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由父亲主持着,我们相互打了招呼,便不再多说。一餐过后,父亲领着两个女婿去书房喝茶,我与妹妹则被母亲领着到了我的院子详谈。

    母亲十分关心我的状况,不停的问着,林家是什么情况,他的家人怎么样之类的话。我跟她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拜堂时被追债人找上门的事。她们听了又笑又忧。

    随后我就直接告诉她们说,一切还好,事情基本是按计划进行的,并没有太多意外。

    听罢妹妹就将准备好的钱袋递给了我,说,“姐姐,你的嫁妆还给你。妹妹又添了一些,你拿去用吧,我在贾家用不着这么多钱。”

    我心里十分感动,却不擅长说感激或煽情的话,便深深地向她道了谢。

    随后母亲又问起妹妹在贾家的情况,与贾母及其它亲戚他相处是否和谐。

    见到妹妹点了点头,我也放下心来。

    简单的寒暄之后,妹妹以与我有私房话要聊为由,要避开母亲将我拉至私密处去聊。

    母亲虽不明白我们要聊什么,但却很宽容的答应了,甚至直接退出了我的院子。

    妹妹的性子从来是有话直说,这一次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告诉我说,“姐姐,明年的春试可能会严查舞弊,你拦着林修善莫让他去。”

    我问她,“前世春试舞弊案被揭发的时间是宏德二十九年,乃是下一轮考试了,妹妹怎么这时就提醒我?”

    “我与贾家的妯娌吃酒时,她不小心醉了,无意间透露出来点风声。我又根据她所说的线索去查,发现圣上似乎早对选拔出来的官员不满,也已经知道了以往舞弊的现象。我想明年最好还是不沾为妙。”

    我有些半信半疑,春试三年一轮,如果明年不去,那么下一轮便更不能去,林修善被耽误的将是整整六年。

    我没有回答,只将我从林修清那里得知的,三皇子与赌坊勾连的消息告诉妹妹。

    妹妹十分震惊。我心中疑惑,难道她到最后也不知道林家的遭遇不仅与赌坊、还和皇权争斗相关联吗?

    “妹妹,前世没有人告诉你这些吗?”我问她。

    妹妹冷笑一声,说:“估计林家那两个可笑的男人自以为参透了惊天阴谋,所以把话都憋在肚子里,装着隐忍不发,把我都当傻子呢。”

    “好像是承担了多大的责任,多有本事似的!”

    我听出妹妹对林家人十分不满,也确实觉得他们这样藏着掖着,行事十分小气。这样大的事,连家人都不告诉,自己又解决不了,平白让家里人一无所知的承受痛苦。

    如果不是我追问林修清,那林修善恐怕一个字都不会告诉我。

    我倘若是像前世妹妹一样,对他金榜题名有所期待,那真是白瞎了。

    “妹妹,还是你旁观者清。这林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在我自己,他们家一个也指望不上。”我庆幸地说道。

    “姐姐,不是我恐吓你,前世我前脚帮着还完了他家欠的债务,后脚就被催着生养孩子。”

    “你今生绝不能上这样的当,最好以挣钱养家为借口,把这样的催促都挡回去。你若不方便开口,就让那姓林的去扛着,他性子懦弱,不推不动,倒是很能扛骂。”

    “有你主动还债的恩情,他一个自认明理博学的人,不可能不帮你。”

    我向妹妹道谢,感谢她为我思量这么多。也不忘问她目前贾家是否向她透露过和三皇子的关系,有没有可能让贾家抬一抬手,将林修清从赌坊中拉出来。

    她苦口婆心地叮嘱我,“姐姐不要对谁都掏心掏肺。你这样尽心尽力地为林家人谋算,小心以后被林家背后捅刀子。”

    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为自己辩解说,“我这样重利益的人怎么可能全是为林家谋划,我是想将那小叔子拉来给我出力。做生意少不了需要几个劳力和男人来撑铺面,有些事让他出来应对反而更方便。”

    妹妹看着我说,“凭什么女人要做生意就要处处不便,一定需要一个男人在前面?姐姐难道忘了孙嫂子的灯笼摊了吗?”

    我着急的告诉妹妹,“这是不一样的,一个小摊子女人支着没问题,是因为对别人的利益影响不大。若要开一个店,上下打点,四处谈合作,只靠女人困难重重。”

    妹妹却只是冷静的说,“我能理解姐姐说女人经营商铺不容易,目前在贾家我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只是孙嫂子的灯笼摊周围,不也有跟她做同样生意的男商贩吗?想来他们看孙嫂子也是不满的,但孙嫂子这么多年不还是撑下来了?”

    “我想着,人人都会有顾虑和自以为过不去的坎,但这些问题也许在另一个人眼里根本算什么。”

    “你说我们两个女子因为婚事和夫家的生活备受困扰,以为这就是面临的全部问题时,圣上他在想什么呢?他会把我们的困难看在眼里吗?”

    我一时惊憾,压低声音抬高语调提醒她说,“妹妹,我们怎么能妄议天子!”

    “姐姐,这又怎么样呢?如今这房间里只有你我二人,难道还怕旁人听了去?再说如今圣上开明,政令公开,允许学子议论进言。难道因为我们是女子,就没有资格谈论吗?”

    我完全不知道妹妹为何会萌生这样的想法,但我又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只是天子尊贵,想来他的所思所虑都是黎明苍生,朝廷政务。我们两个人如同沧海一粟,无论命运和困难如何,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我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出来。妹妹却不以为然,她说,“我们同样是圣上的子民,受上天庇佑。没道理我们的未来就该被忽略。”

    “而且通过前世的经验和结局,我觉得只靠自己是不能真正改变结局的。难道我们前世对家人和生活没有尽心竭力,努力经营的吗?”

    “就像你说的,前世你去世时朝廷已经混乱动荡,百姓生活更是惴惴不安。倘若未来仍是像前世一样发展,那么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天翻地覆、龙争虎斗的时候,我们身为草芥,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如果重生之后的眼光仍是自扫门前雪,不想着改变外界环境的话,那么你我二人的结局定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妹妹笃定地说道。

    我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隐忧,但因为没有解决之法,便强迫自己不想不问,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人活一世,如果天天惦记着天会不会塌,那还怎么过日子?”

    妹妹不赞同我的说法,“杞人忧天是不可能的幻想,但官场动荡,百姓民不聊生,却是你曾经历过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在如今这个位置,只怕贾家都看不上眼,又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呢?”我自嘲道。

    妹妹沉吟片刻,给我提了一个和她之前想法完全相反的建议,“或许你可以鼓励让林修善明年春试一定下场。”

    “为什么,如果皇上明年就彻查舞弊,那么他牵涉其中岂不是要遭殃?”我担心林修善会被连累。

    “姐姐你听我说,前世圣上之所以三年后再发作,很可能是因为某些事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改变了他的想法。”

    “今世我要想办法解决,让圣上提前三年诊治科考制度的弊病,使真正有治世之才的人进入官场。”

    “可这该怎么做?贾缘与三皇子会不会拦你?毕竟他们也是要通过现在的途径,向朝中输送自己的人。”我疑惑地问道。

    “不,”妹妹眸光闪动,“听姐姐的之前说的,他们会费这么大的功夫,通过来将林修清控制在赌坊来牵制林修善。可见吏部负责科考的官员并非他们的人,否则直接以名次、升迁等利诱甚至是威胁即可。这一点从贾家选择与祝府联姻也能佐证,他们定是吏部无人才想要搭上父亲。”

    “而依我那妯娌给我透露的消息,有的世家大族甚至会给连字都不识的傻子买一份功名。由此可见,被挤下去的寒门学子不知道有多少,此中矛盾必然十分尖锐,只要有心操作,必然是可行的。或许三皇子一派也乐得通过整治科考打击掉一部分敌对势力。”

    我听她分析得有理有据,也帮着她思考,

    “妹妹,官场的权势争夺我不太明白,但利益分配我却十分清楚。三皇子既能通过这样的形式为自己输送拥趸,就未必愿意将此事捅出,毕竟也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必须得有足够高的利益,让他一定要做这件事才成。你还应深入了解——彻查之后最终是谁能受益,三皇子获利最大的可能性如何?只有他的利益能得到保证,他才不会阻拦你,甚至还会帮你。”

    “多谢姐姐提醒,我回去之后再仔细盘算。有了结果后,我将书信告知你。希望姐姐也能将我的话放在心上,真正为未来考虑。”

    我答应了下来。准备花一些时间,仔细想想妹妹说的话和未来的打算。

    只是人要面对的不只是以后和将来的大事,还有眼下的困难和小事。

    我再次向妹妹嘱咐,“林修清的事还要拜托你,哪怕是为了能过清静日子,我也需要将他拉出来。”

    妹妹点头应下,说到,“三日之内给你回信。”

    事情解决了一部分,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向林修善拿到欠条,并在县城里开起一间首饰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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