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噬和花容月出发去沿海地区时还回了趟临水村,花容月回家吃了顿饭,江噬回家带上了阿迦,然后两人一蛇再出发。

    结果最后到沿海地区的时候,他们雨季还未结束,两人只能待在酒店里等雨停,等久了花容月又开始担忧花期——如果花期过了运到京城也就焉巴了。

    江噬一边喂阿迦吃老鼠幼崽,一边无所谓道:“没事儿,江津轩一直男癌哪懂这些,温奉慈也不喜欢花,就是走个过场。”

    “啊!你们有钱人走个过场就得好多钱!”花容月双目无神:“我要仇富了。”

    “……”江噬沉默片刻后,下定了决心:“我现在手里流动资产还有点,可以——”

    只是在她把话说完前,花容月就木着脸举手投降:“停,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江噬:“哦。”

    阿迦无聊地摆了摆尾巴,恶毒的人类和友好的人类总是这样相处的,它早就习惯了。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等到再也等不下去了,花容月开始求助当地人,问:“大哥,这雨大概什么时候能停呀?我有急事要走,但现在雨太大我怕出事。”

    “这时间内也停不了呀。”农民工大哥憨厚笑了笑:“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就是下雨而已,最近有没有台风警报,要是有什么急事现在走也行的,本地人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

    花容月笑:“是吗?那就好,谢谢啊。”

    于是就这样草率的决定出发了,出发前阿迦还死活不愿意上车,浑身上下每一片鳞片都在叫嚣着不愿意,但最后迫于江噬在车上,它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随。

    花容月租了辆车,后车厢里满是花团锦簇,为了保证各类品种的话能活更久,还在后备箱里放了一台加湿器。

    江噬在副驾驶拿电脑办公,花容月在驾驶座专心开车,阿迦摊在江噬肩膀上犯懒,谁也不耽误谁。

    等车开出省城下高速,江噬这才解决完对家,伸了个懒腰,问花容月:“想听歌吗?”

    “没什么想听的歌。”花容月笑:“要不放点天气预报吧,看看这雨什么时候停。”

    “好。”江噬把电脑连接当地天气预报,点开语音播报,只是刚打开就听到:“台风暹芭已影响我市,请广大民众关注台风预警信息,加强居家防护,台风影响期间减少外出,发现险情预兆,及时转移避险,注意安全。”

    江噬:“……”

    花容月:“……”

    连阿迦也:“……”

    沉默片刻后花容月问:“阿噬,你没有接错台吧?”

    江噬转头一点麻木看着花容月:“没有。”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最后是江噬先开口:“等把车开进城里以后先找家酒店住着吧。”

    花容月:“那这花……”

    “江津轩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好吧。”

    花容月继续开车,只是越往前开路上积水越多,花容月的心渐渐虚了起来:“阿,阿噬,这路上积水水位怎么这么高呢?”

    江噬看了一眼有些漏水的车门和潮湿的车内地毯,沉默片刻:“可能是台风引起的洪灾,你小心点开。”

    花容月声音还是发虚:“好……”

    她已经有点后悔听那个农民工大哥的话,在暴雨天开车出来了,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是没事,但她还带着江噬,她不能让江噬出任何差错,于是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开车。

    暴雨天出行的车辆不多,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们的车,一路畅通无比,只是在车开到城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彼时江噬正罕见地在跟秦不渡煲电话粥。

    “我现在在哪?”江噬看向窗外的指示牌:“嗯……滨海13路——”

    江噬话刚说完,车身突然迫停,发出哄的一声,似乎是面包车左上角的轮胎下陷,车身开始倾斜,水从车门缝隙溢进车内,花容月不管怎么踩油门也前进不了半分。

    电话那头的秦不渡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声音,问:“阿噬?”

    “出了点事,晚点打给你。”江噬说完,挂了电话,问花容月:“阿月,怎么了?”

    “不知道,我看看。”花容月探到窗口,看向前轮:“操!”

    “前面有个下水道,井盖被水顶走了,车前轮陷进去了!”花容月咬紧牙关:“我下去抬车。”

    说着她就要打开车门,却被江噬一把拉住按在驾驶座上:“得了吧你,不要乱动。”

    “可是……”

    “没有可是。”江噬对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头打电话报警,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通:“喂,您好,这里是滨海区路消防大队,请问你是哪位?”

    “你好,我在——”江噬话还没说完,路边随处可见的棕榈树被台风吹折,突然砸在她们的车上。

    “阿噬小心!”

    伴随着哐的一声,江噬被花容月拉到驾驶座,原本的副驾驶已经被棕榈树砸到凹陷,水从破碎的车窗漫进车内,浸没了江噬掉在地上的手机和电脑。

    阿迦看看被砸变形的一侧车门,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江噬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操……”

    褐色水流咕嘟咕嘟往车里冒,花容月紧紧抱住江噬,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差一点,差一点江噬就要受伤了。

    江噬试探着伸出手去捡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被水完全浸透,刚才拨通的电话也已经自动挂断。

    “我手机坏了。”江噬随手把手机一扔:“阿月,你打电话吧……”

    花容月立马从自己口袋里掏手机,拨打119。

    “喂,您好,这里是滨海区消防大队,请问你是哪位?”

    “您好,我现在在滨海13路,我的车有一只车轮陷进下水道,道路旁的棕榈树砸在了我的车上,我被困住了。”花容月强制镇定,但声音依旧发颤。

    “好的,我们会派出队伍支援。”

    车外的水位线已经到了成年人胸口的位置,从缝隙漏进车内将车内的人包围,那浑浊的水冰冷刺骨,江噬早年被冻出来的后遗症被勾得发作却一声不吭。

    她安抚着花容月:“没事的,没事的……”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花容月的电话响了。

    花容月颤着手接听电话,连声音都是抖的:“喂……”

    “您好女士,我们在前往滨海13路的路上发现此路段发生大规模地陷,请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江噬和花容月心凉了半截,花容月终于顶不住压力将脸埋在手里呜呜哭了起来:“阿噬对不起……我不应该带你出来的……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闭嘴吧!”这是江噬第一次对花容月说重话:“现在禁止说一切丧气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花容月立马闭嘴,连哭声都小了几分。

    “别哭了。”江噬看着花容月想哭都不敢哭大声的模样,又心软了,叹息一声:“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嗯!”花容月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录,打了家里的座机。

    对面传来宴春妹的声音:“喂!阿月啊!怎么这个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嘞?”

    听到母亲的声音,花容月泪水几近决堤,几乎要忍不住呜咽声:“m……妈。”

    “诶,你那边怎么啦?你声音好像也不太对啊,被欺负了吗?”宴春妹有些着急:“阿月?怎么不说话呀阿月?”

    花容月终于忍住呜咽,擤了擤鼻子:“妈,我没事,就是想你们了。”

    “没事就好……”宴春妹松了口气:“你不是说攻两天还能回家一趟吗?妈在家里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肉麦饼。”

    花容月:“好。”

    “长途电话贵,那就先这样咯。”

    “好……”

    花容月挂掉的电话,把手机递给江噬时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说话了。

    江噬接过手机,第一反应是给秦不渡打电话,只是花容月手机上没有他的号码,所幸秦不渡用的一直是当初江噬给他买的手机和电话卡,当时他们还特地选了情侣卡,江噬还记得他们的电话号码只有末尾几个数不一样,秦不渡的是……5124。

    江噬摁下电话号码的手有些抖,十一个数硬是摁了一分钟,很久才拨通。

    “喂,谁。”电话那头声音冷冽:“有事晚点——”

    “秦不渡。”

    电话那头声音一寂,似乎松了口气,问:“阿噬,你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

    “什么!”

    “秦不渡,你听我说。”江噬看着漫过自己大腿的水位,说:“秦不渡,如果我死了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我没有立过遗嘱,那么我的财产大概率是给我的父母,我似乎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

    “我不要你留给我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秦不渡的声音也在颤抖:“乖,阿噬,我不要成为你的遗物……”

    “秦不渡,听我说,别插嘴。”江噬看着越来越高的水位,重重呼了一口气:“现在,把电话打开录音。”

    对面顿了顿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好了……”

    江噬深呼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我,江噬,自愿将名下青青家园A栋楼房产赠与未婚夫秦不渡,若我死去,则解除与他的婚约及婚前合同,愿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得觅良人……”

    “我不要!”秦不渡在电话那头厉声道:“江噬!我不要你死!如果你要死也是跟我死在一起——”

    江噬刚想说什么,却听电话那头出现了另一道女声:“吵死了你们!”

    江噬表情空白了两秒,问:“沐青雅?”

    “嗯。”沐青雅没好气且不耐烦:“你们知道我平常有多忙吧?你们知道我还有个孩子吧?你们知道我平常工作忙到连奶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吧?不要在这里给我演什么泰坦尼克号罗曼蒂克生死虐恋!老子工作很忙的!”

    江噬:“……”

    江噬这才注意到电话对面除了秦不渡和沐青雅说话的声音,还隐约带着点引擎声和气流摩擦声。

    “你们现在在哪?”江噬问。

    沐青雅:“在找你的路上。”

    水已经漫过胸口,花容月看看没有天窗的车顶,又看看车门,偏头对江噬说:“阿噬,你坐好,我要开车门了。”

    江噬坐好:“嗯。”

    花容月用力打开车门,却见刚打开一个缝隙的车门立马被洪水无情踹开,轰的一声,车门被冲走了,花容月也差点被带走,幸好被江噬及时拉住。

    “阿月!”江噬紧紧抓住花容月的手。

    失去车门的保护,洪水的吸力几乎将花容月卷出门去,却见花容月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松开江噬后握住车内的扶手,左脚蹬在车前,右脚踩在驾驶座上,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对江噬道:“阿噬!踩着我的膝盖爬上去!”

    江噬没多废话,扔掉手机上前就踩在花容月的膝盖上爬到车顶,然后一手抓住车顶被棕榈树砸凹的地方,一手拉住花容月的手将人拉上车顶。

    但这样其实也撑不了多久,洪水水位线渐渐蔓延,没过车顶,原本被卡住的面包车也开始在洪水中“摇摇欲坠”。

    就在洪水没过脚踝时,江噬听到了直升机引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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