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她可以随时出入师父的正殿,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怎么与她想象中的修炼不太一样?

    枯燥的打坐日复一日,师父书案左边的方寸之地就是她每天要待上三个时辰的地方。

    她问木桃儿:“每天打坐就能炼气吗?”

    木桃儿面露愧色:“我到现在还没炼成呢。”

    木桃儿拜入师门足有三年,竟还未炼成气,看来修炼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玉戒直接找到了最早拜入师门的大师姐。她是上官家族的嫡女,她爹爹是宫里一名文官。天资聪颖的她习得一身好剑法,修为高深。

    难得碰见大师姐没出门,此时她正在院里练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剑刃伴着剑气在空中呼啸生风,玉戒站在一旁静静观察。

    一套剑法完毕,大师姐收剑入鞘,歪头看着玉戒。

    “小玉,你找我有事吗?”大师姐笑盈盈的走向她。

    “是的,大师姐,有件事想向你请教。”

    大师姐拉起她的手在长凳上坐下,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

    “大师姐,你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

    “我金丹已成。怎么?小家伙,着急了?”

    “没有,就是每天打坐没有长进,有些苦恼。”

    不仅苦恼,还很无聊。每天拘在屋里三个时辰,师父不在还好,他在的时候,玉戒都没办法偷懒。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心里话,没同大师姐说。

    “我拜师比较早,那个时候师父还常常闭关修炼,我基本是自己悟的。”

    好嘛,这玄鸟真就散养徒弟。

    “那后来的弟子呢?”

    关于她天天打坐这件事,上官采音也很疑惑。拜入师门几百年,她从没见过哪个徒弟被师父亲自盯着修炼。

    思虑一番,她拍了拍玉戒的肩膀。“师父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照做便是。”

    “师父一定是看你天赋异禀,所以着重培养的!”一个懒懒的男声由远及近。玉戒回头,看见大师兄南臣走过来,坐在她另一边。

    “大师兄。”玉戒点着头打招呼。

    南臣家族世代从商,富甲一方,号称「南湖」二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性子。

    一个官家子女,一个地方豪强,他们都出身高贵,论家世都高于玄鸟上神。玉戒好奇他们为什么远赴东岭拜入师父门下。

    “当然是因为仰慕师父啊!”他们的理由出奇一致。

    “师父有什么丰功伟绩吗?”玉戒从未听山伯伯提起过,有些好奇。

    “丰功伟绩不足夸,师父的过去称得上传奇!”大师兄激动得站起来,声音却压的很低。

    大师姐把他按回椅子上。“师父的过去是他的心结,他不明说,弟子们心里清楚,便也很少提起。”

    世间凡有生命的之地就有纷争,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天界也有暗流涌动。

    “事情要追溯到五百多年以前。

    天帝羲玄欲娶凤族长女虞凰为天后,遭朝中百官反对。几方势力为夺后位大打出手,师父身为凤族被迫卷入纷争。

    那时的师父羽翼未丰,仙力低微,不幸在混战中殒身。”

    “什,什么?殒身了?”玉戒目瞪口呆。

    大师姐娓娓道来:“别着急啊,听我说。

    神仙陨落不似凡人入轮回,而是直接灰飞烟灭,这也是长寿的代价。

    本以为师父也难逃这宿命,没想到在他殒身的二十多年以后,有仙家在「不周山」发现一只来历不明的玄鸟,并好心将它送到凤族。

    待到玄鸟化形,把凤族众位长老吓一跳,他们发现这就是当年殒身的师父。”

    “啊?”玉戒持续震惊中。

    “凤族有涅槃重生一说,传说凤凰神鸟,断尾羽而涅槃。

    之所以是传说,因为天界万年来没有出现过凤凰神鸟。上一位凤凰神鸟也只是记载于史书,天界众神仙都没有亲眼见过。

    此事一出,在天界掀起轩然大波。有的说师父压根没死,有的说是样貌相似,偏偏不信他是涅槃重生。”

    “师父自己怎么说?”玉戒问。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清珺’是也。”大师兄拎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

    “‘清珺’是师父的尊名。”大师姐解释道。

    她继续说:“师父年纪轻轻修为就达到化神境,得到天帝赏识,封他为玄鸟上神,欲留他当朝为官。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帝的提议遭当朝百官反对和质疑。因着史书记载,‘凤凰涅槃啼声长鸣,犹如昆山玉碎,震撼三界。’而师父涅槃时不仅悄无声息,期间还失踪二十多年。由此他们质疑师父身份不明,修炼无凭,更有甚者出言毁谤,说师父在那二十余年里修习邪术,炼化生魂。

    此类流言数不胜数,师父不堪其扰选择远离纷争。他走南闯北寻觅僻静之地,一路辗转来到东岭,开宗立派,最终有了我们这个庭院。”

    讲述这些时,大师姐神情凝重。转头看大师兄,他紧紧攥着茶杯,眉头紧蹙。

    “上神这个封号太沉重,压的师父喘不过气。以至于每每提到这封号,不是对他的褒奖,而是嘲讽。”

    玉戒羞愧难当,她平日里没少叫这个名号。

    “仅凭一纸空文就污蔑诋毁,这就是那些自诩正道者做出的卑鄙无耻之事!”

    看着他们的愤恨神情,玉戒也不知如何宽慰,只能把话题扯开。

    “所以在那二十年间,师父都经历了什么呢?”玉戒追问道。

    “师父一直在探寻自己的过去,这么多年仍没有找到答案,我们又如何能知呢?”大师姐垂眸,大师兄眉头略微舒展,木然地跟着点点头。

    “世间百态,道法无常。超出我们所能理解的事情有太多太多,这也是我们不断修炼的目的。”山伯伯背着手走过来,开始讲他的大道理。

    “山伯伯好。”仨弟子齐声打招呼。

    “老朽当年也是听闻清珺年少有为,便向他推荐我这块绝世宝地。

    你们看我这岐连山,四周群山环绕;内有茂林修竹,外有丘壑;内藏乾坤,是绝佳的修炼之地,放眼整个天界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山伯伯滔滔不绝,激动地挥舞手臂描绘周围景色。

    大师兄漫不经心地嘟囔一句:“师父找到这里的时候您不是还在闭关吗……”

    “臭小子!没有我同意,你师父怎么在这建立宗门!”

    眼见气氛缓和,大师姐无奈地笑笑,“师父淡泊名利,对待弟子也不严苛,这种轻松的修炼氛围纵观整个天界也少见。即便如此,宗门也不乏像你二师兄这样的天才,屡次在仙考上拔得头筹。”

    大师兄撇撇嘴:“原来我才是废物,练了几百年也打不过老二。”

    大师姐忍俊不禁,“好了,扯远了。小玉,你放心,跟着师父学不会有错的,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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