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家出来,江噬就拎着棒球棍去了陈家。

    陈家的管家看到她立马就想拦,但是拦不住,江噬就拎着棒球棍大摇大摆进了陈家,把伤还没有养好的陈嘉栋又暴揍了一顿。

    于是当天下午,兄弟夺妻的戏码还没传热乎呢,沈欣悦万人迷男女通吃的名号就打响了。

    回到家江噬继续收集资料,打定主意要大义灭亲把亲表哥告上法庭的时候,沈欣悦却和她说:“算了。”

    “什么算了?为什么算了?”江噬皱起眉:“是有人威胁你吗?”

    沈欣悦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给我下药的人是谁了。”

    江噬站起身:“谁?”

    “还能是谁?我那个愚蠢的妹妹,沈欢忆。”沈欣悦自嘲笑了笑:“她知道夺权夺不过我,于是就想用舆论压倒我,而且她丫的还成功了。”

    江噬抿唇。

    “阿噬,你说她蠢了好些年了,凭什么第一次动歪脑筋就让我栽了跟头?”沈欣悦问。

    江噬没有回答,其实答案她们都知道:因为信任。

    沈欣悦无比相信沈欢忆,就算她递过来的酒味道不对也没有怀疑,就算她坚持要送自己去医院也没有怀疑,可偏偏她最信任的人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好半晌,江噬才问。

    “不知道啊,所有人都在逼我。”沈欣悦扶额,问:“阿噬,你知道最让我难过得是什么吗?”

    江噬:“什么?”

    沈欣悦抬眸:“我总感觉我们在重复我们母辈的一切。”

    “因为有了个弟弟,被算计失去继承权。”

    “因为包办婚姻,被强行终止学业和事业。”

    “因为怀孕被迫放弃工作,间接失去继承权。”

    “如此循环往复,下一个又是谁呢?”沈欣悦自问:“凭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

    江噬无法回答她,只是俯身拥抱她。

    “你问我现在怎么办?”沈欣悦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官司赢的几率不大,就算赢了也势必会牵扯的沈欢忆,到时候我们沈家内部自相残杀,势必会影响沈家的股票,所有人都在逼我和他结婚,我怎么想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你知道吗阿噬?对于我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何况如今陈家有你的扶持,怎么算我都不亏。”

    “我只是不甘心,我不是在商场上技不如人倒台的,仅仅是因为我怀孕了,他们就长枪短炮逼着我下台。”

    “你懂这是什么感受吗?”沈欣悦把脸埋在手掌心:“就好像……一个将军不是在战场上技不如人战死的,而是因为放了个屁被指责不配当将军。”

    江噬抱着沈欣悦,沈欣悦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她眼泪都流干了。

    “我不会随了他们的愿的。”沈欣悦捏紧手中布料:“我要站的比他们都高!”

    —

    沈欣悦和陈嘉栋的婚事定下来了。

    沈陈两家人都很高兴,让他们凑合凑合争取先婚后爱,在祝福声中似乎只有当事人不高兴。

    两人签婚前协议的当天,陈嘉栋脸上带着个巴掌,据说是他女朋友打的,两人已经分手了。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嘉栋的脸一直很臭,完全不拿正眼看沈欣悦。

    沈欣悦根本不惯着他,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把他另一边脸给补齐了。

    陈嘉栋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敢的!”

    “我为什么不敢?”沈欣悦冷笑。

    “如果不是你汐汐怎么会跟我分手!”陈嘉栋目呲欲裂,眼眶通红:“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欣悦就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失去的只不过是权利和自由,而你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陈嘉栋瞪大的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

    沈欣悦却瞬间冷下了脸:“陈嘉栋,不要搞得好像我欠你一样,也不要因为我们两个发生了关系,你就理所应当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要是你再敢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保证我会捅死你的。”

    陈嘉栋:“……”

    江噬在一旁还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她要捅死你,我会在旁边递刀。”

    陈嘉栋震惊:“我可是你亲表哥!”

    江噬看了一眼时间,说:“哦,亲表哥,我帮你预约的结扎手术你什么时候去一下?”

    陈嘉栋后退两步:“什么!”

    其他的陈家人也都震惊地看着江噬。

    “你以为我之前是说笑的吗?”江噬露出一个堪称核善的微笑。

    “江噬!你别太过分!”陈先生看着江噬,不像是在看外甥女,到像是在看仇人。

    “摊开来说吧,现在我手上有陈家30%的股份。”江噬看着陈先生,微扬下巴:“而你不还缺10%的股份才拥有绝对控股权吗?我给你10%的股份,让陈嘉栋去结扎。”

    陈先生:“……”

    见他没有说话,江噬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说,我从我妈那拿20%的股份,很难吗?”

    陈先生开始犹豫。

    “爸……”陈嘉栋叫了他一声。

    陈先生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陈嘉栋,说:“儿啊,你阿噬表妹担心的也正常,而且你现在也不用担心子嗣问题,反正结扎也不影响正常性/行为不是吗?”

    “爸!”陈嘉栋企图唤醒父亲最后的良知。

    但是没用,当天下午陈嘉栋就被拖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江噬亲自找的医院,亲自找的医生,手术结束后还换了两家医院检查,杜绝任何人妄图找关系放水的可能。

    于是乎后来,江噬除了黑魔王,又多了个黑寡妇的外号,这外号对她本人没有什么影响,就是有点不太利于秦不渡。

    据说后来沈欣悦回到沈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欢忆打了一顿,而那个平常最娇贵的沈家二小姐在被打的时候却一声不吭。

    沈欣悦跟江噬解释说,沈欢忆其实是后悔的,下药之后就后悔了,所以在那两个月里沈欢忆才一直没有动作,直到发觉她可能怀孕了。

    但是她后悔了又怎么样呢?

    她要她无用的后悔做什么呢?

    沈欣悦再也无法面对沈欢忆了,于是直接把她打包送去了国外的庄园,希望以后姐妹之间永远不见。

    “说实话,以你妹妹那个智商,我很怀疑她能不能想出这么毒的路数。”江噬说。

    经过江噬这一提点,沈欣悦立马去彻查沈欢忆的社交软件,发现的确有网友在背后怂恿沈欢忆。

    继续往下查,沈欣悦发现那个网友就是差点被过继到她爹名下的旁系,因为沈欣悦的优秀阻止了公司里那群老古板“过继旁系继承人”的提议,于是那人就怀恨在心想出了这么一招。

    知道事情原委后,沈欣悦立马革了那人的职,把人打发到南非淘金去了。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

    王赫君的头七过后,骨灰被送回江南老家的祖坟下葬,下葬后又将她的排位供奉在陈家祖祠里。

    江噬真不喜欢这样的规矩,如果她以后死了,骨灰撒海里,也不在谁家供奉牌位。

    她不属于谁家,她只属于她自己。

    陈家祖祠里,陈嘉栋因为前两天的事情被罚跪祠堂,江噬说是在祠堂里抄佛经,其实也是在看着他,还特地带了阿迦,只要他敢乱动或者有异动就放蛇咬他。

    陈嘉栋在阿迦虎视眈眈的逼视下硬是跪的笔直一动不动,江噬则是跪坐一旁支了张书案,提着一只狼毫为王赫君誊写大悲咒。

    江噬写字久了手会有点抖,但是落笔的时候字依旧好看,是笔锋凌厉又漂亮的瘦金体,她的字和她的人真的不一样,明明人是那么个懒性子手里的字却锋芒毕露。

    她很快又抄写好一份大悲咒,一张一张用一旁火盆里的火焰点燃。

    火焰吞噬宣纸,倾刻间灰飞烟灭消于须弥,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张纸跨越时空的间隙到了王赫君跟前。

    这已经是第五份了,陈嘉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眼里有难过也有对江噬的怨恨,但更多的是茫然——比起被结扎,跟女朋友分手和突然订婚显然更让他措手不及,导致他怨恨江噬都是在难过和茫然的间隙里。

    阿迦注意到他的目光,立马发出嘶嘶声警告。

    经过阿迦的警告,江噬注意到他的目光,烧佛经的手一顿,忽然道:“你要是不想养的话,沈老师的孩子生下来就给我吧。”

    陈嘉栋一时没缓过神来,问:“什么?”

    江噬垂眸:“你也知道的,我伤了身子不好生育,以后恐再难有子嗣,既然那个孩子不被你期待,生下来也不会得到重视,倒不如给我。”

    陈嘉栋:“……”

    陈嘉栋:“阿噬,你不明白……”

    江噬:“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就是那个不被重视的孩子,我甚至还是在期待中出生的。”

    陈嘉栋最后还是没有同意江噬的提议,木着脸说:“我都已经结扎了,你就这么恨我吗?”

    江噬看了他两秒后就收回目光,耸了耸肩,笑:“很高兴你认清了现在的局面,除非在那两个月里你的女朋友怀孕了,否则那将会是陈家唯一的子嗣。”

    陈嘉栋垂眸:“汐汐……”

    “阿噬,你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陈嘉栋苦笑一声:“明明我也是无辜的呀……”

    “陈嘉栋,你是这件事你最没有资格说无辜的人。”江噬烧完手里的佛经,继续跪坐在书案前提笔抄写新的佛经:“沈老师她无辜,因为她不过是去喝酒,就被害得和你滚上了床,要背附上插足者的污名,发现怀孕之后又被舆论压倒,还差点就失去了沈家的继承权。”

    “你的女朋友无辜,因为你背叛了她,还瞒了她两个月转头要和别人订婚,结果到头来还发现这是一场被利用的意外,你们要订婚的底层逻辑还是因为她不被你们陈家承认,你需要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沈老师腹中的孩子无辜,还没出生就注定不被期待,还没出生就注定是各方权衡的筹码,没有人爱他但他也没有选择。”

    “而你又无辜什么呢?”江噬转头看着他:“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接受你酒后乱性的借口,真正的喝醉的男人是硬不起来的,你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就代表你那个时候有意识。”

    陈嘉栋抱住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真的意识不清醒了!我把她当成了汐汐!我我——”

    阿迦滑行上前,压低身体蓄势待发——你太激动了,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低等生物。

    陈嘉栋被吓得噤声。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江噬看着被他撕扯着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说:“如果你能说服沈陈两家取消婚约,让沈老师去打掉孩子,你的女朋友不计前嫌,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你无法说服他们,沈老师也无法说服他们,你们的未来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只有利益最重要。”

    “是,你们都是无辜被卷进这场计划里的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人应该为这件事负责,但总有人要对这件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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