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在临近年关的隆冬奇迹般的降落。

    末世以来,人类疲于奔命,每天都在死亡的恐惧下艰难求生。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雪是什么时候了。

    晶莹的雪花让他们找回了曾经的美好回忆,那是末世前的安定和温馨。

    不知是谁,第一个跑出了大楼,张开胳膊冲着天空嘶喊,在漫天风雪中沾染了一身洁白的诗意。

    越来越多的人跑了出来,在扑面而来的寒凉飞雪中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崔敏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打滚嬉闹的众人,伸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眶。

    廖翩翩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崔敏擦着自己脸上越流越多的泪水,语气哽咽:“……我只是有点想我爸妈了。去年下雪那天我还陪他们去买年货了呢。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廖翩翩沉默了一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再等等,我们一定会迎来最后的胜利。”

    “一切都终会回到正轨。”

    而那些曾经的流血和痛苦,哭泣和牺牲,都会变成一道道伤疤。等到伤疤真正愈合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会变得更加勇敢和无畏。

    手术进行了很久。

    直到门外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恨不得一脚踢开门冲进去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方将迎了上去,疤哥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脚下却暗暗的后退一步。

    满腔担忧想尽快看到桑晚没事的方将在门刚打开一个缝的时候就激动的迎了上去,迎接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纤细的手指决绝的按下扳机,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晰的看见黄铜色的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锋利的冰凉嵌进他的头骨。

    他的瞳孔紧缩,下意识发动了时间静止异能。

    空中飘落的雪花不再坠落,雪地上哭叫大喊的幸存者们如同一尊尊雕像定在原地。

    巡逻的士兵保持着抬脚的姿势,电梯间的红色数字不再跳动。

    方将踉跄一步,如果再晚一毫秒,他的头颅就会被子弹洞穿。

    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的额前不断流出鲜血,很快将整张脸染的一片血红,鼻腔和嘴里全都是铁锈的腥味。头痛得几乎要爆裂,他踉跄着,抹开眼前的一片血红,忍着无边的剧痛,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脸色苍白的桑晚举枪站在原地,她墨色的瞳仁里尽是绝情的冷漠。枪口的一缕硝烟凝在半空中,宛若一声缥缈的叹息。

    方将定定的看着她,她鬓发微乱脸色苍白,嘴唇却奇异的红艳。在这漆暗的色调中,她是那么的美。

    却也是那么的脆弱。

    只要他想,他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无边的愤怒和痛苦交织成烈火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杀了她!既然她这么无情,他又何必仁慈。

    虽然他反应及时,但子弹已经嵌进了他的头骨,他活不了多久了。

    带她一起走,就算是下地狱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

    他举起了手——

    有一片完整的雪花贴在了玻璃上,连每一根细小的棱刺都栩栩如生。

    它是那样的纯洁和美好,闪着剔透的光芒。

    这样美丽又脆弱的雪花,本应在诞生的下一秒就消弭在尘世间。

    在风中零落,在光中融散。

    可是因为时间静止,它的美丽便化作了永恒。

    方将的瞳仁像映在水中的墨,晃了一晃。

    下一秒——

    世界从暂停中恢复。

    雪花继续洋洋洒洒的飘落,雪地上的人们继续大笑大叫的打闹。

    巡逻的士兵继续向前走,电梯上的红字闪烁,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砰——”,一声巨响震彻云霄,玻璃上的那片雪花彻底融成了一滴泪。

    桑晚放下枪,没有看倒在地上的人。

    疤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望着她,忽然问:“你怎么哭了?”

    她有些荒谬的想:我怎么会哭?

    脸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她伸手蹭了一下。

    一滴透明的水珠挂在她的指腹,透着哀伤欲绝的气息。

    她沉默半晌,淡淡开口:“这不是我的眼泪。”

    听到枪响的士兵们悚然一惊,大楼里的巡逻队迅速集结,冲上目标楼层。

    电流声后,响起一道平静淡漠的声音。

    【各位,中央基地指挥官方将豢养丧尸,进行丧尸病毒实验,意图将所有人变成只会杀戮的丧尸,其心可诛。】

    房间内,廖翩翩抬起头,眼神一亮:“是桑桑。”

    太好了,看来她没事。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因为这一爆炸性的消息,雪地上嬉闹的众人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神情惊诧。

    “广播里说的都是真的吗?亏我还以为方将收留我们,是个好人!搞了半天,是要拿我们去做实验!”

    “你们还真别说,那个暗乎乎的仓库,我有一次路过,听到里面传来老可怕的嚎叫了。简直都不是人能发出的动静。”

    广播里的声音在继续:“现在,方将已经被我们杀死,诸位以后不必再活在惶恐中,解毒血清很快就会研制出来。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恢复末世前平静的生活。”

    通过电流被扩大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而温柔。

    “最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未来我们的生活都将是一片光明。”

    雪花依然簌簌飘落着,幸存者们沉默之后抱头痛哭。

    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都要过去了!

    他们不必再害怕不必再躲藏,因为,未来,是光明的!

    没有丧尸,没有杀戮,没有算计,没有流血,没有痛苦!

    他们终于,从漫长的黑夜中走到了黎明。

    抱着枪的士兵们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领头的卫兵突然发狂般的把枪支狠狠摔在地上,大吼:“老子不干了!指挥官都死了!我们还在这为谁效忠啊!”

    其余士兵们也如梦初醒,纷纷把枪扔在了地上。

    等疤哥带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群人鹌鹑似的靠在一起。

    本以为是一场苦战,没想到这么轻松。

    疤哥一挥手:“带走。”

    身后的人都是和疤哥他们一起打过丧尸赚过灵石的人,都是自己人,早就看这些狐假虎威的士兵们不顺眼。一溜烟的把他们从地上拎起来,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但大势已去,士兵们都缩着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解毒血清。

    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三日,世界被装扮成一片雪白的无垠。等到雪停时,桑晚推开了监牢的大门。

    漏进的光照亮了角落里的一隙,叶风缓缓抬起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桑晚。

    他的双手仍带着做完手术后的血迹,斑斑血痂将他修长清峻的手指染得血腥可怖。

    可他已经没有心情关注这些细节。

    “方将死了吗?”他问。

    “你不是听到广播了吗?”桑晚看着他,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站定在他身前三步远的位置,没有再靠近。

    叶风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在印象中,他一直是一副高冷儒雅的模样,从来没有这么忘形的时刻。

    桑晚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打断。

    直到最后他笑累了,用尚还算干净的手腕蹭了蹭眼角。

    “桑晚啊,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怎么,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吗?”

    桑晚:“只要你帮我研制出解毒血清,我会留你一命。”

    “但你以后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叶风轻笑:“这样啊。”

    他呢喃着,语气低迷温柔,仿佛在对着心爱的姑娘念着情诗:“可是那对于我来说,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桑晚被他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叶风,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收起你那副情圣的做派!”

    叶风:“方将死之前说什么吗?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我真好奇啊!你当时为什么要打晕我呢?你和我说一声,我难道还会阻止你杀方将吗?”

    桑晚皱起眉:“你是不是有病?你爱上方将了?你老问他做什么?”

    叶风语调带上些伤感的叹惋:“我只是……物伤其类。”

    桑晚:“有那矫情的功夫不如干点正事,我说了,只要你制出解毒血清,我就会放过你。”

    “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叶风轻轻摇头:“你还是不懂我的心。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桑晚瞪着他,半晌铁青着脸开口:“你想要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你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思。”

    叶风:“可是没有我,你怎么拿到解毒血清呢?”

    他语气轻柔似梦:“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就一个月好不好,这一个月我会着手研制解毒血清,但其余的时间,你要陪我约会,我们就像世界上最普通的情侣那样相处好不好?”

    他期待的看着桑晚,眼瞳深处闪着幽幽的光芒,浑身肌肉紧绷着,竟然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良久。

    桑晚出声:“一周。”

    叶风:“一周太短了,更何况,研制解毒血清也需要时间。”

    桑晚无动于衷:“三天。”

    叶风看她语气决绝,无奈的妥协:“好,一周就一周。”

    掌握主动权的她,浑身哪里还有一点之前那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可正是这样,才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桑晚:“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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