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场景渐渐熟悉起来,方朽来到宽阔草地,以及那棵巨大生命树。

    只是树下少了一抹粉色身影。路过时,方朽询问守卫:“生命树是什么?”

    守卫:“你们的工作长者没告诉你们吗?生命树中蕴含了所有生命,上面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生命的反映。工作院也被算在生命当中。所以这不让人靠近,就是怕有人没有轻重,折断了生命之叶。”

    方朽:“平时,会有人来看管吗?”

    守卫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生命树太贵重神秘了,我们的职责没有宽到生命树这里来。啊,到了。”

    凝言靠近相腹,悄悄问:“方朽怎么要来这?”

    相腹食指抵在唇前:“别说话。”

    物哀牵着侘寂的手,听到守卫的话后,她看向那棵生命树,它不如巨人树高大,但胜在繁茂,葱绿的叶子像是世界所有生命的实体。

    物哀目光一转,看着广阔的草地,忽然想到如果樱花树种在这里,等开花过后一定很好看。想着,她偷偷笑了笑,记下了来到生命树的路线。

    侘寂感觉到物哀的速度变慢后,也慢下脚步顺着她的步伐走,很快就与前方方朽等人拉开距离。侘寂提醒道:“物哀,她们走得太快了。”

    物哀从树上收回目光,像回过神来一样,说:“那我们快跑起来追上她们。”

    说着,二人小跑地追了上去,物哀回头想看最后一眼,却在无风无浪中,她看见生命树飘下来一片枯黑的叶子。

    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刚想看清楚时,一棵树忽然遮挡了她的视线,待那棵树离开自己视线时,生命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仿佛那片枯黑的叶是她的幻觉。

    察觉到物哀频频回头时,侘寂停下脚步,询问:“什么东西掉了吗?”

    物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恢复调皮模样,一把松开侘寂:“姐姐,再不快点,我们就要成为她们丢掉的东西了。”

    侘寂无奈一笑,追上去:“物哀,跑这么快,是想要把我也丢下吗?”

    二人追赶着,物哀开怀大声地笑引起方朽回头。奔跑在原野上的少女,生命鲜活。

    来到露天草坪婚礼时,里面已经站满了各工作院的人类,其中不远处有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看起来已经结束了,圣子大人的赐福也结束了,我们来晚了。”守卫遗憾说道。

    守卫与方朽等人告别,前往新娘新郎的位置,送上祝福。

    凝言看着眼前一幕震惊道:“这就是古时代的婚礼?我的妈,我的老天爷,我的世界,这也太豪华了吧。”

    相腹:“这是古西式婚礼,历史学没学?”

    凝言瞪她:“我知道!我还知道古时代婚礼分为古中式和古西式两大类呢!”

    方朽:“我先过去看看,你们自己玩。”

    婚礼现场繁花似锦,但从红毯上遍布的玫瑰花瓣来看,婚礼已经结束了。白色的单人座椅点缀花朵,绚丽多彩。

    方朽来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是新娘在扔手捧花。洁白婚纱的新娘肚子微凸,看起来已有身孕。

    新郎在一旁伸着手,全身心都投入在新娘身上,自己无比紧张地跟随新娘身体的移动,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新娘朝后丢着手捧花,伴娘团发出欢呼,新娘被新郎拥抱在怀中,在伴娘们的惊呼中,二人热吻起来。

    这吻实在突然,方朽毫无防备直接愣住了,须臾之后,她别过头,小声为二人祝福后,便匆忙离开。

    这片空地似乎是专门举办婚礼的位置,方朽第一次来,新奇地看着四周半人高的花卉,花朵色彩大多为红色、粉红色等十分喜庆颜色,非常契合新婚夫妇结婚时的幸福与唯美。

    方朽原以为婚礼地点是在育婴院周围,结果她将婚礼场地绕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任何建筑。

    联合进入善堂中从未见过任何育婴工作者,方朽忽然意识到育婴院似乎被隐藏起来了。

    目前方朽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花园中,前方是一条不宽的河,弹跳力正常的人都可以跳过去。

    方朽蹲下身在河中洗了洗手,转身准备回去时,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白色身影。

    她探头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金丝白披风的男人,单膝跪地将手伸进河边,清泉洗净了他手上的血痕,晕开的血迹被水流冲散。

    只是他身上从头到尾,从光鲜亮丽的衣服到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无比精致,看不出来哪里有伤。

    许是方朽的视线太过炽热,河边的少年冷不丁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方朽内心恍然,原来是他。

    雪融目光微滞,旋即恢复平时的冷淡,他礼貌地颔首。

    方朽回之,道了谢就转身离开。

    她自然不会追问昨夜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这些事情说得太开,反而会暴露自己。

    “你把任枢生关进雕塑,不怕他记恨上你吗?”

    清透如溪流般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方朽心中微动,这人的声音跟他名字的确很配,如果他的名字是冰雪融化的雪融的话。

    方朽回头:“我不怕。”

    短短三个字,方朽一笑而过。

    雪融:“那天,我在CD店里遇到过你。你看了UJ的唱片很久,你也喜欢听她们的摇滚曲吗?”

    UJ?方朽眼中迷茫了一瞬,那是什么?

    她那时进店只觉得新奇,的确对一个黑紫色调的封面多看了几眼,摇滚乐吗?方朽思索片刻,回答:“我不喜欢UJ的摇滚曲,我喜欢MY3的歌。”

    雪融眼前一亮:“我也喜欢MY3的歌,你喜欢她们什么歌?”

    方朽:“情歌。”

    雪融稍稍遗憾:“她们情歌出得比较少,我喜欢她们的朋克风。”

    方朽:“哦,我觉得有些炸耳,就没怎么听。”

    雪融:“MY3的朋克乐不扎耳,你可以尝试听一下。”

    方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聊到了听音乐上面,她敷衍着点头:“有机会我会听的,我朋友估计在找我了,我先走了。对了,谢谢。再见。”

    “那个!”雪融声音稍大,等方朽转身看他时,他嘴角抖了抖,说:“MY3朋克风格的音乐都被我收藏起来了,你可能在CD店找不到,你要是想听,可以来我房间。”

    方朽:“?”

    雪融补充:“听音乐。”

    方朽点头:“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去的。”

    后面雪融说的什么方朽没怎么听清,估计是说他的房间位置。

    顺着来的路线回去,方朽发现这儿的植物长得一模一样,越走她越觉得哪不对劲,直到眼前又出现一条河,她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远处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你是?”

    这声音沧桑阴沉,方朽抬头看向河边,来人穿着一身淡粉色马甲,胸前佩戴着一只手抚摸孕肚模样的徽章。方朽下意识问:“你是育婴院的佼佼者?”

    方朽只注意到了来人胸前的徽章,再抬头看向此人的脸时,发现他是名男性。男人样貌平平,淡灰的眸带着浓重的哀痛。

    没有血色的皮肤给他增添几分病感,活像一阵风就能被他吹跑一样。

    男人点了点头:“柳友和门恩的婚礼举行得还好吗?”

    方朽:“他们很幸福。”

    男人苦笑:“如果没有怀孕的话,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方朽察觉出了不对劲:“什么意思?你们育婴院在哪?”

    男人收起表情,单手扶在肚子上,语气淡淡道:“善堂中没有爱,这是我对你忠告。替我送祝福给这对新人,希望他们的爱与时间相等。”

    说完,他转身离去。

    方朽听得云里雾里,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便想跳过这条长河,结果被男人阻止:“喂,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还渴望自由的话,最好别做这足以悔恨一辈子的举动。”

    方朽着急喊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看起来怎么脆弱?”

    男人所显露出的脆弱不同于外部因素消磨□□产生的骨瘦如柴,面如死灰,而是类似于精神□□双重折磨下,由内散发出的生命凋零之后呈现的死寂之感。

    与他对视时,方朽忽然感受了痛苦的实体,眼前男人正被痛苦与绝望牢牢包裹,没有一丝缝隙。

    男人侧身看着方朽扬了扬嘴角,比哭得还难看的笑容让方朽心灵一震:“再见。”

    方朽还是没有跳过那条河,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她想,等面神日那天,再和他交谈吧。

    回到婚礼场时,凝言,物哀已经和新娘柳友热烈交谈起来,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颇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相腹和伴娘团里的人混熟了,正被她们投喂蛋糕和其他小食品。

    见方朽来了,相腹拿着蛋糕递给方朽,她嘴里塞满了食物,不好说话,便扬下巴示意方朽吃。方朽婉拒,表示自己不饿,相腹也没硬塞,端着蛋糕回去了。

    诧寂不知从哪冒出来,抱臂在方朽身旁说:“你去哪了?”

    方朽将自己在河边遇到男人的事情告诉给诧寂,她眉头微蹙:“育婴院是六类工作院,在这鲜有人知的寂静之地,也合理。”

    方朽:“等面神日吧,我记住了他的样子,我会认出他的。”

    诧寂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看向与柳友交谈甚欢的物哀,说:“你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去和我们一起面神,有时候你的自信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方朽被她这番话逗笑了,婚礼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守卫们开始清扫场景。

    方朽说:“你脑海的芯片没有告诉你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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