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黑she会谈恋爱。”

    你惊讶过后,是这样回应他的。

    当夜,信一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着这幕场景。你挣开他的怀抱,丢下这样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那样走了!

    他猛地坐起身,掏出镜子,怎么看都只有英俊。可你竟然对着这样一张英俊的脸说了那么残忍的话。

    信一睡不着,他觉得作为自己好兄弟的十二少一定也是,于是他大晚上打电话去庙街,约他到城寨来谈心。

    十二少被吵醒,骂骂咧咧地穿上裤子,但不管怎么说,最后他都来了。

    两人坐在屋檐上,对着茫茫夜色,信一诉说着内心的苦闷。十二少则黑着脸,简直不敢相信他大半夜把自己叫起来就只是为了这种事!

    天晓得他还以为是城寨进了什么闹事的杂碎,搞得他出门前特意把刀带上了!

    信一浑然不觉,他注视着脚下黑漆漆的城寨,又看向对面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港城,低落更深了几分。

    十二少看不过眼,忍不住吐槽:“你又不是第一次被甩,要不要这么难过啊?”被投来的眼刀射中,他咳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人家都讲了不跟黑she会拍拖的,还是别拖人下水了。”

    信一掏出烟盒,衔住一根点燃,笃定的说道:“我能感觉到,她属于这里,她和我们是同类。”

    十二少懒得再劝,打着哈欠躺倒在屋檐上,“想那么多干嘛,不如你金盆洗手吧。”

    信一垂下头,将整张脸都淹没在烟气中,思绪已然飘远。

    神情局促的中年男人带着纤细瘦弱的年轻女孩,两个内地来的黑户,战战兢兢踏入城寨。

    彼时信一正倚在摩托车上,远远望着这对新租客,做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城寨人,他并不认为这两人能真的在城寨安顿下来。

    所以当他撞见中年男人出入毒品交易点时,他一点都不意外。城寨收留走投无路的人,容他们暂时喘口气,但它同时也拥有着狰狞可怖的黑暗面。

    意志不坚的人会被引诱着坠入深渊,而那个可怜的女孩,有着姣好的容貌,却没能力自保,好似娇花落进泥潭,下场如何早有定数。在这适者生存的城寨里,弱就是原罪。

    这种事,信一屡见不鲜,所以在踹开那扇门之前,他从未有过插手的念头。

    直到你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没有眼泪,没有惊惧,只有果断。

    “如果我就是要他死呢。”

    你瞪视着他,眼中的恨意宛若燃烧的火焰。

    哇。他想。

    这就很令人意外了。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初见时胆小怯懦的女孩会有这样孤注一掷的勇气,但信一觉得,帮一把…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

    解决的办法当然是将人丢出城寨,一个身无分文,毒瘾缠身,还没有身份证的偷渡犯,运气好呢会遇上警察,被带走关押,运气不好嘛,大概只能重新投胎。

    信一自认做了件好事,可他不仅没等来感谢,还差点被拍断鼻子。甚至他好心叫人替你治伤,你也完全不领情。

    他眨眨眼,真是个难搞的女孩。

    原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哪成想第二日你就出现在冰室门口,穿着不合身的旧衣,顶着伤痕累累的面孔,像只主动找上门的流浪猫,询问主人要不要收留。

    这很难拒绝啊,信一想。

    他开始关注你的一举一动,这并不是什么变态的癖好,他只是好奇,好奇你要怎么在这庞大却拥挤的城寨生存下去。

    而你适应的非常好,好到七叔腾不出手时,会直接叫你去后厨帮忙,要知道厨房的事,七叔一般信不过别人。

    当然偶尔你也会遇到一些不长眼的,看你长的好骗就上前搭讪,问些诸如‘几岁啦’‘有没有男朋友啊’‘想不想出去玩’之类的无聊问题。

    根本不需要别人出动,就见你手起刀落,刀锋离那男人的指头只差一厘,深深嵌入案板。然后你会淡定的抬眼,望着男人的眼睛问:“我刚没仔细听,不然你再说一遍?”

    男人缩回手讪讪离开。

    信一收回视线,忍不住低头轻笑。好吧,流浪猫有着锋利的爪子,才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

    相处的时间越长,信一发觉你看人的目光总是很淡,像一只没什么劲头的烟,通俗点讲,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扫过一眼就算完,直到那个叫陈洛军的家伙出现。

    注意到你眼底的焦急,信一的声音低沉下来。

    “你很在意他?”

    问的是你,但真正在意的似乎是他。信一一时间弄不清心中萌芽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他就是不爽你关心别人!

    好在很快他了解了你和陈洛军之间的渊源,是恩人的话,那确实不能不管。信一面色缓和,决定对那个光头仔态度好一点。

    你闲暇时喜欢去阳台吹风,这个习惯他几天前就有所察觉,以往最多半小时,今天却有点久,等了又等,他还是决定放下账本起身查看。

    见你倚着栏杆睡的正沉,信一不由地放轻了脚步,哪知楼下的小孩正在捉迷藏,欢笑着跑来跑去。担心你被吵醒,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挥手,等吸引来小孩的注意后,才指了指你的方向,做了个呲牙咧嘴的鬼脸。城寨中长大的小孩,天生就很敏感,察觉到信一的警告,很快捂着嘴小跑离开。

    信一这才满意地点头,再回身时发现龙卷风就站在一旁,指尖夹着一根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一句‘老大’刚要脱口,却被龙卷风及时制止,他也指了指睡着的你,然后笑着离开。

    临走前那个打趣的眼神让信一有些脸热,他挠了挠头,似乎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但他不太想解释,只是坐在了你的身旁,脱下外套,轻轻搭在你的身上。

    他想教你蝴蝶刀的意图也很简单,一个接近你的借口罢了,只是没想到你会学的那么快。

    听说城寨有人出事,信一丢下手头的活赶到现场,四仔已经被叫来救治,女人被殴打到骨裂,男人则是被辣椒粉刺激的睁不开眼,更严重的伤则在脚背。

    信一蹲下身,望着那把蝴蝶刀,全然不顾男人的疼痛,直接拔了出来。

    伴随着男人的惨叫,以及四仔‘你搞什么’的不解提问,信一观察着这把前不久才送给你的蝴蝶刀,心跳越来越快。

    你似乎开始认同这里,那是不是也可以尝试一下让你彻底留下来呢。

    结果遭到了无情拒绝。

    从回忆中脱身,信一闭了闭眼,身侧的十二少已经打起呼噜,他叹息着,又点燃了一支烟。

    …

    信一想不通你为什么拒绝他,你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跟你告白。不过你一向不喜欢为难自己,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第二天正常去冰室上班。

    一整天都没见到信一,你只当他是被拒绝后丢了面子,暂时不想见你。你抿着唇,反思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接,考虑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

    晚上照旧去太湖楼送宵夜,却在理发店的地上看到了醉成一滩的信一。他抱着龙卷风的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龙卷风捧着本漫画书,面色从容地翻页,见你来,他笑着对你说:“你来的刚好,我还有点事,信一就拜托你照看了。”

    说着,他抽出自己的腿,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根本没给你机会拒绝。

    “……”

    你提着食盒无语了好一阵,这才走过去,将发型凌乱脸色酡红的男人从地上提起,丢进椅子里,转身去洗手台润湿了一块毛巾。

    再回头信一已经醒过来,双眼没有聚焦地呆呆坐着,直到你将湿毛巾按在他的脸上,他这才转动目光看向你,突然傻笑起来。

    “你好漂亮啊,要不要同我拍拖!”

    好吧,你现在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见色起意,他只是看中了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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