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尘那个狗东西!有娘生没娘养是吧!”

    路上,蔽月听完云舒关于黑血的由来就在一旁骂骂咧咧,直听得云舒耳朵都觉发麻。

    “他竟敢给你吃那种东西?是男人就要光明正大去爱一个人,耍这等阴招……”

    “停停停,你能休息会吗?怎么比街口王婆还啰嗦,都念了一路了。”

    云舒觉得再不阻止他一下就连铃兰都要嫌他烦。

    眼角却瞧见铃兰浅浅地笑了一下。

    蔽月和云舒顿了一顿,齐看向她,铃兰不好意思地烧红脸颊,蔽月只瞬间了然轻笑,几步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铃兰脑袋:

    “想笑就笑,小小年纪活得这么拘谨有何意思?”

    铃兰小声回了一句:“我年纪不小了……”虽然不记得了,但神魂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活了好多好多年呢……

    这话听得蔽月哈哈大笑,一双狐狸眼风流又惑人:“来跟叔叔掰开指头数数,小铃兰多大啦?”

    云舒真是看不过去蔽月这臭毛病,一把拍开蔽月放在铃兰脑袋上的大手:

    “手别贱。”

    三人一路往笼山溶洞方向行去。

    越靠近笼山,云舒越觉得原本难受的魂魄得到了纾解,原来方才落地妖域的那股子不对劲在这里。

    她猜测可能就是那所谓的瘾毒在起效用。毕竟,落九尘就在里面。

    正想着,脚下踏足的秘境山地忽然起了变化。

    红色的土地如尖刀一般猛然拔地而起,高高撑起一棵棵高大的远古巨树与巨花,刹那间来势汹汹。

    如翻腾的海浪似的,一波接着一波,起起伏伏。

    三人反应极快,几步弹跳躲开这些泛着怪异的花树。

    片刻过后停下变化,抬头望去,那些巨大的妖异花朵在撑起到最高点时猛然歪头向下,眨眼间绽放至荼蘼,像极了地狱里咧嘴怪笑的红口恶鬼。

    随即从花蕊深处快速喷洒出阵阵紫色浓雾,邪风吹过,令人顿觉鼻翼间充斥一股浓稠的花果异香。

    香到直让人犯恶心。

    在紫色浓雾彻底遮住双眼之时,云舒站在一根方才高高凸起的红色土地上环顾四周,记下了蔽月和铃兰的方位。

    “蔽月,铃兰在你的东南方位。”云舒朝着蔽月的方向开口说道。

    可是无人回应。

    “蔽月!”云舒再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如堕广袤无垠的无人草原,空空落地,甚至带出一点点回声。

    她知道不该再发出声音,可惜已经晚了,“歘”地一声从不远处窜来一根红色巨大藤蔓已然将云舒层层环抱。

    瞬间将她高高倒挂在巨大古树之上,就好似挂着一颗刚结出的果实一样,红色藤蔓鲜艳妖丽,往近了看甚至还能瞧见上面的露水,一颗颗晶莹欲滴。

    树上悬挂这红果宛若生长在秘境之中的赤.裸少女,发出任人采撷的邀请。

    分明他们上一回来这妖域也见到了这些怪异古树,它们那时并未发动攻击,这次却如此猛烈地攻击他们是为何?

    云舒裹在粗壮的藤蔓中将扭到身后的手伸出来看,粘稠如鼻涕一般的红色液体沾满了她的手、她的身上。

    这藤蔓的液体还带出刺鼻的腥臭味。

    恶心死了。

    没有再多想,云舒伸手穿出藤蔓缝隙,召唤出戮魂刀,横手一切,只一刀劈裂了这棵红果巨树。

    “啊——”这红果巨树却发出一阵人声惨叫。

    那撕裂般的叫喊声划破刚才的寂静,比枉死的女子怨魂还要凄厉三分,饶是云舒在收魂时见多了怨魂,也不禁感到一丝冷然。

    妖树是活的。

    红色藤蔓如触手一般迅速收缩回树根处掩埋,云舒落地,顾不得身上恶臭跑去方才的方位寻找另外两人。

    云舒还没见过铃兰出手,不知她灵力到底如何,不过想来……看着如此柔弱应当是不高的罢。

    远处“轰”的一声巨响,云舒转身飞快瞬步朝那处奔去。

    “咳咳咳咳……”

    隐隐约约听见的咳嗽声好像来自一个柔弱少女。

    “铃兰,是你吗?”云舒问。

    她伸手一指,召唤出一盏六角魂灯在前方引路,原本想着用魂灯是不是能照开这些浓重紫雾,结果还是不行,这些紫雾就像厚实的纱布层层叠叠,实心的很。

    “咳咳咳咳……”咳嗽声再次传来,娇娇弱弱,如泣如诉。

    云舒停顿了一下脚步,明明感觉那声音就在几步处,可她方才走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人影。

    她这一停下,周围连风声都静止了,只有“咕叽咕叽”的妖花摇头和生长的声音。

    这些巨花还在不停长大!

    云舒试着用戮魂刀的刀风拍开这些浓雾,只散开两步距离,而后这空间又迅速填满紫雾。

    折腾半天,能用的方法都试过了,仿佛重拳一击击打在柔软的棉花上,毫无作用。

    “咳咳咳咳……”少女稀碎的咳喘再次传入耳中。

    云舒停在原地不动,听见这声音翘起唇角:

    “找到你咯。”

    猛然伸手一抓,一株邪异的长着人脸的黑色妖花被云舒一把薅住不动。

    花上人脸歪歪扭扭,诡异地模仿着铃兰样貌,斜斜瞪出一双明眸,看着云舒面露楚楚可怜:

    “不要……杀我……”

    云舒手一用力,直接掐死了那朵黑花,里面黑绿相间的汁水喷然炸开,溅了云舒满脸,仔细闻,一种极酸的怪味萦绕于鼻翼间。

    云舒突然觉得,这辈子不想再闻到任何花香。都好恶心。

    黑花迅速枯萎落地,云舒盯着它看了一眼,却见它偷偷摸摸似的将自己缩进红色土地之中。

    “嘻嘻……没死哦。”它躲藏进去之后朝云舒发出桀桀怪笑。

    云舒见此情景冷笑一声:“呵,想死容易得很。”

    她蹲下身子摊开手掌,用戮魂刀在上面划了一刀,鲜血涌出的瞬间她以掌撑地默念咒文。

    这些妖花妖树烦得要命,合该统统滚下地狱。

    不消片刻,猩红如血的彼岸花怒放于这片红色土地之上。

    一朵接着一朵,浓艳而又阴森。

    云舒直起身俯瞰四周,启唇吐了一个字,声色冷淡如冰:“起。”

    瞬间地狱之火燃遍整片红色土地。

    以彼岸花为燃料的烈烈大火只霎那间覆盖,仿若浓郁的血河极速流淌在这妖域芳茵秘境。

    无数的妖树妖花惊声尖叫,交缠的藤蔓就像濒死的鱼一般扑腾不已。

    紫色浓雾缓缓散开——

    “云舒。”铃兰手持戮魂刀朝她跑来。

    云舒见她身上沾染了黏糊糊的金黄色汁水,猜测铃兰应该也遇到了一些妖树妖花:“你没事吧?”

    一靠近,铃兰身上的恶臭比她身上的还要难闻,云舒忍不住喊道:“你别过来!先别靠近我!”

    铃兰欣喜的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很快,委屈的可怜表情占领了她,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哦……好的。”

    云舒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是不是伤到了她,解释道:

    “呃,不是,是这些汁水实在太臭了,我、我有点犯恶心。不是你的原因!”

    铃兰听她这么解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怪味,觉得好像是臭了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不是故意的。”

    云舒扶额轻笑了声:“你还真是有礼貌。”

    “啊?”铃兰没听清。

    “没什么。”云舒问她:“蔽月呢?你可有见到?”

    铃兰摇摇脑袋:“没有,我一直在找你们,只找到了你。”

    “云舒,这些彼岸花是你召唤出来的吗?”她问。

    云舒看她一眼:“想学?要交学费哦。”

    “好哦。”铃兰想也没想便笑着柔柔答应。

    小姑娘还真是好忽悠,云舒想。

    浓重的紫雾渐渐散去。

    “何人放火烧我妖域!”来者怒气冲天,沉声问道。

    云舒仔细朝他望去,是那天在笼山溶洞喊她“子玉”的那个年轻男子。

    肖若及显然一愣:“子玉?你在这作甚?”

    他走近几步,发现她浑身挂满了各色汁液,狼狈的很。

    云舒拔起插在地上的戮魂刀,幽幽说道:“我可不是子玉。”

    肖若及讶异半晌,再次怒火上头,质问她:“你把子玉怎么了?”

    “你们妖域的人也是奇怪,一开始就以恶意揣度别人,这个习惯可不好。”云舒说。

    “你们放火烧我芳茵秘境还有理了?”肖若及气急。

    “你也看到我们身上粘着的东西了,是这些妖树妖花拦着我们不让走,放个小火苗吓一下罢了。”

    云舒说完,彼岸花不再继续燃烧,旋转着收回地底深处。

    那些妖树妖花仍然哭喊不止,在耳边不停吵闹着。

    “呜呜呜,肖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肖大人,是落大人下令不让地府魂使进入笼山打扰他!”

    “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肖大人!”

    “我们好可怜,我们都是小可怜,呜呜呜……”

    肖若及一阵烦躁,站在对面的两个女子浑身散发阴气,他便已猜测可能会是冥界之客,没想到是冥府魂使。

    妖域何来的胆量去挑战冥府的势力?

    那落浮叶手中的诛神石迟迟不得成型,不久之前屠杀的那个魂使甚至几乎耗去了落浮叶的大半灵力,勉力杀之罢了。

    现下看来,她们必是为了那个被杀的魂使而来,听说冥府司职使都是不死不灭之身,他身单力薄又如何抵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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