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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初雪,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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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安市的十二月,大雪纷飞,这座雪城洋溢着人们与雪为伴的欢喜。

    北安市人民医院,一间敞亮的病房内,一名少女坐在床边,低眸翻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她的指尖轻戳屏幕:

    “初雪快乐。”

    可没过一会,她打在屏幕上的字又被匆匆删掉。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贸然给他发消息,应该不太好吧。”

    看着被删掉的字眼,少女默默叹了口气,转眼看向窗外,雪花肆无忌惮的拍打着窗户。

    少女掀起被褥,起身来到窗外。思绪也渐渐随着微风飘远。

    她轻弯下腰对着窗户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指轻抚过窗户,随后朦胧的雾气便被她描摹成一副男子的侧脸。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呢?S。”

    她喃喃的开口,眼底泛起阵阵柔情。

    忽的,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少女飘远的思绪。

    “请进。”少女回过神,收回泛滥的柔情,再次恢复成平常平淡的模样,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

    进来的是一名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女医生,长相清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是秦北琼,是少女这十年来的主治医生,对她很是照顾。

    秦北琼拿着查房表站在门外,眼帘突然闯入少女的身影,不由得惊艳住。

    少女有着名披着到腰的乌黑头发,穿着病服和一双白色小猫拖鞋呆呆的站在窗边。

    她精致的脸庞与那双乌黑头发相互映衬,明显的下颚线在那被病服遮的若隐若现的锁骨上方,无可挑剔的瓜子脸。

    那双柔情似水温柔如云的棕褐色眼眸勾人心弦。

    有些泛白的嘴唇透露着一丝病态。

    果然,像少女这般的长相,无论看到多少次,还是会被吸引住。

    “北琼姐。”

    “暖暖,今天身体好些了吗?”秦北琼笑着走到向椿暖身边,上下打量了下后,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

    观察到秦北琼的模样,向椿暖不由得心里泛起暖意。

    自从她住进医院后,有许多人并不待见她,总是会偷摸着给她使绊子。

    那时的她懦弱,自卑,每次只能躲在角落默默擦着眼泪。

    只有秦北琼会挡在她面前,小心的照顾着她,她的出现,就像是一位邻家大姐姐,让当时满身伤痕的向椿暖,有了喘息的机会。

    “放心吧北琼姐,你看,我好着呢。”向椿暖淘气似的在秦北琼面前转了一圈,调皮的笑了笑。

    秦北琼欣慰的点了点头,余光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的药瓶,心头一震。

    她差点忘记,这一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秦北琼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向椿暖的眼神中泛起点点同情。

    她颤颤巍巍的开口,试探性的问道:“暖暖,你……有去拿药吗?”

    闻言,向椿暖先是一怔,对上秦北琼同情的目光心底泛起一阵苦涩,随后强撑起笑容,“是又要添药了吗?”

    秦北琼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没事北琼姐,那我待会去拿吧。我……我的病情,是又严重了吗?”

    仔细听能够发现,向椿暖温柔的声线也正微颤着,她悄悄地攥紧病号服的衣角,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不管她怎么坚持生活,都不会改变注定死亡的结局是吗?

    “暖暖……”秦北琼正准备开口安慰,却突然被一位小护士打断了。

    “秦医生,主任找你有事情。”

    “好,我马上来。”

    向椿暖默默攥紧拳头,歪头抬起嘴角,笑着说道:“北琼姐,我没事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你有急事就赶紧去吧,我正好打算去油画室。”

    看着向椿暖嘴角处的梨涡,不知为什么,秦北琼总感觉心底一阵刺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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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油画室的门,向椿暖在纯白色的毛毯上坐下,蜷缩在角落里,胳膊搭在膝盖上,侧着头,那平静的眼眸注视着外面飘荡的雪花。

    她嘴角处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她抬起眼眸回头打量着被自己精心布置的油画室,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她还记得,这是她唯一向她母亲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她除了花钱给她治病,给她请家教,给她生活费之外,从来都没有来过医院看望她。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她13岁那年,狠心的将她困在了这家医院里。

    在向椿暖的记忆中,自打她被查出先天性心脏病进了北安市人民医院后,便始终被关在只有一扇小窗子的屋内。

    她的身高根本够不到那扇窗子,时间过去了,此时的向椿暖都无法想象那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不哭不闹度过那段时光的。

    或许当时,心早就死掉了。

    到了十八岁,向椿暖才允许换间病房,换间正常人住的病房。

    而这一切,都是她那所谓的母亲造成的,至于理由,或许是不想再见到她吧。

    “S,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南槐啊……”

    南槐,有她,有温柔的母亲,有暖洋洋的太阳和美好的童年。

    在南槐,她从未见过下雪天,说实话,这倒还真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到北安的雪天。

    南槐,四季都是春天,春城的名头毫不虚假。

    十三岁前,向椿暖一直都是住在南槐,至于来到北安,想都不用想。

    一是向椿暖的母亲要为向椿暖治病,二是为了逃离那座城市。

    向椿暖努力摇了摇头,想甩掉这些糟糕的记忆。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油画布前,坐在椅子上,弯腰拿起画笔,默默地画着。心底汹涌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

    她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她也是个人,这么多年就像个金丝雀被关在这座名为“医院”的囚牢中,不得脱身。

    向椿暖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手上继续握住画笔在纸上画着,似乎是要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画作中。

    二三个小时过去后,向椿暖才缓慢放下画笔,眼睛也早已哭肿。

    眼前的这幅画,是她眼中的北安的世界,是她透过半扇窗子,幻想出来的整个北安雪景。

    那左下角处的小人,便是她自己,她的身上没有纯净的雪,反而一身黑色,在这满天的白色中过于突兀。

    她的周围被栅栏拦起,就像是她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向椿暖离开座位,拿起手机,找好机位拍下了这幅照片,打开微博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将这张图片发布,并配文——

    《半扇窗户》

    此时的向椿暖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油画博主,刚发布上去便收到了许多粉丝的留言

    “暖暖又有新画作了,不愧是我的油画天才暖暖!!”

    “这幅画真应景,祝暖暖初雪快乐!!”

    “暖暖继续加油,我们一定会一直陪伴暖暖的!!”

    ……

    向椿暖刷着一条又一条暖心的评论,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宽慰一笑。

    向椿暖放下手机,目光透过窗子注视着雪茫茫的城市,思绪渐渐飘远。

    “叮”的一声,邮箱的提示音拉回了向椿暖的思绪。

    她回过神,打开邮箱才发现是一位名为“Spring”的人发来的消息。

    向椿暖怀揣着心底的激动,她每天心心念念的S,就是他。

    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收到他的消息。

    S是位成熟稳重的人,说话简洁干练,此刻他只发了一句话:

    “初雪快乐”

    并配了张自己拍的雪景照片。

    向椿暖抿着唇偷笑着,想起刚刚自己还在担忧会不会因为贸然给他发消息被讨厌,不由得感到好笑。

    向椿暖点开图片,发现拍摄这张图片的位置可以鸟瞰整个北安市,应该是在附近的山上拍的。

    保存后回到消息界面,开始与Spring聊了起来。

    椿意喜暖:你在北安哪座山上?

    Spring:你怎么知道我在山上?

    椿意喜暖:能够鸟瞰整座北安市的地点,除了山上还能在哪?

    Spring:麟山。

    麟山。向椿暖不禁一愣,那不是就在医院的对面吗?想到这,向椿暖连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对面被白雪覆盖的山峦,心中一丝妄想不禁浮起。

    她想去见他。

    向椿暖苦笑了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向椿暖,你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呢。

    Spring是向椿暖前几年认识的一名网友,在向椿暖刚注册账号的时候并不出名,每次向椿暖发布新画作的时候,她都会收到一名网友的来信,信件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张照片。

    但每张照片都与向椿暖的画作有着相似点。一来二去二人就熟悉了。

    向椿暖失落的拉起窗帘,只留下一丝光亮。她回到电脑桌前,只见Spring连续发了好几段话

    Spring:怎么了?

    Spring:怎么不回话了,是有事情吗?

    Spring:现在雪小了,我记得你在北安,我们可以出来见见吗?

    Spring:我想来找你,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看到最后一段话,向椿暖突然慌了,急忙按下键盘开始打字,可还未打出几个字母,电话声便响起,来电显示“Spring”。

    早在一年前,二人就已经交换了手机号码,只不过出于胆怯,向椿暖只敢悄悄地叫它保存在手机里,一次都没有拨出。

    看着手机屏幕,向椿暖内心有些忐忑,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缓慢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旁。

    “喂,是暖暖吗?”

    磁性的男性嗓音让向椿暖有些发愣,她呆愣在原地没有出声。

    男人的声音不轻不重,口齿清晰没有丝毫慌乱,语气平静。

    他的嗓音温润如玉,像初春的阳光不微不燥,在向椿暖的心头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惹的向椿暖脸颊两侧微红,小鹿乱撞。

    许是见对面太久没有出声,男人便再一次问道,向椿暖急忙回答“是……是我。”

    这次,轮到对面停顿了。向椿暖以为是自己的结巴打乱了聊天的节奏,急忙出声解释,“抱歉,刚刚出神了,是……Spring吗?”

    男人轻声笑了笑,不急不慢的回答,“是我。”

    男人的笑声再一次让向椿暖红了脸,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咳,你……你有什么事吗?”向椿暖尽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脑子一下短路,随意扯了个话问道。

    “我想见你。”

    男人很干脆,丝毫不掩饰的表露自己的念想,让向椿暖一时不好回答。

    “我……”

    见向椿暖有些无措,男人也不继续纠缠,反而轻声安慰着,“没事,不行就先算了,下次还有机会,不是吗?”

    这句话让向椿暖无法反驳,但他口中的下次,是哪一次呢?向椿暖只好先答应着,毕竟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属实不能见人,能拖一次是一次吧。

    突然,向椿暖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声音,男人回了句知道了便继续和向椿暖聊着。

    男人不紧不慢的找着话题和向椿暖聊着天,最后,才想起还要自我介绍。

    “我现在在麟山的一家民宿,是一名摄影师,我叫齐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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