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还是没有打车，选择了地铁。从地铁上下来，她还要坐一段公交才能到学校。
江止挺喜欢坐公交的，坐在最后一排，车窗打开，夏天的晚风吹着很舒服。
一盏盏路灯快速倒退，在江止眼中闪过，她还在想谢洵之。
算上今天，江止和谢洵之只见过三次，前两次都是匆匆，今天才算正式认识。
对于江止来说，谢洵之这样的人像高山，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可他最让人着迷的地方，是他还留有温情。
他能给要赶早班飞机的员工提前下班，能关心新助理加班太晚。
朗科公司福利也很好，江止只待了一天，都能感受到公司的氛围融洽，同事相处起来很舒服，陈津也在很认真的教她。
谢洵之像山更像水，这是江止对他的印象。
对她，或者说对所有人，谢洵之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
暖风吹得人困倦，江止回宿舍后倒头就睡，直到天亮。
之后的每天，她照常去上班，习惯提前一会儿到公司，却发现谢洵之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坐北朝南的房子，早上阳光会照进来，金色的光暖洋洋的，映在谢洵之的眼镜上又反射出光来，空气里竟弥漫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助理室的电话响起，是嘉兴的秦总助理，说要约谢洵之今天晚上吃饭。
江止把事情记下来，去办公室和谢洵之确认今天的行程。
“谢总，上午是研发部的企划会，下午三点和LH约了会议，跟您确认一下今天的行程。”
“嗯，我知道了。”
江止拿出小本，“刚刚嘉兴的秦总来电话约您晚饭，您要去吗？”
“秦总？”谢洵之语气带了点疑问，随即又回答，“你去安排吧。”
“好的。”江止退出办公室，去准备开会的资料。
和申城柏维的项目江止在这几天已经了解过一些了，今天要和柏维那边线上视频会议，陈津也会在。
两三个小时的会议，江止听得头疼，她不是信息科学专业的，很多细节她都看不懂，只能尽力去理解了。
她坐在谢洵之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企划书，听着PPT，偶尔还瞥两眼谢洵之。
听其他同事说，这两年谢洵之都不怎么管项目研发的，但这个项目他又亲自牵头，研发部的同事都不敢懈怠。
谢洵之工作起来的认真劲很令人着迷，前半段他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在听方案，但一开口，底下的同事呼吸声都弱了。
大概是谢洵之提出的问题太犀利，对细节的把控太严格，一场会议下来，大家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僵尸。
会议结束，江止收到陈津的微信，问她工作适不适应，总办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陈津也是景大毕业的，算是江止的学长，江止又在总办接替他的工作，自然该对这个学妹多加关照。
江止把工作情况汇报给他，陈津收到后嘱咐他出事记得及时告诉他。
午饭过后，江止准备下午和LH的会议资料。
会议地点不在朗科，在LH的大楼，谢洵之只带了江止这个临时助理去。
谢洵之没有司机，有公务的时候是陈津开车，私下里都是自己开车。
如今陈津不在，谢洵之坐上了驾驶位，江止站在车前犹豫，她坐哪合适啊？
坐后座吧，感觉像把老板当司机，坐副驾吧，她能坐副驾吗？
感受到谢洵之透过车窗而来的目光，算了，坐哪都一样，江止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LH和朗科不在同一片，是做证券投资的，前两年朗科融资上市的时候就和LH接触过。这几年朗科开发的几个大项目，LH也有不少资金参与，两者之间已经达成深度的合作关系。
最近和柏维的项目，LH应该也是有意来分一杯羹，和朗科的对接又频繁起来。
投资这方面更加触及江止的盲区，她从前就是学文科出身的，对数据的走势分析一窍不通，只能在谢洵之旁边给他递文件。
不过江止虽然看不懂数据，却能看懂一点谢洵之的表情，看他这样子，好像不是很愿意和LH合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LH再三表示这个分利已经是做出让步了，可谢洵之并不买账。
两个小时的会议，双方的面色都不好看。
江止和谢洵之一起去车库时，谢洵之身上那股气场还没收住，江止吓得不敢讲话。
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谢洵之才开口问江止：“和秦总约在哪儿了？”
江止想起今晚的饭局，报出约好的地址，“在东南片区的云间会所。”
谢洵之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云间？”
“有什么问题吗？谢总。”江止看向谢洵之，她没去过那儿。
“没事，把安全带系上。”谢洵之的眼光落在江止的右肩。
江止匆忙拉下安全带，却扣不进副驾驶的卡扣里。谢洵之伸过手来，拿住安全带插片转了个面，扣进卡位器。
谢洵之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触感温热，碰到江止的瞬间，江止的手不自觉的一颤。
“谢谢。”
谢洵之转过头，踩下油门。
车停在云间门口，有侍者上来迎他们。
进门之前，谢洵之停下脚步，突然问了江止一句，“你会开车吗？”
“啊？”江止被这个问题问的措不及防。
她大二就拿到驾照了，不过这一年多里，江止从来没有再碰过车，现在可能连怎么挂挡都忘了。
谢洵之看见江止震惊的神情，也没再多说。
江止只是个大学生，从前一直待在学校，没来过云间这种地方。
云间不是一个单纯的饭店，是一个带有娱乐性质的会所。不过其高端的定位，雅致的布景，看起来倒是漂亮。
嘉兴的秦总已经到包厢了，见到谢洵之主动上来打招呼，“谢总真是好久不见，听说最近和柏维达成了合作，恭喜恭喜。”
生意场上的客套话，谢洵之简单的回应了两句。看这架势，秦总和谢洵之应该之前就有接触。
但江止是第一次见秦随海，秦随海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她身上。
“这位小姐第一次见，不知道是……”
话音未落，谢洵之先开了口，“我新招的助理。”
“原来是助理小姐啊，不知道怎么称呼？”秦随海笑着伸出手。
出于礼貌，江止还是握了上去，“秦总好，我是江止。”
秦随海握着江止的手一直不放，江止面露尴尬，最后还是谢洵之开口打断。
谢洵之被秦随海引导主位上坐下，江止乖巧的跟在谢洵之身边。
秦随海人近中年，却保养的好，不显老，也没发福，也算是仪表堂堂。
但是他看江止的眼神，带着些探索和道不明的意味。
江止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只是缩在谢洵之身边听他们聊。
嘉兴是朗科的客户，想引进朗科最新的监管系统运用到公司，这个单子之前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这次约谢洵之出来吃饭，就是拉进一下双方的距离，毕竟这一年朗科势头太猛，搭上了柏维这条船，手上的资源多，如果能帮嘉兴从中牵线搭桥，也能共赢。
合同细节市场部和法务部那边都已经反复对过了，饭桌上聊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秦随海端起酒杯敬谢洵之，“和朗科的合作很愉快，我敬您，谢总可要赏脸啊！”
桌上摆的是红酒，是秦随海特地带来的，说是自己的珍藏。
谢洵之很给面子，拿起高脚杯，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房间。谢洵之握酒杯的手青筋涌起，加上玻璃晶莹剔透的质感，瞧着有些斯文败类了。
敬完谢洵之，江止没想到她也有份，“今天和江小姐初次见面，我也敬江小姐一杯。”秦随海已经端起高脚杯递在江止的面前。
江止不喝酒，她酒量很差的，和室友聚餐一杯啤酒就脸红说胡话了。
她起身，却犹豫着，没接那杯酒。
见江止迟迟不动，秦随海又叫了她一声，“江小姐不给我面子吗？”再次把酒杯递到她面前。
江止没经历过商场上那些应酬，也没被人灌过酒，只是话说到这份上，江止不的不接。
秦随海已经干完那杯酒，举起空杯子示意江止。
这一杯下去，江止可能就醉了，可秦随海这样的人物，不是江止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得罪得起的。
酒杯凑近，江止狠心准备闭眼直接干掉。
但杯沿没碰到唇边，酒杯就被一只手给抽走了，——是谢洵之。
“她酒精过敏，这一杯我替她喝，秦总，合作愉快。”谢洵之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金丝眼镜反射出的暖光，像是给谢洵之渡了一层金色的纱，不，应该说，此刻的谢洵之在江止的心中就在发光。
秦随海表情好像有些不好看了，他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爱灌酒，尤其爱灌年轻漂亮小女孩的酒。但谢洵之都这样说了，“谢总英雄救美啊，那我必须再多敬你几杯。”
英雄救美这样的戏码自古以来就让女孩子动心，何况这个英雄是谢洵之。
以后江止回想起他们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止觉得，这天晚上就是她动心的开端。
酒精过敏应该是谢洵之随口说的，不过这个借口确实帮江止挡掉了接下来的所有酒。但这些被挡掉的酒，全都进了谢洵之的肚子里。
酒过三巡，饭局结束，秦随海已经醉了，助理扶着他走了。
谢洵之的状态也不算好，没倒下，但也有些醉意。江止这下总算明白谢洵之进门前问的那一句“你会开车吗”，是什么意思了，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
江止拍拍他，“谢总，您还好吗？”
谢洵之点了点头。
“那您要怎么回去？”
“叫了代驾在门口，扶我出去吧。”谢洵之的脸已经泛红了，和平时清朗如谪仙的他相比，多了丝烟火气。
谢洵之也没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江止只是轻轻的扶着他。
服务生已经把车开到会所门口了，代驾在驾驶座等着他们。
江止把谢洵之扶进后座，准备关上车门，“谢总再见。”
“这个地方离地铁很远，上车我送你吧。”谢洵之扣住江止的手腕，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没有起伏。
江止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已经十点过了，从这里去地铁站可能已经赶不上末班地铁了。
而且谢洵之主动提出送她，江止如果拒绝多驳谢洵之的面子。思忖几秒，她还是应下来。
“那……多谢谢总。”
谢洵之往里挪了挪，给江止腾出一点空间。
关上车门，谢洵之问江止，“你住哪里？”
“我住在景大，谢总把我放在景大东门就可以了。”
谢洵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啊，你是景大的学生。”
没过一会，他又问江止，“一教楼下的那棵樱花树，今年开花了吗？”
那棵樱花树是景大著名的景点，花开的特别漂亮，文好每年春天都要约摄影部的同学去那儿拍照。
在那棵树下表白约会的更是数不胜数。
江止回想片刻，答：“开了，很漂亮。但这个季节花已经落了。”
“这个季节，花是该落了。”谢洵之神情中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惆怅。
“谢总要是想赏花，可以明年春天来，四月开的最好看。”
谢洵之睁眼看向江止，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扯了扯领带，松垮的系在脖间，领口微张，像是引诱。
“我明年春天来赏花，那你给我当导游吗？”
景大风景好，一年到头来的旅行团不少，但谢洵之就是景大毕业的，哪里需要导游。
江止还是答，“谢总来，我一定奉陪。”
谢洵之笑了，嘴角微扬起，更添了一丝魅惑。此刻他心里大约在想，江止真是个可爱真单纯的小姑娘。
江止不知道谢洵之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笑起来的谢洵之更好看。
景大这个点很安静，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我先回去了，谢总再见。”江止拉开车门，和谢洵之道别。
谢洵之笑着点头，车被开走。
江止就站在东门看着，她今天第一次看到谢洵之的车，但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谢洵之的车牌号码。
他的车牌是八一五，而江止的农历生日就是八月十五。
江止想，是巧合吧，他的车牌正好是她的生日。
夜色如墨，江止回宿舍前绕了一圈，去了一教一趟。
那棵樱花，现在确实落了。
不过还好，明年会继续开花。
江止挺喜欢坐公交的，坐在最后一排，车窗打开，夏天的晚风吹着很舒服。
一盏盏路灯快速倒退，在江止眼中闪过，她还在想谢洵之。
算上今天，江止和谢洵之只见过三次，前两次都是匆匆，今天才算正式认识。
对于江止来说，谢洵之这样的人像高山，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可他最让人着迷的地方，是他还留有温情。
他能给要赶早班飞机的员工提前下班，能关心新助理加班太晚。
朗科公司福利也很好，江止只待了一天，都能感受到公司的氛围融洽，同事相处起来很舒服，陈津也在很认真的教她。
谢洵之像山更像水，这是江止对他的印象。
对她，或者说对所有人，谢洵之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
暖风吹得人困倦，江止回宿舍后倒头就睡，直到天亮。
之后的每天，她照常去上班，习惯提前一会儿到公司，却发现谢洵之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坐北朝南的房子，早上阳光会照进来，金色的光暖洋洋的，映在谢洵之的眼镜上又反射出光来，空气里竟弥漫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助理室的电话响起，是嘉兴的秦总助理，说要约谢洵之今天晚上吃饭。
江止把事情记下来，去办公室和谢洵之确认今天的行程。
“谢总，上午是研发部的企划会，下午三点和LH约了会议，跟您确认一下今天的行程。”
“嗯，我知道了。”
江止拿出小本，“刚刚嘉兴的秦总来电话约您晚饭，您要去吗？”
“秦总？”谢洵之语气带了点疑问，随即又回答，“你去安排吧。”
“好的。”江止退出办公室，去准备开会的资料。
和申城柏维的项目江止在这几天已经了解过一些了，今天要和柏维那边线上视频会议，陈津也会在。
两三个小时的会议，江止听得头疼，她不是信息科学专业的，很多细节她都看不懂，只能尽力去理解了。
她坐在谢洵之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企划书，听着PPT，偶尔还瞥两眼谢洵之。
听其他同事说，这两年谢洵之都不怎么管项目研发的，但这个项目他又亲自牵头，研发部的同事都不敢懈怠。
谢洵之工作起来的认真劲很令人着迷，前半段他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在听方案，但一开口，底下的同事呼吸声都弱了。
大概是谢洵之提出的问题太犀利，对细节的把控太严格，一场会议下来，大家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僵尸。
会议结束，江止收到陈津的微信，问她工作适不适应，总办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陈津也是景大毕业的，算是江止的学长，江止又在总办接替他的工作，自然该对这个学妹多加关照。
江止把工作情况汇报给他，陈津收到后嘱咐他出事记得及时告诉他。
午饭过后，江止准备下午和LH的会议资料。
会议地点不在朗科，在LH的大楼，谢洵之只带了江止这个临时助理去。
谢洵之没有司机，有公务的时候是陈津开车，私下里都是自己开车。
如今陈津不在，谢洵之坐上了驾驶位，江止站在车前犹豫，她坐哪合适啊？
坐后座吧，感觉像把老板当司机，坐副驾吧，她能坐副驾吗？
感受到谢洵之透过车窗而来的目光，算了，坐哪都一样，江止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LH和朗科不在同一片，是做证券投资的，前两年朗科融资上市的时候就和LH接触过。这几年朗科开发的几个大项目，LH也有不少资金参与，两者之间已经达成深度的合作关系。
最近和柏维的项目，LH应该也是有意来分一杯羹，和朗科的对接又频繁起来。
投资这方面更加触及江止的盲区，她从前就是学文科出身的，对数据的走势分析一窍不通，只能在谢洵之旁边给他递文件。
不过江止虽然看不懂数据，却能看懂一点谢洵之的表情，看他这样子，好像不是很愿意和LH合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LH再三表示这个分利已经是做出让步了，可谢洵之并不买账。
两个小时的会议，双方的面色都不好看。
江止和谢洵之一起去车库时，谢洵之身上那股气场还没收住，江止吓得不敢讲话。
坐在车里沉默了一会，谢洵之才开口问江止：“和秦总约在哪儿了？”
江止想起今晚的饭局，报出约好的地址，“在东南片区的云间会所。”
谢洵之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云间？”
“有什么问题吗？谢总。”江止看向谢洵之，她没去过那儿。
“没事，把安全带系上。”谢洵之的眼光落在江止的右肩。
江止匆忙拉下安全带，却扣不进副驾驶的卡扣里。谢洵之伸过手来，拿住安全带插片转了个面，扣进卡位器。
谢洵之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触感温热，碰到江止的瞬间，江止的手不自觉的一颤。
“谢谢。”
谢洵之转过头，踩下油门。
车停在云间门口，有侍者上来迎他们。
进门之前，谢洵之停下脚步，突然问了江止一句，“你会开车吗？”
“啊？”江止被这个问题问的措不及防。
她大二就拿到驾照了，不过这一年多里，江止从来没有再碰过车，现在可能连怎么挂挡都忘了。
谢洵之看见江止震惊的神情，也没再多说。
江止只是个大学生，从前一直待在学校，没来过云间这种地方。
云间不是一个单纯的饭店，是一个带有娱乐性质的会所。不过其高端的定位，雅致的布景，看起来倒是漂亮。
嘉兴的秦总已经到包厢了，见到谢洵之主动上来打招呼，“谢总真是好久不见，听说最近和柏维达成了合作，恭喜恭喜。”
生意场上的客套话，谢洵之简单的回应了两句。看这架势，秦总和谢洵之应该之前就有接触。
但江止是第一次见秦随海，秦随海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她身上。
“这位小姐第一次见，不知道是……”
话音未落，谢洵之先开了口，“我新招的助理。”
“原来是助理小姐啊，不知道怎么称呼？”秦随海笑着伸出手。
出于礼貌，江止还是握了上去，“秦总好，我是江止。”
秦随海握着江止的手一直不放，江止面露尴尬，最后还是谢洵之开口打断。
谢洵之被秦随海引导主位上坐下，江止乖巧的跟在谢洵之身边。
秦随海人近中年，却保养的好，不显老，也没发福，也算是仪表堂堂。
但是他看江止的眼神，带着些探索和道不明的意味。
江止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只是缩在谢洵之身边听他们聊。
嘉兴是朗科的客户，想引进朗科最新的监管系统运用到公司，这个单子之前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这次约谢洵之出来吃饭，就是拉进一下双方的距离，毕竟这一年朗科势头太猛，搭上了柏维这条船，手上的资源多，如果能帮嘉兴从中牵线搭桥，也能共赢。
合同细节市场部和法务部那边都已经反复对过了，饭桌上聊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秦随海端起酒杯敬谢洵之，“和朗科的合作很愉快，我敬您，谢总可要赏脸啊！”
桌上摆的是红酒，是秦随海特地带来的，说是自己的珍藏。
谢洵之很给面子，拿起高脚杯，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房间。谢洵之握酒杯的手青筋涌起，加上玻璃晶莹剔透的质感，瞧着有些斯文败类了。
敬完谢洵之，江止没想到她也有份，“今天和江小姐初次见面，我也敬江小姐一杯。”秦随海已经端起高脚杯递在江止的面前。
江止不喝酒，她酒量很差的，和室友聚餐一杯啤酒就脸红说胡话了。
她起身，却犹豫着，没接那杯酒。
见江止迟迟不动，秦随海又叫了她一声，“江小姐不给我面子吗？”再次把酒杯递到她面前。
江止没经历过商场上那些应酬，也没被人灌过酒，只是话说到这份上，江止不的不接。
秦随海已经干完那杯酒，举起空杯子示意江止。
这一杯下去，江止可能就醉了，可秦随海这样的人物，不是江止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得罪得起的。
酒杯凑近，江止狠心准备闭眼直接干掉。
但杯沿没碰到唇边，酒杯就被一只手给抽走了，——是谢洵之。
“她酒精过敏，这一杯我替她喝，秦总，合作愉快。”谢洵之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金丝眼镜反射出的暖光，像是给谢洵之渡了一层金色的纱，不，应该说，此刻的谢洵之在江止的心中就在发光。
秦随海表情好像有些不好看了，他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爱灌酒，尤其爱灌年轻漂亮小女孩的酒。但谢洵之都这样说了，“谢总英雄救美啊，那我必须再多敬你几杯。”
英雄救美这样的戏码自古以来就让女孩子动心，何况这个英雄是谢洵之。
以后江止回想起他们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止觉得，这天晚上就是她动心的开端。
酒精过敏应该是谢洵之随口说的，不过这个借口确实帮江止挡掉了接下来的所有酒。但这些被挡掉的酒，全都进了谢洵之的肚子里。
酒过三巡，饭局结束，秦随海已经醉了，助理扶着他走了。
谢洵之的状态也不算好，没倒下，但也有些醉意。江止这下总算明白谢洵之进门前问的那一句“你会开车吗”，是什么意思了，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
江止拍拍他，“谢总，您还好吗？”
谢洵之点了点头。
“那您要怎么回去？”
“叫了代驾在门口，扶我出去吧。”谢洵之的脸已经泛红了，和平时清朗如谪仙的他相比，多了丝烟火气。
谢洵之也没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江止只是轻轻的扶着他。
服务生已经把车开到会所门口了，代驾在驾驶座等着他们。
江止把谢洵之扶进后座，准备关上车门，“谢总再见。”
“这个地方离地铁很远，上车我送你吧。”谢洵之扣住江止的手腕，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没有起伏。
江止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已经十点过了，从这里去地铁站可能已经赶不上末班地铁了。
而且谢洵之主动提出送她，江止如果拒绝多驳谢洵之的面子。思忖几秒，她还是应下来。
“那……多谢谢总。”
谢洵之往里挪了挪，给江止腾出一点空间。
关上车门，谢洵之问江止，“你住哪里？”
“我住在景大，谢总把我放在景大东门就可以了。”
谢洵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啊，你是景大的学生。”
没过一会，他又问江止，“一教楼下的那棵樱花树，今年开花了吗？”
那棵樱花树是景大著名的景点，花开的特别漂亮，文好每年春天都要约摄影部的同学去那儿拍照。
在那棵树下表白约会的更是数不胜数。
江止回想片刻，答：“开了，很漂亮。但这个季节花已经落了。”
“这个季节，花是该落了。”谢洵之神情中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惆怅。
“谢总要是想赏花，可以明年春天来，四月开的最好看。”
谢洵之睁眼看向江止，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扯了扯领带，松垮的系在脖间，领口微张，像是引诱。
“我明年春天来赏花，那你给我当导游吗？”
景大风景好，一年到头来的旅行团不少，但谢洵之就是景大毕业的，哪里需要导游。
江止还是答，“谢总来，我一定奉陪。”
谢洵之笑了，嘴角微扬起，更添了一丝魅惑。此刻他心里大约在想，江止真是个可爱真单纯的小姑娘。
江止不知道谢洵之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笑起来的谢洵之更好看。
景大这个点很安静，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我先回去了，谢总再见。”江止拉开车门，和谢洵之道别。
谢洵之笑着点头，车被开走。
江止就站在东门看着，她今天第一次看到谢洵之的车，但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谢洵之的车牌号码。
他的车牌是八一五，而江止的农历生日就是八月十五。
江止想，是巧合吧，他的车牌正好是她的生日。
夜色如墨，江止回宿舍前绕了一圈，去了一教一趟。
那棵樱花，现在确实落了。
不过还好，明年会继续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