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霓箬听到动静,赶忙跑到了李珺卿面前:“公主,何妃娘娘要来看您,二公主也在殿外 。

    什么!

    突然,门被推了开,李珺卿迅速躺下了身,伤口被扯动,痛声被堵在喉咙里,躺的姿势又极为不舒服。

    可何妃……好像已经过来了……

    “参……参见何妃娘娘。”霓箬声音极小,慌张的差点忘了行礼。

    “起来吧。”何妃坐到了床边,李珺卿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子强势的气息逼近,“公主可醒了?”

    “回娘娘的话,晋王殿下照料公主用了晚膳后,公主便睡下了,还未醒。”

    何妃望了一番寝宫,空荡又安静,不满道:“岂能只你一人伺候,紫澜殿其他宫女呢?”

    “回娘娘的话,他们都在外面。三殿下吩咐他们,要‘盛情款待’几位公子小姐。”

    “既是晋王的安排,那便罢了。待到那边人散了,找几个手脚利索的宫女,今夜同你一起伺候。”何妃的手拂过李珺卿的脸颊,搔的她的脸痒痒的,偏偏有不能动,心里一阵苦。“若公主醒了,差人去告知一声,也好叫本宫放心。”

    “是。”

    何妃慰问的话倒是没几句,人都没醒,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只盼着李珺卿快些好起来。

    她离了床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着靠椅歇了下来。

    跟在她身边的宫女,还是先前派来伺候李珺卿的雪蕊。雪蕊给她按着肩,一边又指使着:“你这丫头,还不快起身,去端热茶来!”

    “是,是是。”霓箬连连应声起身。

    李珺卿合眸,耳边充斥着雪蕊喋喋不休的奉承话,到底是按捺不住。她佯装口干,咳了两声,虚弱的叫着:“水……水……来……来人……水……”

    如她所料,何妃立刻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公主,公主?”

    李珺卿继续装模作样,眼睛眯着一条缝,侧了侧头。离了枕边,头沉沉的直往下坠,惊得何妃赶忙扶着,生怕再撞出个什么好歹来。

    李珺卿眼睛缓缓睁开,又闭了上,又睁了开。她无力的看着何妃,虚弱的呻吟道:“水……”

    正巧霓箬端着热茶过来,何妃赶紧接过,喂给李珺卿。李珺卿饮完半盏茶,“缓过了劲”,撑着身体要坐起来,霓箬上前扶着,也不敢乱动。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何妃高兴道,“虽然知道你今日醒过,可到底是没见着,不放心。现下本宫也安心了,本宫这就去告诉你父皇,让他进来看看你。”

    何妃不打算等她回应,起身就要走,却不想被她拉住了手腕。回头时,李珺卿冲着她摇了摇头,道:“父皇既要论公行事,娘娘还是别去打扰了。我虽醒了,但仍是没什么力气,撑不住多时。待我再好些,自会去向父皇请安。娘娘不如留下,正好卿儿也有事想要问您。”

    “也好。”何妃怅然若失,收回了望去门外的目光,回身坐下,扶着她躺下,“不必坐着,来,躺好。”

    “何妃娘娘。”李珺卿抬了抬肩,由着她给自己掖好被子,“荀璟是国公府的人吗?为何他会对我敌意那么大?”

    何妃皱眉,问道:“你不记得他了?”

    李珺卿摇了摇头,鬓发在枕上又蹭乱了些。

    “你被咬伤那次,也是在瑶庭,他也在。当时,你说是他们那些小孩子在欺负人,你要去帮忙,结果被咬伤了。荀璟就在那些小孩子里。”何妃讲着,李珺卿思忖着,“这孩子心高气盛,也不服管教,陛下知道他对你出言不逊,就打了十板子,罚在家思过三个月。”

    “难怪……”李珺卿嘟囔着,“不过父皇虽然罚了他,他就是气不过,也不能如此狠毒吧,还要推我下水。”

    “若只是罚个小孩子思过,倒也没什么事。可偏偏陛下当时在气头上,连带着罚了荀国公。那一阵子上朝,陛下脸色一直不好。荀国公怕此事还会被拉出来翻旧账,索性张扬了些,将荀璟丢去了旁系宗亲那里,去磨砺心性。如今成年,才回来不久。不过他应该是被荀国公带在身边,怎么出现在后宫之中?”何妃叹了口气,“日后避着他就好,今日之事一过,想必他也会有所收敛。你好生歇着,早些养好身子,切莫再令你父皇忧心。”

    “嗯。”

    何妃出了门,门外的审判也差不多了。她看着地上跪着的孩子们,一个个劫后余生的模样,想来罚的也不会太重,应该也用不到她去求情。

    她看了看皇上,笑容温柔似水,满目柔情。不必去讨他的不快,倒是让她放下心来。皇上一向不喜她过问朝臣的事,即便只是些家事。她突然的感觉到寒意侵袭上身,一晚上提心吊胆的歇不下来一口气,此时才发觉这冬日的寒凉,竟如此煞人。

    她该回去歇着了。

    “陛下,六公主方才醒过,臣妾见她无碍,也放心了。若无事,臣妾便告退了。”

    皇上点头默许,转头吩咐太监道:“送娘娘回宫。”

    冷遥临跪在雪地上,听到李珺卿醒来的消息,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他望着皇上身后那扇门,盼着她出来,哪怕只是出来让他看上一眼,哪怕不为他说一句求情的话。

    “今日晋王私自扣押处罚,虽是情有可原,但确有错处。”皇上哀叹,“你才回来几日?若就此居功自傲,终难成事!今日之事,便罚你半年俸禄,思过三日。其他人,将这些小辈带回府中思过,若再犯,定不轻饶!”

    听到处罚,途月心中一惊,脚下止不住,正要上去争辩,李陌宁却发觉她的动作,挡在了她面前。

    “儿臣知罪,今后必以此为鉴,护好卿儿。”

    “谢皇上隆恩!”

    众人齐声谢恩,突然听清楚李陌宁的话,顿时语塞,身躯一怔,李陌宁这是故意曲解圣上之意,摆明了说给他们听的。褚相被人搀起来的时候,看了看李陌宁,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得好好教教孩子们,日后遇上那六公主,还是躲着点的好。

    李珺卿等着消息,却不料困倦扰人,躺在床上装睡,没一会儿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遥临,今日之事,因你而起。当年皇后为你和卿儿定亲,是觉得你稳重,朕也曾对你寄予厚望,如今看来,你的红颜知己倒是不少。”褚相众人纷纷扶着儿女,还没来得及离开。皇上看向了褚诺,继续道:“驸马需一心一意侍奉公主,爱护公主,你既做不到,朕只好为卿儿另觅佳婿。

    今日之事也到此为止,日后,非朕旨意,你不得入宫。”

    冷遥临叩首:“陛下!今日之事臣并不知,伤及公主也是他人所为。至于那些红颜知己,更是荒谬无稽之谈。陛下……”

    皇上疑问道:“你是觉得朕冤枉了你?”

    褚相和荀国公相视,凝重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领神会。知晓圣上意在此,他们便放下了防备。各自拉好儿女,只待寻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

    “陛下,臣对公主绝无二心,此生也只愿娶公主一人为妻。纵然有旁人错爱于臣,臣之心意,也绝不更改!望陛下明鉴!”

    李昭姀一脸玩味的看着冷遥临,忽的被李陌宁盯了一眼,才收起看戏的眼神,故作正经了些。

    “冷府的车马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早早回去,莫要再与六公主沾染分毫。”皇上起身欲离开,“否则,你便再踏不出这宫门一步。”

    再踏不出这宫门一步!

    便是死路一条。

    冷遥临伏在地上,身体冰凉,这番话更是如冰锥锥心,是就此让步满盘皆输,还是拼死一搏……

    冷家的荣耀等着他恢复,冷家的仇怨还尚未报完,他昔日所受苦难也尚未一一还施彼身。李珺卿,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今夜就算因抗旨而死,婚约之事,臣也绝不退却半步!陛下不允,臣便只有长跪君王,以求圣恩!”

    皇上瞪眼欲裂,怒气喷薄欲出,抬手便打翻了座椅,斥道:“你若跪,就滚出紫澜殿去跪。朕倒要看看,你能跪到几时!”

    皇上气急怒走,太监们赶忙跟了上去。李昭姀看的幸灾乐祸:“冷遥临,你胆子够大的呀!触怒天子,可讨不着好。”

    “来人,将冷公子请去乾元殿。乾元殿外,最适合请命。”李陌宁道,发现荀国公等人正欲离开,他转头盯上了躺在地上的姑娘,问道:“褚小姐今日进宫,玩的可还开心?若是觉得紫澜殿招待不周,日后可来晋王府坐坐。你与本王缘分不浅,本王定好生款待,绝不会怠慢了你。”

    褚相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力气的女儿,恨铁不成钢,也气不打一处来,李陌宁的话句句紧盯褚诺,倒是让他心里扎根刺,百般磨人。

    宫门外,冷天枫等了许久,只见着远远走来的一众搀扶着的人。送冷遥临来的路上,宫内的太监已经把一切都说了,若非这些人没事找事,怎会有此祸端!他瞪着那一个个狼狈的女子,还是违心与褚相荀国公草草行了个礼,询问内情。

    荀国公讲了冷遥临冒死抗旨一事,拽着荀璟的衣领便上了车。

    冷天枫的脸色阴森森的,宫门前的光亮映在身上,眼神却越发阴狠。

    “回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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