是心有灵犀，知晓他在看什么一般，她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陵玉方才走时，将好不容易盛开绽放的石头花，塞给了她。
可是触碰到她的指尖后。
长楹看到，原本栩栩如生、开得摇摇欲坠的石头花，一下子凋谢闭合了。
恢复了最初冰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