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翛年送走这堆抱着画册、依依不舍地离开的聒噪“大神”后,对着终于清净下来的院子,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太适应刚才那样的场面啊。

    之前去参加燕笉妤的生日宴,那是没办法,她也不可能要求一国公主的生日宴会,因为她一个人,而去精简,像现代一样,就只有自己的亲近的人,坐在一桌上,这么几个人过。

    人家到底是一国公主,就算是想要简单一点,碍于面子,还有身份的象征,怎么可能会让场面不精华一些。

    生日宴两天的社交,小金主们来领养的社交,还有现在,丹青师傅们学习画技的社交,三场间隔时间不大的社交下来,属实是,快把项翛年的社交能量给掏空了。

    项翛年的性格,她自己也知道,算是麻烦的那种。

    偶然的,没有准备的,突然袭来的社交,总是让她措手不及,也筋疲力尽。

    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她能对答如流,也能处理到恰到好处不失分寸,但内里,只有项翛年自己知道,自己的电量,在以一个超级高速的流逝方式,在消耗。

    这段时间,她的电量已经快要降到百分之一了。

    刚才,她暗自庆幸,提前默了一本素描技巧出来……都是被认可了绘画技巧的丹青师傅,在这方面,即便是接触到新奇的技巧,应该也是一通百通的。

    对方愿意去看那本册子,而不是跟在项翛年的身后,贴身学习,着实是给项翛年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场面了吧……”

    项翛年恢复能量的方式,要说难易,在这个宫中,其实,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说是简单的。

    一个人独处。

    不需要和人过多的交流。

    充满大自然气息的地方。

    还有可可爱爱的满满……

    只要没有出现特殊的情况,在这个角落,项翛年就能“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的,把自己的能量,给充满了。

    “对了,不知道这回给了我多少钱……我去!”

    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满满的一沓银票,每一张还都是大面额的,项翛年没认出,差点爆粗了。

    数钱,尤其是数自己的钱,放在平常,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但是,钱多了之后,这样快乐的事情,就会变成一种负担。

    项翛年干脆,直接丢给顺顺,让它帮自己存放好,顺便,也帮自己计数一下。

    人家是超高科技的系统,扫描一下就知道那银票到底是有多少钱了。

    的确是高科技系统,也的确是扫描一下就知道有多少钱的顺顺:【……】

    要是自家宿主在收集非遗的时候,也这么积极,也这么善用它就好了。

    感受到了顺顺的无语,还有沉默之中,流露出来的潜意思,项翛年挥了挥手,走到满满的边上,给它拍了拍身上的碎渣,言语轻松的,对顺顺说道:

    “好啦好啦,要是有机会,我肯定会认真收集的嘛,这不是在宫里,宽进严出的,没什么接触到奢侈品的机会嘛……话说,我现在的小金库,能在几环买宅子啊?”

    对系统后台那串显示出来的庞大数额,没什么具体概念的项翛年,依旧秉持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心愿和执着——买房。

    【……宿主,您现在的活动范围过于狭窄,系统的地图拓展功能,没有达成扩展条件,请扩展地图后,再向系统询问。】

    公事公办的语气,冷冰冰的语调,活像个被辜负了真心,追不回自己的财产的苦命债主。

    “……你,生气了?”

    从微弱的语气的变换中,项翛年隐约察觉到对方的一丝丝不对劲。

    【没有。】

    “哦,那就好。”

    就算真的生气了,项翛年也不在乎,她上次在燕笉妤失踪却得到一句冷冰冰的“不得干涉”的时候,虽然面上是和系统和解了,但还有一点气性,没消化完。

    所以,她现在就像个惹了女朋友生气却挥挥袖离开得轻快的渣男一样,完全不带在意的。

    【。】

    甚至,项翛年还心情好的,哼起了歌: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正所谓。

    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些时候,意外的惊喜,总是来的,这么的,猝不及防,又让人拍案叫绝。

    “叮咚!检测到非遗曲目,积分加30……”

    “叮咚!检测到非遗曲目,积分加30……”

    “……”

    双双沉默。

    本就宁静的空气,又沉默了下来,周围,只能听到风吹过竹叶的声音,还有满满咀嚼嫩竹的声音。

    项翛年:“……不是,你没说过,唱个歌,还能加分的啊……”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唱这么多的非遗曲目啊……】

    顺顺也傻眼了。

    本来,它以为,曲目这一板块的收集,是最艰难的。

    因为这要到当地,去找当地的人,请他们专业的人士,演唱,然后它才能收录。

    而现在这个时代,交通又极其的,不便。

    它甚至都做好了,在这个时代,收集不了任何一篇曲目的心理准备了的。

    但是。

    然而。

    谁知道,项翛年随便哼了两首,它系统里自动检测并收集的程序,就自顾自的,运转了起来。

    项翛年沉默了一会儿后,仿佛看到了商机。

    因为,她会的,可不止这么点。

    说来也巧,项翛年小时候,是跟着家里爱听戏的祖辈长大的。

    电视上的戏曲频道、到村里来慰问的戏曲表演团……项翛年可谓是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昆曲、民谣、越剧……项翛年信手拈来。

    虽然做不到像专业人士那样专精,但应付,咳,让系统收录,也不成问题。

    但一天唱完,显然是不现实的,项翛年的嗓子也不允许。

    所以,项翛年就和顺顺约定了,每天最少唱两首,最多的话,看项翛年心情。

    然后,每日如同签到一样领取六十积分的模式,就这样开始了。

    ——————

    最近。

    翰林图画院的气氛,有点奇怪。

    自从上次,被燕舟衍带出去的几人回来之后,那几个在院里比较年轻的丹青师傅们,老是聚在一起,说什么神神叨叨的——

    “那笔好难控啊,一不小心就满手黑,还容易断……”

    “是啊是啊,但是那画法好清晰啊,点、线、面什么的,简单易懂。”

    “你们现在在什么阶段了,下官还只能停留在三大面,后面的五大调和九色阶是什么,好难懂啊……”

    听了一耳朵的旁观丹青师傅们:“……”什么东西?!

    对于未知的知识,哪怕是怕自己落后,将来挤不进中心圈,或是在谈论的话题中,因为无知,而被挤开原本的位置,或是纯纯的好奇,旁的丹青师傅们,在他们讨论素描的“加密通话”时,总是忍不住凑上去,想要插一嘴,再问问具体情况。

    但。

    每一次。

    他们都折戟了。

    表演出了各式各样的“出师未遂身先死”。

    因为,这群被燕舟衍带去学习素描的、以温云深为领头的丹青师傅们,在其他人有靠近的意思时,就“风声鹤唳”,立马收声,然后,警惕的,注视着来人。

    面对着齐刷刷的四五道整齐的排外的视线的来人:“……”本官竟从未感知到如此压力。

    而这样的情况,那四五位丹青师傅,先是对视着,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然后,派出了他们这里后台最硬的温云深,上前一步,应对着他们好奇的视线。

    “这位大人,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云深是笑着的,站在他身后的丹青师傅们,也是笑着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隐隐被排斥着针对的来人:“。。。”

    然而。

    实在是好奇。

    再加上,这位来人,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被派出来的“先头兵”,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牵起嘴角,操着一份谦逊的态度,询问着他们口中新奇的词汇。

    “啊,大人您说这个啊,下官也想说,但是,实在是,燕王爷千叮万嘱,说要保密的……”

    温云深摸着头,演技精湛的,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来人:“……如此,本官叨扰了。”

    “没事没事,大人您之前不是不知道吗,不知者无罪,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

    来人:“……”

    包括来人身后的丹青师傅,都被温云深这没心没肺且直白毫不掩饰的……嗯,算是“没脑子没情商”的话,给噎住了。

    素描的画法,其实项翛年没有什么要当成绝世机密来保密的念头。

    在把她默出来的素描册子,交给燕舟衍的时候,她就默认了素描传播的事实。

    燕舟衍也明白项翛年的意思,但是,他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在把册子正式交到温云深等丹青师傅的手上时,加了一个限定条件:

    现阶段保密。

    但是可以先向其他的丹青师傅,透露出一点苗头。

    因为,人都是这样。

    如果燕舟衍压着丹青师傅们的头,把他们按在桌案前,强迫着他们学习新的画法……那么,一开始,这些画技优秀的师傅们,绝对是会遭到强烈的抵触。

    他们以自己的画技为傲,这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在脑筋上,可能会有些固执,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所以,燕舟衍让温云深他们适度的,在恰当的时机,透露出一点,勾人好奇的信息。

    饭总是抢着吃的,好吃。

    同理,学习新画技,总是要抢着学,才是最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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