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后一处刑台,白骨森森,寒浅青和羊樊被拽到刑台中央,踩在一堆兽骨上。

    羊樊强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尖叫出声。

    旁边寒浅青看着这堆兽骨忍不住皱眉:“你们这是猎杀了多少妖兽?”

    面具人不以为意:“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关心这些,放心,等会儿你们就会和这些妖兽一样变成一具白骨了。到时候你自己去问它们也不迟哈哈哈哈。”

    他们将寒浅青和羊樊留在中央,自己则退出到刑台阶梯下,手放在两侧的石栏上,上面有只俯趴着的石虎。

    “你们杀了我们的弟兄,可不会叫你们死得轻松。哼,受死吧!”

    言罢,他们按下石虎,刑台四周立即翻涌出一团黑气。

    羊樊惊讶道:“是毒气?”

    “不,”寒浅青冷冷看着,“是虫子。”

    “虫子!”羊樊仔细看去,果然见那黑气不一般,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聚集在一起,“这是什么虫子?”

    羊樊问着,身体不由靠近寒浅青。

    寒浅青跟他解释:“巨噬虫,以啃食血肉为生。”

    “啊!”眼见那股虫团要逼近,羊樊害怕得发起抖,“我们会没事的对吧,寒浅青,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寒浅青好笑地瞥他一眼:“你们复活我不就是因为我够厉害吗,所以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边说边抬起手,硬生生将困住他们的法网撕破,而后回手凝聚法团打出去。

    冲势正猛的虫群被法团打中,掉落大半,窸窸窣窣。

    刑台外,面具人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这么久寒浅青都未再出手,他们还以为她被法网上的法力困住,只能束手就擒,完全没想到她竟能挣脱法网。

    他们看着掉落大半的巨噬虫,仿佛心里在滴血,喂养许久的虫子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对方杀了大半。

    他们不由怀疑寒浅青的来历:“你到底是谁?竟然能轻而易举杀死巨噬虫。”

    寒浅青又出手将剩余巨噬虫用水球揽住:“好奇吗?别急,等会儿你们变成一具白骨,可以问问地上这些知不知道。”

    面具人一听大惊失色,他们转头就想跑,可这时才反应过来已然迟了。

    团住巨噬虫的水球打过来,淋了他们一身水的同时,尚且生还的巨噬虫凭着本能的意识啃食他们的血肉,好恢复力量。

    眨眼间,这群刚还嚣张的人就都发出惨痛的哀嚎。

    寒浅青逮住一人问:“洗髓穴在哪?”

    那人被虫子咬得面目狰狞:“救,救我……”

    “你告诉我洗髓穴在哪,我就帮你把身上的虫子弄下来。”

    那人赶忙指向一处:“那,那边。”

    寒浅青看清方向,一手拂去他身上的虫子,但没等他喘气,她又是一指法力,直接洞穿其胸脯。

    “你,你不是说会放了他吗?”羊樊在旁怯生生地问。

    寒浅青道:“我何时说会放了他,我只不过答应他帮他弄死虫子罢了,又没说他可以不死。”

    羊樊不敢再说,他差点忘了,传闻中,寒浅青就是一个无情的人,冷酷无情。

    寒浅青没注意他如何作想,望着方才那人指的方向:“好了,洗髓穴在西边,可以去救……你的家人了。”

    羊樊收回心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双眸晶亮。

    刚要起步,寒浅青忽然顿住。

    “怎么了?”跟在她身后的羊樊惊讶道。

    寒浅青没回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只巨噬虫飞向刑台正中央,落在其上不停呼扇翅膀。

    羊樊也看到了:“那只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是兽骨吗?”

    寒浅青摇摇头:“巨噬虫不食白骨。”

    想到方才面具人的举动,寒浅青走到刑台前的石栏处,轻轻掰动石虎,石虎的身形随着她向左转动。

    随着石虎被转动,刑台中央裂开一条缝隙,并且越来越大,露出半人宽的口子。

    寒浅青和羊樊上前,发现里头竟长有一束雪白的花。

    而巨噬虫也正好落在那朵花上,许是被其上的花蜜吸引,但它随即便被白花花瓣卷住,成了这花的养料。

    看着这朵浑身冒着邪气的花朵,羊樊不由瑟缩起脑袋:“这是什么花?好大的邪气。”

    寒浅青也不认识,想来是吞噬妖兽后的巨噬虫养出来的。

    她翻手将这朵花收入一个铁匣中,决定等救完人之后再做打算。

    收起花后,旁边的哀嚎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寒浅青又睨了眼那发狂的巨噬虫,没再停留,抓着羊樊往西边赶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人赶到这里。

    为首的那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脸色发青。

    他旁边款款落下一人,那人一头高高束起的墨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血一样的墨红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角时不时拍打黑靴上悬挂的青翠玉石。

    他轻启唇角:“玉葵,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玉葵气得双手颤抖,看向身旁,那双足以魅惑众生的狐眼里噙着笑,但眼角却带着一抹犀利。

    此人正是水灵宫的二宫主秋晚照。

    虽是又气又急,但玉葵还没胆子大到敢跟秋晚照叫板,只好连连认错:“此番是我大意,没想到事情会到如此地步,还望秋宫主莫要告知我家主上,我会尽快将这里处理好。”

    原本讨好秋晚照,是为了让他在他家主上那里替他说些好话,可没想事情到这一地步,秋晚照能不去告状就谢天谢地了。

    玉葵头压得低低的,即便说完话也不敢抬起,只敢偷偷拿眼睛瞟。

    他这模样让身后跟着他的属下不禁唏嘘,纷纷猜测这位秋晚照到底是何许人也,能让制霸一方的大祭司怕成这样。

    他们自然是不知秋晚照是谁,更别提秋晚照的秉性如何,但是玉葵再清楚不过。

    在上仙界,秋晚照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

    倒也不是因为他实力强悍,而是他身世复杂,又因着一张绝世美颜被水灵宫那位不知羞耻的寒浅青看上,被她收为徒弟,他却反客为主,当着众人的面将寒浅青扔下弱水,取而代之,成为水灵宫的二宫主。

    奇怪的是,水灵宫宫主寒无霜居然准允此事,可见秋晚照的手段有多高。

    玉葵弯着腰背一直等秋晚照的回应,可秋晚照连看都不看他,踏过几具白骨,径直走上刑台,望着那半埋在土中的根茎,眼睛微微眯起。

    “食髓花都没了,你以为此事真能瞒得住?”

    玉葵一身冷汗:“只要秋宫主您不说出去……”

    玉葵的话戛然而止,一双宛如白玉般冰凉的手死死攫住他的脖子。

    秋晚照那双美艳的眸子携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将玉葵紧紧裹住。

    旁边的下属看到这一幕正欲上前,却被秋晚照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动。

    那眼神里仿若有魔爪会将他们拉入地狱。

    玉葵憋胀着脸,努力从嘴中挤出几个字来:“饶,饶命……”

    秋晚照弯着唇角:“真不知道要你这样的废物有何用。”

    他说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危急之际,玉葵绞尽脑汁,再次开口求饶:“我知是,谁,饶……”

    秋晚照一把松开手,任其跌落在地。

    玉葵拼命喘气,只听秋晚照冷冷道:“谁?”

    玉葵喘了几息才道:“今日我去抓,抓羬羊,还剩两只小的,本来无需我出手,就我手下那只妖蛛就可以,哪知,我感知到那妖蛛死了……”

    “说重点。”

    秋晚照显然没什么耐心听他讲故事。

    玉葵咽了咽唾沫:“我发现那两个羬羊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法力高深的女人,我没能见到她的模样,但能感受得到她周身的法力不凡,在她察觉之前,我将其中一个羬羊给抓了回来,所以,闯进戌虎窟的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她好像是要护着羬羊的。”

    秋晚照暗忖,这里不比上仙界,能出现在这里的并令玉葵都小心谨慎的女人,他尚还想不到有谁。

    在他思索之际,玉葵突然恍然大悟:“对!她应该是为了羬羊而来,那么她就会去,洗髓穴!”

    秋晚照看向西方,嘴中喃喃:“洗髓穴……”

    “一定是的。”玉葵从地上爬起来,对身边人吩咐道:“随我一同去洗髓穴将那贱人擒住。”

    身旁人热血沸腾地附和:“是!”

    秋晚照白了他们一眼,负手先行一步。

    食髓花固然难得,但若是洗髓穴也被捣毁,让里面的东西出事,那才真的是坏了大事。

    玉葵不屑地看着秋晚照离去的背影,悄默默对手下吩咐:“待会儿若有机会,就把秋晚照推下洗髓穴。”

    手下有个不解其意的,连忙问道:“大祭司,秋晚照不是咱们的贵客吗?这样对他真不怕主上怪罪下来吗?”

    “你懂什么!”玉葵一手敲在那人头上,“强龙难敌地头蛇,在我们的地盘只要你我都不说,又有谁会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统统都推给擅闯进来的那个女人不就好了。”

    那人被敲得有苦难言,连声道:“大祭司英明,大祭司英明!”

    玉葵听后勾起嘴角露出狞笑:“秋晚照啊秋晚照,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既然自诩本事大,就让我瞧瞧你能不能活着走出洗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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