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柔总是抽空去练马,萧宜竹有空的时候就会亲自照看宣瑾柔,没空的时候也会请人辅导宣瑾柔。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狩猎会。

    猎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几大亲王都在场,宣瑾柔落座后环视了周围一遭。

    萧溢的身边跟着一位美人,面容娇媚,身姿窈窕,萧溢正与她谈情说笑,言辞凿凿:“我活捉只兔子给你当宠物。”

    美人娇嗔。

    宣瑾柔移开了视线。

    她暗暗思忖着,萧溢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当真有可能做出那些事吗?

    随着入场的人越来越多,气氛火热起来,不少武将都跃跃欲试,有人向主座上高喊:“皇上,可否与臣等一同入林狩猎?”他们的眸子里燃起火光,战斗的因子在血液里跳动,只想痛快淋漓地猎上一场。

    萧宜竹笑了笑:“朕好些时候没动过手了,怕是有些生疏。”他这说辞也只是谦虚客套一番,实际上几乎每任帝王都会参加狩猎。

    “就当是与我等共享游猎之乐。”武将们兴致勃勃。

    萧宜竹:“好!”

    他从座位上走了下去,翻身纵马,率先入林,后面的臣子一个一个跟了进去。林中鸟雀惊起,甚至还传来兽类的嚎叫声。

    “易禾王不去吗?”萧宴的视线投向往林中驶去的泱泱人群,又收了回来,看向不远处的萧清远。

    萧清远说:“我不太擅长狩猎,就不去了,免得落了笑话。”

    萧宴道:“我对第一名的金羽弓很感兴趣,那我先行一步了。”他翻身上马,朝着密林驶去。

    狩猎会来的也不都是武将,也有文臣,狩猎也不是强制要求的,想狩猎的人都跟随着萧宜竹前往密林,不想狩猎的人就留在此地侃侃而谈。

    宣瑾柔学了一阵子的骑马也用不上,因为她根本不会狩猎。

    宣瑾柔啃着苹果,跟凉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时候,司徒奈走了过来,他一脸受伤地看着宣瑾柔,眸底浮动着碎光,他缓缓开口:“瑾柔,你为何防我至此,上次我递给你的......”

    凉月乖乖地离开了他们的谈话范围。

    宣瑾柔抬眼看向司徒奈,只觉得莫名其妙:“御史何出此言,我本就与你不熟,再说了如今我们的身份有别,你为何还多做纠缠?”宣瑾柔的话一出,司徒奈的面色一白,似乎被宣瑾柔的话伤得血流如注。

    宣瑾柔怔了一下,没想到司徒奈会有这般反应,她实话实说而已。

    司徒奈紧抿着唇,也不离开,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只是想在宣瑾柔的身边多待一会儿。

    “野兽发狂了!”远处有人大喊,“快闪开!”

    周围响起尖叫呐喊声。

    宣瑾柔往声音处望去,那老虎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双眼血红,呈癫狂状态,打翻了好多东西,最后直直朝宣瑾柔奔来。

    宣瑾柔瞳孔紧缩。

    司徒奈猛地把宣瑾柔给推开,宣瑾柔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神色怔忪。

    猛虎扑了上去,将司徒奈拖拽了一段距离,最后张开血盘大口。

    就在这时,好几把箭朝老虎飞射而来,当场把老虎击毙。

    场上乱哄哄的。

    萧宜竹火速赶了回来,看到跌倒在地的宣瑾柔,额角直跳,他走上前去,拦住宣瑾柔,见宣瑾柔无恙后,心下才松了口气,转头对众人暴呵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眸子里燃起了滔天怒火。

    宣瑾柔脑子还是嗡嗡的,宣瑾柔意识到她的金手指可以使唤人,却绝对使唤不了动物,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甚至有一丝惶然。

    “查!都给朕查!”萧宜竹并不相信,好端端的野兽能发狂,还挑这样的时机,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宣瑾柔被萧宜竹拉了起来,她的手轻轻搭在萧宜竹的手上,有安抚之意。

    萧宜竹彻底冷静下来。

    有人将老虎的尸体拖走,清理现场。

    司徒奈被人扶了起来,他背后的衣服被磨破,露出深深的血痕,只怕伤得不轻,他朝宣瑾柔这个方向望了过来,眸光似乎掺杂淡淡的悲伤。

    宣瑾柔被他这个眼神一看,心里五味杂陈。

    “多亏了司徒御史。”宣瑾柔说,“我才免受于难。”

    萧宜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司徒奈。

    “司徒御史,你要什么赏赐?”萧宜竹眸光沉沉。

    司徒奈垂眼:“臣可以提两个要求吗?”他被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你说。”

    “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司徒奈笑了笑,后背火燎燎地疼,他面色苍白,眉头微蹙,看上去可怜万分,“其一,臣希望随陛下去行宫的名单里能添上臣。”

    萧宜竹眸底有几分讶然。

    “其二,臣希望能常进宫同表妹叙旧。”司徒奈苦笑,“臣身边并无多少亲近之人,只有表妹一人可互诉衷肠,望陛下成全。”

    他的表妹,陈皖双。

    司徒奈竟然不想要金银器物,加官进爵,而提了两个不算重要的条件。

    萧宜竹的眸光浮沉,过了一会儿,唇瓣轻一张一合:“可。”

    不远处的几位亲王神色各异,萧溢的眉心微拢,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萧清和一脸平静,眸底波澜不惊,而萧宴的眸光不知投向何处,若有所思。

    司徒奈退下去处理伤口,宣瑾柔望着他鲜血淋漓的后背,眼神顿了一下。

    原本狩猎会结束后还有宴席,可发生了猛兽发狂这件事,萧宜竹不发作已是万分容忍,论赏仪式潦草结束,不少人惊魂未定,对接下来的宴席兴致缺缺。

    宴席上,还多了一些妃子,陈皖双落座,紧接着娴妃、胡美人等人出场,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萧清远目不斜视,只是慢条斯理地享用着自己位置上的瓜果糕点。

    萧宴的眸光落在某处,很快又移开。

    过了一会儿,有心腹对萧宜竹耳语,萧宜竹的视线刮向萧溢,阴恻恻地开口:“凌南王……”

    萧溢的心猛地一跳。

    “那虎类之所以会发狂,可是多亏了你带来的女伴。”萧宜竹的笑意不达眼底,厉声道,“萧溢,朕看你是居心叵测!三番两次给朕生事,你到底要干些什么?!”

    萧溢被萧宜竹给吼懵了:“我带来的女伴……等等——璇儿呢。”

    宣瑾柔扶额。

    这次宴会结束后,萧溢可谓是到处奔走,费劲心思才摆脱了自己的嫌疑,平息萧宜竹的怒火,只不过萧溢的女伴来路存疑,萧宜竹派人寻了几番,最后却发现她无声无息死在某处角落里。

    这次的事件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严重是造成了场面混乱,不少昂贵物品摔了个稀碎,不严重是因为仅有两三人受伤。

    这两三人中,当属司徒奈受伤最严重。

    萧溢被罚了俸禄,还被禁足于他的府邸。

    萧溢备受打击,清心寡欲了好一阵子。

    --

    因为凉月在宣瑾柔和胡美人之间来往,胡美人又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宣瑾柔和胡美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胡美人偶尔会避开耳目,到长央宫来找宣瑾柔。

    这天胡美人又来了,而宣瑾柔依照惯例,刚好要去灵游寺,她瞥了一眼凉月,温声道:“你留下来陪胡美人吧。”

    “娘娘……”凉月犹豫不决。

    宣瑾柔留下一句“无碍”,带上两个御前卫前往药陀堂,连马车都换了辆朴素的,可谓清简了不少。

    马车行驶到了一条街道,人群络绎不绝,不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阳光形成光柱投射在某一处,映出空中飞扬的尘屑。

    宣瑾柔听到前方聚集了不少人,隐隐传来打骂声,理智上告诉宣瑾柔不要多管闲事,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什么,她让马夫停了下来。

    一个年纪尚浅的女孩被人踩在地上,女孩身上的衣服打了几个补丁,面瘦肌黄,眼神却异常坚毅,像一只还未露出锋利爪牙的狼,她大喊道:“王痣,你拖欠工钱,丧尽天良!”话音刚落,她的头因为上方人的施力,又低了几分,差一点就要贴到地面上。

    “我从未拖欠过他人工钱。”那个叫王痣的人声音粗犷,带着狠劲,耻笑道,“这前提得是人啊。”

    女孩被人押着,几乎动弹不得,头还被人踩着,她拼命地想要抬头,想要挣脱束缚,她顶着压力抬了一点头,目光锐利:“我呸!”

    王痣目光发狠,他的脚又往下碾,要将她碾到尘埃里。

    女孩的头彻底贴在地上,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大家伙都看见了,是她自己要来这里做事,来帮我们店铺的忙,我们可没要求她来,也没有承诺过要给她工钱。”那人提高了声音,环视着周围,随后对女孩说,“我们又给你吃,又给你住,还敢对我们囔囔,我看你是找死。”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有人伸出援手。

    这时候,王痣的人被人一脚踹开,王痣看了过去,一个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位侍卫打扮的人。

    女子声音响起:

    “天子脚下,还敢为非作歹,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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