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
第一章
叶寻站在镜子前扣着衣袖纽扣，白净的脸庞却带着丝丝苦愁。
【今天是高中聚会，谁也不准缺席！】
班长在同学群里吆喝，把时间跟地点全发出来，下面全是同学们刷屏的收到收到收到。
叶寻无奈，以前群里也常嚷着要同学聚会，但总聚不齐就不搞了，这次又喊着要聚会，叶寻以为又是空炮弹，没想到来个真弹枪。
借口已经不奏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一向透明，希望到时不要太尴尬。
但是……
叶寻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在抖，她的脚僵硬地半步都离不开这个房间。
她真的很害怕，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聚会，时过境迁，她还是完全做不到与那个人见面，哪怕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叶寻蜷缩着身体用力抱紧自己，乞求能在一片情绪深海里找到一块朽木，别让自己溺死。
磨磨蹭蹭，叶寻还是坐上了那辆能带她去往目的地的公交车，她靠在窗边，带着耳机闭上双眼。
到了包厢，幸好人还不是很多，班长早早就到，两人寒暄几句，班长笑眯眯的给她递给她签到表，让她签名。
叶寻拿过表找到自己的名字，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锁定那个倒数第二行的名字，久久不能移。
他的签名那行还是空白的，他人还没来。
叶寻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巴，那是她紧张的表现。
快速的签好名，把本子递给班长，自己找了个最偏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回忆瞬间开始放肆，想要倒转回放，叶寻狠狠地用指甲掐住掌心，食指的掐痕透着血丝，叶寻用疼痛拒接回忆。
叶寻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可以了。
不要想过去，不要有奢望。
他本就值得更好的一切。
你已经足够幸运了。
包厢里的人越来越多，进进出出，只有叶寻守在角落里戴着耳机闭眼不说话。
她在用沉默掩盖自己，她在自欺欺人，她打算用最冷的脸，妄想掩盖她仅仅只是因为看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她的情绪就已经不受控的现实。
叶寻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一个男人悄悄坐在她身旁，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遮盖了她，旁人往这边看也注意不到她。
男人利用墙壁与他的身体给叶寻制造一个独属的空间，虽然短暂却让叶寻足够安心，一不小心就熟睡过去。
半梦半醒，叶寻恍惚看到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他背对着自己，手臂往身后向她伸过来，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想牵她的手。
“叶寻。”温柔的声音响起，丝丝地拉扯着她的心。
叶寻奋力跑过去，就在十指相扣的一瞬间，梦瞬间就醒了，班长那张憨憨大脸出现在她面前，直接把她吓一跳。
环顾四周，发现人都不见了，就剩她跟班长。
“你终于醒了，聚餐还能睡着，我也是佩服，去吃饭了，快点。”班长催促着她。
叶寻连忙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到大厅。
同学们都已经落座，只剩下她跟班长姗姗来迟，不过他们都在侃大山，完全不在意叶寻这边。
叶寻低着头悄悄移动，餐桌剩余的两个座位就等她跟班长，她缓缓入座，小心翼翼的把包放在后面。 抬眸看到前方端坐的男人，他指节修长，举起茶杯轻饮，青筋展露富有张力，身穿白色衬衫，气质一如既往的温润。
这么多年，他真的没怎么变，时光怜爱，只给温润的他添上一笔沉稳。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目光朝她这个方向看，叶寻连忙避开视线，身体自觉得缩了缩，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的视线并没有多做停留，叶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吐槽自己没出息。
没多久菜就慢慢端上来了，叶寻看着一桌的美食兴趣缺缺，她情绪有些焦灼，想快点结束聚会，离开这个地方。
前面喝酒侃大山的同学聊嗨了，火不知道为什么就烧到她这边来。
“哎，我记得我们三三班之前出过一对情侣吧。”一个女生大声道。
“有有有，我记得。”喝醉酒满脸通红的男同学附和着。
“谁来着？”
“学习委员初景。”
“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了？”
“好像叫……好像叫……什么来着……”时间久差不多都忘光了，再加上喝了点酒，楞是想不起来。 “叶寻。”旁边的男生推了推他。
“对对对，那个转校生叶寻，想起来了。”
众人哈哈附和着，身为当事人的叶寻听了全程冷汗都飙了下来，夹菜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忐忑着，乞求他们不要再说了，赶紧略过这个话题。
天啊！她尴尬的狠不得当场去世。
果然。
“哎，当事人在不在。”那个女生兴奋地四处张望，想知道当事人在不在。
他们班里这段恋情还是挺瞩目的，当时都高三了，学习气氛那么紧张，多看两眼窗外都要被批评的情况下，一个转校生，一个是老师喜爱人人夸奖的学习委员，他们两个谈恋爱各科老师都知道，但又因为两人成绩一等一的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师偶尔路过还随口叮嘱几句，凡事都以学业为先。
这也难怪时隔多年，同学们对他们的恋情还是那么好奇感兴趣。
可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整整九年！
好奇心不要太重呀！
叶寻尬尴得脚趾扣地，这社死场面真的比她百年后还被挖坟的心还要凉。
叶寻的头越垂越低，都快要钻进凳子下。
“初景。”女生叫着另一位当事人的名字。
“初景今天有来聚会吗？”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叶寻前方端坐的男人侧身点头示意。
女生看着他兴奋道：“你女朋友呢？”
初景脸上挂着微笑不语，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往叶寻方向看，低头淡定喝茶。
叶寻早就弯腰钻进桌子底下假装在系鞋带。
女生继续叫着叶寻的名字，势必让他们同框才甘心。
叶寻逼得无奈，不能再当鸵鸟了，缓缓坐直腰来打个招呼。
女生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连连道：“叶寻，还得是你呀，当初谁不想追初景，情书都塞满抽屉了，也不见他动心，你一个转校生，一来就把他拿下了，牛还是你牛。”
女生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在意两个当事人的表情。
旁边的同学感觉不对劲，窃窃道：“他们好像分手了，别问了。”
“分手也可以当好朋友的嘛，初景都不介意，我们介意什么。”女生不以为然，观察两位当事人的脸色。
初景还好，面不改色的继续喝茶。
叶寻的表情就有些勉强，整个人都有点坐立不安，手指感觉要被扣出个窟窿来，但还是礼貌的牵强的挂着笑。
说真的，她今年都26岁了，面对这种场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脸上附和着一张笑脸掩饰尴尬。 众人还在打趣着，最后不知是谁转移话题，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叶寻一下子腰就塌下去。
她好累呀，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身体的电量一下子急速耗光，她觉得自己比90岁老奶奶还要沧桑无力，就凭一口气吊着。
叶寻拿起杯子喝水缓解，抬头瞬间对上了初景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初景眼眸深沉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叶寻视线连忙转移，默默放下杯子低头不语。
聚会散场已经是深夜，喝醉的同学被架着摇摇摆摆推上车，道别声不断，明明刚才还乌央乌央一帮人，挤着酒店门口水泄不通，没多久人烟散尽，意外只剩她跟初景。
叶寻站在一旁有些许的无措，她打的车还在排号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初景就站在她身后，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你敢相信吗，她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初景的一举一动上。
他像个漩涡一样。
不管叶寻往哪里泳，只要他在，叶寻就一定会被水流顺到他的周围。
虽然叶寻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她本能的反应永远比她的克制的理智更爱初景。
叶寻有点不安的捏了捏手。
快离开这里吧。
初景，拜托了。
空旷的广场诡异的安静，初景看着前面瘦小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上前。
“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叶寻耳边响起，叶寻吓的身体一僵，感觉有种被拆穿的慌张。
她连忙摆手拒接，话说的都不利索，“……不用，我有…有叫车……”
话没说完，男人把手机跟钱包塞到她手上，留下一句“等我”就转身往停车场走。
留叶寻一人在风中思绪混乱，初景的手机跟钱包都在她手上，她不解初景的举动又不能擅自离开。 等到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落初景示意她上车。
叶寻原本想去开后座门，但看到后座门刚好卡着一个小水洼，她总不能像只青蛙跳上去吧，没办法又绕回副驾驶。
叶寻小心翼翼的把初景塞给她的手机钱包放好。
“地址？”
初景手指修长的摆弄着导航，询问她。
正在扣安全带的叶寻停下动作，凑上前，把自己的地址填上去。
“导航开始。”
安静的空间响起冰冷的导航提示音，两人无言。
轿车平稳启动。
叶寻手抓着安全带看向车外，连呼吸声都削弱了几分。
初景认真的开着车，眼神也没有往叶寻那边偏。
直到街景慢慢熟悉，导航提示目的地已到，车子平稳停下。
叶寻解开安全带，低头道谢，准备推门出去却发现门还没解锁，打不开。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初景，正准备开口。
措不及防对上初景深沉犀利的目光，脑子啪的一下短路。
初景那双眼眸里装着犀利的审视与不易察觉的苦涩跟愤怒。
叶寻被他的眼神吓得瞳孔急速收缩。
初景之前从没用过这种眼神看过她，初景的脾气一向很好，待人都是彬彬有礼，温和从容。
这是叶寻第一次面对初景如此犀利的目光，她感觉自己被这目光给狠狠刺穿。
她…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让他…如此……如此…
叶寻一下子眼神就暗淡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沉默的接受着他的审视。
“为什么没去南京？”初景声音带着冷漠质问她。
南京。
低着头的叶寻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阵苦。
是的，南京。
多年前两人约好说要一起去南京读大学。
明明曾经那么向往憧憬，结果却是她临阵脱逃，骗他说火车票买迟了，让他先去南京，结果等他坐上车连忙转身去退票，口袋里那张去往武汉的站票早在三天前就订好了，她是有预谋的离开。
“……对不起。”
叶寻苦涩开口，低声道歉。
过去早已是握不住的流沙，当时的承诺现在要兑现也只是除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外，真的没有其他补偿了。
初景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泛起的酸涩与愤怒缠绕着，拉扯着。
看吧。
她还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
死性不改却楚楚可怜。
初景递给叶寻一张名片，“这里有我的手机号码，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去吃一顿饭吧。”
白色的名片递到她的手上，有点割手。
叶寻不明所以，抬头看见初景冷峻的侧脸。
那是他生气的反应。
叶寻有些不安，握着卡片不知所措，气氛再度冷却。
过了很久。
初景转头看向她，声音淡漠。
“叶寻，这几年你并不好受吧。”
……
“我也是。”
……
第一章
叶寻站在镜子前扣着衣袖纽扣，白净的脸庞却带着丝丝苦愁。
【今天是高中聚会，谁也不准缺席！】
班长在同学群里吆喝，把时间跟地点全发出来，下面全是同学们刷屏的收到收到收到。
叶寻无奈，以前群里也常嚷着要同学聚会，但总聚不齐就不搞了，这次又喊着要聚会，叶寻以为又是空炮弹，没想到来个真弹枪。
借口已经不奏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一向透明，希望到时不要太尴尬。
但是……
叶寻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在抖，她的脚僵硬地半步都离不开这个房间。
她真的很害怕，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聚会，时过境迁，她还是完全做不到与那个人见面，哪怕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叶寻蜷缩着身体用力抱紧自己，乞求能在一片情绪深海里找到一块朽木，别让自己溺死。
磨磨蹭蹭，叶寻还是坐上了那辆能带她去往目的地的公交车，她靠在窗边，带着耳机闭上双眼。
到了包厢，幸好人还不是很多，班长早早就到，两人寒暄几句，班长笑眯眯的给她递给她签到表，让她签名。
叶寻拿过表找到自己的名字，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锁定那个倒数第二行的名字，久久不能移。
他的签名那行还是空白的，他人还没来。
叶寻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巴，那是她紧张的表现。
快速的签好名，把本子递给班长，自己找了个最偏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回忆瞬间开始放肆，想要倒转回放，叶寻狠狠地用指甲掐住掌心，食指的掐痕透着血丝，叶寻用疼痛拒接回忆。
叶寻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可以了。
不要想过去，不要有奢望。
他本就值得更好的一切。
你已经足够幸运了。
包厢里的人越来越多，进进出出，只有叶寻守在角落里戴着耳机闭眼不说话。
她在用沉默掩盖自己，她在自欺欺人，她打算用最冷的脸，妄想掩盖她仅仅只是因为看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她的情绪就已经不受控的现实。
叶寻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一个男人悄悄坐在她身旁，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遮盖了她，旁人往这边看也注意不到她。
男人利用墙壁与他的身体给叶寻制造一个独属的空间，虽然短暂却让叶寻足够安心，一不小心就熟睡过去。
半梦半醒，叶寻恍惚看到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他背对着自己，手臂往身后向她伸过来，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想牵她的手。
“叶寻。”温柔的声音响起，丝丝地拉扯着她的心。
叶寻奋力跑过去，就在十指相扣的一瞬间，梦瞬间就醒了，班长那张憨憨大脸出现在她面前，直接把她吓一跳。
环顾四周，发现人都不见了，就剩她跟班长。
“你终于醒了，聚餐还能睡着，我也是佩服，去吃饭了，快点。”班长催促着她。
叶寻连忙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到大厅。
同学们都已经落座，只剩下她跟班长姗姗来迟，不过他们都在侃大山，完全不在意叶寻这边。
叶寻低着头悄悄移动，餐桌剩余的两个座位就等她跟班长，她缓缓入座，小心翼翼的把包放在后面。 抬眸看到前方端坐的男人，他指节修长，举起茶杯轻饮，青筋展露富有张力，身穿白色衬衫，气质一如既往的温润。
这么多年，他真的没怎么变，时光怜爱，只给温润的他添上一笔沉稳。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目光朝她这个方向看，叶寻连忙避开视线，身体自觉得缩了缩，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的视线并没有多做停留，叶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吐槽自己没出息。
没多久菜就慢慢端上来了，叶寻看着一桌的美食兴趣缺缺，她情绪有些焦灼，想快点结束聚会，离开这个地方。
前面喝酒侃大山的同学聊嗨了，火不知道为什么就烧到她这边来。
“哎，我记得我们三三班之前出过一对情侣吧。”一个女生大声道。
“有有有，我记得。”喝醉酒满脸通红的男同学附和着。
“谁来着？”
“学习委员初景。”
“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了？”
“好像叫……好像叫……什么来着……”时间久差不多都忘光了，再加上喝了点酒，楞是想不起来。 “叶寻。”旁边的男生推了推他。
“对对对，那个转校生叶寻，想起来了。”
众人哈哈附和着，身为当事人的叶寻听了全程冷汗都飙了下来，夹菜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忐忑着，乞求他们不要再说了，赶紧略过这个话题。
天啊！她尴尬的狠不得当场去世。
果然。
“哎，当事人在不在。”那个女生兴奋地四处张望，想知道当事人在不在。
他们班里这段恋情还是挺瞩目的，当时都高三了，学习气氛那么紧张，多看两眼窗外都要被批评的情况下，一个转校生，一个是老师喜爱人人夸奖的学习委员，他们两个谈恋爱各科老师都知道，但又因为两人成绩一等一的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师偶尔路过还随口叮嘱几句，凡事都以学业为先。
这也难怪时隔多年，同学们对他们的恋情还是那么好奇感兴趣。
可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整整九年！
好奇心不要太重呀！
叶寻尬尴得脚趾扣地，这社死场面真的比她百年后还被挖坟的心还要凉。
叶寻的头越垂越低，都快要钻进凳子下。
“初景。”女生叫着另一位当事人的名字。
“初景今天有来聚会吗？”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叶寻前方端坐的男人侧身点头示意。
女生看着他兴奋道：“你女朋友呢？”
初景脸上挂着微笑不语，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往叶寻方向看，低头淡定喝茶。
叶寻早就弯腰钻进桌子底下假装在系鞋带。
女生继续叫着叶寻的名字，势必让他们同框才甘心。
叶寻逼得无奈，不能再当鸵鸟了，缓缓坐直腰来打个招呼。
女生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连连道：“叶寻，还得是你呀，当初谁不想追初景，情书都塞满抽屉了，也不见他动心，你一个转校生，一来就把他拿下了，牛还是你牛。”
女生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在意两个当事人的表情。
旁边的同学感觉不对劲，窃窃道：“他们好像分手了，别问了。”
“分手也可以当好朋友的嘛，初景都不介意，我们介意什么。”女生不以为然，观察两位当事人的脸色。
初景还好，面不改色的继续喝茶。
叶寻的表情就有些勉强，整个人都有点坐立不安，手指感觉要被扣出个窟窿来，但还是礼貌的牵强的挂着笑。
说真的，她今年都26岁了，面对这种场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脸上附和着一张笑脸掩饰尴尬。 众人还在打趣着，最后不知是谁转移话题，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叶寻一下子腰就塌下去。
她好累呀，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身体的电量一下子急速耗光，她觉得自己比90岁老奶奶还要沧桑无力，就凭一口气吊着。
叶寻拿起杯子喝水缓解，抬头瞬间对上了初景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初景眼眸深沉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叶寻视线连忙转移，默默放下杯子低头不语。
聚会散场已经是深夜，喝醉的同学被架着摇摇摆摆推上车，道别声不断，明明刚才还乌央乌央一帮人，挤着酒店门口水泄不通，没多久人烟散尽，意外只剩她跟初景。
叶寻站在一旁有些许的无措，她打的车还在排号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初景就站在她身后，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你敢相信吗，她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初景的一举一动上。
他像个漩涡一样。
不管叶寻往哪里泳，只要他在，叶寻就一定会被水流顺到他的周围。
虽然叶寻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她本能的反应永远比她的克制的理智更爱初景。
叶寻有点不安的捏了捏手。
快离开这里吧。
初景，拜托了。
空旷的广场诡异的安静，初景看着前面瘦小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上前。
“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叶寻耳边响起，叶寻吓的身体一僵，感觉有种被拆穿的慌张。
她连忙摆手拒接，话说的都不利索，“……不用，我有…有叫车……”
话没说完，男人把手机跟钱包塞到她手上，留下一句“等我”就转身往停车场走。
留叶寻一人在风中思绪混乱，初景的手机跟钱包都在她手上，她不解初景的举动又不能擅自离开。 等到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落初景示意她上车。
叶寻原本想去开后座门，但看到后座门刚好卡着一个小水洼，她总不能像只青蛙跳上去吧，没办法又绕回副驾驶。
叶寻小心翼翼的把初景塞给她的手机钱包放好。
“地址？”
初景手指修长的摆弄着导航，询问她。
正在扣安全带的叶寻停下动作，凑上前，把自己的地址填上去。
“导航开始。”
安静的空间响起冰冷的导航提示音，两人无言。
轿车平稳启动。
叶寻手抓着安全带看向车外，连呼吸声都削弱了几分。
初景认真的开着车，眼神也没有往叶寻那边偏。
直到街景慢慢熟悉，导航提示目的地已到，车子平稳停下。
叶寻解开安全带，低头道谢，准备推门出去却发现门还没解锁，打不开。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初景，正准备开口。
措不及防对上初景深沉犀利的目光，脑子啪的一下短路。
初景那双眼眸里装着犀利的审视与不易察觉的苦涩跟愤怒。
叶寻被他的眼神吓得瞳孔急速收缩。
初景之前从没用过这种眼神看过她，初景的脾气一向很好，待人都是彬彬有礼，温和从容。
这是叶寻第一次面对初景如此犀利的目光，她感觉自己被这目光给狠狠刺穿。
她…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让他…如此……如此…
叶寻一下子眼神就暗淡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沉默的接受着他的审视。
“为什么没去南京？”初景声音带着冷漠质问她。
南京。
低着头的叶寻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阵苦。
是的，南京。
多年前两人约好说要一起去南京读大学。
明明曾经那么向往憧憬，结果却是她临阵脱逃，骗他说火车票买迟了，让他先去南京，结果等他坐上车连忙转身去退票，口袋里那张去往武汉的站票早在三天前就订好了，她是有预谋的离开。
“……对不起。”
叶寻苦涩开口，低声道歉。
过去早已是握不住的流沙，当时的承诺现在要兑现也只是除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外，真的没有其他补偿了。
初景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泛起的酸涩与愤怒缠绕着，拉扯着。
看吧。
她还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
死性不改却楚楚可怜。
初景递给叶寻一张名片，“这里有我的手机号码，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去吃一顿饭吧。”
白色的名片递到她的手上，有点割手。
叶寻不明所以，抬头看见初景冷峻的侧脸。
那是他生气的反应。
叶寻有些不安，握着卡片不知所措，气氛再度冷却。
过了很久。
初景转头看向她，声音淡漠。
“叶寻，这几年你并不好受吧。”
……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