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避嫌,薛蝉特意将自己的人撤了出来,让柳湘莲安排人手照看未婚妻一家。

    冬去春来,转眼间,便又过了一年。尤二姐嫁了一户殷实人家。那家人见她生的婀娜多情,又是宁国公府当家奶奶的妹子,喜不自胜,并不在意她同别人好过。尤三姐也和柳湘莲完婚,柳湘莲的姑母见了尤三姐极为中意。

    大喜的日子,薛蝉吃过酒回来,却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东西,醒来竟全都忘了,只出了一身冷汗。

    薛蝉便唤人打了水来擦汗,今日出门却晚了些。正听的有人来报大爷带着大奶奶和小少爷从金陵来了。薛蝉暗忖:原来是应在这儿了。也来不及多想,匆匆打过招呼便去上衙了。

    这头林黛玉见了郑氏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女眷坐了满屋,俱都围着卯儿。

    薛太太只把卯儿抱进怀里,心肝肉地乱叫,爱得不行。

    薛宝琴因说:“咱们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大嫂子并卯儿了,如今卯儿可会叫人了?”

    蟠大奶奶忙笑着说:“他可机灵了,前儿叫爹,只把他老子高兴坏了。来,卯儿,叫祖母,这个是叔母,那两个是姨妈。”一一指了林黛玉等人,让卯儿认人。

    众人听着卯儿奶声奶气地叫人,俱都笑了,各有礼物相赠。

    没过几天,便是卯儿三岁生日,薛府自然大肆操办,开门宴客。

    林黛玉本打算随着年货给卯儿送去贺礼,没想到却接了郑氏的信,说要来京城吃薛宝琴出嫁的喜酒,顺便办两件事。林黛玉只好作罢,等着当面再给。

    生日当天,卯儿戴的便是林黛玉送的白玉项圈。因着还有些冷风,卯儿被包的密不透风,竟不能自己走路。郑氏只让好两个嬷嬷轮流抱他,给太太小姐们瞧了一回。

    外头气氛正酣,卯儿却累了,被抱下去用饭休息。这喜宴虽是为他办的,却和他关系不大。

    热闹了一日,宾客散去,薛家人这才坐在一处说话。

    郑氏笑着说:“宝琴妹妹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我既来了,正好能帮手。”

    薛太太只说:“我的儿,外头多少事等着你呢!不必操心这里,你只管忙着外头的事儿。自有蝉儿媳妇呢,她可能干,再不用我操心的。”

    郑氏略一点头,又说辛苦林黛玉了。

    林黛玉连忙推辞,只说:“为着妹妹出门子的喜事,谈什么辛苦呢?何况妈妈早就定好了章程,我不过是帮着裁决一二。再有,外头的事儿也是三弟跑腿,我哪里出了什么力?”

    郑氏拉着她的手说:“妹妹别谦虚了。我还没多谢妹妹替我尽孝呢!”

    薛太太看着她们妯娌互敬互爱,又问:“你们都来了,家里的事儿是交给谁了?”

    郑氏忙放了林黛玉的手,因说:“还是由太太的陪房同我的陪房她们带着人管。太太且安心,去年太太来了京城,金陵府里的事儿便是她们管着。难为她们了,这大半年竟没出什么差子,可见太太会调教人!”

    薛太太不过略一点头,只笑着看她们说话。

    郑氏又笑着说:“如此,宝琴妹妹只等出嫁就是!”

    薛宝琴倒羞红了脸,靠着薛宝筝不说话了。众人都笑。

    哪知,喜事儿未至,坏事倒先来了。

    原本郑氏和薛蟠在外应酬交际,只是卯儿这几日有些不舒服,郑氏便把外头暂时抛下了,一心照顾儿子。

    这薛蟠没了媳妇约束,便无法无天起来。先时不过是松懈惫懒,不去铺子。总是约了一伙人饮酒玩乐,还常常拉上薛蝌。

    后来不知怎的,九爷的一个门人找上了他,大摆宴席请他吃酒。薛蟠念着曾经攀附过九爷,便没有推辞。

    薛蝌苦劝不住,只好一面和他同去,一面叫人去回薛蝉。派出去人的知道薛蝉在怡亲王府议事,如何敢去?只能在薛家等着。

    这边众人围了一桌子,九爷的门人不停劝酒,又叫了人伺候。

    酒足饭饱,薛蟠也受用过一回女人的伺候。

    有人就说了,“王爷曾于贵府有恩,如今王爷遭了难,不过是因着圣上被奸人蒙骗,这才疑心王爷不臣。令弟如今深得十三王爷厚爱,贵府又与贾家、王家等俱为姻亲,何不一同联名作保,替王爷求情呢?”

    薛蝌听了害怕,连忙拉了薛蟠的袖子,

    薛蟠也不啰嗦,只让跟着的小子拿了银子出来,正是一千两。

    薛蟠拍着这人的肩膀,便说:“当年,我家也曾在九爷手里效命,听他的分派。后来因着我爹救驾有功,九爷待我们薛家越发和气,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身上虽有个虚职,不过是叫着好听,再帮不上王爷的忙。这是我媳妇吩咐我置办货品的银子,你便先拿去替九爷打点就是,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这人见了银子就变了脸色,刚要发作,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他使了一个眼神给同伴,笑着说:“薛大爷果然仗义疏财!不说这些烦恼事了。来,咱们喝酒!”

    薛蝌见薛蟠混过去了,刚松了一口气,安生喝了两杯酒。谁成想,这几个人趁薛蟠喝醉了,竟拿出一份文书,按着薛蟠的手就画押了。薛蝌骇了一跳,连忙阻止,谁知被他们一道按下了手印。

    几人见事情成了,也不再留着薛蟠和薛蝌,叫人把他们丢到外头去了。

    薛蝌心知不好,又见派去找薛蝉的人迟迟不来,便知道薛蝉肯定是有事绊住了。他连忙叫人驾了马车回府,一面想着,此事干系重大,又兼薛蟠做了错事,不好立时去找薛太太和蟠大奶奶。素日里又知道林黛玉有决断,于是便打发人骑马先行一步,去找林黛玉问主意。

    等薛蝌将薛蟠送到郑氏手上之后,林黛玉和薛宝筝、薛宝琴已经在花厅等着他了。

    薛蝌见了她们三个,忙问:“这下如何是好?我和大哥哥都被他们强行按下了手印。只是还不知道那是一封什么信?”

    薛宝琴焦急地说:“必然是投名状一类的东西!这怎么好?竟和‘塞思黑’搅到一处去了?”

    薛宝筝也说:“他们既然千方百计要拉咱们下水,咱们怎么防得住?”

    林黛玉因说:“不能瞒!三弟,你现在赶紧去怡亲王府找你二哥,一五一十全告诉他。你记住,你二哥知不知道不打紧,你得让怡亲王府的人知道,你可明白?”

    薛蝌连连点头,立时告退,带着人去了。

    林黛玉叹了一口气,只说:“走吧,咱们去和大嫂子说个明白吧!这样生死攸关的事,瞒着有什么意思呢?”

    薛宝琴同薛宝筝互看了一眼,便跟着林黛玉去了。

    郑氏原本还在让人给薛蟠擦脸,听说了此事。连忙冲上前,劈头盖脸地给了薛蟠两个耳光。一边大骂,一边用力拧薛蟠的胳膊。

    其他三人看了,竟不敢大声呼吸。因着是说极为要紧的事,屋里只有几人的心腹丫头伺候。在场中,唯有郑氏的陪嫁丫头面不改色。

    薛蟠想是疼狠了,猛然睁眼坐起来了,口中还叫喊着。

    郑氏见他醒了,越发骂得厉害,只说:“你若是不想活了,索性拿剪子刺死,倒还干净,做什么拖累我们?我的儿子才刚刚三岁呀!”

    薛蟠意识还涣散着,只说:“发生什么了?”

    郑氏冷哼道:“你还有脸问,圣上派人来抄咱们家了,要拿人去砍头呢!”

    薛蟠即刻清醒了,立马询问酒席上的事儿,又问薛蝌下落。

    林黛玉等三人见薛蟠意识恢复了,连忙退出来,留他们夫妻说话。

    却说薛蝌带着人着急忙慌地赶到怡亲王府时,议事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薛蝉正打算上马归家,见他来了,心里还奇怪。等薛蝌拉着他将事情说了,薛蝉已是满头大汗,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他又去拜见怡亲王。

    怡亲王正叫两个太监按腿,听了这些,不过一笑,只说知道了。

    薛蝉连忙表忠心,只说:“王爷容禀,我等一心为公,绝没有行结党营私之事。我哥哥虽然糊涂,也不过是念着圣祖爷时,家里曾经同那位爷有过交情,因此给了银子。只是没想到被人做局,强行认下了什么东西。”

    怡亲王淡淡一笑,和蔼地说:“我和皇兄都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是踏实能干之人。带着你弟弟家去吧,他也吓坏了。那些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慌不择路了,不必管。”

    薛蝉和薛蝌又多番请罪道谢,这才告辞了。两人翻身上马,一路疾行。

    回府后,众人又在一处理论。大家听了怡亲王的宽慰之语,俱都放下心来。又叹道:“蟠大哥这样天真不知事儿,这次是揭过去了,将来可怎么好呢?”

    薛蝉便带着林黛玉回去了,他说:“你先回去躲着,晚些时候再去大嫂那里。什么也不必说,只装哭就是了。”

    林黛玉忙问:“你要做什么?”

    薛蝉冷笑道:“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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