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几位客人都把菜给点好,沈珍珠猫在桌后看着正坐在窗边用餐的温辞,他刚刚好像有点生气,是因为她躲他的动静太大了吗?显得嫌弃人。

    “小沈妹妹,快来吃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珍珠惊了下,刚刚回神,池放就已经到眼前了,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还小声地凑到沈珍珠耳边邀功,“我给你把饭打好了,怎么样?哥还行吧?”

    被池放搞怪的表情一逗,沈珍珠轻笑出声来,跟着人去了后头。

    没一会,温辞连她的背影都看不着了,只能听到池放渐渐远去的声音,“小沈妹妹,你昨晚那么晚来是不是还没填入职表呢,待会我吃完饭带你去吧。”

    至于沈珍珠的回答,那便是听不清了。

    温辞看着窗外的美景,这烈阳天里怎么这么寒人心,还小沈妹妹呢,那小子倒会攀交情。

    吃过午饭,沈珍珠先是回了前台,不过那时候温辞已经不在了,她又接待了几位客人,等到两点有了一段休息时间。

    她和池放把餐厅的灯关好,门也锁好后,池放带着她去人事部办了入职,出来刚好能坐电梯回宿舍。

    原本想着这个点宿舍是没人的,结果一进去又发生了和昨晚一样的情形,门才露了点缝,骂声就争先恐后往外溢,“有毛病是不是,还让不让人睡觉。”

    和昨晚是同一个人,沈珍珠快速溜了进去,那个骂人的姑娘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人对视着,“你好,我是沈珍珠,新来的”,指了指自己的床位,沈珍珠率先开口。

    “我知道你,狐媚子”,李丽上下把人打量一番,不悦地哼出气来。

    敌意之大,连沈珍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她自小性子就软,不会和人争辩。

    李丽瞪着她,更加不屑,破口大骂,“你装什么装,仗着自己姿色不错,就敢肖想辞哥了,你算什么东西啊”,说着气势汹汹走下床把沈珍珠床边放着的黑色西装一把扔到了地上,“你还敢穿辞哥的衣服,贱人,狐狸精”。

    沈珍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从到云城起,大家对她都是善意的,可没想到第一次见的室友对她敌意这样大。

    门被一脚踹开,下一刻一个短发女孩从走进来,祝翘盼看了眼在发疯的李丽,又打量了下沈珍珠,一个转身吼了句,“给我闭嘴吧。”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祝翘盼把沈珍珠拉到身后,对上李丽喷火的眼睛大笑了声,“你是鸭子啊,天天嘎嘎嘎的,烦不烦,你再骂人,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丽似乎有些害怕祝翘盼,一直等到她们走远了才大喊说,“祝翘盼,我要杀了你。”

    将沈珍珠带到天台,祝翘盼朝她伸出一只手,“祝翘盼,欢迎你啊,新朋友。”

    “沈珍珠”,她笑着和祝翘盼一握,心情舒畅了些。

    祝翘盼皱着眉头问她,“你还笑得出来啊?她骂你你也不知道骂回去,一点战斗力也没有。”

    被这样嫌弃,沈珍珠依然笑呵呵的,眼睛像一对月牙,整得祝翘盼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行了,我拿了东西得下去工作,你要是没事就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可别回去了,不然被那疯狗追着咬。”

    看来,祝翘盼和李丽不怎么对付,祝翘盼才刚走没多久,沈珍珠就听到对骂声传来,不过还是祝翘盼占了上风。

    沈珍珠盯着大太阳在天台上待了会,出了一脑袋的汗,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回餐厅了。

    好在她没有午睡的习惯,不然得难受死。

    无事可做,沈珍珠便抽出一张白纸练字,她先是随意地练了几句诗句,后来暂时想不起该写什么,脑袋渐渐放空,回想起温辞笑起来的样子,等回过神来,白纸上面已经添上了温辞两字。

    懊恼地用双手遮掩住,她想到李丽口中的“辞哥”,想必就是在叫温辞吧。

    想着想着便从嘴里叫了出来,轻细的声音不敢让人听见,沈珍珠立刻声音稍大的叫了声“温总”,把先前细微的叫声压下去。

    最后又泰然自若地在白纸上添上了池放,何芬等人的名字,她只是在练字时顺手写了众人的名字而已。

    沈珍珠见时间已经晚了,把餐厅的灯全开了,刚做完这些,池放就到了。

    远远就在叫她,“妹妹,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笑得傻乎乎的,像一朵随风摇曳的向日葵,三步做两步跑过来把一袋子零食塞到沈珍珠手里。

    一袋子零食沉甸甸的,池放接过给她放到柜子里,得意地说,“多给你补补。”

    路过的何芬早就瞧见那一袋子零食,爽朗地笑着说,“你就用这些垃圾零食给人补啊?”

    “小沈妹妹喜欢吃不就行了,对不对?”

    池放凑到沈珍珠面前,笑嘻嘻地求赞同。

    这样被爱护着的日子,是沈珍珠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她把零食推到池放面前,“谢谢池放哥,我不能要”。

    池放完全不当回事,没心没肺地揉了一把沈珍珠的头发,理所当然地说,“你不能要谁能要,哥给你你就吃”,随后丢下零食跑了。

    池放发现沈珍珠像是有种魔力,整个人又乖又安静,长得瘦瘦小小,站在那他就想好好护着她,就是个招人疼的妹妹。

    后面到了饭点又是忙,不过晚上酒店里的人都下去镇上凑热闹了,很少人特地回来吃饭。

    沈珍珠见到温辞时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她还以为他是来吃饭的,结果他径直走到前台,把一小袋子药放在桌上。

    沈珍珠视线落在桌上的药上,不明其意,温辞轻笑一声,又把药向她推近几分,随后收回手,安分地看了她会,转身要走。

    沈珍珠拿着药站起来去追,温辞一听到脚步声自己就转身等她了。

    追上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前台这边的灯比较昏暗,沈珍珠低垂着眉眼不做声,温辞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告诉她,“你要是不要,别人也用不上,拿着吧。”

    一抬头就对上温辞温柔的眼眸,里面含着水波一般荡漾的笑,沈珍珠麻烦他太多,还是不肯收,“谢谢您,但我回报不了。”

    其实左右不过是送过她一程,给了她件外套,再加这次一份并不值钱的药,若是旁人心无负担地就收了,偏偏这小姑娘总把小恩小惠看得很重,一星半点都要计较归还。

    他故意曲解沈珍珠的意思,压下了身子低头看她,墨色的眼睛如同一个漩涡,藏着曲曲折折的情意,今夜温辞的嗓音更加低沉,配着他特有的磁性钻进沈珍珠耳朵里,“这么大人了还怕药苦啊?”

    收敛的眉眼,含笑的嗓音,沈珍珠觉得她大概是要被漩涡吞噬了。

    沈珍珠眼见他从兜里掏出一颗荔枝糖,递到她面前,又低又哑的声音仿佛在哄人,“喝完药就吃糖。”

    大概是夜色太深沉,心智被蛊惑,沈珍珠倒忘了自己是想拒绝他送的药,孩子气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糖瓶,举着腼腆地说,“我也有糖。”

    温辞一愣,笑得抚额,实在有意思,随后又曲起身子和她平视,笑意尚未降下,“小珍珠真棒,知道喝药,还知道吃糖。”

    醇香的酒气散开,原来他今晚喝酒了,沈珍珠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这酒气熏的,白嫩的双颊染上一片嫣红。

    沈珍珠想起昨晚温辞为她打伞,好像也被淋湿了些,纠结地问他,“你喝过药了吗?”

    她仰着头,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格外剔透,像块琉璃,手中的糖瓶又从沈珍珠手里跑到温辞手里,男人低笑着说,“我怕药苦,不如小珍珠也给我颗糖。”

    沈珍珠全然不是他的对手,慌乱之下把糖瓶又往他手里塞,吞吞吐吐地说,“全都给你,谢谢你的。”

    下一刻,糖瓶又回到沈珍珠手里,连带着那颗荔枝糖也放在了她手心,温辞目光有些沉地看着前台桌上放着的那一袋零食,笑意浅了些,“小珍珠就拿糖谢我,太小气了点吧。”

    “这个,舍不舍得?”

    温辞越过她,从桌上拿起那袋零食。

    那是池放给她的,她要是转手给别人也太伤人了,况且她还想还给池放呢。

    揪了下手指,沈珍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温辞,指着那袋零食说,“我下次给你买好不好?”

    温辞轻笑一声,留下一句“小珍珠舍得就好”,大步出了餐厅。

    晚上沈珍珠洗完澡坐在床上才发现袋子里不仅有感冒药还有碘伏和创可贴,他还真是细心。

    喝完药后,沈珍珠从包里拿出日记本,她在日记本上这样写。

    2018年6月12日,天气晴朗。

    今天没有挨打。我在云城遇到了很多喜欢我的人,他们亲昵地叫我“小沈”,“妹妹”,还有“小珍珠”,我好喜欢这些称呼,从前这些都是弟弟才有的。

    我遇到了一个叫温辞的人,他有时候像个好人,有时候又像个坏蛋,给我买了感冒药,但是…拿走了池放哥给我买的零食。

    我喜欢云城,喜欢云城里的每一个人,要是江城也和云城一样就好了。

    沈珍珠刚把日记本收起来,电话就响了,是“妈妈”。

    知道黄梅的性格急躁,沈珍珠不敢让她等,立刻接通了电话,对面的谩骂瞬间装满整间屋子。

    “你个死丫头,贱蹄子,翅膀硬了还敢跑,你死哪去了,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早就看你不是个安分的,辛辛苦苦养大你,我给你找的好人家你不要,和哪个野男人跑了,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你,我就报警抓你回来,我看看你有多硬气。”

    “你个赔钱货,你弟弟要是上不成高中,我就扒了你的皮,撕烂你的脸,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回来。”

    粗喘声回荡,谩骂暂时停歇,沈珍珠躺下,眼泪瞬间浸透床面,她扯出一个笑来,凑到手机旁平静地开口,“妈妈,等暑假结束我会回去,带着弟弟的学费回去。”

    对面的气焰瞬间消减,只留下一句威胁,“我要是见不到钱,你也别想再念了。”

    这通电话打得急匆匆的,似乎只是为了骂她一番,但沈珍珠知道那是黄梅心疼话费。

    沈珍珠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她再也不能念书了,比如黄梅在她出生时就想掐死她,又比她被卖了,但这些最好是不知道。

    她埋在被子里哭了一小会,又在日记的最后那里添上了一句。

    但是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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