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想得到,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太后居然肩膀中箭昏迷。

    李砚津大怒,令人连夜彻查。听说白天从宋筠璟营帐这儿跑走的那位小胖已经被抓,现在正在狱中鬼哭狼嚎。

    第二天,宋筠璟留在帐中养伤,李砚津等人入场围猎。

    “娘娘,外面冷,先进帐去吧。”翠竹这样说着。

    宋筠璟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指节下意识一曲。

    她看着猎场那边。

    雪早已经不下了,但到处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刘太妃今天也去了吗?”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让她说话时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刘太妃已到不惑之年,皇上体谅,让太妃娘娘在自己帐中休息呢。”

    想起在昨天宴会前,她前去拜访时就被告知刘太妃身体抱恙。

    李砚津特意带来的人,一个两个都只能缺席。

    隔了片刻,宋筠璟又问,“沈太妃呢?”

    “沈太妃随大家一起进猎场了。”

    帐子里炭火烘烤得足,撩开门帘进去就不觉得冷。

    翠竹叫人先去烧热水,等热水来了才给宋筠璟换药。

    伤口不是太深,看起来倒挺吓人。

    宋筠璟别过头去,不愿意看自己肩膀上的惨状。

    “嘶——”

    宋筠璟倒抽了口冷气。

    翠竹听声,抬头看了看她的表情,放轻了动作,“娘娘,这样还疼吗?”

    宋筠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矫情,“没事,你就按你的来吧,快点换完药就好。”

    她以前受过骨裂一类的伤都没这么叫唤过,现在倒是变娇气了。

    翠竹却不赞同,她语气郑重,“娘娘金枝玉叶,是奴婢手重了。”

    说完,她的动作还更轻了些。

    宋筠璟哭笑不得,原身是实打实的千金大小姐,她可不是被宠大的孩子。

    即使两人长相完全一样,但至少在前十九年里,她们过的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生。

    之后就是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收拾残局的时候,翠竹嘴唇一直要张不张,磨磨蹭蹭。

    宋筠璟侧头穿衣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反常。

    她隐约能察觉到翠竹要说些什么,心里有些忐忑。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翠竹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手指被勒得有些发红,“娘娘,您昨晚……”

    “要是皇上发现了怎么办?”

    太后中箭不过是自导自演,简直是骇人听闻,然而事实如此。

    她当时亲眼看见,当时宋筠璟从袖中掏出被折了半截箭杆的箭,捅进了自己的左肩。

    没有亲眼见过事情全程的人,甚至会疑心是不是闯入了什么绝顶高手。

    但事实上只是一个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的女人罢了。

    宋筠璟被她问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表面却还故作镇定。

    “不会。”干巴巴的一句。

    她心里完全没底。一瞬间,逃离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宋筠璟伸手拉过翠竹的手。

    她来到这里后总觉得没有安全感,越多人围着她,她越觉得喘不过气,所以平时做什么事都常常是让翠竹一个人陪着。

    宋筠璟望进翠竹的双眼,紧紧抓着她的手,“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

    即使翠竹从太后娘娘刚进宫就被召来服侍,两人相伴近一年的时光,她的眼神也还是有些游移。

    宋筠璟身体微微发抖,想要把手抽出来。

    结果翠竹反握住她的手,“娘娘,翠竹不会。”

    宋筠璟抬头看她。

    外面突然开始吹风,她们一起看向被风撩起的门帘。

    翠竹松开她的手说,“娘娘,奴婢去把门帘合上。”

    “……好。”

    宋筠璟盯着正在整理帘子的清瘦背影,脑子里的想法纷繁复杂——

    就算这四个月以来,翠竹可谓是最亲近她的人。

    但她始终没办法忽略,翠竹本身就是在这个封建王朝生活的人,她真的会愿意为了她欺君吗?她的承诺……真的可信吗?

    心中闷雷久久不歇,宋筠璟想要写的信上洇下一滴又一滴的墨汁。

    一个字没写,纸倒是先废了。

    过了半晌,回过神来,她叫侍女又帮她换了一张信纸。

    这边她心惊胆战,那边李砚津意气飞扬。

    李砚津今天收获颇丰,开猎第一天,竟然猎了头老虎回来!

    不知道是哪个官位的人在台下,把李砚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当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皇上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准确无误地射中老虎的后腿。当真是英勇神武啊!”

    “我朝能由皇上来统领,是臣子之幸!是百姓之幸!我朝必将长长久久,千秋万代!”

    那位大臣说完,走出席位行跪礼,“皇上,微臣敬您一杯!”

    有了一个带头,其他人也就跟着有样学样,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向李砚津敬酒。

    如果说出的话真能化身成巴掌,那马厩里的马早就全被拍走了。

    李砚津玩味笑笑。

    轮到宋远征、刘重二人的时候,他俩被李砚津示意留在席位上,只遥遥举杯共祝。

    敬完酒后,宋、刘二人对视一眼。

    座上李砚津感叹,“可惜啊,司业沈蕴才年迈,难得一见沈太妃今日的风华。”

    沈太妃以前就以骑马射箭的飒爽英姿闻名,身为司业之女,倒比宋筠璟更像是将门之后。

    听到皇上突然提起自己的父亲,沈太妃让身边侍女停下帮她擦汗的手。

    “多谢皇上关心,父亲近来身体一向不佳,虽不能亲自来陪皇上射猎,但心里总是记挂着皇上的。”

    李砚津表情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刺耳,“沈司业平时尽心尽力,帮助管理太学各种事务,如今抱病朕也能理解。只是可能是朕给沈家人的压力太大了,除旁支外,居然没有一个姓沈的。”

    说完他端起酒杯,浅啄了一口。

    台下百官没人敢接话,就连早前奉承话说得最流利的那一群人也哑了火。

    没人敢猜皇上是什么意思。

    然而让气氛凝结的罪魁祸首却还挺自在。

    李砚津手中的酒杯碰到木桌上,抬眉笑笑,“看来朕的确该关心关心臣子的日常事务了,分工不均不仅容易病良兵,还容易养蜜虫。”

    沈太妃脸上快要挂不住笑,场上一时之间只剩下乐师奏乐的声音。

    李砚津语气恳切,“沈太妃也要多注意保养才是,冬日射猎居然也能让人大汗淋漓。回宫后,哪日朕帮你叫太医来瞧一瞧。”

    沈太妃不尴不尬地应了一声,坐回席位上时面色有些暗淡。也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打击。

    因昨晚遭贼人袭击一事,李砚津特许宋筠璟在自己帐中养伤,不必赴宴。结果等到宴会结束,李砚津拜访宋筠璟的时候——

    帐中冰冷,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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