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强的话如同重磅炸弹，在呼吸清晰可闻的包厢内轰然炸响，余波久久不停。
一瞬间，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呆立原地，面面相觑，吸收这个爆炸性新闻。
宋予希下意识回头，许星野脖颈微弯，额发在冷白肌肤上留下淡影，鸦黑眼睫半耷拉，遮挡眼底情绪。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缓缓抬眼，漆黑眸底仍是冷峻漠然，下巴轮廓线条如刀削般锐利。
没有愤怒、屈辱、生气。
风轻云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在下一瞬，许星野很轻地眨了下眼，凝在宋予希身上的眼神出现不易察觉地波动，眸中的微光失去焦点，露出隐藏深处的惘然。
身后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许星野，探究好奇，想要剥丝抽茧知道真相，许星野眼睑半垂，视线落在宋予希手上。
刚才宋予希拉他起身离开，一时还没放开手。
纤细指节拢起，握住骨感分明的手腕，温暖炙热，但没用多少力，许星野只要轻微挣脱，便能离开。
一个行为的发生，总有背后逻辑。许星野从小就习惯用理性思维推演行为发生原因。
一次不行，二次说不通，那就验证无数次，直到喜欢、抛弃、厌恶各种情绪特征他了如指掌。
其实最优解是看表情，刹那的神情是做不了假的，但许星野太了解这样的神情在人脸上多刺眼。
身体行为动作一样能看出来。
费强话音落地的五秒里，宋予希指节骤然紧握，放松，动作僵持了须臾。
随后，宋予希指节脱离，没了支撑，许星野手腕自然垂落。
自然选择。
许星野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坦然接受所有反应。
那种腌臜、肮脏的事情，是一部分事实，没必要袒露。
更不需要辩驳，博取任何人的同情。
许星野轻扯嘴角，抬步准备离开时，眼前的人突然像股风一样，猛地起步从身边穿过。
浅淡甜花香飘散过来，柔和轻软，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在快速的加持下，像是披上一层锋利躯壳，有了披荆斩棘破万难之势。
许星野抬眸，往后看去。
宋予希已经冲到费强跟前，费强眼神恶毒瞪着许星野，看到宋予希来了，以为她是要远离许星野，笃定道：“宋予希，你也觉得许星野人模狗样的，很恶心吧。”
真的，恶心到家了。
但宋予希恶心的不是许星野，而是费强那丑恶嘴脸。
宋予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拳头，狠狠给了费强一拳。
费强被打得踉跄后退，身体直直撞到坚硬椅背，前后夹击的疼。
见宋予希打人，众人惊呆了，眼神不停在两人身上飘忽，甚至都忘了阻拦。
费强捂着被打的脸颊，灼热痛意直钻内心，气急攻心之下，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想打回来找面子。
大手高高扬起，面目狰狞，可以看出来没留劲。
有人反应过来，急声喝止费强，但费强已经冲到宋予希面前。
手掌即将触及白皙肌肤时，一只青筋凸显的手掌出现，宽大有力，紧紧握住费强手腕。
骨节像打碎般，钻心的疼痛传来，费强大骂了一句艹，使了全身力气才挣脱。
费强捂手嚎叫的场景终于叫回了旁人的反应的，他们连忙遏制住费强，生怕冲突加剧。
为什么是费强，因为很明显。
费强今天，绝对犯病了。
刘成业一边劝说着费强，一边紧张地看着许星野和宋予希，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给唐菱使眼色，唐菱接收到，连忙推送宋予希许星野两人出离开。
送离两人，唐菱回包厢时，又瞅了一眼门牌。
就说今天不幸吧。
-
出了包厢，宋予希仍在气头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边轻柔指节，一边暗恨刚才还是手轻了。
刚才为了给费强教训，宋予希下了狠力，指节撞到费强牙齿，皮肤被刮出一点皮。
真是狗嘴里吐象牙，不是个人。
想到费强唾液沾到手上，宋予希从兜里拿出纸，用力地摩擦手指。
宋予希皮肤本就白嫩，暴力搓揉下，轻微破皮的伤口下渗出点点血渍。
许星野看向刺眼的红痕，眉峰微蹙，按住宋予希胳膊：“别揉了，有伤口。”
宋予希低头瞅了眼，不到1cm的小划痕，她摆手道：“没事，就这点小口子，再晚一会就该愈合了。”
她笑了笑，“我就是膈应费强，刚才碰了他。”
许星野垂眸，在走到岔路口往酒店走时，蓦地出声：“先不回去，去一个地方。”
宋予希也没问去哪，跟着许星野走。
突然想起什么，宋予希大跨一步，转身倒着走，轻挑眉毛，眼神兴奋：“一拳打倒费强，我厉害吧？”
宋予希扬起拳头，像个战胜的女斗士，挥舞利剑，炫耀战绩。
阳光洒落，将宋予希全身包裹，发丝轮廓被晕染描摹，她扬眉轻笑，整个人自信张扬得不可方物。
耀眼夺目，浑身散发活力，驱得散一切黑暗。
但同理，对污秽有种致命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毁坏。
与宋予希对视需要，许星野眼睫低垂，压抑眸中情绪，声音微哑：“嗯，很厉害。”
宋予希得意笑笑：“那当然，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女人。”
许星野嘴角扯了扯，喉结轻滚溢出很轻的一声笑，淡漠的眉目柔和些许。
见许星野笑出来，宋予希稍稍放心，他应该不会再想起费强说的事了。
许星野脚步止住，“你等我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宋予希偏头，两人停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她走到摆放外面的椅子坐下等着，
唐菱正好给她发消息，宋予希低头回复。
零糖零卡：【这是什么？】
唐菱发过来两人支付宝好友界面的截图，宋予希刚给她转了三千。
Hope：【刚走得急，忘买单了。】
零糖零卡：【啊……你还真给费强掏这钱啊？】
Hope：【你说错了。】
Hope：【这钱是给我和许星野买单用的，多的给费强当医药费吧。】
两分钟后，许星野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宋予希给唐菱回晚会聊，站起身：“走吧。”
许星野把东西递给宋予希：“先处理伤口。”
“不用，已经没事了。”宋予希晃了晃手，之前的红痕已经淡了许多。
许星野仍保持递东西的姿势，僵持几秒，宋予希无奈接过：“我真没事。”
边嘟囔边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冰杯，一瓶酒精，一包棉签，一盒创口贴，还有一盒她最爱的cifuno酸奶。
“消毒、擦拭、隔离、冰敷。”许星野语气平淡地说每个物品的作用。
宋予希指了指酸奶：“那这个呢？”
许星野回答：“奖励。”
“包扎伤口还用酸奶奖励，你当我小孩啊。”宋予希噗嗤被逗笑，“你家里人也这样对你吗？”
话刚脱口而出，宋予希就后悔了。
许星野是单亲家庭，能这么细心对他的应该是女性长辈。
很有可能就是他妈妈。
而她问得这话很有可能引起许星野想起费强说得那些胡话。
宋予希内心懊恼，轻微抬眼观察许星野。
许星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拆酒精包装，他发质是硬朗浓黑的那种，零星几缕额发微垂，在冷白肌肤上洒下清影。
初冬的骄阳不炙热，但明亮的晃眼。
穿过紧密的遮阳伞，仍有一抹旭阳照射下来。
似是划破冷淡无情的面具，透露出隐藏的真实。
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没有多想。
许星野拆完东西后，罗列整齐地再摆到宋予希面前。
宋予希拿起酒精，拇指一按，无色浓烈的酒精喷洒在伤口。
本来无感的手背蓦地刺痛，宋予希下意识轻嘶了一声。
许星野静静看着宋予希动作，在她消毒完毕，他递棉签过去，语气平和：“以后不要乱出头。”
“为我不值得。”后面这句声音很轻，几乎不出声，只能看到薄唇开阖。
宋予希啧了声，反驳道：“什么叫乱出头，你是我同桌，我这是事出有因。”
“但现在，我们……不是同桌。”许星野抬眸，神情无波地说出事实。
莫名其妙被疏远关系，宋予希心里稍稍不舒服，有股微妙的酸楚。
贴创可时都多用了几分力气，“那又如何，一日同桌，终生都能冠同桌之名。”
许星野沉默。
“你别说我，你才要注意。”宋予希又反过来叮嘱道：“以后遇到费强那种满嘴乱喷的人，千万别忍，你忍了这一次，他下次就能变本加厉。”
“他说的是真的呢？”许星野音质偏冷，反问的语气像在陈述事实。
宋予希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抬眸，望向许星野。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默契的沉默，与街边来人的嬉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没特指，但谁都知道说的哪句。
“我是说如果。”许星野眼睫垂下：“没说是真的。”
没明说的好处又有了，但他也没说哪句是假的。
没有问出口的答案。
一切都还能往后拖延，隐藏……
许星野沉默收拾桌面，神情平静淡漠，好似刚才尖锐的问题只是个寻常发问。
许星野扔了垃圾，掂起塑料袋起身，正欲说走吧时，宋予希蓦地开口。
“许星野。”宋予希直视前方之人，语气罕见的郑重。
“我只认识你。”
许星野眼睫不易察觉地翕动，他缓缓抬头，宋予希眼眸通透明亮，在光的映衬下，他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的家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宋予希一字一顿道。
“所以，我不会、也不可能，因为她对你改观。”
……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路上宋予希也没有多加说话，咬着吸管，小口地喝着酸奶。
到了酒店，搭乘电梯回房间，男女隔层住，宋予希住四楼，许星野住五楼。
宋予希酸奶已经喝完，但她还是保持着咬吸管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通过电梯反射观察许星野神情。
许星野背脊挺拔，面色淡漠，线条流畅分明，精致立体的骨相自带疏离矜贵，让人难以靠近。
似是察觉到宋予希视线，他偏头，下巴微垂，乌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增添了几分懒怠。
“怎么了？”许星野问。
宋予希放下酸奶，薄唇抿了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电梯门开，四楼到了。
宋予希出来后，转身给许星野挥手告别。
电梯门缓慢关闭，像是电影慢镜头般，许星野的世界在逐渐关闭落幕。
而许星野漠然处之，神情始终平淡，和一汪死水般，任何的石子扔进去都泛不起涟漪。
有种冲动，难以压抑。
宋予希服从内心，喊道：“许星野。”
许星野抬头，对上宋予希双眸。
电梯门像道天堑，将一方世界隔为两界。
一冷一暖，一明一暗。
门已半关，仅余视线交接。
许星野直视前方，漆黑瞳眸倒映着清丽浅淡身影。
宋予希凝视许星野，倏地扬起最大弧度的笑容，早已超过漏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圆眸微弯如月，内里泛光张扬，生命力澎湃飞涌。
宋予希扬眉，梨涡凸显，她对许星野说道：“今天为你买单打人，我爽炸了。”
所以，一点也没有不值得。
那句话，她听到了。
一瞬间，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呆立原地，面面相觑，吸收这个爆炸性新闻。
宋予希下意识回头，许星野脖颈微弯，额发在冷白肌肤上留下淡影，鸦黑眼睫半耷拉，遮挡眼底情绪。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缓缓抬眼，漆黑眸底仍是冷峻漠然，下巴轮廓线条如刀削般锐利。
没有愤怒、屈辱、生气。
风轻云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在下一瞬，许星野很轻地眨了下眼，凝在宋予希身上的眼神出现不易察觉地波动，眸中的微光失去焦点，露出隐藏深处的惘然。
身后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许星野，探究好奇，想要剥丝抽茧知道真相，许星野眼睑半垂，视线落在宋予希手上。
刚才宋予希拉他起身离开，一时还没放开手。
纤细指节拢起，握住骨感分明的手腕，温暖炙热，但没用多少力，许星野只要轻微挣脱，便能离开。
一个行为的发生，总有背后逻辑。许星野从小就习惯用理性思维推演行为发生原因。
一次不行，二次说不通，那就验证无数次，直到喜欢、抛弃、厌恶各种情绪特征他了如指掌。
其实最优解是看表情，刹那的神情是做不了假的，但许星野太了解这样的神情在人脸上多刺眼。
身体行为动作一样能看出来。
费强话音落地的五秒里，宋予希指节骤然紧握，放松，动作僵持了须臾。
随后，宋予希指节脱离，没了支撑，许星野手腕自然垂落。
自然选择。
许星野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坦然接受所有反应。
那种腌臜、肮脏的事情，是一部分事实，没必要袒露。
更不需要辩驳，博取任何人的同情。
许星野轻扯嘴角，抬步准备离开时，眼前的人突然像股风一样，猛地起步从身边穿过。
浅淡甜花香飘散过来，柔和轻软，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在快速的加持下，像是披上一层锋利躯壳，有了披荆斩棘破万难之势。
许星野抬眸，往后看去。
宋予希已经冲到费强跟前，费强眼神恶毒瞪着许星野，看到宋予希来了，以为她是要远离许星野，笃定道：“宋予希，你也觉得许星野人模狗样的，很恶心吧。”
真的，恶心到家了。
但宋予希恶心的不是许星野，而是费强那丑恶嘴脸。
宋予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拳头，狠狠给了费强一拳。
费强被打得踉跄后退，身体直直撞到坚硬椅背，前后夹击的疼。
见宋予希打人，众人惊呆了，眼神不停在两人身上飘忽，甚至都忘了阻拦。
费强捂着被打的脸颊，灼热痛意直钻内心，气急攻心之下，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想打回来找面子。
大手高高扬起，面目狰狞，可以看出来没留劲。
有人反应过来，急声喝止费强，但费强已经冲到宋予希面前。
手掌即将触及白皙肌肤时，一只青筋凸显的手掌出现，宽大有力，紧紧握住费强手腕。
骨节像打碎般，钻心的疼痛传来，费强大骂了一句艹，使了全身力气才挣脱。
费强捂手嚎叫的场景终于叫回了旁人的反应的，他们连忙遏制住费强，生怕冲突加剧。
为什么是费强，因为很明显。
费强今天，绝对犯病了。
刘成业一边劝说着费强，一边紧张地看着许星野和宋予希，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给唐菱使眼色，唐菱接收到，连忙推送宋予希许星野两人出离开。
送离两人，唐菱回包厢时，又瞅了一眼门牌。
就说今天不幸吧。
-
出了包厢，宋予希仍在气头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边轻柔指节，一边暗恨刚才还是手轻了。
刚才为了给费强教训，宋予希下了狠力，指节撞到费强牙齿，皮肤被刮出一点皮。
真是狗嘴里吐象牙，不是个人。
想到费强唾液沾到手上，宋予希从兜里拿出纸，用力地摩擦手指。
宋予希皮肤本就白嫩，暴力搓揉下，轻微破皮的伤口下渗出点点血渍。
许星野看向刺眼的红痕，眉峰微蹙，按住宋予希胳膊：“别揉了，有伤口。”
宋予希低头瞅了眼，不到1cm的小划痕，她摆手道：“没事，就这点小口子，再晚一会就该愈合了。”
她笑了笑，“我就是膈应费强，刚才碰了他。”
许星野垂眸，在走到岔路口往酒店走时，蓦地出声：“先不回去，去一个地方。”
宋予希也没问去哪，跟着许星野走。
突然想起什么，宋予希大跨一步，转身倒着走，轻挑眉毛，眼神兴奋：“一拳打倒费强，我厉害吧？”
宋予希扬起拳头，像个战胜的女斗士，挥舞利剑，炫耀战绩。
阳光洒落，将宋予希全身包裹，发丝轮廓被晕染描摹，她扬眉轻笑，整个人自信张扬得不可方物。
耀眼夺目，浑身散发活力，驱得散一切黑暗。
但同理，对污秽有种致命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毁坏。
与宋予希对视需要，许星野眼睫低垂，压抑眸中情绪，声音微哑：“嗯，很厉害。”
宋予希得意笑笑：“那当然，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女人。”
许星野嘴角扯了扯，喉结轻滚溢出很轻的一声笑，淡漠的眉目柔和些许。
见许星野笑出来，宋予希稍稍放心，他应该不会再想起费强说的事了。
许星野脚步止住，“你等我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宋予希偏头，两人停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她走到摆放外面的椅子坐下等着，
唐菱正好给她发消息，宋予希低头回复。
零糖零卡：【这是什么？】
唐菱发过来两人支付宝好友界面的截图，宋予希刚给她转了三千。
Hope：【刚走得急，忘买单了。】
零糖零卡：【啊……你还真给费强掏这钱啊？】
Hope：【你说错了。】
Hope：【这钱是给我和许星野买单用的，多的给费强当医药费吧。】
两分钟后，许星野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宋予希给唐菱回晚会聊，站起身：“走吧。”
许星野把东西递给宋予希：“先处理伤口。”
“不用，已经没事了。”宋予希晃了晃手，之前的红痕已经淡了许多。
许星野仍保持递东西的姿势，僵持几秒，宋予希无奈接过：“我真没事。”
边嘟囔边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冰杯，一瓶酒精，一包棉签，一盒创口贴，还有一盒她最爱的cifuno酸奶。
“消毒、擦拭、隔离、冰敷。”许星野语气平淡地说每个物品的作用。
宋予希指了指酸奶：“那这个呢？”
许星野回答：“奖励。”
“包扎伤口还用酸奶奖励，你当我小孩啊。”宋予希噗嗤被逗笑，“你家里人也这样对你吗？”
话刚脱口而出，宋予希就后悔了。
许星野是单亲家庭，能这么细心对他的应该是女性长辈。
很有可能就是他妈妈。
而她问得这话很有可能引起许星野想起费强说得那些胡话。
宋予希内心懊恼，轻微抬眼观察许星野。
许星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拆酒精包装，他发质是硬朗浓黑的那种，零星几缕额发微垂，在冷白肌肤上洒下清影。
初冬的骄阳不炙热，但明亮的晃眼。
穿过紧密的遮阳伞，仍有一抹旭阳照射下来。
似是划破冷淡无情的面具，透露出隐藏的真实。
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没有多想。
许星野拆完东西后，罗列整齐地再摆到宋予希面前。
宋予希拿起酒精，拇指一按，无色浓烈的酒精喷洒在伤口。
本来无感的手背蓦地刺痛，宋予希下意识轻嘶了一声。
许星野静静看着宋予希动作，在她消毒完毕，他递棉签过去，语气平和：“以后不要乱出头。”
“为我不值得。”后面这句声音很轻，几乎不出声，只能看到薄唇开阖。
宋予希啧了声，反驳道：“什么叫乱出头，你是我同桌，我这是事出有因。”
“但现在，我们……不是同桌。”许星野抬眸，神情无波地说出事实。
莫名其妙被疏远关系，宋予希心里稍稍不舒服，有股微妙的酸楚。
贴创可时都多用了几分力气，“那又如何，一日同桌，终生都能冠同桌之名。”
许星野沉默。
“你别说我，你才要注意。”宋予希又反过来叮嘱道：“以后遇到费强那种满嘴乱喷的人，千万别忍，你忍了这一次，他下次就能变本加厉。”
“他说的是真的呢？”许星野音质偏冷，反问的语气像在陈述事实。
宋予希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抬眸，望向许星野。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默契的沉默，与街边来人的嬉闹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没特指，但谁都知道说的哪句。
“我是说如果。”许星野眼睫垂下：“没说是真的。”
没明说的好处又有了，但他也没说哪句是假的。
没有问出口的答案。
一切都还能往后拖延，隐藏……
许星野沉默收拾桌面，神情平静淡漠，好似刚才尖锐的问题只是个寻常发问。
许星野扔了垃圾，掂起塑料袋起身，正欲说走吧时，宋予希蓦地开口。
“许星野。”宋予希直视前方之人，语气罕见的郑重。
“我只认识你。”
许星野眼睫不易察觉地翕动，他缓缓抬头，宋予希眼眸通透明亮，在光的映衬下，他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的家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宋予希一字一顿道。
“所以，我不会、也不可能，因为她对你改观。”
……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路上宋予希也没有多加说话，咬着吸管，小口地喝着酸奶。
到了酒店，搭乘电梯回房间，男女隔层住，宋予希住四楼，许星野住五楼。
宋予希酸奶已经喝完，但她还是保持着咬吸管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通过电梯反射观察许星野神情。
许星野背脊挺拔，面色淡漠，线条流畅分明，精致立体的骨相自带疏离矜贵，让人难以靠近。
似是察觉到宋予希视线，他偏头，下巴微垂，乌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增添了几分懒怠。
“怎么了？”许星野问。
宋予希放下酸奶，薄唇抿了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电梯门开，四楼到了。
宋予希出来后，转身给许星野挥手告别。
电梯门缓慢关闭，像是电影慢镜头般，许星野的世界在逐渐关闭落幕。
而许星野漠然处之，神情始终平淡，和一汪死水般，任何的石子扔进去都泛不起涟漪。
有种冲动，难以压抑。
宋予希服从内心，喊道：“许星野。”
许星野抬头，对上宋予希双眸。
电梯门像道天堑，将一方世界隔为两界。
一冷一暖，一明一暗。
门已半关，仅余视线交接。
许星野直视前方，漆黑瞳眸倒映着清丽浅淡身影。
宋予希凝视许星野，倏地扬起最大弧度的笑容，早已超过漏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圆眸微弯如月，内里泛光张扬，生命力澎湃飞涌。
宋予希扬眉，梨涡凸显，她对许星野说道：“今天为你买单打人，我爽炸了。”
所以，一点也没有不值得。
那句话，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