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安看着时了一句话不说进卫生间开始洗漱,扫了眼手机云潇雨发来的信息,没再继续说话,去厨房把切好的水果送到了时了房间桌上。

    叮一声,又有信息发来。

    “云和月这小子也说没什么,不知道他又干什么惹了了生气了。”

    时书安迅速打字回复,“过几天应该就和好了,小孩子闹别扭,正常的。”

    于是两人真就没再管。

    第二天时了早早起床,看见在门口等她的云和月,装做没看到。按下电梯等云和月进来,云和月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牛奶和几袋他昨晚在时了生气走后买的面包,想递给时了。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那么说话,不该什么都没有问就冤枉你。”

    其实昨晚云和月就想发信息给时了道歉,但他想了会,觉得道歉这件事很严肃,要当面真诚的说。

    此时的他像一个垂头丧气的小狗,眼眸低垂,一字一句,珍重的像在说什么誓词,“你可以原谅我吗?”

    云和月停顿了下,又小声开口,“不原谅也没关系。”

    云和月想,这次他是真的错了,他再也不会不跟时了好好说话了。他想起来妈妈昨天晚上跟他说没人会喜欢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而且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要尊重和体谅。

    可是他昨晚一气之下对时了发出了语气不好的质问。他想,时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拿着袋子的手有点泛白,他轻轻叹气,不断在心里说对不起。

    时了还是没接云和月手中的袋子,自顾自的走了,云和月一路跟在身后,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沉默紧跟着时了上公交车,坐在她身旁。

    到学校时,两人又一前一后下车。于平时两人走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话相比,今天周围空气都跟着冷清了不少。

    整整一天。在食堂偶遇,两人都不曾打一声招呼,云和月远远看着时了跟周围人聊天,他手上还是拿着每天都会带给时了的牛奶。

    高高清瘦的少年站在食堂门口,活脱脱一副优美风景。许多小女生路过他,纷纷露出欣喜羞怯的表情,他不明所以抬头看了一眼,小女生们立马起身快步走过。

    夏语兰觉得今天的时了云和月有些奇怪。她跟时了是好朋友,初中就跟时了认识,知道时了跟云和月家住对门。

    平常在学校看到云和月,时了都会跟云和月打招呼,但今天却有些奇怪。

    云和月站在不远处踌躇了会,还是走上前,轻轻放下牛奶,时了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低头吃饭,没管云和月。

    夏语兰沉思了会,“吵架了?”

    “没有。”

    “闹矛盾了?”

    “没有。”

    “在冷战?”

    “嗯。”

    “他怎么了?”

    “没怎么。”

    “好吧,不问了不问了。”反正迟早会和好。

    云和月在教室坐着,窗外满片夕阳,阳光细细碎碎洒在他脸上。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着十月调考和哪些学校一起,排名很重要,要好好准备,不要掉以轻心等等话。

    他漫不经心听着。心早已飘到时了身上,她也看到今天的夕阳了吗?她,还在生气吗?

    云和月低头写着今晚的数学测验卷,已升入高三,每晚随堂测验是常态,纸张铺开折起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格外明显。

    教室里的同学低头苦写,笔下刷刷声。

    天渐渐褪去澄黄色,转眼间,天就黑了。窗外突然刮起大风,紧接着下起了磅礴大雨,一颗一颗打在窗上。坐在窗边的同学急忙关窗,从抽屉拿出纸将试卷擦干,一顿忙活。

    云和月没带伞,今天天气预报写的是阴转晴。云潇雨和时书安今天约去了隔壁省旅游,爸爸在外地出差。

    他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安慰自己,没事,这种雨下一会就停了。果不其然,晚自习即将结束前,雨停了。

    “叮叮叮。”第二道铃声响了,晚自习结束。

    学校错峰放学,高一高二比高三要提前十分钟,但人却也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欢声笑语。

    云和月收拾得比往日快了些,急匆匆走出教室。他下楼梯时不知在紧张什么,虽也没抱太多希望。

    果不其然,往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仰头望着他笑的女孩,今天没有等他。

    此时的空气有点沉闷,压着云和月快要喘不出气,仿佛天又要下起大雨。他也说不出此时什么感觉,缓步走到公交站台,上了121路。

    在想如何和时了道歉说清楚间,车外又下起了大雨。车上其他人早有准备,准备下车时手上拿着伞。云和月看着一开一合的车门外,雨下的很大,风和雨水一起卷入里面,云和月站在门旁,衣服已经快要湿透。

    他脱下身上的衬衫,撑起举在头上,雨太大,衣服根本没用,雨水顺着少年的脸颊急速流下,浸透全身。

    少年顾不上这些,在苍茫大雨中奋力奔跑着,这时他也还在想时了有没有淋到雨,她从小身体不好,这么大的雨怕又是要难受许多天,喝上十天半个月的中药。

    失神间云和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居然听到了时了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

    “云和月!”

    “下这么大雨,你没带伞吗?”

    云和月看见撑着伞,身上大片雨渍,藏在暗夜中看不清神色的脸,声音带着些慌张和无措。

    时了和云和月家住对门,她刚到家门口时,外面就下起了磅礴大雨,她清楚此时云和月还没有回来。

    急急忙忙拿了把伞跑下楼,看见了和雨融为一体的云和月,不假思索质问他为什么不带伞。

    为什么第一时间是质问而不是安慰呢,时了怔住。

    云和月睫毛颤了颤,雨水不断从他头顶流下,他没犹豫,几步走到时了身旁,拿过伞,挡住飘向时了的斜雨,也不愿让水淋淋的自己碰到时了。

    到五楼后,云和月把时了送进门,站在她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温柔道,“快去洗澡,着凉了不好。”

    说话时,云和月身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门口地毯,窗外吹来一阵风,他强忍寒意,脸上还是笑着,劝时了,“风大,快进去。”

    时了出生时,云潇雨就告诉云和月,这是他要照顾一辈子的妹妹。

    小时候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在公园的葡萄枝长廊喝苹果汽水,留下可爱搞怪的自拍,在厨房捯饬谁都不愿意吃的面条,比谁先到家……

    两人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呢?

    云和月想了很久。

    是无数次看见时了的笑,某一次心动不止。是恰好的阳光映在时了侧脸,他也恰好闻到茉莉花的香味。还是那晚看见一个陌生男孩在时了身旁,脑子里瞬间出现的危机感。

    可现在,云和月觉得很多东西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人的一生太长,大部分事情与天气一样不可控制。

    他但求不悔,他接受一切,可他也坚信,没人能从他身边带走她。

    云和月和时了认识十六年,太过于熟悉,也太害怕失去,所以行为语言不受控制。现在,云和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和时了实实在在的当下。

    云和月看着时了进去后,终于放心。转身进自己家,去卧室拿换洗衣服后进了浴室。他庆幸时了没有等他,不然就得和他一样淋着大雨狼狈回家,明天或许就在床上躺着请假,下午去医院打点滴了。

    云和月出浴室,手上拿着毛巾在擦头发,感觉有什么视线在看着自己,他望向沙发那边,时了坐在那,换了身衣服,手上拿着保温杯,正看向他这。

    他放下毛巾,朝时了走去,盯着她,“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天,对不起。我想我不应该第一句话就指责你冤枉你,我应该和你好好沟通,相信你。”

    “没关系。”时了摇摇头,她已经不生气了,说完将手中保温杯递给云和月,“煮了一点生姜红糖水,给你的。”

    云和月坐在时了身旁接下她递过来的保温杯,嘴角勾起轻浅的笑,眼里像装了一抹春风般温暖耀眼,一动不动盯着时了,轻声开口,“谢谢你。”

    时了笑,漾起一边酒窝,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笑眼盈盈,长发披在两侧,露出耳尖红红的耳朵,生动活泼。

    “不用谢哟。”

    往后,两人还是一起上下学,吃完早餐一起等121路,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在回家路上买三明治菠萝包,一起在假期写作业,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跨年。

    2016年12月31日,学校放假,两人先去了趟书店,买下时了一直想买的小说,和云和月的需要的试卷。

    两人的爸妈在餐厅等着两人,还在路上时,云和月收到了云潇雨发的信息,“儿子啊,去便利店买瓶碳酸饮料,待会你和了了喝。”

    庆祝公历新年的到来是两家人每年必做的事,农历年时两家人要各回各的老家。往常这个时候就约着在餐厅吃顿饭,大人喝红酒,小孩喝橙汁或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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