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众人忙乱,清魄见清寒远远的站在门边,便出声唤他,清寒略茫然的眼光落到她身上变成温和,“什么事?”说着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回房,师父说了,多休息才有助于恢复。”

    清魄轻轻问他,“你是在难过吗”,清寒一怔,将她放到榻上,坐到旁边出了一会儿神才问,“他们之间为何会这样,他们是兄弟,怎么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也不懂”,清魄摇头,“也许在他们看来,对方和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

    清寒犹豫道,“你说,若我回去向他求药,有没有可能……”,打断他的下句,清魄肯定地说,“非但不能救他,连你也要陷进去,你落在他手里,我也会跟着回去的。”

    他便不说话了。

    “高长恭对你很是不同”,话一出口,清魄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这边清寒已经跳起来,“他只当我挚友。”

    清魄微笑着看他,“他也是这般告诉我的。”轻轻拍床,示意清寒坐下,又在他的搀扶下努力爬到最常坐的位置坐好,“你可还记得,引起所有事端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清魄将头放在他肩上,不敢看他眼。

    清寒肯定地说,“你一定不是故意的。”

    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泪,她悄悄的蹭在清寒领上,不让他发现,“那天他说,你对于他是可以一起承担痛苦,分享快乐,到老来还能彼此陪伴的人。哥哥,我应该早些放手的。”

    “真是傻话,”他低笑,“不管是什么,都过去了。我得去看看他,你要不要人陪?若觉得闷,我叫辟尘过来给你讲讲笑话。”

    清魄摇头,清寒将她放回榻上,又把敞开的纱窗关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了。”

    轻轻掩上门,他的脚步声朝前面去了。

    清魄在榻上辗转反侧。

    夜太静了,静得让人害怕。

    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忽然觉得有轻轻的吻从额上开始,带着明显的克制,掠过眼睫,鼻尖,再到嘴唇,无比温柔。

    “清寒”,她迷迷糊糊的问,“他好些了么?”

    顿时被狂暴的提起,对上一双阴骘的眼,“清寒?他竟敢吻你。”

    “主上!”清魄惊叫,再无睡意。

    “朕说过,若你注定要与高家的某人纠缠一世,那人只能是朕”,高绍德将她压回榻上,俯下身子,笑意淡淡,却另人不寒而栗。

    “放开她!”一声怒吼,高长弘撞进门来,人未落地,已挥出力道刚猛的一拳,高绍德只得放开清魄,向后退开。

    被高长弘稳稳的接在怀里,清魄奇怪的想,最近总像个废物似的被人提来提去。

    想着便嗤的一笑。

    误会了她的笑容,高绍德目光森冷,对高长弘伸出手,“还给朕”,高长弘紧紧将她护在怀里,语气坚定得一如那日在城墙下,“不”。

    高绍德忽然微笑着做了一个手诀,“连她的死活你也不顾吗?”

    高长弘一愣之间,清魄已经疼得全身发抖,吞下已经涌上喉头的血,她咬着牙对高长弘说,“不要放开我。”

    清寒也已经赶到,见她虚弱的在高长弘怀里歪着,面上也失了血色,“清魄!”

    “你不是人”,辟尘尖叫着朝高绍德扑过去,只见人影一晃,一个黑衣宫卫已经挡在他身前,辟尘被一扭一甩,倒撞出门去,滚落在院里,挣扎间几乎爬不起身。

    高绍德面露怜悯,“飞蛾扑火罢了”,他抬起手朝外圈了一圈,“这个别苑的里里外外已经全在朕的掌握之中,若识相,便将她交回给朕,朕饶你们不死。”

    高长弘面色铁青,显然此言不假。

    趁高绍德说话的间隙,我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看他,“没有人会相信你……”

    他顿时失了笑意,阴沉的看住清魄,手印挥出,拇指从戌纹点至辰纹,每一纹念一咒。

    清魄终于忍不住痛叫出声,在高长弘怀里缩成一团。

    让她死了吧。

    这下连高长弘也白了脸,不顾高绍德还在室内,急急将清魄安置回榻上,“清寒,文先生,想想办法”,他吼。

    文寿通嘴唇颤了两下,颓然道,“那是姬家操控鸩女的神诀,我无能为力。”

    清寒眼睛如他手里的寒剑一般明亮,略退了一步,低声问身侧的段韶,“你若可以缠住那宫卫,我便有把握将他擒下。”

    段韶轻轻一点头,清寒低叱一声,“走!”

    只是一瞬,他与段韶一前一后飞掠而出。

    锵的一声剑响,段韶的剑也出了鞘。

    异变陡生。

    清寒的身形只跃出一半便在停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透胸而出的剑尖。

    “公子!”辟尘悲叫。

    “清寒!”文寿通剧震。

    “哥哥!”清魄挣扎着唤。

    高绍德赞许道,“做得好。”

    段韶的手稳稳的握着剑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高长弘再也顾不得清魄,刚作势上前,段韶微微将长剑朝前一送一绞,清寒顿时痛白了脸,也成功的止住了高长弘的身形。

    “段韶!”高长弘咬牙切齿的低吼,“没想到你竟是他的狗!”

    闻言段韶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笑容,仍不接话,拍了清寒的几个大穴,带着他慢慢的退回高绍德身边。

    “怎样,”高绍德微笑看清魄,“必输之局,还要和朕继续赌吗?”

    那抹笑,只是微弯双唇,绛红的唇,漆黑的眼,竟将原本就苍白的脸烘托出一股无可比拟的妖邪之气。

    望着清寒惨白的脸色,清魄心里异常平静,挣扎着拾起床边翻倒的烛台,陡然拔去蜡烛用尖利的烛刺对准喉咙,高绍德目光凝住,“你敢!”

    手上用力,仿佛能听到金属刺进皮肤绽开的那一声轻响,血珠沁出来,一滴一滴顺着烛台流到手上,“清魄一生染血,自己或是别人,又有什么不敢。”

    “清魄”,高长弘上前一步,声音微微的发着颤,“放下烛台”,她恍若未闻,直直的看着高绍德。

    既是一个赌局,她赌他会心软。

    僵持了一会儿,高绍德开口,“你要什么。”

    “要一个真正的允诺,我一人,换他们全部”,清魄坚决地说。

    “若朕不答应呢?”他眯起眼。

    没有说话,清魄手上又用了一分力,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肘汩汩流入袖中。

    良久,他咬牙对段韶下令,“放了他!”段韶应了一声,极快的将剑一抽,把清寒朝后一推。

    见文寿通接了清寒,不敢上前查看他伤势,清魄定定看着高绍德,“兰陵王的解药还没给。”

    他额上青筋跳了跳,“朕没带着”。

    “去取”,极力忍住头晕,清魄低沉道。

    高绍德恨恨瞪了她一会儿,切齿道,“好,真好”,探手入怀,揪出一个锦袋来,掷进高长弘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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