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映鸾早就预料到面对容昭的时候,所以她也慌张,默默地走到他面前,抬头狡黠一笑:“晋王殿下是在怪我,惹出了事情,又找到您寻求庇护?”

    她今日这样一闹,难免身后不会有什么皇帝派来的眼线盯着,自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便是昭告外面那些盯着自己的人,自己与晋王殿下的关系。

    靠近了些,卫映鸾感觉到一双手忽然从她身后扶住了她的腰,容昭的姿态依旧懒懒的,面容带笑:“我既然说过你可以随意进出,那便不会因此事生你的气。”

    这样说着,可卫映鸾却觉得他周围的气压越发的冷,容昭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只是容昭从前不知,娘娘对晋王殿下竟这般上心。”

    卫映鸾先前的狡黠表情,在这般近距离的挑逗下渐渐褪去,带上了几分不自在,她别开头:“有人情回报人情,我不想欠别人的...”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双唇封住。

    经过昨天的对话,卫映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却并不那么抗拒,反倒软的一塌糊涂。

    今日的吻很是温柔,带着容昭身上特殊的幽香,卫映鸾细细地闻了闻,发觉是初次见面,容昭蛊毒发作之时留下来的。

    “你...”卫映鸾想开口问问他,却半点得不出空闲来说话,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忽然抱起,唇却尚未离开,整个人有些晕头转向,待反应过来,已经被放在了床榻之上。

    “娘娘,容昭并非君子,昨日之时便说过,若是娘娘为燕王殿下求情,或许会忍不住杀了你,或者杀了他。”容昭坐在床沿,双手撑住她身边的两侧,俯下身来,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

    “我...知道,所以也按时回来了,我与你的交易还算作数,我不会食言。”

    容昭轻笑一声:“娘娘倒是看得开。”

    卫映鸾沉默,作为古代女子,这般的思想确实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静默了一会,容昭的动作并没有继续,轻声道:“不过今日之事,以我对上官衡的了解,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卫映鸾一愣,想问是什么惊喜,可容昭却似乎并没有多谈的意思,而是在她身侧默默地躺了下来。

    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此时就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卫映鸾有些意外,今日的容昭竟然会睡在她的旁边。

    待想要开口问一句,却发现容昭已经闭上了眼睛。

    罢了,就这样吧。

    她今日也很累,早有心理准备的事,便当旁边是个巨大的人形枕头便好。

    昏昏沉沉地睡去。

    卫映鸾在半夜三更被一阵轻微的哼咛声弄醒了。

    她睁开眼睛,屋内只有欠钱的月光,容昭依旧躺在自己身侧,紧闭着眼睛,面上露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紧绷。

    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是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冷。

    “容昭?”卫映鸾轻轻拍了拍他,但容昭却并未回应,他的身体紧紧地绷着,宛如一块石头般僵硬。

    容昭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卫映鸾。

    卫映鸾忽然想到,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荒郊野外的山洞中,容昭应当就是蛊毒发作,当时便昏睡了过去。如今这样子,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幽香,肌肤寒冷如冰。

    如今想来容昭的身体,应当与那时候一样。

    卫映鸾轻声问道:“很难受吗?是不是说不出话来?如果是的话,就眨眨眼睛。”

    黑夜里容昭的眸子很是清亮,他缓缓得眨了一下眼睛,呼出一口气,又问:“你身上很冷,感觉冷吗?”

    容昭又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似乎没了力气,缓缓地将眼睛合上。

    今日本没有睡在这里的打算,蛊毒发作,狼狈不堪,他向来都是寻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度过的。

    可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子白日里,为她那不成器的夫君百般筹谋时,那般的用心良苦,那股心中的郁结便压的他有些难受,竟鬼使神差地没有离开,而是躺在了她的身边睡了过去。

    就这样也挺好的。

    容昭这般想着,身上早已习惯的冰冷让他动弹不得,疼痛遍布全身,这种事情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就在刚才,他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一点不忍和怜悯。

    真好笑,这世上居然会有人来怜悯他。

    容昭闭着眼睛,不愿去看她眼中的陌生情绪,并非彻底没有力气睁开,只是怕再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拉着她陪着自己一起下地狱。

    就这样在冰冷与痛苦的折磨之下沉浮着,容昭忽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缓缓地将自己环住。

    卫映鸾的骨架很小,身躯单薄,她伸出一双手吃力地将他拥在怀中,似乎是在用体温在替他取暖。

    其实现在这个模样,容昭的身上宛如千万只蚂蚁啃咬的疼痛,被触碰之后疼痛加剧。

    可他却在此时,生出了点旖旎的想法。

    还想在近一点,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道。

    然而刚这么想之后,他便觉得身边一空,她似乎是离开了床榻。

    终归还是不愿意与他靠的这么近吗?

    容昭心中自嘲一笑。

    也对,他从出生起,便是人人厌弃的命,注定早死,谁又会真的对他这个人上心?

    容昭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的折磨,面上有些习惯的麻木,终究是没有睁开眼睛。

    忽然,他觉得自己怀中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圆圆的,毛茸茸的,似乎是个女儿家冬日里会用的暖手炉。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他听到近在咫尺的温柔声音询问。

    容昭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是很冷。”

    其实没什么变化,这蛊虫的折磨是来自身体里的,无论外界冷暖,在发作之时,都一样,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

    卫映鸾微微一愣,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似乎放弃了些什么,将手伸到了容昭的腰带上。

    三下五除二,将对方的外衣衣脱了个干净。

    容昭任她随意的动作,面上没什么表情,也躺着没有动弹,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看得卫映鸾有些脸发热。

    像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

    不过此时此刻,这样或许会更管用一些。

    卫映鸾将床榻上厚厚的被子裹在了容昭的身上,随后想了想,自己也脱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内衫,随后钻进了被窝里。

    一进去,便被容昭身上传过来的阵阵冷意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靠近他的人都感觉这么冷,可想而知正遭遇着蛊虫折磨的容昭会是个什么滋味。

    两人被裹在棉被里,卫映鸾忍着冷意,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的身躯,一边将暖手炉放在两人中间,温暖着被窝。

    容昭始终未曾再开口,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别看,我这样做,只是帮你好受一些罢了,我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看到了,总不能任你这样痛苦死。”因为抱着,脸凑的太近,身体也靠的太近,卫映鸾的脸逐渐热了起来。

    “死了不好吗?”容昭忽然缓缓地开口,“我若是死了,便不会再逼你留在这里。”

    卫映鸾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你终归是帮了我很多,我不喜欢恩将仇报,况且,你应该也有未完成的心愿吧?伤害你的那些人都还未付出代价,这么死不会很不甘心吗?”

    轻轻地笑了一声,容昭淡淡道:“这点上,你倒是与上官衡很像。”

    卫映鸾笑:“我与你也很像。”

    一样的内心饱受折磨,心中求死,又极为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死去。

    容昭没在说话,就这样两人依偎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

    天亮之后,卫映鸾倒是难得的率先醒了过来。

    不因为别的,实在是昨夜睡着时候的那个姿势一直没变过,时间长了手臂都有些麻了。

    暖手炉早已冷了下来,但好在容昭的身上不那么冷了。

    看来是蛊虫发作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她抬头望去,容昭还在睡着,他这样睡着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书中描述的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实际上她一直以来也并不觉得容昭真的是个纯恶之人,只是因为经历太过惨痛,非日常人能忍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看了这般久,可看出什么来了?”容昭闭着眼睛,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卫映鸾有些尴尬:“没什么...只是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看见你睡着,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容昭睁开眼睛。

    晋王府没有仆役,除了在后院关着的那个半疯的戚贵妃以外,并再未有其他人在。

    卫映鸾连忙趁着他还未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翻身从床上下来,转移话题道:“今日...你应该也有要事吧...不宜赖床,还是起来吧。”

    容昭缓缓地做起来,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今日,我陪你去一趟燕王府。”

    卫映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容昭轻笑:“我想,燕王殿下定然也是有话与娘娘说。”

    “可是门口有重兵把守...”卫映鸾刚说完,便想起来了此人最擅长的老本行,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

    她讪讪地闭了嘴,却听到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主子...”

    这声音有些蹩脚,似乎是刚学会说话不久,卫映鸾意识到是恨生。

    可她低头一看,自己和容昭身上都只穿了亵衣,自己赤着脚站在了地下,正愁如何开门回应,却见容昭手轻轻一挥,自己的狐皮大氅便将身体牢牢的裹住被重新拉回了床榻之上。

    门几乎是在同时开起来的,恨生踌躇地站在门外,缓步走了进来,抬眼便看见了床榻上相拥的两人。

    恨生睁大了眼睛。

    “...娘娘...主..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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