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扣响,时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能进来吗?”

    储兮回应一声,从地上捡一块东西放入簪中,起身开门。

    “时酌手中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储兮道,“先填个肚子,等出发了估摸着吃的都是干粮。”

    储兮接过对方手中温热的纸袋,看了一眼静谧的窗外的问道:“哪儿买的?”

    时酌:“让客栈老板准备的,快趁热尝尝,凉了就油腻了。”

    储兮道了声谢,便听到时酌又补了句,“不好吃可别打我啊。”

    储兮提着袋子放到桌上,余光瞟见了躲在时酌衣袍后的光光。

    感觉娘亲发现自己的光光,小脑袋后缩在时酌身后,不发出一点声响。

    储兮已经不怎么生气了,此时见到光光如此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装着包子的纸袋拆开,鼻间嗅着肉包子的香气,储兮淡淡开口,“光光,过来吃点。”

    储兮知晓这些人吃的东西对光光来说并无实际用处,这算是她隐晦地表示原谅光崽之前行为的话。

    储兮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藏在时酌身后的光光缓缓弹出脑袋,和站在自己身前的时酌对视一眼,得到时酌眼中肯定的眼神后慢悠悠伸出小脚,往储兮的方向走去。

    “娘亲,对不起,光光以为都是黑黑才吃的。”光光把手背在身后,不敢抬头看储兮,“但光光会变强保护娘亲的!”

    光光小拳头捏的很紧,看上去有些扭拧的紧张。

    储兮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中道:“嗯。”

    光光站在原地正准备接受娘亲的责骂,没想到嘴边被递来一个温热的东西,肉香飘进鼻中,光光抬眼一看,原来是娘亲手上正拿着一个包子往自己的嘴里塞。

    “吃吧,你不是也喜欢吃肉吗?”储兮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

    光光最终还是吃了下去,但小孩子看不来脸色,只知道娘亲好像不生气了。

    时酌看着储兮和光光,“这一路上光光留在你的发簪里,若是遇到魔物,它可以暂时代替你的钢管炮。”

    储兮往嘴里多塞了几个包子,含糊着回答了过去。

    时酌坐在一旁等着,又拿出昨天买来的瓶瓶罐罐,整齐地铺在了桌子上。

    “你不吃点?”储兮拿了一个递给时酌。

    时酌此刻正打开其中一盒,手指往里面探了探,唇边抵了一个温软的东西。

    是个小包子。

    时酌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昨夜让客栈小二准备早餐完全是因为储兮前一日晚上吃的三盆肉。

    他怕储兮饿着了,他是真的怕了。

    时酌从未见过有人能一次吃这么多。

    “都到嘴边了,吃一个吧,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储兮言笑晏晏看着对方道。

    时酌不相信,但他不敢说,右手上粘着妆粉,左手拿着盒子,他将嘴张开一条缝,把包子叼走。

    视线却并未从储兮身上移开,昨日哭肿的眼睛消下去了些,但却显得眼下的卧蚕更加饱满,眼睛又大又亮,像是要溢出水光来。

    见时酌正盯着自己,储兮浅皱了下眉头,得空的手摸了摸脸,“怎,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时酌赶忙移开不自在的视线,嘴里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道:“没、没有。”

    窗外飞过几只鸟,将空气中的潮湿气息卷入房内,天亮了起来,橙红色在地平线上升起。

    储兮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快速擦了擦嘴,坐姿端正看向时酌道:“我好了。”

    有点乖巧怎么回事。

    时酌其实也不是很会化妆,只是平日见过几个师姐师妹化妆,照葫芦画瓢罢了。

    还好只是化成灰头土脸的男人。

    千篇一律的美他化不了,倒是可以创作出央形式各异的丑。

    比如现在,储兮瞧着镜中的自己。

    土黄色的脸,粗的和蜡笔小新一样的眉毛,粘得这一处那一处的胡须。

    即便储兮对美无甚追求,此时也是哑然。

    时酌挽尊一咳,“我们出发吧。”

    储兮问时酌要了几块灵石丢进发簪里,随后又将光光收了进去。

    昨天在铁匠铺打好的器具储兮不敢再放在里面,而是别在腰间,伸手便可触碰到的地方。

    三人出客栈的时候,天也才蒙蒙亮,按照周脉给的地址,几人很快便到了。

    为首的是一名披着黑袍的人,看着很高,储兮估摸着该是快有两米,黑袍人身边还站着几个人,看着都壮实得很,脸上都是黄褐色的斑点,想来该是常年遭受日晒的关系。

    “是周脉介绍的?”那为首的汉子转过身朝着三人爽朗地一笑后看向站在最边上的储兮道。

    时酌和阿壮上前一步,将储兮薄的像纸片一样的身板挡住,朝对方点头。

    那汉子倒也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储兮身上,只是朝着时酌点点头。

    “最近天气不是很好,沙尘也大,估摸着这段路得要个五六天,你们任务便是随车看护好车上的商品,万一丢了可是要出大事。”

    “商队晚上便在大漠驻扎,商队成员需要轮流驻守,你们没问题吧。”

    时酌点头应道:“没问题。”

    “另外,最近魔物异动频繁,其他几个商队带回来的消息,说是在沙漠中的魔狼最近多了些,需得多加小心,但我们商队有特制的香料,现在暂时还未遇到过。”

    “不过遇到了也无妨,各位藏到车下便可,魔狼攻击不了车队的车子。”

    那汉子摸摸下巴,似是在想还有什么需要告诉几人的,却被不远处其他商队成员一嗓子嚎了过去。

    “我叫曹毅,可以叫我大曹。”汉子丢下一句话便被边上其他几人叫走了,临走前丢了三间黑色的袍子给了储兮几人。

    一股汗臭味袭来,这袍子应该是穿了又穿的。

    储兮闭了闭眼睛,想着之后好几天都要闻这个味道,有些绝望。

    转眼就和时酌同样嫌弃的视线对上,对方眼中的嫌弃比储兮还重。

    “你笑什么?”时酌还没松开因闻到味道而紧皱的眉头,见储兮唇角挑起一角有些莫名。

    “没什么。”储兮收起嘴角的笑容,移开视线,正准备屏住呼吸把袍子往身上一套。

    “等会等会——”时酌赶忙把人拦住,手上变出另一条黑色的袍子递给储兮道:“用这个,应该差不多。”

    说完,时酌将阿壮和储兮手中的袍子用指间捻着借过,随后储兮只闻到一阵酸味儿,便不见原来袍子的踪影。

    低头看着时酌递给自己的黑色袍子,虽说样式还是有些不一致,但往身上一套不仔细看没法发觉。

    “准备出发——”曹毅的声音传来,三人齐齐把新袍子披到身上,储兮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桂香。

    “你来这儿!”曹毅指了指储兮,储兮看了眼对方给自己的位置。

    在车队的正中间。

    应该是看自己实在没什么战斗力,因此把自己安排在稍微安全一些的位置。

    储兮抿了抿嘴,朝着对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时酌站在储兮对面一侧,二人对视一眼,储兮见到时酌朝自己做了个口型,看上去好像是..

    “有事叫我。”

    储兮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队伍。

    商队约莫十几个人,每两人看守一辆车的货物,每辆车配着一匹骆驼,此时骆驼身上的铃铛正发出一声声脆响,在空荡的大漠上显得有些空灵。

    脚踩在沙子上陷进去又拔出来,储兮感受到了滚烫的热意,太阳挂在头顶,黑色吸热,不一会功夫储兮身上便沁出了汗珠。

    怪不得黑色袍子那么臭,储兮明白了。

    储兮跟着大部队走了一早上,她看了看天空。

    按理说现在差不多该是正午,但天色却有些灰暗,阳光像是无法穿透深灰色的云层而被阻挡在空中。

    “看地上的沙子。”耳边突然传来时酌的声音,储兮侧头看去,时酌还在车的另一侧。

    “是灵力传音,快看前面的沙子和脚下的。”储兮听对方道。

    储兮照着时酌说的看了看,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脚下的沙子是纯粹的土黄色,但不远处却是一片漆黑。

    “前方黑沙道是连通沙魔域的一片沙漠,其中的沙子变黑全是因为受到魔气影响,不过无事,我们商队有专门定制的保护罩。”储兮听见了曹毅的传音。

    眼前的黑色越来越近,储兮一脚踩进黑沙之中,脚掌传来湿冷的感觉,同前一脚炽热的感觉全然不同。

    储兮不由地看了一眼脚下,黑色的沙子聚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块块发黑的炭。

    “怎么回事?”储兮突然听见周边逐渐骚动起来,她转头朝着身后的人望去,发觉并不是商队的人在吵闹,而是——

    风席卷着黑色的沙暴在不远处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而至,储兮听到曹毅朝着众人大喊道,“快进车!”

    转眼间众人便上了车,储兮也不例外,她快速爬上车,差点和对面也正往上爬的时酌撞个对脸。

    门关上的瞬间,储兮便听到车外壁上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响声,连同着马车一起晃荡。

    储兮微瞪着眼睛看看时酌,“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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