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话说出口，姜钰茗感到空气沉了几分，随着她的心一同轻轻落下。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半晌，没人说话。
姜钰茗将散漫的神思聚拢，这才扭过头看陆融融。
她方才刚掐灭一支烟，现在又下意识地抽出一支新的，夹在指尖，拨动着火机，并不着急点燃。感受到姜钰茗的视线，她的眼神对过来。姜钰茗见她眉头微微锁着，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犹犹豫豫又开口：
“你是不是吓一跳。”
陆融融没说话。
“也对。”
“当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我自己也吓了跳。”
陆融融却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倒也不是惊讶。”
“挺好的，这样也。”
“好吗？”好在哪儿？姜钰茗不解。
自从这个想法从她脑海中冒出，惊讶之余，她陷入不可抑制的慌乱。
这是个错误，必须得纠正。
当时气淡神闲地和沈慕青领证时，她并没预想过会横生这样的“枝节”，出现这样的“偏差”。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早该放下。她认定自己所需要的只是一笔快钱，和一个报复的机会。
靠近沈慕青这个决定，确实有风险，但她对自己有信心。
然而，这段时间下来，她好像不知不觉又着了魔，随着沈慕青的节奏一步一步走了。不论是那两个吻，还是接下来要面对的同居……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坠云雾，失了最初的那份淡然和笃定。
她今天和陆融融说起这份心思，实际上暗戳戳地也有几分隐秘的期待：或许她能够制止自己，严厉地告诉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必须清醒过来，马上纠正。
然而，陆融融却说，“挺好的”？
她不解的眼神过于浓烈，陆融融却也没有马上答她，反而问：“江霏的事，你不在意了？”
“因为他说那天其实是想和你求婚，所以他和江霏之间的事情，你都原谅了？”
“他们应该没发生什么。”姜钰茗张嘴，本是想说别的，但嘴巴却替他辩解起来。
回过神，她又连忙说：“我的意思是，我没打算和他继续往下发展，他们发生过什么，和我好像也没有关系。”
陆融融不答她，而是自顾自说：“我觉得他俩的事，重点不在于那时候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而是……”
她顿了顿，似是犹豫应该怎么说，过了会才扭过头，郑重地看着姜钰茗，说道：“在这段感情里，你似乎总是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怎么做。不论他是想利用江霏做什么，又或者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你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所以，其实我是担心你……”
“被他带跑了？”姜钰茗抬眉，笑道。
陆融融点点头。
“融融，但是……这次，是我先亲的他。”
过了几秒，陆融融没有动静，姜钰茗疑惑，这才扭头看她。只见她神色中掺杂着一丝惊讶，面上似笑非笑，嘴角勾着一丝欣赏的微弧，缓缓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
姜钰茗问：“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挺好’？”
“别误会，我不是觉得靠近沈慕青有什么好的。只是，茗茗，从两年前阿姨……那些事发生后，我总觉得你把自己藏起来了，好像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甚至不知冷热。”
“你能坦然地说，喜欢某个人，或者爱某个人，我真的觉得挺好的，就好像……你又活过来了。”
“哪怕那个对象是沈慕青。”
姜钰茗心下了然。她心里动了动，嘴上却打趣，“什么呀，我又没死。”
“呸呸呸。”陆融融瞪她一眼。
“不过现在看到你这样，不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和他相处，总之，现在这样的你，我放心。”
-
陆融融既没有多问姜钰茗发觉自己心意后的打算，也选择性地无视了她说的“没打算和他继续往下发展”。这让姜钰茗心里很舒服。
陆融融大概是也清楚，目前的她，或许并给不出答案。
两人回到座位上，阿轩已然喝得差不多了，抱着张子清不撒手，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骂些什么。
张子清一脸无奈，却任他发疯，笑得宠溺。
见她们俩回座，张子清扶住阿轩的双肩，轻轻将他安置回沙发靠背，然后抬头，给姜钰茗递了个眼神，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要和她单独谈话。
姜钰茗紧随其后跟上。
到了清净处，张子清开门见山，“是这样，关于你爸，还有件事情不算和病情直接相关。但我觉得也许你还是该知道。”
闻言，姜钰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嗯，你只管说。”
“我也是今天才听护士说，好像你爸他好像……时不时会偷溜出医院，不过在护士查房前又会回来。”
姜钰茗眉头紧锁。
“不过，他具体去做什么，我们护士也问不出来。你奶奶似乎也不太清楚。”
-
天刚泛白，城市还未从酣甜的梦中苏醒，医院却早已热闹了起来。一台台私家车将人车混行的道塞满，抢早拿号看病的人将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姜钰茗背着沉重的设备包，在车流缝隙中灵活穿梭，从人声鼎沸的医院食堂挤出来，手里多了袋包子馒头豆浆，朝住院大楼走去。
住院大楼相对冷清不少，姜钰茗很行至病房门口。
接下来的一小时，住院部来往的人也逐渐热闹，而姜钰茗摆在桌上的早餐一点点冷下去。
病床上没人，姜钰茗抽了条凳子，坐在床边角落，百无聊赖刷手机。直到护士查房前的十分钟，门口有了动静，一个人影畏畏缩缩地溜进来，掩上门，来人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姜钰茗，轻手轻脚嗦溜回床上躺好。
床旁的“黑影”动了动。“回来了？”姜钰茗撩起眼皮，伸手勾住桌上凉透了的早餐，往前一送，“吃早饭？”
姜升被她不高不低的声音震住，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她。他瘦如纸片的身子抖了抖，声音不太自在，“小水？你、你怎么来了？”
姜钰茗嘴角勾起，“怎么，怕见我？”
“没、没有，爸知道你平常忙，我们都挺好的，你没事儿少往医院跑。”
姜钰茗不接话，问道：“奶奶呢？一般几点来？”
即便她并不支持奶奶在医院陪护，但她知道劝不动，早在家里房子处理之后给老人家租了个离医院步行五分钟的房子，方便她来往照顾自己儿子。
姜升望了眼门口：“应该快了。”
姜钰茗看了眼手表，接近七点半，“你让奶奶每天都这个点来？”
姜升不明所以“嗯？”了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好动不动偷溜出去？”姜钰茗也懒得打太极，直说道：“奶奶还不知道吧？你偷溜出医院的事。”
她话说得直白，姜升面露尴尬，支支吾吾，“睡眠不太好，醒得早就出门溜达几圈，在旁边公园里散散步。”
“哦？什么公园，这么大烟味。”姜钰茗皱着鼻子，在空气中挥了挥，试图驱散那股难闻的憋闷烟臭味。
见姜升转过身躺着，背对着她不说话，她又道：“看来你在这里适应得挺好，过来也没多久，把这附近的赌点都摸透了？”
姜升朝上扯了扯被子，不吭声。
姜钰茗语气逐渐严厉，“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这么折腾，真嫌自己死得慢？”
“你看过你自己的医疗账单吗？你知道在这里住院化疗，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这么晚上不睡觉出去作死，是嫌家里钱太多了？没处花，非得浪费在你身上？”
“还有奶奶，老人家头发都白光了，大老远跑到这陌生的城市，辛辛苦苦照顾你，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健康？你对得起她？”
每句话出口，仿若锋利的双刃剑，丢出去的同时，也扎得姜钰茗满手血。
曾几何时，她也变成了会说出自己最讨厌的话的人。
对面的人，却是一声不吭，势要装死到底。
门被拉开，护士带着工具盘推门而入，即刻感到氛围有些不对。不过长住在医院的家庭，谁家不是几本心酸故事，她多见不怪地挑挑眉，手上不闲着给姜升抽血，淡淡瞥了眼姜钰茗道：“病人早上例行检查。抽完血待会有个CT，是现在做还是你们先聊？”
姜钰茗深吸一口气，“先做吧。我晚点再来。”说完拎着自己的包，退至门外。
姜升病情特殊，肝癌叠加艾滋，让他不得不住单人病房。虽比不上VIP，但好歹是清净，独自立于走廊尽头。
房门外是一整面落地窗，清晨的阳光正洒下来，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姜钰茗却感觉自己气得手脚发凉。
昨晚，听张子清那么一说，她心里大概有了数，但如果不自己亲眼确认，总抱着一丝侥幸。
从酒吧回家后，她又熬夜处理了一些工作。今天要去公司交还器材并处理事故，她只得起个大早，在去公司的路上来医院堵人问个清楚。
从姜升刚才的态度来看，她多半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姜钰茗心烦意乱，看了眼表。时间不早，她还得去趟公司。待会得再来一趟。
她刚抬腿，走廊旁安全通道那扇沉重的门忽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人，虽穿着病号服，却腰背挺直，身形挺拔。面色不佳，白中透着一些灰，皮肤却保养极好，透着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他的病号服和姜升的有些许不同。姜钰茗隐约记得这层楼上是VIP病房，这位爷爷穿的是应是VIP专属病服。
VIP病人，怎么会走楼梯间下来？
心中带着一丝疑问，姜钰茗便多看了这老人几眼。没想到老人捕捉到她的视线，竟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他从幽暗的走廊中走出，不急不徐地踱到姜钰茗身侧，眼神在她身上点了点，缓声开口，“小姑娘，你有没有打火机？”
姜钰茗愣了半秒，而后皱了皱眉，显得困惑。
第一，她看上去像是有打火机的样子吗？
第二，这老人家的眉眼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半晌，没人说话。
姜钰茗将散漫的神思聚拢，这才扭过头看陆融融。
她方才刚掐灭一支烟，现在又下意识地抽出一支新的，夹在指尖，拨动着火机，并不着急点燃。感受到姜钰茗的视线，她的眼神对过来。姜钰茗见她眉头微微锁着，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犹犹豫豫又开口：
“你是不是吓一跳。”
陆融融没说话。
“也对。”
“当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我自己也吓了跳。”
陆融融却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倒也不是惊讶。”
“挺好的，这样也。”
“好吗？”好在哪儿？姜钰茗不解。
自从这个想法从她脑海中冒出，惊讶之余，她陷入不可抑制的慌乱。
这是个错误，必须得纠正。
当时气淡神闲地和沈慕青领证时，她并没预想过会横生这样的“枝节”，出现这样的“偏差”。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放下的早该放下。她认定自己所需要的只是一笔快钱，和一个报复的机会。
靠近沈慕青这个决定，确实有风险，但她对自己有信心。
然而，这段时间下来，她好像不知不觉又着了魔，随着沈慕青的节奏一步一步走了。不论是那两个吻，还是接下来要面对的同居……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坠云雾，失了最初的那份淡然和笃定。
她今天和陆融融说起这份心思，实际上暗戳戳地也有几分隐秘的期待：或许她能够制止自己，严厉地告诉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必须清醒过来，马上纠正。
然而，陆融融却说，“挺好的”？
她不解的眼神过于浓烈，陆融融却也没有马上答她，反而问：“江霏的事，你不在意了？”
“因为他说那天其实是想和你求婚，所以他和江霏之间的事情，你都原谅了？”
“他们应该没发生什么。”姜钰茗张嘴，本是想说别的，但嘴巴却替他辩解起来。
回过神，她又连忙说：“我的意思是，我没打算和他继续往下发展，他们发生过什么，和我好像也没有关系。”
陆融融不答她，而是自顾自说：“我觉得他俩的事，重点不在于那时候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而是……”
她顿了顿，似是犹豫应该怎么说，过了会才扭过头，郑重地看着姜钰茗，说道：“在这段感情里，你似乎总是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怎么做。不论他是想利用江霏做什么，又或者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你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所以，其实我是担心你……”
“被他带跑了？”姜钰茗抬眉，笑道。
陆融融点点头。
“融融，但是……这次，是我先亲的他。”
过了几秒，陆融融没有动静，姜钰茗疑惑，这才扭头看她。只见她神色中掺杂着一丝惊讶，面上似笑非笑，嘴角勾着一丝欣赏的微弧，缓缓举起手，比了个大拇指。
姜钰茗问：“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挺好’？”
“别误会，我不是觉得靠近沈慕青有什么好的。只是，茗茗，从两年前阿姨……那些事发生后，我总觉得你把自己藏起来了，好像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甚至不知冷热。”
“你能坦然地说，喜欢某个人，或者爱某个人，我真的觉得挺好的，就好像……你又活过来了。”
“哪怕那个对象是沈慕青。”
姜钰茗心下了然。她心里动了动，嘴上却打趣，“什么呀，我又没死。”
“呸呸呸。”陆融融瞪她一眼。
“不过现在看到你这样，不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和他相处，总之，现在这样的你，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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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融融既没有多问姜钰茗发觉自己心意后的打算，也选择性地无视了她说的“没打算和他继续往下发展”。这让姜钰茗心里很舒服。
陆融融大概是也清楚，目前的她，或许并给不出答案。
两人回到座位上，阿轩已然喝得差不多了，抱着张子清不撒手，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骂些什么。
张子清一脸无奈，却任他发疯，笑得宠溺。
见她们俩回座，张子清扶住阿轩的双肩，轻轻将他安置回沙发靠背，然后抬头，给姜钰茗递了个眼神，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要和她单独谈话。
姜钰茗紧随其后跟上。
到了清净处，张子清开门见山，“是这样，关于你爸，还有件事情不算和病情直接相关。但我觉得也许你还是该知道。”
闻言，姜钰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嗯，你只管说。”
“我也是今天才听护士说，好像你爸他好像……时不时会偷溜出医院，不过在护士查房前又会回来。”
姜钰茗眉头紧锁。
“不过，他具体去做什么，我们护士也问不出来。你奶奶似乎也不太清楚。”
-
天刚泛白，城市还未从酣甜的梦中苏醒，医院却早已热闹了起来。一台台私家车将人车混行的道塞满，抢早拿号看病的人将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姜钰茗背着沉重的设备包，在车流缝隙中灵活穿梭，从人声鼎沸的医院食堂挤出来，手里多了袋包子馒头豆浆，朝住院大楼走去。
住院大楼相对冷清不少，姜钰茗很行至病房门口。
接下来的一小时，住院部来往的人也逐渐热闹，而姜钰茗摆在桌上的早餐一点点冷下去。
病床上没人，姜钰茗抽了条凳子，坐在床边角落，百无聊赖刷手机。直到护士查房前的十分钟，门口有了动静，一个人影畏畏缩缩地溜进来，掩上门，来人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姜钰茗，轻手轻脚嗦溜回床上躺好。
床旁的“黑影”动了动。“回来了？”姜钰茗撩起眼皮，伸手勾住桌上凉透了的早餐，往前一送，“吃早饭？”
姜升被她不高不低的声音震住，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她。他瘦如纸片的身子抖了抖，声音不太自在，“小水？你、你怎么来了？”
姜钰茗嘴角勾起，“怎么，怕见我？”
“没、没有，爸知道你平常忙，我们都挺好的，你没事儿少往医院跑。”
姜钰茗不接话，问道：“奶奶呢？一般几点来？”
即便她并不支持奶奶在医院陪护，但她知道劝不动，早在家里房子处理之后给老人家租了个离医院步行五分钟的房子，方便她来往照顾自己儿子。
姜升望了眼门口：“应该快了。”
姜钰茗看了眼手表，接近七点半，“你让奶奶每天都这个点来？”
姜升不明所以“嗯？”了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好动不动偷溜出去？”姜钰茗也懒得打太极，直说道：“奶奶还不知道吧？你偷溜出医院的事。”
她话说得直白，姜升面露尴尬，支支吾吾，“睡眠不太好，醒得早就出门溜达几圈，在旁边公园里散散步。”
“哦？什么公园，这么大烟味。”姜钰茗皱着鼻子，在空气中挥了挥，试图驱散那股难闻的憋闷烟臭味。
见姜升转过身躺着，背对着她不说话，她又道：“看来你在这里适应得挺好，过来也没多久，把这附近的赌点都摸透了？”
姜升朝上扯了扯被子，不吭声。
姜钰茗语气逐渐严厉，“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这么折腾，真嫌自己死得慢？”
“你看过你自己的医疗账单吗？你知道在这里住院化疗，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这么晚上不睡觉出去作死，是嫌家里钱太多了？没处花，非得浪费在你身上？”
“还有奶奶，老人家头发都白光了，大老远跑到这陌生的城市，辛辛苦苦照顾你，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健康？你对得起她？”
每句话出口，仿若锋利的双刃剑，丢出去的同时，也扎得姜钰茗满手血。
曾几何时，她也变成了会说出自己最讨厌的话的人。
对面的人，却是一声不吭，势要装死到底。
门被拉开，护士带着工具盘推门而入，即刻感到氛围有些不对。不过长住在医院的家庭，谁家不是几本心酸故事，她多见不怪地挑挑眉，手上不闲着给姜升抽血，淡淡瞥了眼姜钰茗道：“病人早上例行检查。抽完血待会有个CT，是现在做还是你们先聊？”
姜钰茗深吸一口气，“先做吧。我晚点再来。”说完拎着自己的包，退至门外。
姜升病情特殊，肝癌叠加艾滋，让他不得不住单人病房。虽比不上VIP，但好歹是清净，独自立于走廊尽头。
房门外是一整面落地窗，清晨的阳光正洒下来，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姜钰茗却感觉自己气得手脚发凉。
昨晚，听张子清那么一说，她心里大概有了数，但如果不自己亲眼确认，总抱着一丝侥幸。
从酒吧回家后，她又熬夜处理了一些工作。今天要去公司交还器材并处理事故，她只得起个大早，在去公司的路上来医院堵人问个清楚。
从姜升刚才的态度来看，她多半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姜钰茗心烦意乱，看了眼表。时间不早，她还得去趟公司。待会得再来一趟。
她刚抬腿，走廊旁安全通道那扇沉重的门忽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人，虽穿着病号服，却腰背挺直，身形挺拔。面色不佳，白中透着一些灰，皮肤却保养极好，透着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他的病号服和姜升的有些许不同。姜钰茗隐约记得这层楼上是VIP病房，这位爷爷穿的是应是VIP专属病服。
VIP病人，怎么会走楼梯间下来？
心中带着一丝疑问，姜钰茗便多看了这老人几眼。没想到老人捕捉到她的视线，竟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他从幽暗的走廊中走出，不急不徐地踱到姜钰茗身侧，眼神在她身上点了点，缓声开口，“小姑娘，你有没有打火机？”
姜钰茗愣了半秒，而后皱了皱眉，显得困惑。
第一，她看上去像是有打火机的样子吗？
第二，这老人家的眉眼怎么感觉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