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饼十五块
室外的凉意慢慢退去鹿岛晴脸颊上的红晕，晴方才不寻常的心跳频率也逐渐平稳下来。她深呼吸，将纷乱的、复杂的情思抛到一边。
“跟我来，”中岛敦大半张脸都藏在毛绒的围巾后，声音含糊不清，他转身向镜花和晴示意，“我们去委托人的家。”
委托人住址离武装侦探社不是很远，三人顶着寒冷，转入另一条街道，约莫五、六分钟后，便抵达一座独立小屋前。木制的表札上写着“赤井”。
摁响门铃后没多久，一位头发灰白的先生半打开门，目光锐利，把三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武装侦探社的？”见三人点头，他才完全打开门，侧身让出一条道。
倒好茶水，招呼三人坐下后，赤井先生开门见山：
“这几天我晚上总会听到从厕所传来的婴儿啼哭声。”
坐在三人对面的委托人一脸平静地讲述着委托内容，见泉镜花杯里水喝了大半，又起身续满：“或许是闹鬼了，总之，麻烦你们帮我调查清楚。”
“有可能是恶作剧吗？”中岛敦认为这不是灵异事件，“您和谁起过摩擦冲突？”
“没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吧，”赤井先生眉毛皱起，忽然想到什么，眼里闪过厌恶之意，“无聊的小孩或许会这么做，但是应该不是他们。我听到哭声的时间，他们早该睡觉了。”
“我独来独往，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往来，”边说着，赤井先生的目光边轻轻地落在摆放于茶几的一张照片上，只停留那么一瞬又挪开，好像不愿再多看一眼，“我的妻子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提到妻子时，三人敏锐地听出了他语调变得柔和，也明显看出了他神情里的缱绻与悲伤。
鹿岛晴悄悄看向那张照片。照片里，一位年轻的女子挽着典雅的发髻，身着传统的和服，微微歪头，笑靥如花。
大致情况了解后，敦决定先去厕所看看，他安排镜花和赤井先生待在客厅，晴去周边走访。
“……你们不能像江户川侦探一样马上解决吗？”赤井先生忍不住问道，“我之前委托他帮我找东西，他不一会就成功找到了。”
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三个没有江户川先生那么厉害。”
“但我们也会尽全力调查，让您早些知道事情真相。”
晴关上门，站在屋檐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镇定一些，小声地说道： “晴……先做正事！不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乱了阵脚喔。”
合上大门，晴在左方向和右方向之间瞬间选择了后者，这选择倒没什么讲究，完完全全是随她感觉来的。没多久，晴走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她摁下门铃，顺便瞟到了围墙上金属制的表札，上面写着“绿野”。
绿野女士虽然年纪也比较大了，但是人还很利索。听鹿岛晴简单地讲完前因后果，她爽快地邀请晴进屋。
“……赤井先生嘛，他平日里确实不怎么和人来往。”她拉着晴坐到电暖桌旁，拿起桌上放的鲷鱼烧递给晴，“说起来，我们两家做了很久的邻居。”
绿野女士眯起眼，回忆：“那个时候他妻子还在，时不时会看到他俩手挽手散步呢。”
“要是他妻子还在的话，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孤僻了。”绿野女士感叹，“可惜。”
可惜她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世间的意外总是那么多。它突如其来，人明明难以招架，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
告别绿野女士，晴的心沉甸甸的。有情人因意外而阴阳两隔，任谁听了都会难过。她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茫然。而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镜花，怎么了？”她接起电话，听那头的伙伴讲述，“……是一条鱼？”
一条山椒鱼不知怎么被困在了赤井先生家厕所的水管里。山椒鱼又称娃娃鱼，会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送走来处理这条鱼的专业人士后，三人向赤井先生告别完也离开了。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晴分享了她走访所得到的信息，气氛陷入沉默。
“赤井先生真得很爱他的妻子，”敦微不可察地叹气一声，“他之前也委托过我们，当时是江户川先生出的这份任务。”
“那一次是帮忙找戒指。”
“他今天还提到了江户川先生，”敦语调欢快了些许，“嗯……他以为我们也能像江户川先生那样马上就解决问题呢，但是我们哪有江户川先生那么厉害。”
“确实，”晴点点头，“过人智慧再加上异能超推理，他是一位很厉害的侦探。”
“啊，”敦挠挠头，“其实……”
“江户川先生没有异能。”一旁的镜花开口道。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啊？”
晕晕乎乎的，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笑着和一同回来的敦和镜花道别后，她打开屋门，缓缓地挪到床边，立马倒入床柔软的怀抱里。
她埋进枕头里，而后又转身平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看着天花板。
“……江户川好厉害。”晴喃喃自语，“天哪。”
其实晴一直都觉得江户川很厉害。她知道，纯靠异能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异能拥有者本身也要有出色的素质才能锦上添花，真正地发挥出异能。
但今天她得知江户川没有异能。
那么多起疑难的案件，他是完完全全凭借个人的能力去解决，根本没有借助所谓的异能。
“江户川，强得可怕。”晴翻身趴在了枕头上，眼睛亮亮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她还不确定现在怦怦的心跳是不是坠入爱河的信号。
那，什么是喜欢？
是只要想到他、提及到他，脸颊总是会不小心变红，心就不由自主地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有几千只蝴蝶在扑扇翅膀一样吗？
晴头脑热热的。她坐起来扔下枕头，翻出手机点开搜索，打字的手有些急躁与颤抖。
“什么是喜欢”一行字呈现在屏幕上，随之出现的相关性词条很多，看来有许多人和鹿岛晴有着相同的疑惑。
或许包括此时远在北海道的江户川乱步。
刚下飞机乱步就和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交流案件相关内容，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案发现场获取更多的细节。在札幌寒冷的室外，他和警方人员一同连轴转了差不多一整天，才终于侦破这一起较为棘手的案件。
房卡“嘀”一声打开门，乱步一个箭步飞向床，“噗”一下以“大”字形陷入绵柔，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长叹息。
待疲惫散去些许后，乱步伸手努力够住床头柜上的立牌，看看吃点什么垫垫肚子。点好一份豚骨拉面，他放下电话，继续懒懒地趴在床上。
没过一会就有人在敲门。乱步边诧异着“上餐速度这么快吗”边慢腾腾地走到门口，开门前随意揉了揉散乱的头发，帽子早就掉在了床上。
但意想中的美味拉面没出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小孩。
小孩戴着毛绒绒的浅棕色小熊状帽子，帽子和围巾一体化，捂着他的耳朵和脖颈。他脸红扑扑，一双眼睛亮晶晶：
“大侦探！请帮帮我！”
“有什么事呢？大侦探会尽力帮忙的。”江户川乱步心情不错，也有些好奇小孩遇到了什么事。回酒店的路上他有注意到这个小孩，他以为是凑巧两人住在同一地，原来是有事相求。
“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盆花救活吗？”小孩小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盆花，递到乱步的面前，“这盆花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的好朋友玲奈送给我的。”
“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怎么不用心照料呢？”乱步接过花，花叶发黄，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这花马上要枯死的样子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一副沮丧模样，“我明明有按时浇水的。”
“只是按时浇水很难把花养好吧，”乱步捏捏叶子，手感软软的，“不过这也是积累经验了。”
“以后会做得更好的。”乱步拍拍小孩的肩以鼓励，“加油喔。”
小孩用力点点头：“我以后会更认真照料的！”
“所以，可以麻烦你帮我救活花吗？”话又回到起点，小孩一双眼睛仍然亮晶晶。
……这怎么救活？
乱步也不擅长养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一定有办法吧！”小孩眼里期待的光芒愈发闪烁，“他们都说你很厉害！”
乱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其实我也没多厉害……嗯不过我有个朋友擅长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我帮你问问她？”
“好的！”小孩欣喜雀跃，“那就麻烦你啦！”
两人商量了一会后，小孩留下联系方式便蹦蹦跳跳地离开，大侦探说朋友救活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先回家等着电话。
在小熊似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的同时，一位服务员也端着拉面出现，向江户川乱步走来。
先吃饭吧。乱步闻到食物的香味，揉揉空瘪瘪的肚子。
她应该会同意吧？这样会不会比较唐突？乱步夹起一筷子面，吸溜，一口吃下。
到时候救活了把花寄给这小孩吧。他又夹起面，吃下一口。
一碗拉面很快吃完，乱步放下筷子，满足地托腮看着碗内剩余的鲜汤。
该怎么说会好一些呢？
休息了小会，他拿出手机，点开与鹿岛晴的聊天界面。他想先在社交软件上告诉晴一声。两人前不久才交换了联系方式，界面上还只有简单的两条打招呼的信息。
字在输入框内删删打打，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江户川乱步心烦意乱。
他退出聊天界面，找到浏览器，在搜索栏里飞快地输入——
怎么和喜欢的人说话比较好？
伴着加速的心跳与泛红的面颊，他点下搜索键。
还没学习多久，一通电话打来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电人，乱步不可思议睁大眼，手差点滑到挂断键。
“……晴，晚上好。”接通后，他一听到那头熟悉的女声，刚刚浏览到的技巧全部化成泡沫，一个也想不起来。
“有一份紧急的文件要送到札幌去，社长明天还要开会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去送，”鹿岛晴抓起方才火速丢了些必备物品的包，握着手机，匆匆忙忙地锁好门，快步向外走去，“我马上去机场，赶八点半的飞机。”
“……好的，那就机场见！”晴挂断电话，抬眼，正好看到社长把车停在宿舍门口。
坐上飞机时晴的心脏仍在狂跳，身体发热。她闭上眼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而后睁开眼，看着舷窗外的灯火发呆。
她现在要去工作。
虽然工作来得很突然，但是她可以见到喜欢的人。
窗户的玻璃上不小心映出了某人傻笑的模样。
横滨到札幌需要乘坐近两小时的飞机。等晴降落时，夜色早已浓郁。札幌比横滨更冷，刚下飞机，北部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扑在晴的身上，让她忍不住一哆嗦。
机场里人来人往，无数张面孔在晴的眼眸里流转。但他们都很陌生。看了一圈，晴还没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有些紧张地抿起唇，双手不自主地将怀中的黑色公文包抱得更紧。
江户川在哪？
“晴！”
江户川乱步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他拍拍晴的肩膀，微微喘着气，抹去额角的薄汗，“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按照乱步所想，他本应该早早地等在出站口，第一时间接到鹿岛晴。
“没事，”与乱步会合晴便不那么紧张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熟人作伴就会有安心，“那我们先抓紧去高木女士那吧。”
文件的具体内容两人并不清楚，高木女士很有学者气质，所以晴猜想是不是与异能相关的机密资料。
“要是文件早点搞好，就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
两人忙完时，公共交通系统几乎打烊。估算一下时间，末班车无望赶上。不过幸好酒店离得不算很远，走走路也能到达。于是两人决定慢慢走回去。
“变化总是很突然的。”晴笑笑，她能较好地应对突发情况，更何况在入职前社长就有强调过这份工作突发性多。
借着路灯发出的光，两人并肩走着。虽然凉意渗入衣服，藏在口袋里的手有些被冷到的僵硬感，但是江户川乱步却不讨厌，以往他会厌烦，可是现在鹿岛晴在他身边。
于是他愿意冒着寒风这么边走边聊天。
在这喧嚣散去的深夜里，天色沉沉，街道无车马也无匆匆行人，整个世界就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两人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不少。
晴忽地停下脚步。
“江户川，”鹿岛晴惊喜地看向江户川乱步，将衣袖上接到的片片雪花展现给乱步，“下雪啦。”
“嗯，”头发、鼻尖上的丝丝凉意与路灯昏黄光线中清晰落下的雪同样告诉了乱步雪的到来，“很漂亮。”
他看着灯光正柔柔地拢在身上，因雪而兴奋微笑的晴，说，很漂亮。
札幌今年的初雪，悄悄落在了一个静谧的夜晚。
“跟我来，”中岛敦大半张脸都藏在毛绒的围巾后，声音含糊不清，他转身向镜花和晴示意，“我们去委托人的家。”
委托人住址离武装侦探社不是很远，三人顶着寒冷，转入另一条街道，约莫五、六分钟后，便抵达一座独立小屋前。木制的表札上写着“赤井”。
摁响门铃后没多久，一位头发灰白的先生半打开门，目光锐利，把三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武装侦探社的？”见三人点头，他才完全打开门，侧身让出一条道。
倒好茶水，招呼三人坐下后，赤井先生开门见山：
“这几天我晚上总会听到从厕所传来的婴儿啼哭声。”
坐在三人对面的委托人一脸平静地讲述着委托内容，见泉镜花杯里水喝了大半，又起身续满：“或许是闹鬼了，总之，麻烦你们帮我调查清楚。”
“有可能是恶作剧吗？”中岛敦认为这不是灵异事件，“您和谁起过摩擦冲突？”
“没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吧，”赤井先生眉毛皱起，忽然想到什么，眼里闪过厌恶之意，“无聊的小孩或许会这么做，但是应该不是他们。我听到哭声的时间，他们早该睡觉了。”
“我独来独往，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往来，”边说着，赤井先生的目光边轻轻地落在摆放于茶几的一张照片上，只停留那么一瞬又挪开，好像不愿再多看一眼，“我的妻子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提到妻子时，三人敏锐地听出了他语调变得柔和，也明显看出了他神情里的缱绻与悲伤。
鹿岛晴悄悄看向那张照片。照片里，一位年轻的女子挽着典雅的发髻，身着传统的和服，微微歪头，笑靥如花。
大致情况了解后，敦决定先去厕所看看，他安排镜花和赤井先生待在客厅，晴去周边走访。
“……你们不能像江户川侦探一样马上解决吗？”赤井先生忍不住问道，“我之前委托他帮我找东西，他不一会就成功找到了。”
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三个没有江户川先生那么厉害。”
“但我们也会尽全力调查，让您早些知道事情真相。”
晴关上门，站在屋檐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镇定一些，小声地说道： “晴……先做正事！不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乱了阵脚喔。”
合上大门，晴在左方向和右方向之间瞬间选择了后者，这选择倒没什么讲究，完完全全是随她感觉来的。没多久，晴走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她摁下门铃，顺便瞟到了围墙上金属制的表札，上面写着“绿野”。
绿野女士虽然年纪也比较大了，但是人还很利索。听鹿岛晴简单地讲完前因后果，她爽快地邀请晴进屋。
“……赤井先生嘛，他平日里确实不怎么和人来往。”她拉着晴坐到电暖桌旁，拿起桌上放的鲷鱼烧递给晴，“说起来，我们两家做了很久的邻居。”
绿野女士眯起眼，回忆：“那个时候他妻子还在，时不时会看到他俩手挽手散步呢。”
“要是他妻子还在的话，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孤僻了。”绿野女士感叹，“可惜。”
可惜她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世间的意外总是那么多。它突如其来，人明明难以招架，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
告别绿野女士，晴的心沉甸甸的。有情人因意外而阴阳两隔，任谁听了都会难过。她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茫然。而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镜花，怎么了？”她接起电话，听那头的伙伴讲述，“……是一条鱼？”
一条山椒鱼不知怎么被困在了赤井先生家厕所的水管里。山椒鱼又称娃娃鱼，会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送走来处理这条鱼的专业人士后，三人向赤井先生告别完也离开了。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晴分享了她走访所得到的信息，气氛陷入沉默。
“赤井先生真得很爱他的妻子，”敦微不可察地叹气一声，“他之前也委托过我们，当时是江户川先生出的这份任务。”
“那一次是帮忙找戒指。”
“他今天还提到了江户川先生，”敦语调欢快了些许，“嗯……他以为我们也能像江户川先生那样马上就解决问题呢，但是我们哪有江户川先生那么厉害。”
“确实，”晴点点头，“过人智慧再加上异能超推理，他是一位很厉害的侦探。”
“啊，”敦挠挠头，“其实……”
“江户川先生没有异能。”一旁的镜花开口道。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啊？”
晕晕乎乎的，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笑着和一同回来的敦和镜花道别后，她打开屋门，缓缓地挪到床边，立马倒入床柔软的怀抱里。
她埋进枕头里，而后又转身平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看着天花板。
“……江户川好厉害。”晴喃喃自语，“天哪。”
其实晴一直都觉得江户川很厉害。她知道，纯靠异能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异能拥有者本身也要有出色的素质才能锦上添花，真正地发挥出异能。
但今天她得知江户川没有异能。
那么多起疑难的案件，他是完完全全凭借个人的能力去解决，根本没有借助所谓的异能。
“江户川，强得可怕。”晴翻身趴在了枕头上，眼睛亮亮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她还不确定现在怦怦的心跳是不是坠入爱河的信号。
那，什么是喜欢？
是只要想到他、提及到他，脸颊总是会不小心变红，心就不由自主地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有几千只蝴蝶在扑扇翅膀一样吗？
晴头脑热热的。她坐起来扔下枕头，翻出手机点开搜索，打字的手有些急躁与颤抖。
“什么是喜欢”一行字呈现在屏幕上，随之出现的相关性词条很多，看来有许多人和鹿岛晴有着相同的疑惑。
或许包括此时远在北海道的江户川乱步。
刚下飞机乱步就和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交流案件相关内容，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案发现场获取更多的细节。在札幌寒冷的室外，他和警方人员一同连轴转了差不多一整天，才终于侦破这一起较为棘手的案件。
房卡“嘀”一声打开门，乱步一个箭步飞向床，“噗”一下以“大”字形陷入绵柔，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长叹息。
待疲惫散去些许后，乱步伸手努力够住床头柜上的立牌，看看吃点什么垫垫肚子。点好一份豚骨拉面，他放下电话，继续懒懒地趴在床上。
没过一会就有人在敲门。乱步边诧异着“上餐速度这么快吗”边慢腾腾地走到门口，开门前随意揉了揉散乱的头发，帽子早就掉在了床上。
但意想中的美味拉面没出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小孩。
小孩戴着毛绒绒的浅棕色小熊状帽子，帽子和围巾一体化，捂着他的耳朵和脖颈。他脸红扑扑，一双眼睛亮晶晶：
“大侦探！请帮帮我！”
“有什么事呢？大侦探会尽力帮忙的。”江户川乱步心情不错，也有些好奇小孩遇到了什么事。回酒店的路上他有注意到这个小孩，他以为是凑巧两人住在同一地，原来是有事相求。
“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盆花救活吗？”小孩小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盆花，递到乱步的面前，“这盆花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的好朋友玲奈送给我的。”
“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怎么不用心照料呢？”乱步接过花，花叶发黄，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这花马上要枯死的样子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一副沮丧模样，“我明明有按时浇水的。”
“只是按时浇水很难把花养好吧，”乱步捏捏叶子，手感软软的，“不过这也是积累经验了。”
“以后会做得更好的。”乱步拍拍小孩的肩以鼓励，“加油喔。”
小孩用力点点头：“我以后会更认真照料的！”
“所以，可以麻烦你帮我救活花吗？”话又回到起点，小孩一双眼睛仍然亮晶晶。
……这怎么救活？
乱步也不擅长养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一定有办法吧！”小孩眼里期待的光芒愈发闪烁，“他们都说你很厉害！”
乱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其实我也没多厉害……嗯不过我有个朋友擅长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我帮你问问她？”
“好的！”小孩欣喜雀跃，“那就麻烦你啦！”
两人商量了一会后，小孩留下联系方式便蹦蹦跳跳地离开，大侦探说朋友救活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先回家等着电话。
在小熊似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的同时，一位服务员也端着拉面出现，向江户川乱步走来。
先吃饭吧。乱步闻到食物的香味，揉揉空瘪瘪的肚子。
她应该会同意吧？这样会不会比较唐突？乱步夹起一筷子面，吸溜，一口吃下。
到时候救活了把花寄给这小孩吧。他又夹起面，吃下一口。
一碗拉面很快吃完，乱步放下筷子，满足地托腮看着碗内剩余的鲜汤。
该怎么说会好一些呢？
休息了小会，他拿出手机，点开与鹿岛晴的聊天界面。他想先在社交软件上告诉晴一声。两人前不久才交换了联系方式，界面上还只有简单的两条打招呼的信息。
字在输入框内删删打打，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江户川乱步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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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学习多久，一通电话打来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电人，乱步不可思议睁大眼，手差点滑到挂断键。
“……晴，晚上好。”接通后，他一听到那头熟悉的女声，刚刚浏览到的技巧全部化成泡沫，一个也想不起来。
“有一份紧急的文件要送到札幌去，社长明天还要开会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去送，”鹿岛晴抓起方才火速丢了些必备物品的包，握着手机，匆匆忙忙地锁好门，快步向外走去，“我马上去机场，赶八点半的飞机。”
“……好的，那就机场见！”晴挂断电话，抬眼，正好看到社长把车停在宿舍门口。
坐上飞机时晴的心脏仍在狂跳，身体发热。她闭上眼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而后睁开眼，看着舷窗外的灯火发呆。
她现在要去工作。
虽然工作来得很突然，但是她可以见到喜欢的人。
窗户的玻璃上不小心映出了某人傻笑的模样。
横滨到札幌需要乘坐近两小时的飞机。等晴降落时，夜色早已浓郁。札幌比横滨更冷，刚下飞机，北部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扑在晴的身上，让她忍不住一哆嗦。
机场里人来人往，无数张面孔在晴的眼眸里流转。但他们都很陌生。看了一圈，晴还没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有些紧张地抿起唇，双手不自主地将怀中的黑色公文包抱得更紧。
江户川在哪？
“晴！”
江户川乱步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他拍拍晴的肩膀，微微喘着气，抹去额角的薄汗，“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按照乱步所想，他本应该早早地等在出站口，第一时间接到鹿岛晴。
“没事，”与乱步会合晴便不那么紧张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熟人作伴就会有安心，“那我们先抓紧去高木女士那吧。”
文件的具体内容两人并不清楚，高木女士很有学者气质，所以晴猜想是不是与异能相关的机密资料。
“要是文件早点搞好，就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
两人忙完时，公共交通系统几乎打烊。估算一下时间，末班车无望赶上。不过幸好酒店离得不算很远，走走路也能到达。于是两人决定慢慢走回去。
“变化总是很突然的。”晴笑笑，她能较好地应对突发情况，更何况在入职前社长就有强调过这份工作突发性多。
借着路灯发出的光，两人并肩走着。虽然凉意渗入衣服，藏在口袋里的手有些被冷到的僵硬感，但是江户川乱步却不讨厌，以往他会厌烦，可是现在鹿岛晴在他身边。
于是他愿意冒着寒风这么边走边聊天。
在这喧嚣散去的深夜里，天色沉沉，街道无车马也无匆匆行人，整个世界就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两人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不少。
晴忽地停下脚步。
“江户川，”鹿岛晴惊喜地看向江户川乱步，将衣袖上接到的片片雪花展现给乱步，“下雪啦。”
“嗯，”头发、鼻尖上的丝丝凉意与路灯昏黄光线中清晰落下的雪同样告诉了乱步雪的到来，“很漂亮。”
他看着灯光正柔柔地拢在身上，因雪而兴奋微笑的晴，说，很漂亮。
札幌今年的初雪，悄悄落在了一个静谧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