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晦星疏，格凌轩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庭院前的门半掩着，隐约地，渗透出几抹幽暗的光。
“噗通！”
一声惊响打破了夜的沉寂。女孩沉沉地倒在了地上，眼前愈渐模糊。
高墙之外，寂寂夜色绵延无尽。女人提着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地里，正往回走着。
她冻得发僵的指头上勾着绳子，一壶酒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摇来晃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顶着倦怠的脸抬起了头，仰望着头顶那片没有边际的黑暗。
半个时辰前，她还在茶馆隔间里，透过腾腾的烟氲，做着片刻休整。
“她近来情况如何？”
墨彧有模有样地做着茶，但在她看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法罢了。
“老样子，要死不活的。”她接过杯子，低头啜了一口，立刻放在了桌上。还是那么苦，她是不懂为什么有人爱喝这些东西。
“殿下何时到京？你有消息吗？”她问道。
“并无。”墨彧不假思索地道，仍旧低头摆弄着茶具，对她愿不愿意喝不喝也不上心。
途月追问道：“那她呢？还能活多久？你做出新药了？”
墨彧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眉目间闪过一丝怔然，转瞬即逝。他摇头道：“不知道，也没解药。”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来看你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还是喝这苦的要命的破茶？”途月拍案而起，手边的茶杯顷刻碎裂，热气腾腾的茶水霎时间四溢开来。
墨彧疑惑地抬头，看着怒气满满的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
突然，门被推了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举着茶盘跑了进来。
“慢点！”墨彧扫了一眼，皱眉斥道。
“哦。”小姑娘放下了茶盘，掏出帕子，拽着途月的手就擦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师姐，你别生气。这次是任务派下来了，师兄就是想让你先歇一歇，慢慢跟你谈的。酒我带来了，等会儿给你揣上。”
“哼！”途月反握住小姑娘的手腕，示意她够了，俯身拿了剑、拎了酒就要出门去。
临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过头，愤愤道：“墨彧，你长了嘴要是不会用，我下次可以帮你缝起来，彻底地如你所愿，当个哑巴！”
“呵！”墨彧不耐烦地将手中茶具扔在了桌上，向后一仰身，靠在了背椅上，咬牙道：“你这师姐啊！一向稳重。跟了那李珺卿才几年，看看成什么样子了，跟炮仗一样！”
小姑娘擦完桌子上的水渍，又捞起了被他随手扔在一边的茶具，絮叨着：“师姐性子是急了些，可那都是因为殿下。师姐为了保护公主，离开殿下三年。那可是三年啊！更何况殿下身在战场，生死攸关。要是我，离开喜欢的人这么久，我也不放心。师兄你还隐瞒消息，不告诉她。你是不是太坏了些？”
“碧寻。”墨彧冷声道，伸手压住了她的手臂，扣下了她手中的活，低头淡淡地盯着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胡言乱语，编排师姐了？”
碧寻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他虽然是在问，可她知道，那是肯定的意思，是警告。
夜色寂深，途月仰头看的久了，脖颈慢慢地开始发酸。她低下头，活动了筋骨，揭开了坛子上的酒封，正打算猛灌一口。
突然，打更人的铜锣声传来，她就此扭身，隐入了黑暗的墙下。
她现在不是那么想要回去，毕竟……她还没有做好选择。她捏着纸封，明明是轻飘飘的东西，此刻仿佛如千斤重担般狠狠地压在她的心上。
方才走出茶馆的时候，她就将它从坛底抽了出来。上面的字迹，清晰分明，指令明确。却让她无从下手，无力面对。
三年前，她受李陌宁的命令，回京保护李珺卿，此事经过司凌郡府允准。不过，在她看来，与其说是允准，不如说是司凌郡府当时根本就没有回驳的权利。
如今，李陌宁即将归朝，司凌郡府却在此时下令，先斩李珺卿。
以她的命，永绝李陌宁后患。
“是个好主意，也是个馊主意。”途月对这纸封上的内容嗤之以鼻，随手团了团，打算回去后烧了。
天地间风雪又起，来的没有缘由，没有预示，叫人猝不及防。她一直摩挲着剑鞘，坚定了一次下手的决心，转瞬又会被打乱。
听说人死前，会在短时间内回忆起最为珍视的过去。明明将死之人，是李珺卿。为何她这个刽子手会一次次地假想起陌宁的痛苦神情，想起李珺卿颓废日子里仅有的那些零星的……好……
心软吗？
她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她不该是这样。
她心思烦乱，摇了摇头，半抽出了剑，止住了这骇人的想法。摸着冰冷的剑身，她感觉到，那种杀伐果断的快意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上。
李珺卿有什么好的？除去公主那层身份，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丫头罢了。这世间，少她一个，没什么紧要的。更何况，她现在那副鬼样子，和一具行尸走肉也没区别。哀莫大于心死，既然心都死了，她强撑着留一份躯壳在世，也毫无意义。
她死了，她就完成了任务，可以立刻奔赴李陌宁身边。司凌郡府会因为李陌宁再无掣肘，而全心全意辅佐。李陌宁再无软肋，世上将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他有足够的底气去大展宏图。司凌郡府的未来和李陌宁同系一方，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更光明的未来。
她的决心又一次坚定了下来。随即，她飞身跃上屋檐，步履敏捷，脚下生风，匆忙往回赶。
她拼着体力，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心底里的那份希望狂奔着。
终于，那熟悉的暗红灯笼映入眼帘。她喘着粗气，来到了石阶前。陈旧的匾额上，格凌轩三字早就浸染了一股子腐气。
若论以前，一回想起这三个字，她都心烦的很。每每回来，也是头疼的要命。她多少次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快些走到尽头，翘首以盼着晋王归朝的消息。此刻，那些郁结好似都随着气息一并吐了出去，迎来了一份解脱。
她一掌拍开了半掩着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院落里没有灯笼照明，阴沉沉的一片。李珺卿整日闷在屋里，没有心思打理。而她，在黑夜里行走的习惯了，即使天光晦暗，凭着感觉，也能约摸出路来。灯笼，于她二人来说，毫无用处。
“李珺卿，我有话要说。”
途月推开房门，越过屏风，径直闯了进去。却不料，床上空无一人。
被子还半搭在床畔，视线下移，女孩儿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倒在地上，双眸紧闭，毫无生气。
她猛地一惊，即刻探身将人扶了起来，手探向了她的鼻息：“李珺卿！醒醒！”
女孩儿没有丝毫动静。
无奈，她只得将人拖到了床上，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喂了进去。
随着内力的运化，药效渐渐被激发，李珺卿的神情稍有松动。忽的，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看来有效果。”途月有一丝惊喜。
“不……”
李珺卿稍稍清醒，体内气血涌胀，翻腾交织，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脸颊烧的厉害。她本能地抗拒着这份痛苦，身体开始抽搐。
她想要终止这一场气血乱斗，却气都喘不上来。眼睛上似乎盖合着七八层沉重的疲累一样，压得她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途月见她满头大汗，想来是药效激化，运功也更卖力。
李珺卿被迫承受着，她想要挣脱掉这份痛苦，却找不到痛苦的来源。随着内力的进一步推化，她的头越发清明，一股刀割针扎的疼意也渐渐推开沉重的疲累，似跗骨之蛆一般，缠缚了上去。
“疼……”伴着嗓间的一声低唔，她一口黑血又吐了出来。她的身体倒了下去，在脱离身后那股力量的那一瞬，她体内的气血涌动突然停止了躁动，缓和了些。
她灵敏地感知到了这份变化。
途月搀着她的胳膊，随手扯下来一块布，给她擦血。
她呼吸急促，眼睛迷蒙，但还是强迫着自己睁开了一条缝。
“你回来了。”
途月看着那滩黑血道:“上次带回来的药，似乎成效不错。”
体内气血还在翻涌，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似在苟延残喘，一层层地发动着攻势，磋磨着这副身体，等着身体主人的溃不成军。李珺卿强忍着随时可能喷将出来的痛苦，尽量调匀着呼吸，生怕一口气岔了，就被这毒再次“攻城掠池”。
李珺卿道:“这不是药……是毒。”
“毒？”途月犹疑片刻，转而又道，“听闻古籍上有以毒攻毒之法，或许正是如此。毒血不都吐出来了吗？想来应是没错。”
李珺卿撑着虚弱的身体，倚在她的胳膊上:“以毒攻毒，乃是兵行险招。”
“可到底还是起了效用，那便够了。”途月固执的道。除却那遥远的顾氏一族，这天下最有本事的医者莫过于墨彧。虽然他俩偶有争执，但他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
“罢了。”李珺卿无意争辩，转而躺了下去，呼吸还是很微弱。
见她又将阖眸，途月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缘由。
“你有什么话，想带给晋王吗？”途月扭过头去，没敢看她。帮她带几句话，就当做是遗言。
“噗通！”
一声惊响打破了夜的沉寂。女孩沉沉地倒在了地上，眼前愈渐模糊。
高墙之外，寂寂夜色绵延无尽。女人提着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地里，正往回走着。
她冻得发僵的指头上勾着绳子，一壶酒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摇来晃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顶着倦怠的脸抬起了头，仰望着头顶那片没有边际的黑暗。
半个时辰前，她还在茶馆隔间里，透过腾腾的烟氲，做着片刻休整。
“她近来情况如何？”
墨彧有模有样地做着茶，但在她看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法罢了。
“老样子，要死不活的。”她接过杯子，低头啜了一口，立刻放在了桌上。还是那么苦，她是不懂为什么有人爱喝这些东西。
“殿下何时到京？你有消息吗？”她问道。
“并无。”墨彧不假思索地道，仍旧低头摆弄着茶具，对她愿不愿意喝不喝也不上心。
途月追问道：“那她呢？还能活多久？你做出新药了？”
墨彧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眉目间闪过一丝怔然，转瞬即逝。他摇头道：“不知道，也没解药。”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来看你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还是喝这苦的要命的破茶？”途月拍案而起，手边的茶杯顷刻碎裂，热气腾腾的茶水霎时间四溢开来。
墨彧疑惑地抬头，看着怒气满满的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
突然，门被推了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举着茶盘跑了进来。
“慢点！”墨彧扫了一眼，皱眉斥道。
“哦。”小姑娘放下了茶盘，掏出帕子，拽着途月的手就擦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师姐，你别生气。这次是任务派下来了，师兄就是想让你先歇一歇，慢慢跟你谈的。酒我带来了，等会儿给你揣上。”
“哼！”途月反握住小姑娘的手腕，示意她够了，俯身拿了剑、拎了酒就要出门去。
临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过头，愤愤道：“墨彧，你长了嘴要是不会用，我下次可以帮你缝起来，彻底地如你所愿，当个哑巴！”
“呵！”墨彧不耐烦地将手中茶具扔在了桌上，向后一仰身，靠在了背椅上，咬牙道：“你这师姐啊！一向稳重。跟了那李珺卿才几年，看看成什么样子了，跟炮仗一样！”
小姑娘擦完桌子上的水渍，又捞起了被他随手扔在一边的茶具，絮叨着：“师姐性子是急了些，可那都是因为殿下。师姐为了保护公主，离开殿下三年。那可是三年啊！更何况殿下身在战场，生死攸关。要是我，离开喜欢的人这么久，我也不放心。师兄你还隐瞒消息，不告诉她。你是不是太坏了些？”
“碧寻。”墨彧冷声道，伸手压住了她的手臂，扣下了她手中的活，低头淡淡地盯着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胡言乱语，编排师姐了？”
碧寻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他虽然是在问，可她知道，那是肯定的意思，是警告。
夜色寂深，途月仰头看的久了，脖颈慢慢地开始发酸。她低下头，活动了筋骨，揭开了坛子上的酒封，正打算猛灌一口。
突然，打更人的铜锣声传来，她就此扭身，隐入了黑暗的墙下。
她现在不是那么想要回去，毕竟……她还没有做好选择。她捏着纸封，明明是轻飘飘的东西，此刻仿佛如千斤重担般狠狠地压在她的心上。
方才走出茶馆的时候，她就将它从坛底抽了出来。上面的字迹，清晰分明，指令明确。却让她无从下手，无力面对。
三年前，她受李陌宁的命令，回京保护李珺卿，此事经过司凌郡府允准。不过，在她看来，与其说是允准，不如说是司凌郡府当时根本就没有回驳的权利。
如今，李陌宁即将归朝，司凌郡府却在此时下令，先斩李珺卿。
以她的命，永绝李陌宁后患。
“是个好主意，也是个馊主意。”途月对这纸封上的内容嗤之以鼻，随手团了团，打算回去后烧了。
天地间风雪又起，来的没有缘由，没有预示，叫人猝不及防。她一直摩挲着剑鞘，坚定了一次下手的决心，转瞬又会被打乱。
听说人死前，会在短时间内回忆起最为珍视的过去。明明将死之人，是李珺卿。为何她这个刽子手会一次次地假想起陌宁的痛苦神情，想起李珺卿颓废日子里仅有的那些零星的……好……
心软吗？
她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她不该是这样。
她心思烦乱，摇了摇头，半抽出了剑，止住了这骇人的想法。摸着冰冷的剑身，她感觉到，那种杀伐果断的快意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上。
李珺卿有什么好的？除去公主那层身份，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丫头罢了。这世间，少她一个，没什么紧要的。更何况，她现在那副鬼样子，和一具行尸走肉也没区别。哀莫大于心死，既然心都死了，她强撑着留一份躯壳在世，也毫无意义。
她死了，她就完成了任务，可以立刻奔赴李陌宁身边。司凌郡府会因为李陌宁再无掣肘，而全心全意辅佐。李陌宁再无软肋，世上将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他有足够的底气去大展宏图。司凌郡府的未来和李陌宁同系一方，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更光明的未来。
她的决心又一次坚定了下来。随即，她飞身跃上屋檐，步履敏捷，脚下生风，匆忙往回赶。
她拼着体力，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心底里的那份希望狂奔着。
终于，那熟悉的暗红灯笼映入眼帘。她喘着粗气，来到了石阶前。陈旧的匾额上，格凌轩三字早就浸染了一股子腐气。
若论以前，一回想起这三个字，她都心烦的很。每每回来，也是头疼的要命。她多少次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快些走到尽头，翘首以盼着晋王归朝的消息。此刻，那些郁结好似都随着气息一并吐了出去，迎来了一份解脱。
她一掌拍开了半掩着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院落里没有灯笼照明，阴沉沉的一片。李珺卿整日闷在屋里，没有心思打理。而她，在黑夜里行走的习惯了，即使天光晦暗，凭着感觉，也能约摸出路来。灯笼，于她二人来说，毫无用处。
“李珺卿，我有话要说。”
途月推开房门，越过屏风，径直闯了进去。却不料，床上空无一人。
被子还半搭在床畔，视线下移，女孩儿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倒在地上，双眸紧闭，毫无生气。
她猛地一惊，即刻探身将人扶了起来，手探向了她的鼻息：“李珺卿！醒醒！”
女孩儿没有丝毫动静。
无奈，她只得将人拖到了床上，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喂了进去。
随着内力的运化，药效渐渐被激发，李珺卿的神情稍有松动。忽的，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看来有效果。”途月有一丝惊喜。
“不……”
李珺卿稍稍清醒，体内气血涌胀，翻腾交织，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脸颊烧的厉害。她本能地抗拒着这份痛苦，身体开始抽搐。
她想要终止这一场气血乱斗，却气都喘不上来。眼睛上似乎盖合着七八层沉重的疲累一样，压得她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途月见她满头大汗，想来是药效激化，运功也更卖力。
李珺卿被迫承受着，她想要挣脱掉这份痛苦，却找不到痛苦的来源。随着内力的进一步推化，她的头越发清明，一股刀割针扎的疼意也渐渐推开沉重的疲累，似跗骨之蛆一般，缠缚了上去。
“疼……”伴着嗓间的一声低唔，她一口黑血又吐了出来。她的身体倒了下去，在脱离身后那股力量的那一瞬，她体内的气血涌动突然停止了躁动，缓和了些。
她灵敏地感知到了这份变化。
途月搀着她的胳膊，随手扯下来一块布，给她擦血。
她呼吸急促，眼睛迷蒙，但还是强迫着自己睁开了一条缝。
“你回来了。”
途月看着那滩黑血道:“上次带回来的药，似乎成效不错。”
体内气血还在翻涌，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似在苟延残喘，一层层地发动着攻势，磋磨着这副身体，等着身体主人的溃不成军。李珺卿强忍着随时可能喷将出来的痛苦，尽量调匀着呼吸，生怕一口气岔了，就被这毒再次“攻城掠池”。
李珺卿道:“这不是药……是毒。”
“毒？”途月犹疑片刻，转而又道，“听闻古籍上有以毒攻毒之法，或许正是如此。毒血不都吐出来了吗？想来应是没错。”
李珺卿撑着虚弱的身体，倚在她的胳膊上:“以毒攻毒，乃是兵行险招。”
“可到底还是起了效用，那便够了。”途月固执的道。除却那遥远的顾氏一族，这天下最有本事的医者莫过于墨彧。虽然他俩偶有争执，但他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
“罢了。”李珺卿无意争辩，转而躺了下去，呼吸还是很微弱。
见她又将阖眸，途月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缘由。
“你有什么话，想带给晋王吗？”途月扭过头去，没敢看她。帮她带几句话，就当做是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