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阵起,带动身边四周的风,皆旋转着朝进入阵中的寒浅青而去。

    乍然听到寒浅青的话,岁安和枯叶蝶都愣住。

    他们面面相觑,岁安只觉寒浅青这话很狂妄,因此而震撼,以为寒浅青愚笨,想也不想就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宰割。

    但枯叶蝶却不同。

    枯叶蝶颤抖着唇问了一遍:“她刚刚说她叫什么?”

    岁安答她:“寒浅青。”

    “是我想的那个……寒浅青吗?”

    岁安疑惑:“还有哪个寒浅青吗?”

    “水灵宫二宫主寒浅青!”

    岁安想了想:“她之前确实擅用水术来着。”

    此话一落,枯叶蝶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岁安看她表情不对,连忙问。

    岁安久居于神树树底,对于外头传闻的故事知之甚少,但枯叶蝶就不同了,她偶尔会从天南海北的同伴口中听到不少故事,其中就有关于寒浅青的。

    她看向寒浅青,眼中的惊恐更加强烈:“七百年前,肖疾刻大人和左千血大人去天虹瀑布找混灵仙珠,不料在那里遇到寒浅青,回来之后,肖疾刻大人腿瘸了,左千血大人指甲被拔光了不说,还瞎了一只眼,用了五百年时间,他们的伤才好呢!”

    “啊?这么严重哦!”岁安震惊,眼睛张大了一圈。

    斑影豹肖疾刻和灰目狼左千血,皆是木灵宫的护宫仙兽,他们的本领神通一个在迅猛,一个在目明,好似寒浅青专挑他们长处伤似的。

    岁安想想都觉得寒浅青这人忒不地道,就像之前说要薅光他头发一样,专捡人家最在意的地方拿刀子捅。

    枯叶蝶突然想到一事,疑惑道:“可传闻,寒浅青不是死了吗?这又是……”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岁安就更加不晓得了,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寒浅青,心道莫非真有死起回生的术法?那他的岁音哥哥……

    枯叶蝶也看向寒浅青,眼底一片骇色。

    她不知寒浅青为何还活着,但怎么想,都觉得她若是活着,却对外称死了,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对木灵宫来说必然不利。

    尽管忧思木灵宫安危,但她只是一只小小的枯叶蝶,根本不敌寒浅青,阻止不了她。

    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这死阵上,希望千毫大人能够挡住她。

    旁人如何作想,寒浅青一点儿也不在意,现在她眼中只有这个杀阵。

    她悬立池沼之上,心想这个芒越果真跟芒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不然,芒穗也不会专门安排千毫在这里设下杀阵。

    可杀阵在进口处同样也在出口处,以芒越的能力能出吗?如若不能,那跟将他关起来有何区别。

    芒穗如此宝贝他,却为何要关他?

    思绪还没飘起来,左近就飞出银针样的毫毛,数量之大宛如密雨,根根纤细但锋利。

    这要是扎进身上一根,估计都得疼得只冒冷汗,若全扎身上,那倒省了细想怎么疼,直接成了刺猬,没准还能反用来当作防御的武器呢。

    寒浅青在周身布下雨幕,每滴雨水落至毫针上,皆如火烧头发般,将其瞬间吞噬,烟都着不起来,丝儿就没了。

    万千毫针似乎只是开胃小菜,紧跟着,泥淖里便蹿出十头豪猪,半虚半实,虚实相生。

    寒浅青的目光被它们吸引,没注意到脚下,不知何时悄摸溜出一簇银杏叶,金黄灿灿的叶子攀上她的脚,围住她的双腿,竟将她固定在原地。

    周围那十头身体壮实的豪猪微微低下头,脚往后不住踢踏,做冲锋样。

    不用想,也知道它们的目的。

    寒浅青微微觑起眼睛,事到如今,她皆没有使用水神之力,一来是不太娴熟,二来则怕走漏风声。

    毕竟山佑下落不明,任何人都可能受他控制,不能让他知道有牵制他的力量在,以免打草惊蛇。

    饶是此时被束缚住,眼见十头豪猪要冲将过来,她也没有要动用水神之力的意思。

    笑话,以前没有水神之力,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法力也不逊于千毫,根本无需借助神力。

    眨眼间,十头豪猪脚下同时发力,从她四周埋头冲来,势头甚猛,活像要将一座山给撞塌。

    遒劲的力道带起一阵强风,从四面八方扑到寒浅青身上,还未及被豪猪撞上,便被这股风破了挡在周身的水幕屏障。

    阵外,岁安和枯叶蝶紧张地看着这一幕,皆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好似在阵中的是他们一般。

    但真正在阵中,欲要遭此绝杀术的寒浅青非但不急,还笑了。

    寒浅青很少笑,平时冷着个脸,即便长得好看,也叫人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她冷眼扫中。

    但她一笑,周身的凌厉便都褪了下去,使人能够认真将她娇美的面容收入眼中。

    阵外的枯叶蝶和岁安都呆了一下,皆感叹人美如画,缠在寒浅青腿上的金黄银杏叶不像是束着她,更像是捧着她,如众星捧月般,将她捧在掌心。

    同脚下脏污的泥淖判若两个极端的景色。

    一笑而过,寒浅青眉眼凛冽:“原来是以身作阵,化污泥为己用。”

    她没有去攻击朝她奔来的十头豪猪,因为她想明白了,这个阵法所用之力皆出于脚下的池沼。

    毫毛也好,豪猪也罢,乃至这银杏叶,皆是由污泥所化,只要有这一池泥淖,就算是将十头豪猪一一击溃,它们也只是化作了污泥,重又回到脚下。

    阵法运转可以不断变幻出它们,攻之不竭,杀之不尽。

    当然,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既然知晓了阵法的妙理,下一步要做的,自然是破阵。

    震退萦绕双腿的银杏叶,她倒转身形朝下,掌心外翻,搅起一片泥淖翻飞。

    泥淖飞起时恰好挡住冲撞过来的豪猪,两力相撞自然溃散,十头豪猪重又化作污泥落下。

    真和寒浅青推敲的一模一样,岁安和枯叶蝶错愕间竟也对寒浅青升起几分敬畏。

    整池泥淖拔地而起,围着寒浅青,彻底挡住阵外两人的视线。

    岁安不安地问枯叶蝶:“你说,是千毫大人会赢,还是寒浅青会死啊?”

    这两个有区别吗?左右都是千毫获得最终胜利的意思。

    枯叶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她连肖疾刻大人和左千血大人都能打过,那千毫大人……”

    怎么说他们跟千毫都是一伙的,自然不喜见到寒浅青这个外人压自己人一头。

    但事实好像不能如他们的意,因为泥山开始褪去,不仅仅是褪下,还慢慢在削减,往一处靠拢。

    最后缩小成一个人形,泥土的色彩消失,那人整个露出。

    他弯着腰,咳出一口血沫。

    “千毫大人!”枯叶蝶嘶声喊道。

    千毫扶住起伏剧烈的胸口,看向面前站着的那个嚣张得意的女子。

    尽管寒浅青面上只是有些冷傲,但落到千毫眼中,她就是小人得志样的嘚瑟!

    千毫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寒浅青,你来此地作甚,看上老子了?想收老子入你的揽月阁?不对,你不是死了吗?前些日子肖大哥和左大哥还因为此事大摆酒席,喝酒庆祝呢!”

    寒浅青冷冷睨着他:“那真是可惜,没死透,让他们俩失望了,回头见到他们,可一定要将我还活着这件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再大摆酒席,借酒消愁呐。”

    “还有,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往揽月阁带的,丑拒,不收。”

    千毫气得嘴角两根探出头来的尖牙乱颤,目光凶狠,似是要将寒浅青生吞活剥喽!

    寒浅青双臂环抱,头朝旁微微偏侧:“怎么,没打够?”

    千毫正欲说什么,就听到一旁焦急的呼喊声:“千毫大人,是少宫主让我来的,求求你带我去见少宫主吧!”

    是岁安心急芒越的传唤,又怕他们俩再动手,耽误了时辰,少宫主该等着急了,故而出口喊住千毫。

    千毫上下打量岁安:“哦,是地下宫的守卫啊,你可真是胆大,竟敢带外人闯入秋枝窟!”

    说着,他眼睛眯成条缝,从缝隙中迸射骇人的精光。

    岁安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威压如同数以千计的蚂蚁攀爬上他的肢体,不止双腿麻得发软,连两条胳膊都卸了力道,无法动弹分毫。

    “是我逼他的。”寒浅青冷不丁道,“而且我不仅要逼他,还要逼你。马上,你就跟他罪责一样了,不如也想想如何将自己罚上一罚吧。”

    千毫被她的话勾住,没工夫再管岁安如何,转回头看向寒浅青。

    身上的威压陡然一松,岁安差点跌坐下去,还好枯叶蝶扶了他一下,他才站稳。

    千毫紧张地看着寒浅青,质问她:“木灵宫同你无冤无仇,你闯入此地是何意?就不怕我们宫主……”

    寒浅青懒得同他废话,已然抬起手,作不管不顾样。

    千毫不由后退一步,大喝道:“寒浅青,你到底要干嘛!”

    寒浅青抬眸,法术打出去的同时,回答道:“见一人,芒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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