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周围漆黑一片。
黎斯试着伸出手，却能看清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身着棉麻青衣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背对着他。明明没有风，少女的长发却在他的眼前飘舞着，似有非有地扫过他的脸。
他忽然明白了，这是梦。
少女问他：“你这么怕我们忘了你么？”
是啊……曾经非常怕。
“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自己于他人心中的存在？”
因为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还是你对孤独的恐惧？”
我的……恐惧？
少女消失了，一袭玄色龙袍切入无尽的黑暗里。年轻的帝王，眉目间已深刻一股暴戾狰狞。
“如果我重要……你为什么不愿为我寻得长生药！”
阿政，那是不对的。
“何为对错！世间胜皆一切！王皆一切！”
所以……你也是那样孤独啊……
黎斯睁开眼，隔着浅咖色窗帘，屋内映出微微的蓝光。他借着微光看看手表，才五点多。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他的动作都尽量轻柔。盯着镜子，他捏了捏脸，发着愣，突然有些想笑。
真是越来越像人类了。
他看了看夏目清和的房门，里面还没什么动静。最近的夏目清和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退掉英语社的职位后不久，他们也不怎么碰篮球了，夏目清和说是要好好复习，两个人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夏目清和依旧懒得收拾房间，依旧泡面不看日期，依旧笑起来没脸没皮……很多事情似乎也依旧没什么变化。
是他太敏感了吧。
收拾了一下床铺，黎斯准备出门买早点。本来还担心这个时间不会有店开门，但他发现包子铺、面包房其实都比他醒得早，已经是营业的状态。
蒸腾的热气，四溢的面包香，运转的豆浆机，急躁的吆喝，饱和的画面令他动容。这些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起早贪黑，在黎明前的深夜里忙碌。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么？他曾有那么多无眠的夜晚，却好像从来也没注意过。
他唯一有印象的那个黎明……也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了。
他抬起头望着颜色渐变的天空，那天的黎明也是这样，见不到升起的太阳，只能从变换的光线感受它，想象着山间朝日移动的景象。
少女狼狈的哭相一闪而过。
莫璐笙说，她知道他是白泽。
在她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感应到有什么在消逝。那气息令他觉得怀念，然而那一刻他还记不起来……那时莫璐笙想给他看的，应该就是在消逝的某样东西。
后来他没有再问莫璐笙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又想要给他看什么，因为他隐隐约约明白了。
苏墨寻的沉默，莫璐笙的哭泣，都让他觉得“消失”，是“她”的心愿。既然都已经消失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黎斯走在回公寓的小路上，微风拂过宁静的杂草丛，发出奇妙而清晰的声音。他突然停住，转身钻进了草丛里。走不远有一条不起眼的小河，河边长满了芦苇。
凝视着身旁的一株芦苇，黎斯用手轻轻握住它，低声道：“谢谢你，找了我这么久。”
芦苇丛在风里摇曳，默默回应着。
当他再回到那条小路时，一只火红的小鼠正趴在地上，似乎在刻意等他。他一点也不惊讶，神兽之间的感应是十分灵敏的。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感觉到那只笛子，墨寻她们根本只是在做多余的事。”御羲晃了晃毛茸茸尾巴。
黎斯不禁四下望了望。
“我自己来的，没告诉墨寻。”
“真是稀奇……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只是……”御羲起身慢慢走过去，话里略有些忐忑，“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问题？”
“墨寻她……总有一天会像其他人类一样死掉吗？”
黎斯与他对视了许久，见他漆黑的双瞳里有微光晃动，那不是星光的影子，而是他心里的动摇。黎斯忽然就地坐下，拿出一个包子吃起来，还递了一个给御羲。
“要么？”
御羲没理他，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黎斯收回了手，吞下嘴里那一口的香菇猪肉，仰起头像是在回想什么。御羲想问的，当然不是“人类会不会死”那么愚蠢的问题，他想问的是人死了以后的事情。只是黎斯自己，也不太能说出那答案。
“这要从何说起呢……我几乎快忘了……”
又或者不是忘了，他只是不太愿意想起。这几千年里，他所经历的离别数不胜数，刻骨铭心的，独有几人。
然而那独有的几人，足以贯穿他无尽的生命。
黎斯低下头，又咬了一口包子。
他早就忘了第一个接触的人类是谁，但他一直记得第一个令他有所触动的人类，那个人的名字叫嬴政，现在的人都叫他秦始皇。
初次与嬴政见面的时候，嬴政还只是个六岁童稚，那时，他叫赵政。
黎斯试着伸出手，却能看清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身着棉麻青衣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背对着他。明明没有风，少女的长发却在他的眼前飘舞着，似有非有地扫过他的脸。
他忽然明白了，这是梦。
少女问他：“你这么怕我们忘了你么？”
是啊……曾经非常怕。
“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自己于他人心中的存在？”
因为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还是你对孤独的恐惧？”
我的……恐惧？
少女消失了，一袭玄色龙袍切入无尽的黑暗里。年轻的帝王，眉目间已深刻一股暴戾狰狞。
“如果我重要……你为什么不愿为我寻得长生药！”
阿政，那是不对的。
“何为对错！世间胜皆一切！王皆一切！”
所以……你也是那样孤独啊……
黎斯睁开眼，隔着浅咖色窗帘，屋内映出微微的蓝光。他借着微光看看手表，才五点多。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他的动作都尽量轻柔。盯着镜子，他捏了捏脸，发着愣，突然有些想笑。
真是越来越像人类了。
他看了看夏目清和的房门，里面还没什么动静。最近的夏目清和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退掉英语社的职位后不久，他们也不怎么碰篮球了，夏目清和说是要好好复习，两个人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夏目清和依旧懒得收拾房间，依旧泡面不看日期，依旧笑起来没脸没皮……很多事情似乎也依旧没什么变化。
是他太敏感了吧。
收拾了一下床铺，黎斯准备出门买早点。本来还担心这个时间不会有店开门，但他发现包子铺、面包房其实都比他醒得早，已经是营业的状态。
蒸腾的热气，四溢的面包香，运转的豆浆机，急躁的吆喝，饱和的画面令他动容。这些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起早贪黑，在黎明前的深夜里忙碌。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么？他曾有那么多无眠的夜晚，却好像从来也没注意过。
他唯一有印象的那个黎明……也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了。
他抬起头望着颜色渐变的天空，那天的黎明也是这样，见不到升起的太阳，只能从变换的光线感受它，想象着山间朝日移动的景象。
少女狼狈的哭相一闪而过。
莫璐笙说，她知道他是白泽。
在她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感应到有什么在消逝。那气息令他觉得怀念，然而那一刻他还记不起来……那时莫璐笙想给他看的，应该就是在消逝的某样东西。
后来他没有再问莫璐笙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又想要给他看什么，因为他隐隐约约明白了。
苏墨寻的沉默，莫璐笙的哭泣，都让他觉得“消失”，是“她”的心愿。既然都已经消失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黎斯走在回公寓的小路上，微风拂过宁静的杂草丛，发出奇妙而清晰的声音。他突然停住，转身钻进了草丛里。走不远有一条不起眼的小河，河边长满了芦苇。
凝视着身旁的一株芦苇，黎斯用手轻轻握住它，低声道：“谢谢你，找了我这么久。”
芦苇丛在风里摇曳，默默回应着。
当他再回到那条小路时，一只火红的小鼠正趴在地上，似乎在刻意等他。他一点也不惊讶，神兽之间的感应是十分灵敏的。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感觉到那只笛子，墨寻她们根本只是在做多余的事。”御羲晃了晃毛茸茸尾巴。
黎斯不禁四下望了望。
“我自己来的，没告诉墨寻。”
“真是稀奇……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只是……”御羲起身慢慢走过去，话里略有些忐忑，“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问题？”
“墨寻她……总有一天会像其他人类一样死掉吗？”
黎斯与他对视了许久，见他漆黑的双瞳里有微光晃动，那不是星光的影子，而是他心里的动摇。黎斯忽然就地坐下，拿出一个包子吃起来，还递了一个给御羲。
“要么？”
御羲没理他，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黎斯收回了手，吞下嘴里那一口的香菇猪肉，仰起头像是在回想什么。御羲想问的，当然不是“人类会不会死”那么愚蠢的问题，他想问的是人死了以后的事情。只是黎斯自己，也不太能说出那答案。
“这要从何说起呢……我几乎快忘了……”
又或者不是忘了，他只是不太愿意想起。这几千年里，他所经历的离别数不胜数，刻骨铭心的，独有几人。
然而那独有的几人，足以贯穿他无尽的生命。
黎斯低下头，又咬了一口包子。
他早就忘了第一个接触的人类是谁，但他一直记得第一个令他有所触动的人类，那个人的名字叫嬴政，现在的人都叫他秦始皇。
初次与嬴政见面的时候，嬴政还只是个六岁童稚，那时，他叫赵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