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对被送戒指感到感动,也不用因此抵消掉不快,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向君霓在短暂地品味中得到了这个结论。

    这下是真的有点感动了。

    黑夜沉静而迷人,细碎的情绪都被放大,她一言不发,内心却汹涌,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原来被爱是这种感觉吗。

    但怎么会是爱呢,他们才相识多久?扪心自问,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爱对方,换成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会在短时间内突然迸发,换句话说,她不觉得有什么契机,足够让他真的爱上她。

    大家是互有好感,条件合适,耐不住寂寞互相凑一起过日子,这是她对他们婚姻的定义。

    这样说服完自己又有了新的混乱,他们怎样才会有爱?怎样才算爱一个人?非要给这些零碎的东西找个理由的话,仅仅只是因为他情商够高?拥有能够打破她固有认知的价值观?或者是因为他懂得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而他刚刚好选择她成为了那个人?

    向君霓想不明白,越想脑子越空白。但好在她是个行动派,和他对视的过程中想法天旋地转,但不妨碍她直接搂住周恪的脖子亲了上去。

    很轻的一下,碰到就离开了。

    她也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但现在没一件事是她明白的,亲就亲了,怎样。

    周恪也错愕了一下,这姑娘的情绪对他来说一直太跳脱,但包容永远是他的底色,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配合。

    他反客为主,压着她的腰吻回去,很深,带着某种强势的意味,却是在安抚她情绪。而后他短暂撤离一瞬,像是意识回笼,手摩挲着她的腰窝,嗓音低沉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

    天。

    能说吗,她觉得他这样超欲。

    于是什么想法都没了,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抱他抱的更紧了。

    这样就足够了,周恪重新吻了上来,也不再只停留于她的唇,这种情形下的他们好像有着无限默契,一个交汇就懂得对方的想法,快速进入状态。

    和平日不同的是,她不希望他在这个过程中太好说话。

    不可言说,她希望他能自己悟到,这是她对他别扭而隐秘的期待。

    **

    隔天日上三竿向君霓还没睡醒。中午周恪回来,家里静悄悄的,他拎着外套和打包的饭没放下先去了卧室,果不其然看到她潇洒不羁的睡姿。

    这种睡眠质量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敲三下门,喊她,得到回应的是她哼哼唧唧翻个身继续睡。走近了,一把拉开窗帘,再喊,向君霓方迷迷糊糊睁眼:“几点了?”眯着眼扫一眼他的着装和颇为无奈的站姿:“你要出门了啊?”

    他拍拍她:“起床,吃饭了。”

    “噢。”她答。等了几秒没动静,又补了句:“马上就起。”

    周恪见她有了意识便拿着东西往外走,可走到门口身后这人也没动作,他停下脚步,回头,“嘶”地吸了口气。

    “起了起了,这就起了。”

    向君霓一个翻身,踢踏着拖鞋往卫生间一路小跑,“砰”一声门关上。

    周恪沉默着看她经过,又扫了眼时钟。

    已经一点半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成分?

    知道她嗜睡,但也尚未拿捏清楚现在这样是常态还是偶然,他自小养成的早起作息让他无法想象这种未知的可能性,但也莫名相信,在她身上这一切就是合理的。

    等向君霓完成洗漱护肤的流程落座就餐,周恪的午饭已经进行了一半了。他时间很赶,在家午休的空闲都没有,向君霓很是识趣体贴地关心:“你还专门为了给我带饭回家跑一趟呀,那也太感动了,你太辛苦了呀!”赶紧给他多夹两筷子菜:“多吃点多吃点。”

    她的招式他已经逐渐熟悉了,他笑笑,照单全收且波澜不惊,起身离开时又被她拉住手:“晚上几点回来?我做饭给你吃呀。”

    晚上么,还不确定,下午和人见面谈项目,没个准点的事。但他看她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下。

    好吧。

    “七点回来。”他说。

    下午他要和邱峰碰个头。

    学校最近新开了个校企合作的项目,山峰是首批建立联系的对象,双方对这事都满意,进度也快,今天见见面谈谈细节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周恪提前十分钟到会议室,不是最终回,与会的人不算很多。他翻看着摆放的文件校对,这时门外有谈话声,听着是一拨人在往这边走。他去外面迎,拉开会议室大门时正好对上卓瑶伸出手没推到门时的错愕表情,她愣了一下,而后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呀,师兄。”

    ……

    ……

    周恪回来晚了。

    等到七点二十的时候她打电话过去,他说还要十分钟到。

    向君霓对于这个插曲不是很在意,只说道:“辛苦辛苦。”

    周恪沉默一瞬,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晚饭过后他们各忙各的,对于向君霓来说,夜晚才是她的主场。吃完饭她扎在电脑前修图,天黑了干起活来才有效率。结束战斗后她回自己家去,打算把衣服什么的搬过来。

    工作性质不同,他们日常的时间安排相差甚远。向君霓很少有要早上工作的时候。早起容易肿,不方便上镜,不紧急的话,大部分艺人都会协调到下午以后的时间,除了那次和何江泽的拍摄。

    说到何江泽,上次之后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向君霓倒也明白,他自尊心多强一人,以往都是她在捧他,冷不丁给他来这么一遭,憋着赌气不吭声才是他的作风。

    于是向君霓联络了孙周确认返图,以为这件事就要这么告一段落,结果却得到孙周接连两次的驳回,也不是大毛病,就是细节不满意,直到最后他也撂挑子,把何江泽微信推给她,让她直接和对方谈。

    神经。

    加了好友,客客气气地发了新图,打官腔问他意见。隔了一会儿他回:行,没问题了。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虚晃一下给她来这么一招。谈了几年恋爱,他动动眼皮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是,自以为了解她,所以还给她来这一套,在已经不合时宜的时候。

    她想她应该是变了,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周恪办完公回房,就看见她在衣帽间里兴致缺缺,见他来了回应一句:“你忙完啦?我也快了。”

    他靠在门边,看了眼进度,东西其实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却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挑拣拣。

    周恪理出她归纳的逻辑,过去帮忙整理,问:“要找什么?”

    “嗯?哦,一中10号要办校庆呢,你收到通知了吗?还没和你讲,7号我要出差,到时候结束了就直接回临城,正想着要穿什么呢。对了,你要不要回去参加呀?”

    “我也要出差,赶得及就回去。”

    “啊,你什么时候去?要去哪儿?”

    “8号走,去京市,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

    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衣服,泄了气般挽着他,脸颊贴他肩膀,轻轻晃着。

    实在是有点挂不住了,向君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早先是想过何江泽会挽回,但是偏偏在这个节点,这个情形实现了,而她出现的这种情绪又让她觉得割裂,也不是很懂,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周恪察觉到她的异常。

    他们关系是还不错,但她从未像这样一般黏着他,这让他意外,是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问道:“怎么了?”

    “想你了。”

    周恪轻轻笑了。

    她对这些话倒是能信手拈来,他适应,但难以配合,做不到把这些词汇宣之于口挂在嘴边。

    “我说真的呢。”她说,“又不是只有见不到面了才能想。”

    她现在很需要他陪着她,是类似某种安抚工具一样的存在。

    “周恪。”

    “嗯?”

    “你高中见过我吗?”

    她心不在焉地问上这么一句,却让周恪滞了一下。

    还没等到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应该没有吧,见过估计也不记得了,但我倒是见过你好几次,你老是正正经经的,看着就是阳光向上好少年,跟我那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我当时还想呢,你这种人会有什么烦恼呢?”她偏过头,下巴搭他肩上:“你有什么烦恼啊?”

    “那个时候吗?”他沉吟片刻,“也记不太清了。怎么想起问这个?”

    “唔…就是刚刚突然在想,你说如果我们早就认识,会是什么样子?”

    会早早就在一起吗?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好奇的瞬间内心就有了答案,他一看就不像是会早恋的,而那个时候的她感兴趣的类型也不是他。她的人生走到现在每一步都好像是必然的,二十岁的时候爱上何江泽是必然,分开也是必然。但是现在的她选择了周恪,这会是必然吗。

    她不确定,他们之间的一步步都太过偶然了,哪一点出了差错都不会有现在的结果。但她不较这个真,也是真的想和他走下去。

    想到这她转换了情绪,也没有等他的答案。

    “但我高中的时候可叛逆了,咱俩估计当不成朋友,有段时间我老爱搞特立独行那一套,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我还觉得自己这样老酷,中二死了。”

    她讲起自己高中的事情,懊悔当初自己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傲气错失很多精彩时光。周恪低低又安静地笑,也认真听。她天花乱坠地讲,他手上帮她叠着衣服,等她口干舌燥了,他拍拍她让她去洗漱,他收最后的尾。

    末了再扫一遍验收,看见她手机还倒扣着放在衣柜里。他拿起,手机没熄屏,还亮着,屏幕上是备注为何江泽的聊天界面,没多少内容,一屏都没发满,最下面是她没头没尾发的一句:“我觉得你需要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看见聊天内容是一瞬间的事儿,他熄了屏,外面卫生间还有流水声。周恪把手机放她床头,也明白了,她的情绪低落来自于他之外的某个人。

    而他脑海里萦绕着的是她刚刚说的:“如果我们早就认识,会是什么样子?”

    他刚刚把这句话理解为是她开始喜欢上他的某种征兆。

    原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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