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崔判官怎么不见了?”鬼差又抱来几卷文书,然而案前已然没了那个端正玉立垂眸挥笔的身影。

    凌晨十二点半的时候,顾澜端着牛奶推开了房门,“先把牛奶喝了,马上一点了,该睡觉了。”

    “熬夜熬久了,明天上课容易分神,反而得不偿失。”

    “好。”言冬木讷地停下手里的笔,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又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不时还有书卷翻页的声音。

    因为白天突然发生这件事,想来他的案头已经堆满了待批的文书,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事情又得推到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虽无穷,可今日事当今日毕。若他再在此逗留,今日的文书怕是批不完了。

    但是,他又有些担心言冬会再寻短见,还是先施法让她休息一晚吧。

    想着,崔珏施法让桌边的人陷入了沉睡,才敢从猫身里出来,将她抱回床上,帮她把脸上的伤治好。

    猫咪的眼睛可以看见人类看不到的东西,自然也看见了床边一身红袍的人。但是它并没有出声,只是走到了言冬旁边蹭了蹭她的脸,懒洋洋地趴下和她睡在一起。

    做完这些事情后,崔珏才回到地府,继续批阅文书。

    这里是哪里?言冬一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漆黑。漆黑中有一抹些许昏黄的亮光,有一名身着红袍,左手拿书右手执笔,面冠如玉,头戴幞头的男子坐在堆满书卷的桌案前,看起来十分认真的样子。

    怎么打扮得像古人一样?还用蜡烛看书,不会近视吗?言冬坐起身,半空中却突然出现一条若隐若现的白色锁链。

    锁链是从那名男子的左手发出的,而另一头,是她的左手!

    言冬惊讶地看着从自己左手手腕里穿出的锁链,同时,锁链的晃动也引起了崔珏的注意。

    崔珏移开手里的书,垂眸看着从自己手腕里生出的锁链。目光顺着锁链一路延伸,看到了坐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人。

    目光相对,崔珏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惊讶,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下来。

    “你好。”言冬站起身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刚想问他这是哪里,人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往后上方退却,离开这个黑暗的空间。

    是崔珏施了法术将她送回人间的。

    人是被送走了,可是那条链子还在。崔珏心下不解,翻开了记载言冬命格的生死簿,上面突然多出了两行小字,“心死落水由崔判官相救,一人一鬼命数相连。”

    但是这两行字后面的内容却成了一片空白,就连她的命数也随之消失了。

    怎么会?今日相救,本就是言冬命不该绝。为何此次相救会让他和她命数相连?况且,地府乃是亡魂归处,言冬没死,灵魂何故出现在此?

    崔珏想施法打断手上让他和她命数相连的锁链,可是他的法术对这条锁链并不起作用。

    就因为他救了她,所以才会这样吗?崔珏皱眉,执笔涂黑了多出来的那两行小字,可是涂黑的字没一会儿又显现了出来。

    做了千年的判官,这还是崔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即便心中万般不解,崔珏也还是想先做完手头的工作才去找阎罗王请教。

    灵魂回到本体的言冬再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言冬抬起自己的手,手腕上并没有锁链。

    “果然,只是个梦啊。”言冬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了眼睛。

    “崔珏,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冥殿了?”

    崔珏刚跨进冥殿,倚在椅子上拄着头闭目小憩的阎罗王就出声询问。

    “禀阎王,属下有一事不明。”崔珏恭敬地行了个礼,锁链随着他的动作晃荡出声音,阎王这才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你是想问你手上的连命锁?”

    “正是。”崔珏应声回答道,“属下于7年前受刑,灵魂困于猫中,濒死时为一小儿所救。昨日那救我之人跳江寻死,我见她命不该绝,便出手相救。”

    “谁曾想,这连命锁会突然出现,昨夜竟将她带来这亡魂栖息投胎之地。”

    听完他的话,阎罗王站起身飞到空中,在旁边的高台上寻找起了记载崔珏命格的书卷,“你昨日前去救人之前,可有看过她的生死簿?”

    “并未。”

    “那生死簿上有何异动?”

    “出现两行小字,心死落水由崔判官相救,一人一鬼命数相连。”崔珏如实回答道,“不仅如此,此女命数已从生死簿上消失,属下遍寻不得,遂来求解。”

    “许是你救人心切,漏看了那生死簿。”阎王拿着书回到了地上,继续说道,“既然此女命不该绝,想来即便你不出手,也会有良人相救。”

    “连命锁向来只锁姻缘天定之人,你截了她的良人,那连命锁自然连到了你身上。”

    连命锁只锁姻缘天定之人?崔珏反复品味了这句话,疑惑道,“属下千年之前已成鬼神,既然那锁只锁姻缘天定之人,为何锁连到鬼神身上?”

    “应是你红尘未了。”阎王看着手里的书继续道,“根据鬼神生死簿记载,你本为神玉之子,为官刚正造福百姓,但不通情爱,有负一情深女子。”

    “想来你所救之人,乃是这名女子转世,所以连命锁才会连到你手上。”

    他负过一名女子?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崔珏摇了摇头,继续翻篇想看自己和言冬的未来,但是生死簿后面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只留下最后那两行小字:为求报恩出手救人,一人一鬼命数相连。

    和言冬生死簿上的话差不多。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崔珏把书奉还给了阎王,说道。

    “你说。”

    “属下虽为阴律司判官千年,但凡尘之事未曾忘却星点。此女,属下并未在千年前遇到过。”

    “崔珏,阴律司记载生死簿从古至今约有百亿,你都一一记得。但凡尘种种,小到尘埃大到家国,你未必全部记得。”阎王将生死簿放回高台上,转身和他说道,“况且姻缘一事,于缘际之处滋生,若无一方执着便转瞬即逝,再难捕捉。”

    “连命锁与月下仙人的红线乃是同根同源之物,想来是你前世无情爱之心,失了姻缘。现如今你们二人再次重逢,你既对她动了恻隐之心,这姻缘便是想斩也斩不断了。”

    “可属下身负重任,又怎可贪图儿女私情。况且我已是鬼神之身,又如何能与她再续情缘?”

    对于这个问题,阎王也沉思了几秒,道,“现如今你们二人生死簿已空白一片,此事难下定论。”

    “再者,这红尘之事,本就没有定论可言。男女相爱,可破生死。若你们二人的尘缘当真坚不可摧,又怎么会惧死生相隔?”

    “至于这阴律司事务,那女子既然能来地府,何不让她相助?”

    “这....”阎王的话让崔珏万分震惊,“阴律司之事,事关凡人生死,怎可让一小儿相助?”

    “此言差矣。能与你有因缘际会之人,定非常人。”

    那就是说,言冬以后也有可能成为冥界或者天界的一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身为前辈,自然应当尽职尽责。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崔珏离开了阎罗殿,回到阴律司再次翻开了记载言冬的生死簿,上面已经多出了一排小字,八月廿八,命主文曲。

    今天好像是她的什么月考考试,命主文曲,是说她的文科类考试会考得很好吗?

    如果这连命锁连的是她和他的姻缘,他前世还有负于她的话,那现在他就该对她有所补偿。

    可是,无论是凡尘还是冥界,他都未曾与女子有过所谓姻缘之说。突然让他去做这种事,还有些无从下手。

    崔珏叹了口气,翻看着桌案上的书卷,却无一卷是教他如何去爱人的。

    为官千年,崔珏第一次有了异常苦恼的事。

    从月考的考场里出来,言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等她的林越,“越越,你怎么这么快?”

    “当然是因为不会做所以提前交卷了。”一说到这个林越就恨不得打死那些出题老师,明明语文是她最拿手的科目了,可是那题目难得像是故意为难她似的,一个都答不完整,就连古诗词填空都这样。

    “这次试卷真的好难,究竟是哪个大魔头出的试卷,我画个圈圈诅咒他吃粉的时候被老板少给几根粉条!”林越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搞笑的话。

    言冬无奈地笑了笑,道,“所以越越你是准备中午去吃粉吗?”

    “对对对!我跟你说,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吃的酸辣粉小摊,他家的其他粉也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吃吧!”一想到好吃的,林越就忍不住流口水两眼发光,哪还有刚刚那一副消沉的样子。

    “好。”言冬答应下来,跟着林越去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却看到了在校门口张望的人。

    林越也看到了,她知道言冬家的管教一直特别严,尤其是言冬的妈妈,对她的管教更是到了变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比如像刚刚她邀请言冬准备去吃的路边摊酸辣粉,这是言冬家的黑名单食物。应该说,所有不是言冬妈妈亲手做的食物,都是黑名单里的食物。

    看到言冬身边跟着林越,顾澜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但是碍于这里学生多,并没有发作。

    “言冬,午饭我带来了,去车里吃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考试吧。”

    言冬看了一眼林越,林越对她笑了笑,用嘴型说道,“没关系。”

    收到讯号,言冬这才应下了顾澜的话。

    车里,顾澜一如既往地说着让她与林越少来往的话,不过言冬已经快要免疫了,几下吃完东西后就闭上眼睛睡觉。

    高三第一个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过后就是国庆节假期,不过这个假期是别人的,言冬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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