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城区。

    宽阔繁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店肆林立,整齐如一。

    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咖啡店,推门走了进去。

    “掌门师......”店内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小超和小君正朝我挥手。小超意识到这场合不适合叫我身份,改口招呼道:“老大,这里这里!”

    小超拉开椅子让我坐下,小君将点好的咖啡端到我面前,低声道:“老大,有发现!”

    “好。”我点点头,“说说情况。”

    小超抬手指向窗外街道对面,“老大,那就是无疾社旗下的药房。”

    我转头看去,在不远处的斜对面,一幢古风三层建筑赫然而立,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在周边一众现代风格的建筑之中,更显轩昂壮丽。一楼大门两侧,立有十根红色大柱,大门正上面,一块大匾十分醒目,上书三个金色大字:泽世堂。

    “老大,”小君叫了我一声,说道:“昨天我俩去问过,那药房掌柜一听师叔的名字,眼神就变了,看了我俩好半天才说不认识。后来说我们不问药不求医就别在那捣乱,把我俩轰出来了。奇了怪了,我们是找自家师叔,又不是来寻仇的......”

    小超补充道:“所以我俩断定,他们一定认识师叔!不过我俩在这盯了快一天了,也没见师叔进出。”

    “干得好,难得你们能发现这里的细节。”我赞赏道。

    “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小君问。

    我想了想道:“只要他们认识师叔就好,像你说的,我们又不是仇家,不至于成为他们的防范对象,说清就好了。你们俩任务完成的不错,先回部落吧,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和师叔商谈。”

    “那怎么行!”小超夸张道:“你现在可是我们的老大,你外出身边怎么能没有随从,我俩做你的左右护法!”

    “护什么法,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赶紧回部落找事做去。”我作势要打,将这俩小子赶了回去。

    二人走后,我叫来服务员,装作随意地问道:“对面那泽世堂很出名吗?人来人往的还挺火。”

    服务员看了看窗外,回道:“现在还没那么火,因为这家店是这两年才开的,名气还不大,但以后一定会大火的。”

    “这么厉害,为什么?”

    “医术好,药也好,价格也比其他地方的药房便宜很多。最重要的是,”服务员顿了一下,说道:“我也是听说的,我没去过。最重要的是,没钱人家也给治病。”

    “药房还负责诊病?”

    “那里有个老中医坐镇,据说医术可神了,免费给人瞧病开方子,不管你在不在人家那买药,人家都给你瞧,给你开方子。”

    “这么好!那你怎么不去啊?”

    服务员笑了一下道:“看您说的,我又没得病,干嘛去呀!”

    “对对,我都忘了这性质了。”我也尴尬的笑了,然后又问道:“这么经营下去,那不赔本买卖嘛,能长久吗?”

    “都这么说,”那服务员又看了看外面那恢弘壮丽的药房,感叹道:“可能是老板赚够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突然参悟了人生,开始回馈社会做慈善了吧。”

    说完,他对着那栋建筑比划着:“您看看这房子的气派,想想这是哪儿,北京!再看看这地段,繁华区啊!能在这么一个地方开这么一个不为赚钱的生意,能是差钱的主儿吗?”

    听服务员这么一说,我不由想到了温寻所说的,这个无疾社的办社宗旨:医非生意!

    出了咖啡厅,我直奔泽世堂而去。

    一进门,浓重的中药材混合气息扑鼻而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挺喜欢闻的。门口一位身着长衫的伙计迎上来,问:“您是瞧病还是抓药?”

    我想了想,回道:“瞧病。”

    “看您不像本地的,运气还挺好,今儿人少。不然啊,外地来的都得提前预约,要不排不上。”他回身在叫号机上按出一张票,交给我道:“您先到休息区等候吧,到了就叫您了。”

    休息区内,人来人往。从这些人的着装饰品上可以看出,有贫民百姓,也有富豪老板。这些人在休息等候时的谈话里,大多都在说这家店的好,很多都是慕名而来。这也验证了一句话: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等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到我了。

    一位伙计领着我前往诊室,将我带到一处屏风后就走了。我来到屏风后面,见一位清瘦的老者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摆放着的只有一支笔、一沓纸和一杯白开水。

    看着眼前过于简单的摆设,我心中有些嘀咕:这就是诊室?

    老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白须长至胸前,半眯着眼睛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坐到他对面,将手臂摊在桌上:“老先生,我最近胸口有些发闷,劳烦您给我诊诊脉,看看是什么病。”

    老者不屑地轻笑一下,淡淡说道:“不用,你没有病,若非要我看......”他扫了一眼我放在桌上的手,“你这条胳膊,已五行属金,虽是异物侵蚀,却也凡胎不再,勉强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瞬间,我已被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我朝左臂袖口看去,手腕处衣袖遮掩并未暴露任何黑斑,实在想不出这老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心中不由叹了一声:神了。

    老者见我如此震惊,又笑了一下,道:“您不是来瞧病的,对吧?修士!”

    我又是一惊,这哪是瞧病的?分明是算命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老先生怎么看出来我是位修士?”

    “修士所习之物,和中医所习之物,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我怎会不知?”

    话说至此,我已明白,这老先生可谓神通广大,再瞒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我急忙起身,躬身行礼道:“还请老先生不要怪罪,晚辈确实不是来瞧病的,我是来找人的。只因之前同伴来此求人未果,这才出此下策想来打探打探。”

    听我说完,老者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我就知你与那二位年轻人是一起的,既然你坦诚相待,我也就不怪罪你了。但我要知道,你与你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如实说道:“他是我师叔,我有要事找他商议,还请老先生派人通报一声。”

    老者半眯着眼睛直直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像深不可测的海底,让我觉得其中蕴含着数不尽的智慧。

    片刻后,他终于徐徐开口道:“烦请报个姓名。”

    “李二牛。”

    他点点头,唤来一位伙计,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吩咐道:“先带客人去茶室休息,把这个交给掌柜。”

    我急忙起身行礼:“多谢老先生。”

    伙计将我带到一间茶室,泡了一壶茶后,说道:“您先在这等候,我去请示一下掌柜。”

    伙计离开后,我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大约四十分钟后,伙计再次推门进来:“您请随我来。”

    我跟着伙计上了电梯来到三楼,在一扇房门前,伙计停住脚步,轻轻扣了两下门后,缓缓拉开,一言不发地示意我进去。

    进屋后,房门被轻轻推上。房间内,一个孤傲清冷的背影立于窗前,他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漠然又凌厉的眼睛十分费解地看着我。

    此人,正是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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