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
祝卿安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23点25分，还有一条新的消息。
20分钟前，来自顾墨迟。
【点了一份外卖，大概11点半左右到，有人敲门的话不用怕】
铃声又响了一边，悠长的回荡在客厅里，祝卿安关掉屏幕捏在手里，睡眼惺忪的穿上拖鞋。
门被打开。
走廊里刺白的光线闯进眼帘。
身穿制服的人礼貌微笑，“祝女士吗？顾先生给您点的外卖。”
“对，我是。”祝卿安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包装是用的保温材质，不过顾先生特意电话交代，让您加热一下再喝。”
“麻烦你了。”
“不麻烦。”
门被关上，视线重新被暖色灯光占据。
拎着BC会馆特别定制的袋子举到眼前，祝卿安大脑有些宕机，恍然有种还在梦里的错觉。
还没愣神片刻，又一串铃声将她从梦里拽醒。
门再次打开。
她已经适应了刺眼的光线。
这次是穿着黄色制服的外卖员，“祝女士您好，这是您的外卖。”
走廊上，两人站在门口，一人刚要跨步迈进电梯。
是BC会馆的服务员。
祝卿安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微笑着伸手接过，“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麻烦您给个五星好评。”
“好……没问题。”
“砰”——关门声响起。
祝卿安踩着拖鞋往里走，还条件反射的往大门又瞅了一眼，确认不再有动静这才把袋子都放在岛台上。
手掌撑开字条，类目太多，一眼都无法望尽。
她眼睫眨了眨——顾墨迟这是点了多少外卖。
房间里温度适宜，盛夏的七月也没有半分燥热，祝卿安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
——桃胶桂圆红枣姜茶（少糖）
——经典枣仁派
——香椿巴旦木奶枣
上面备注还写着【麻烦做好保温包装，我太太需要喝热的】
另一份东西更多：
——暖宫暖身痛经宫寒贴
——某品牌夜用卫生巾一袋
——某品牌日用卫生巾一袋
——某品牌超熟睡安心裤夜用卫生巾一袋
……
甚至连卫生巾的长度都是不一样的。
祝卿安拿着拿着就不自觉笑出来。
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深夜在候机厅里拿着手机一个个研究这些饮品和卫生巾的样子。
会馆的包装很好，用的保温材质的玻璃，拿到手里还是热的。
屋子里很安静，电影放到了结尾，只剩下不停滚动的制作人员名单，和悠扬舒缓的音乐曲目。
一盏灯、一个人、一堆的外卖。
祝卿安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些怔愣的看着。
——
第二天傍晚，祝卿安准时走进边月的餐厅。
边月一整天都在翘首期盼，见人身影终于出现，两三步跨过去，“安安。”
祝卿安闻声下意识抬眼。
还没看清，就被人一整个拥进怀里。
力道大的她都站不住差点都要站不住。
抱了一会儿。
祝卿安轻拍了下她的胳膊，好拯救自己快要吸不上气的喉咙，“我知道有段时间没见，你想我了，但是我还准备再多活几年呢。”
“啧——”边月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转，眉心拧着，还抱着臂绕着她端详了一周，“我看看。”
祝卿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愣。
边月又站定在她身前念念叨叨，“啧……这，瘦倒是没怎么瘦。”手指落在唇上思索，“就是看起来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祝卿安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体重倒是没太大概念，也从来没有买过体重秤，本来基因就不胖，小时候代谢好，也不用在乎这些。就是后来读书再加上想多赚点钱，学业压力大又连轴转的时候会偶尔暴饮暴食，但是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肉多了或者虚胖了就会刻意少吃点。
她从来就没怎么好好照顾过自己的身体。
但是回国以后，因为顾墨迟，她的饮食和生活作息倒是正常不少，连带着身体和心理状况都好了许多。
虽然昨天突发意外，要是按照以前，大概又会沮丧一段时间，但是晚上一通电话打完，情绪奇迹般好了不少。
祝卿安还没回应，边月就一个俯身凑近，她被吓了一跳。
“你这黑眼圈一看昨天就没好好睡。”
祝卿安微微低下头，指腹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眼眶，随口道：“昨天是有点儿临时任务，加班熬了会儿夜。”然后就推着面前的人坐回椅子上。
她昨晚的确熬了夜，但不是因为伤心难以入睡，而是在很平静的思考，她要如何面对这件事。
要如何对待那个吸食她已久的父亲，还有林阿姨她们即将被收走的房子。
还有那杯热饮，陪着她磨磨蹭蹭思考了一整晚，到天光快要大亮时才堪堪睡去。
边月看着她这不对劲儿的表情，人到之前，她以为会是掩盖不住的憔悴，却没想到除了略微明显的黑眼圈，非但不憔悴，还隐约带着笑意。
有种平静里隐藏着疯狂的感觉。
“说实话，你真的要把那个房子卖掉？”边月问。
她昨晚睡得早，早上一睁眼看到祝卿安跟她发消息说自己要把房子卖掉，她瞬间就清醒了，但也没隔着微信追问。
只留言：我在餐厅等你，什么时间都在。
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不需要当下刨根问底的追寻，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愿意开口——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背后。
祝卿安接过她边月递过来的水杯，“嗯，我已经去中介看过了。”
“你大学又是做家教，又是去雅思辅导班，还做过翻译，接了那么多的插画散活，自己交学费生活费。”
边月太知道那个房子对祝卿安的意义，对于一个没有家庭安全感的人来，一个只属于自己，随时都能回去家几乎等同于一切。
“辛辛苦苦攒钱那么久才买下那个房子，这怎么说卖就卖了。”
祝卿安：“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我爸他欠钱了吗？”
边月惊呼一声，“我靠！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又来问你要钱了？”
祝卿安看着他一副等不了片刻，准备撸起袖子就跟人硬碰硬的架势，忙安抚道：“没有。”
“那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林阿姨吗？”
边月滞了须臾，点头，“记得啊，就是你爸妈分居不久就住到你家里的人嘛。”
“她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怎么还来撺掇着问你要钱？”
祝卿安知道边月理解错了，率先解释道：“没有人问我要钱。”
“是我爸他破产之前，林阿姨把自己的房子做了抵押贷款，现在陈立南破产了，她的房子也要被收走了。”
边月被这句话惊得一口水差点都没有吞下去，愣了半天才思考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再把林阿姨的房子赎回来？”
祝卿安点了点头，“我手上的存款不够，想要把房子从银行赎回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稳妥了。”
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看着她省吃俭用一辈子买下来的房子就这么被收走，也实在没有办法把过去这十年她对自己生活起居的照顾看作理所当然。
这么大的事情，就被她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边月这下彻底放下了手里的水杯，张了张口，半天才说出来，“可……可是卖房子不是一件小事，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爸闯的祸，怎么能让他拍拍屁股就走呢？再不济，再不济你差多少钱，我借给你。”
她们认识了很多年，她知道祝卿安是做不到的，她不可能放任那对母女流露街头而弃之不顾。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估计早就跑到另一个女人家里了。”而后又开玩笑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是赎回房子的钱，怕是要把你这个餐厅给卖了。”
边月也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实在替她可惜，她知道祝卿安当初买下那个房子有多难，也有多开心。
试探道：“那你老公呢，你要把房子卖了，他知道吗？”
祝卿安抿了抿唇，“房子是婚前买的，我们领证前办了财产公认。”
边月：“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房子对你那么重要，你真就这么给卖了？你老公他不是挺有钱的，我印象里你一直说他挺好接近的，要是真的开口，不至于这点忙都不帮吧？”
祝卿安顿了须臾，就在边月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她才语气很轻的说：“陈立南背着我问顾墨迟要过很多次钱。”
“啊？”这下边月愣住了。
祝卿安抬眸，平静的看过去，“陈立南以前生意经营的大起大落，不止一次创业又不止一次失败，我还纳闷他最近几年怎么这么平静。”
“结果昨天在家里的书房办公，不小心把饮料打翻，水顺着流到抽屉里我才发现里面放了好几张顾墨迟以私人名义汇给陈立南的账单。”
听她说完，边月这下是彻底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该吐槽或者痛骂那一对不配当父母的爹妈，可是已经发生了，一味的情绪宣泄只会让人更加疲惫。
还是该认可祝卿安老公的行为，就这么任劳任怨，在背地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取款机。
又或者劝说祝卿安不要那么善良，人在爱别人之前，总要先爱自己，自私从来都不是错。
但最后只盯着她的脸，有些不放心，“别难过。”
祝卿安和她对视，异常平和，“我不难过，只是有些无力。”
没等边月开口，祝卿安兀地再次起唇，眼神里有一丝地凝滞，音色很淡，“结婚以前我要看人脸色的问别人要钱，结了婚又莫名其妙变相从丈夫手里拿钱，这些没有本质的区别。”
“我明明也挺努力的，就是感觉好像总有些坑怎么都填不平。”
感情里的金钱更复杂，那些账单顷刻之间让她追求的平等关系成了笑话。
边月愣了愣，握住她的手，“安安，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祝卿安呆愣了一瞬。
“可能你不知道，我腰上一直有一个出生就有的胎记，因为一直很不喜欢，所以从来没有穿过露腰的衣服，看到大人有纹身，就想买纹身贴把它挡住。”
“那时候我把图片给你看，还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但是你当时愣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你也是选择困难症的时候，你把那个跳跃兔子的图案往上挪了一点，正好在那块胎记的上方，完整露了出来。”
“你还说：它好像在跳过月球表面哦！”
祝卿安的思绪也被她带到了那个时候，想起现在边月腰后的那个纹身，兀自点头。
边月覆在掌背的手又轻轻的揉捏了两下，“安安，不要妄自菲薄，你没欠任何人的，我们活着也不是为了还债。”
“你才不是不够好的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性中很美好的东西。”
“你放松、柔软、有生命力、对一切都有所包容，这很少见，也很强大，所以你一定要多爱自己一些。”
听着这段话，祝卿安呆滞的表情开始有所松动，目光一寸一寸落在她们相握的手掌。
唇角勾了勾，释然道：“我会的。”
只是祝卿安不知道，王清没有陪顾墨迟去出差，反而被留下来会见了一个不那么紧急的客户。
他就恰好坐在她们隔壁，客户离开的时候，他斟酌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顾墨迟打了一个电话。
“顾总，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跟您坦白一下——”
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23点25分，还有一条新的消息。
20分钟前，来自顾墨迟。
【点了一份外卖，大概11点半左右到，有人敲门的话不用怕】
铃声又响了一边，悠长的回荡在客厅里，祝卿安关掉屏幕捏在手里，睡眼惺忪的穿上拖鞋。
门被打开。
走廊里刺白的光线闯进眼帘。
身穿制服的人礼貌微笑，“祝女士吗？顾先生给您点的外卖。”
“对，我是。”祝卿安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包装是用的保温材质，不过顾先生特意电话交代，让您加热一下再喝。”
“麻烦你了。”
“不麻烦。”
门被关上，视线重新被暖色灯光占据。
拎着BC会馆特别定制的袋子举到眼前，祝卿安大脑有些宕机，恍然有种还在梦里的错觉。
还没愣神片刻，又一串铃声将她从梦里拽醒。
门再次打开。
她已经适应了刺眼的光线。
这次是穿着黄色制服的外卖员，“祝女士您好，这是您的外卖。”
走廊上，两人站在门口，一人刚要跨步迈进电梯。
是BC会馆的服务员。
祝卿安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微笑着伸手接过，“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麻烦您给个五星好评。”
“好……没问题。”
“砰”——关门声响起。
祝卿安踩着拖鞋往里走，还条件反射的往大门又瞅了一眼，确认不再有动静这才把袋子都放在岛台上。
手掌撑开字条，类目太多，一眼都无法望尽。
她眼睫眨了眨——顾墨迟这是点了多少外卖。
房间里温度适宜，盛夏的七月也没有半分燥热，祝卿安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
——桃胶桂圆红枣姜茶（少糖）
——经典枣仁派
——香椿巴旦木奶枣
上面备注还写着【麻烦做好保温包装，我太太需要喝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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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宫暖身痛经宫寒贴
——某品牌夜用卫生巾一袋
——某品牌日用卫生巾一袋
——某品牌超熟睡安心裤夜用卫生巾一袋
……
甚至连卫生巾的长度都是不一样的。
祝卿安拿着拿着就不自觉笑出来。
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深夜在候机厅里拿着手机一个个研究这些饮品和卫生巾的样子。
会馆的包装很好，用的保温材质的玻璃，拿到手里还是热的。
屋子里很安静，电影放到了结尾，只剩下不停滚动的制作人员名单，和悠扬舒缓的音乐曲目。
一盏灯、一个人、一堆的外卖。
祝卿安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些怔愣的看着。
——
第二天傍晚，祝卿安准时走进边月的餐厅。
边月一整天都在翘首期盼，见人身影终于出现，两三步跨过去，“安安。”
祝卿安闻声下意识抬眼。
还没看清，就被人一整个拥进怀里。
力道大的她都站不住差点都要站不住。
抱了一会儿。
祝卿安轻拍了下她的胳膊，好拯救自己快要吸不上气的喉咙，“我知道有段时间没见，你想我了，但是我还准备再多活几年呢。”
“啧——”边月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转，眉心拧着，还抱着臂绕着她端详了一周，“我看看。”
祝卿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愣。
边月又站定在她身前念念叨叨，“啧……这，瘦倒是没怎么瘦。”手指落在唇上思索，“就是看起来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祝卿安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体重倒是没太大概念，也从来没有买过体重秤，本来基因就不胖，小时候代谢好，也不用在乎这些。就是后来读书再加上想多赚点钱，学业压力大又连轴转的时候会偶尔暴饮暴食，但是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肉多了或者虚胖了就会刻意少吃点。
她从来就没怎么好好照顾过自己的身体。
但是回国以后，因为顾墨迟，她的饮食和生活作息倒是正常不少，连带着身体和心理状况都好了许多。
虽然昨天突发意外，要是按照以前，大概又会沮丧一段时间，但是晚上一通电话打完，情绪奇迹般好了不少。
祝卿安还没回应，边月就一个俯身凑近，她被吓了一跳。
“你这黑眼圈一看昨天就没好好睡。”
祝卿安微微低下头，指腹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眼眶，随口道：“昨天是有点儿临时任务，加班熬了会儿夜。”然后就推着面前的人坐回椅子上。
她昨晚的确熬了夜，但不是因为伤心难以入睡，而是在很平静的思考，她要如何面对这件事。
要如何对待那个吸食她已久的父亲，还有林阿姨她们即将被收走的房子。
还有那杯热饮，陪着她磨磨蹭蹭思考了一整晚，到天光快要大亮时才堪堪睡去。
边月看着她这不对劲儿的表情，人到之前，她以为会是掩盖不住的憔悴，却没想到除了略微明显的黑眼圈，非但不憔悴，还隐约带着笑意。
有种平静里隐藏着疯狂的感觉。
“说实话，你真的要把那个房子卖掉？”边月问。
她昨晚睡得早，早上一睁眼看到祝卿安跟她发消息说自己要把房子卖掉，她瞬间就清醒了，但也没隔着微信追问。
只留言：我在餐厅等你，什么时间都在。
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不需要当下刨根问底的追寻，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愿意开口——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背后。
祝卿安接过她边月递过来的水杯，“嗯，我已经去中介看过了。”
“你大学又是做家教，又是去雅思辅导班，还做过翻译，接了那么多的插画散活，自己交学费生活费。”
边月太知道那个房子对祝卿安的意义，对于一个没有家庭安全感的人来，一个只属于自己，随时都能回去家几乎等同于一切。
“辛辛苦苦攒钱那么久才买下那个房子，这怎么说卖就卖了。”
祝卿安：“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我爸他欠钱了吗？”
边月惊呼一声，“我靠！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又来问你要钱了？”
祝卿安看着他一副等不了片刻，准备撸起袖子就跟人硬碰硬的架势，忙安抚道：“没有。”
“那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林阿姨吗？”
边月滞了须臾，点头，“记得啊，就是你爸妈分居不久就住到你家里的人嘛。”
“她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怎么还来撺掇着问你要钱？”
祝卿安知道边月理解错了，率先解释道：“没有人问我要钱。”
“是我爸他破产之前，林阿姨把自己的房子做了抵押贷款，现在陈立南破产了，她的房子也要被收走了。”
边月被这句话惊得一口水差点都没有吞下去，愣了半天才思考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再把林阿姨的房子赎回来？”
祝卿安点了点头，“我手上的存款不够，想要把房子从银行赎回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稳妥了。”
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看着她省吃俭用一辈子买下来的房子就这么被收走，也实在没有办法把过去这十年她对自己生活起居的照顾看作理所当然。
这么大的事情，就被她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边月这下彻底放下了手里的水杯，张了张口，半天才说出来，“可……可是卖房子不是一件小事，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爸闯的祸，怎么能让他拍拍屁股就走呢？再不济，再不济你差多少钱，我借给你。”
她们认识了很多年，她知道祝卿安是做不到的，她不可能放任那对母女流露街头而弃之不顾。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估计早就跑到另一个女人家里了。”而后又开玩笑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是赎回房子的钱，怕是要把你这个餐厅给卖了。”
边月也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实在替她可惜，她知道祝卿安当初买下那个房子有多难，也有多开心。
试探道：“那你老公呢，你要把房子卖了，他知道吗？”
祝卿安抿了抿唇，“房子是婚前买的，我们领证前办了财产公认。”
边月：“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房子对你那么重要，你真就这么给卖了？你老公他不是挺有钱的，我印象里你一直说他挺好接近的，要是真的开口，不至于这点忙都不帮吧？”
祝卿安顿了须臾，就在边月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她才语气很轻的说：“陈立南背着我问顾墨迟要过很多次钱。”
“啊？”这下边月愣住了。
祝卿安抬眸，平静的看过去，“陈立南以前生意经营的大起大落，不止一次创业又不止一次失败，我还纳闷他最近几年怎么这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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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后只盯着她的脸，有些不放心，“别难过。”
祝卿安和她对视，异常平和，“我不难过，只是有些无力。”
没等边月开口，祝卿安兀地再次起唇，眼神里有一丝地凝滞，音色很淡，“结婚以前我要看人脸色的问别人要钱，结了婚又莫名其妙变相从丈夫手里拿钱，这些没有本质的区别。”
“我明明也挺努力的，就是感觉好像总有些坑怎么都填不平。”
感情里的金钱更复杂，那些账单顷刻之间让她追求的平等关系成了笑话。
边月愣了愣，握住她的手，“安安，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祝卿安呆愣了一瞬。
“可能你不知道，我腰上一直有一个出生就有的胎记，因为一直很不喜欢，所以从来没有穿过露腰的衣服，看到大人有纹身，就想买纹身贴把它挡住。”
“那时候我把图片给你看，还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但是你当时愣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你也是选择困难症的时候，你把那个跳跃兔子的图案往上挪了一点，正好在那块胎记的上方，完整露了出来。”
“你还说：它好像在跳过月球表面哦！”
祝卿安的思绪也被她带到了那个时候，想起现在边月腰后的那个纹身，兀自点头。
边月覆在掌背的手又轻轻的揉捏了两下，“安安，不要妄自菲薄，你没欠任何人的，我们活着也不是为了还债。”
“你才不是不够好的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性中很美好的东西。”
“你放松、柔软、有生命力、对一切都有所包容，这很少见，也很强大，所以你一定要多爱自己一些。”
听着这段话，祝卿安呆滞的表情开始有所松动，目光一寸一寸落在她们相握的手掌。
唇角勾了勾，释然道：“我会的。”
只是祝卿安不知道，王清没有陪顾墨迟去出差，反而被留下来会见了一个不那么紧急的客户。
他就恰好坐在她们隔壁，客户离开的时候，他斟酌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顾墨迟打了一个电话。
“顾总，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跟您坦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