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宛如蝴蝶般轻盈地落在梅花之上。晶莹剔透的雪花轻轻吻着梅花绯红的花瓣,使得原本艳丽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娇柔与艳丽。

    她伸出手掌,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其上,瞬间融化成水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抬头仰望,沈嘉玥注视着飘洒的雪花。当一片雪花即将触及她的眉眼时,一把精致的油纸伞适时出现,为她遮挡住了那片纷飞的雪白。

    那是一把四十八骨的紫竹伞,青花布裹的伞头,紫竹打磨的伞柄。伞面上勾勒出一幅淡漠的墨色山水画,有点点红痕斑驳于伞檐边,就像洛阳画楼里银针红线下的牡丹,也像是路过江南时牧童随手指到的酒旗杏花,或是春晓时在菡萏池偶然瞥见的几片红叶菡萏,更像是路过雪岭时看到的的傲骨红梅。

    沈嘉玥轻轻转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文翊那俊美无俦的面庞。

    “陛下。”沈嘉玥怔然望着他出神。

    “阿玥。”文翊眼底漾起柔和的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带着无尽的温暖与深情,仿佛他唤的不是名字,而是他心中珍视如命、深爱不已的珍宝。那份爱意,深入骨髓,缠绵悱恻。

    蓦地,沈嘉玥粲然一笑。

    她想放纵一下自己,也体会一回曾经独属于姜娆的温柔。

    冬日的暖阳明亮而温柔,因着紫竹伞斜斜射向女子半边莹白的侧颜,她一双杏眼中蕴满轻软的笑意,明媚的能令三月春花失色,微微晃了文翊的眼。

    毫无征兆的,文翊突然低下头,覆上饶他心神的丹唇。

    这是个温柔且缠绵的吻,没有侵掠,只是吸吮着她的唇,一点一点的舔舐,一分一分的熨烫,呼吸交缠,缱绻万分。

    沈嘉玥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上了那只还握着伞柄为她挡雪的手。她承接着他辗转温柔的吻,并回以他温暖与爱意。

    伞外面是凛冬飞雪,伞里面却是浓情蜜意,明媚的恍若春日。紧紧偎在一起的两人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急促温热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那伞下的灼灼红火和冷冷白洁交织在一起,宛若一幅美轮美奂的红梅白雪图。

    文翊慢慢放开她,低头看着怀里佳人酡红的小脸,殷红欲滴的唇瓣。

    望着那双泛着水色,娇媚动人的眼眸,文翊呼吸一滞,哑声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

    “好。”

    他为她撑着伞,沿途唯见二人身影。

    刚迈出两步,文翊回过头瞧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手递了过去。沈嘉玥正专心致志地走路,下意识地就握了上去。

    手牵着手,走在未被人踩过的雪地上。

    每遇雪厚难行之处,文翊皆转身面对她,背向前行方向。她前行之时,他便稳稳地向后退去,目光凝视着她被斗篷镶毛边帽子裹住的脸颊,觉得她那模样尤为可爱。

    她一心留意脚下道路,而他眼中唯有她的身影。

    她每前进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同时不忘为她遮挡风雪。

    借着他的力走了老远,直至行至雪层不再深厚的宽敞大道上方才回过神来。她突然松开手,却被他迅速而准确地反握住。

    文翊望向前方的道路,嘴角微扬,轻笑道:“雪厚处难行,雪薄处虽易行却易滑。”他转过头凝视着她,手掌微微一动,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之中,“小心别摔倒。”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出了宫门。

    天空中仍有雪花稀稀疏疏地飘散下来,轻柔地覆盖在道路上原有的积雪之上,融为一体。街道上的行人稀少,这样的天气里,人们似乎更愿意在家中享受温暖和宁静。

    城中一坊一屋一树,皆被皑皑白雪装点,少了几分往日的庄重,却多了一份别样的宁静与温馨。

    偶尔有孩童的欢声笑语传来,他们穿着厚厚的冬衣,在雪地中嬉戏玩耍,打雪仗,尽情享受这份冬日的快乐。

    沈嘉玥注视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怀旧之情,思绪不禁飘回到儿时与阿弟在家中玩耍的时光。

    阿父还在世时,每年冬天若是能遇到大雪纷飞,待雪停后,她都会和阿弟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乐不思蜀。

    那时候淘气起来,她甚至还把阿弟沈啟埋在雪里过。他记得后来阿弟哭着跟阿父阿母告状,还被阿父说了一顿。

    “在想什么?”文翊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想起了小时候捉弄阿弟的事。”沈嘉玥眉目温柔,嘴角含笑。

    那也是个如今天一般的天气。

    雪刚停,大雪覆盖了整片大地。

    沈嘉玥带着沈啟去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

    玩了一会儿,沈嘉玥看着旁边傻白甜的阿弟,连哄带骗地让他躺倒在雪地上,再将厚厚的雪堆在他身上,把雪做成龟壳的模样。

    沈啟还傻乎乎地任阿姊摆弄。

    直到堂哥沈敇来后,他才知道阿姊干了什么。

    阿兄知道阿姊干了什么后,也没有责怪阿姊,还怕阿姊玩雪太久冻到手,出来太久着凉,亲自送阿姊回去。而他,阿兄只是叮嘱了一句,让傅母把他送到阿母身边。

    一路上,沈啟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待他看到沈夫人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阿母,阿母!”

    沈啟一路小跑跑到沈夫人面前,撇着嘴哭了起来。他一身是雪的扑到沈夫人怀里。

    沈夫人蹲下身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怎么了?”

    沈啟将沈嘉玥干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夫人,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就在他等着沈夫人替他报仇,收拾阿姊的时候,沈朗正巧走了过来。

    “你是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沈朗看着自家泪眼汪汪,哭哭啼啼告状的儿子脸色阴沉下来。

    沈啟看着母亲,那求救的眼神很是明显,就差直接喊:阿母,救我!

    沈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沈啟脸上的泪水,“乖,阿母一会儿就去说你阿姊,不让他欺负你。”

    沈朗最看不得男人落泪,就算是自己还小的儿子也不例外,他蹙着眉头不耐烦道,“阿玥乖巧可爱的,怎么会欺负阿啟?顶多就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莫要小题大做。还有,”他盯着头还在沈夫人怀里埋着的沈啟继续说道,“别动不动就跑过来跟你阿母哭诉,让你阿母哄你,抱你,你也不小了。”

    沈啟被吓得再也不敢哭了,乖巧地从沈夫人怀里出来,大气也不敢出地站在那里。他偷偷看了沈朗一眼,判断父亲不是真的生气便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敢直视对方,吸吸鼻子,悄悄拉了拉沈夫人袖子。

    沈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侧过身看着沈朗道,“阿啟才五岁多,还是个孩子,离成为男子汉还早着呢!”她拍了拍他的袖子,“你去看看阿玥,他们今天在雪里玩了那么久,别冻着了。”

    沈朗听罢快步离开。

    “阿母一会儿就去说你阿姊,让她以后不再欺负你。再欺负你,我就罚她做在屋里做女红,不能出去玩。”

    沈啟再次扑进沈夫人怀里,蹭了蹭,“还是阿母好,阿兄和阿父都只疼阿姊,只有阿母疼我,虽然阿母有时候对阿姊比对我好。”

    沈夫人好笑的轻拍他的背,揶揄道,“趁你阿父不在就告状,刚才怎么看你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父凶神恶煞的,我怕他揍我。”沈啟小声嗫嚅。

    沈夫人再次被逗笑,她站起身握住沈啟的小手,“走吧,阿母带你去换件衣服。”

    “那阿母要答应我,替我报仇,惩治阿姊!”

    “好,阿母答应你。”沈夫人笑的双眼如月牙,她柔柔的摸了摸沈啟的头。

    沈啟刚换好衣服,沈朗牵着沈嘉玥的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沈敇。

    “阿母!”沈啟看到沈嘉玥,一脸着急地拉了拉沈夫人的袖子。

    沈夫人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阿玥。”

    “阿母!”沈嘉玥带着乖巧的笑容,甜甜地喊了她一声。那抹笑容纯净得如同最清澈的山泉,清凉甘甜,没有一丝世俗的杂质,流入眼眸,甜入人心。

    沈夫人瞬间被融化了,什么苛责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啟着急了,他又拉了拉沈夫人的袖子提醒她。

    沈夫人重整旗鼓准备责备沈嘉玥时,沈嘉玥走到沈夫人面前,抱着她蹭了蹭,“阿母,阿玥饿了。”

    沈夫人抱起沈嘉玥放在腿上,“宝贝想吃什么?”

    “想吃阿母做的炙肉。”

    “那……”沈夫人正说话时,沈啟再次拉了拉她的袖子。

    “阿母,你是不是又要叛变了?”沈啟瞪着大眼睛,小嘴撅老高。

    沈夫人想起初衷,看着沈嘉玥道,“阿玥……”

    “阿母,阿玥知道错了。阿父和阿兄说得很对,阿玥不应该欺负阿啟。阿啟是阿玥的弟弟,阿玥应该爱护弟弟,保护弟弟,而不是欺负他,以捉弄他为乐。”沈嘉玥说完从沈夫人怀里出来,来到沈啟面前,拉住他的手,“阿啟,阿姊知错了,阿姊不应该那样捉弄你。天寒地冻的,你要是因此生病了,阿姊后悔还来不及。阿姊保证,阿姊以后定不会再这样了,你就原谅阿姊这一次吧!”说完沈嘉玥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这里都是你爱吃的,我专门给你留的。”

    沈啟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确实都是他爱吃的糖果和糕点。

    沈嘉玥拿出一颗水果糖放进他嘴里。

    原本就已动摇的沈啟瞬间被那股甜蜜刺激的弯起了唇。

    “还生气吗?”

    沈啟摇摇头,“不气了。”

    “那可是原谅阿姊了?”

    “原谅阿姊了!”沈啟握住沈嘉玥的手,扬起纯真的笑容。

    两人和好如初。

    听完沈嘉玥的回忆,文翊好笑道:“你小时候竟然这么淘气?”

    沈嘉玥哑然失笑,“妾那个傻弟弟,小时候没少被妾捉弄,欺负。每次都被妾忽悠的团团转,不论之后多生气,都能被我三两下哄好了。甚至后来都不告状了,反而像阿兄一样待我。”

    “为何?”

    “或许是因为妾身小时候曾为了帮阿啟寻找掉入林子里的平安锁,不慎掉入山涧的缘故吧,自那以后,这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阿啟的心中。无论怎样宽慰他,阿啟都始终心怀愧疚。直到妾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并好言劝导了一番,阿啟才逐渐解开了心结。”沈嘉玥好笑着说道,明明是惊险万分的故事却被她说的好像微如蜉蝣。

    “你曾经掉到过山涧里?什么时候?哪里?”文翊心中不由一紧,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一紧。

    “六岁那年,阳县的梓山附近。”沈嘉玥如实答道。

    “你还去过阳县?”

    沈嘉玥点点头,“阳县素有‘桃乡’之称。妾的阿父寄情山水,无心仕途,因向往阳县的十里桃林,六岁那年便带着一家子去阳县的梓山附近住了下来,这一住就住到了阿父去世。”

    文翊心中一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似曾相识却又无比陌生。

    “阿玥?”文翊不确定的唤道。

    “嗯?”沈嘉玥疑惑地抬头,眼眸清澈。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眼前的女子和脑海中浮现的小女孩渐渐融合。文翊低敛着眉,黝黑的瞳眸中沁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宛若泼墨夜空中点缀着的璀璨星光。他伸出手,轻轻地拢了拢沈嘉玥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后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身边低喃,“阿玥,我的阿玥,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原来我们认识的那么早,早到还没遇到阿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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