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之栈4
姜凛提前检查了车库，库里还有很多小桶汽油，车里的油还有很多，能让她造作。
她和剩下三人说了一下她的计划，她打算昨天相同的时间开车试一试能不能出去。
张三和默安都提出想和她一起去，她拒绝了。
这是她想做的实验，所有的可能发生的意外与危险她要一个人承担。
开车门，启动车子，踩油门，一气呵成。
她开出去了！
驶出林子的时候她惊喜到发蒙。
姜凛毫不犹豫，转头，回去接李四。
这一次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车上。
但他们又开回了水淼之栈。
被困在原地的，是李四。
李四表现得很平静，他打开车门，正常地走回屋子。
他甚至还宽慰了一下其他人：“没事的，我的眼睛已经不太疼了，只要能回去，伤口就会好的。”
默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晚上九点。
姜凛回房间的时候看到贴在画上的白布微微颤动，明明没有风，布的四角却卷出一个个漩涡。
姜凛全当看不见，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
只要看不见，她就当画没危险。
画：……有点憋屈。
现在他们四个人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都挤在一个房间，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大家躺在床上，却都睡不着。
姜凛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她需要睡觉。
咚咚咚，咚咚咚。
楼上传来跑动的声响。
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家具倒塌的声音，还有，人们呼救的声音。
“救命！救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微弱的呼救声好像就在隔壁，又仿佛离得很远。
姜凛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构建这幅人间地狱，她的眼珠开始颤动，她的眉头紧皱，她感受到火焰的炽热，危险就在附近。
她想睁开眼睛。
半梦半醒间，姜凛感觉有人捂住她的耳朵，清凉的触感驱散了盛夏的热意，隔绝了所有声音。
只留下静谧。
等姜凛睁开眼睛已经早上九点了。
她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她看着地上树枝婆娑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利爪，随时准备撕碎他们。
姜凛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赶紧叫醒其他人离开了房间。
李四醒来后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右眼，他感觉眼窝痒痒的凉凉的，很舒服，有东西正在他的眼窝生长，准备着破土而出。
姜凛：“你们昨天有听见声音吗？”
默安：“有，还有东西在摸我。”
她搓了搓手臂一阵恶寒。
走廊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火焰留下的痕迹，墙壁被熏得漆黑，残留的热浪扭曲了大家的视线。
但是，固定在画上的有些白布却未伤分毫，有些被烧得破破烂烂。
一楼，大家找了勉强能坐得地方坐着。
默安小心翼翼的说：“那我们还要去除草吗？”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大家都对去后院避之不及。
李四对此表现得特别激动：“不能去，不能除草！”
他不断摸索着自己右眼上方的绷带，他感觉眼睛好痒好痒，默安的话让他感到焦虑。
张三低声说到：“我也不想去，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一想到李四昨天的惨样他就失去了再踏入那片土地的勇气。
大家都对继续除草这件事表达了消极的态度。
“叮咚！”
四个人的手机一响。
是老板发来了消息。
“快去除草！”
“快去除草！”
“快去除草！”
密密麻麻的消息开始刷屏，叮咚叮咚声响个不停，四个字根魔咒一样强势的进入每一个人的大脑。
默安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碎裂的屏幕上依旧倔强得显示“快去除草”四个字。
现在是有点麻烦了。
除草很危险，但不除草好像也不安全。
“不去除草，杀了你们！”
手机界面定格在消息的最后一句话。
姜凛抬头：“我去除草，有人要一起吗？”
没有人回应。
默安的嘴唇不断颤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和她一起去这样的话。
为什么她总是这般无所畏惧，那些恐怖的东西永远也不能震慑她阻止她。
我呢，我能不能成为她这样的人？
在大家挣扎犹豫的眼神中，李四怨毒的眼神格格不入，姜凛一怔，但他的怨毒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就像是她的错觉。
李四。
姜凛在心中把李四划入重点观察名单，他不太对劲。
穿好衣服，带好装备，她走出门。
这里的草长得很快，昨天才除的草今天就长了一大截。
让她意外的是，一大片的草都没了，被连根拔起，带出下面猩红的泥土。她记得他们昨天只除了一小片，再加上意外发生下午他们根本没工作。
是还有别人进行除草？还是——鬼？
真有意思。
姜凛看了看一边的别墅，又看了看外面的森林，在心里做了猜测。
也许这里其实有两波鬼，一波火鬼，一波树鬼，两波鬼势不两立彼此忌惮。
所以火鬼才威胁他们除草，那些消息肯定不是老板发的，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老板也是火鬼呢？
有些画有可能是树鬼的鬼，所以白布有些分毫未损。
就是不知道那波鬼更强一点。
姜凛边干活边在脑中做出各种猜测，身体的劳累并没有影响她的大脑飞速思考。
在除草机下，草屑到处飞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草腥味。
一步两步，脚下传来怪异的触感，软中带硬。
不像石头那样尖锐，也不像杂草那般干瘪。
姜凛停止运行手中的除草机，缓缓移开的脚掌。
那是一根手指，它朝向天空，微微拉耸着，刚好指着姜凛。
姜凛看见青灰色的手指上涂着粉色的指甲油，点缀在上面的水钻蒙上了尘土，却依旧折射出微弱的光。
是老板的手。
姜凛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放下除草机正准备蹲下。
变故却在这时发生——
啸声破风而来，刀刃向她刺来！
转身扭头起立，姜凛的肌肉瞬间爆发，在一秒钟内完成了三个动作，堪堪躲过了来人的攻击。
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姜凛微微弓着腰，双手放在胸前做出攻击姿态，浑身的肌肉紧绷，子弹一样的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偷袭姜凛的人是李四。
姜凛很快进入了状态，她面无表情，全神贯注地盯着李四。这时候的她，眼里只有眼前的敌人，只要抓住破绽，她就能将对方撕碎。
李四紧紧盯着姜凛，握着菜刀的手青筋暴起，内心的悲痛与愤怒如同烈火要将他焚烧殆尽。
但看到姜凛专注的眼神，他内心又升起一丝惧意。
不过，看到姜凛身旁堆积的草木尸体，悲伤如同阴雨笼罩了他的面庞。
那一丝惧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是神的子民，为何要惧怕一个小小的姜凛？
他的力气比她大，他的动作比她快——
在李四移开眼神的一瞬间，姜凛如同兔子一般冲了出去，刹那便到了李四的面前。她用李四的手握住他的刀，在他肋骨的间隙，把刀整个没入他的胸腔。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四甚至还没完全褪去悲伤的表情，一半脸的悲伤一半脸的痛苦，让他的脸显得格外扭曲。
一声闷响，李四倒在了地上。
他还没有死，剩着一口气，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愤怒。
“为什么是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意识便彻底消散在这片森林中。
姜凛站在原地微微喘气。
这时，李四脸上的纱布已经彻底掉落。
姜凛惊讶地发现，他的右眼，原本空洞洞的眼窝里居然又长了一只眼睛！
眼睛的周围环绕着一圈椭圆形的树叶，像是春天新生的萌芽——如果是在春天的某一棵树上见到这些浅绿色的嫩芽，姜凛会感叹生命的美好，但长在人的眼球上，姜凛只觉得恶心。
李四已经死去，但那只叶子眼睛却还活着。
眼球不断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露水”从外圈的叶子滴下，顺着李四脸颊下流，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姜凛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在一只眼球里看出好奇和刚出生的懵懂。
姜凛冷着脸，无视眼球濡湿的眼神，拿着刀扎了下去。
红绿的汁液爆了出来，李四的脸五颜六色起来。
确认叶子眼睛和李四完全完全死去，姜凛才奔回屋内。
默安和张三都不见了人影。
姜凛有些惊慌，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想下面做什么。
事实上她冷静得过头了。
她刚刚杀了一个人，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但她既没有普通人杀人后的惊慌，也不像变态那样兴奋。
她的内心只用麻木。
刚才的惊慌大部分是出于对默安和张三人身安全的担心，但对于杀死李四这件事她其实没有什么感触。
刚刚意识到这件事，姜凛发觉她居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
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姜凛一直都以做个好人来要求自己。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得，生活上，她乐于助人，情绪稳定；工作上，她保持初心，拿过锦旗，受过表彰，到达过巅峰，也陷入过事业谷底。
但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苗子。
她只是一个杀人犯罢了。
她和剩下三人说了一下她的计划，她打算昨天相同的时间开车试一试能不能出去。
张三和默安都提出想和她一起去，她拒绝了。
这是她想做的实验，所有的可能发生的意外与危险她要一个人承担。
开车门，启动车子，踩油门，一气呵成。
她开出去了！
驶出林子的时候她惊喜到发蒙。
姜凛毫不犹豫，转头，回去接李四。
这一次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车上。
但他们又开回了水淼之栈。
被困在原地的，是李四。
李四表现得很平静，他打开车门，正常地走回屋子。
他甚至还宽慰了一下其他人：“没事的，我的眼睛已经不太疼了，只要能回去，伤口就会好的。”
默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晚上九点。
姜凛回房间的时候看到贴在画上的白布微微颤动，明明没有风，布的四角却卷出一个个漩涡。
姜凛全当看不见，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
只要看不见，她就当画没危险。
画：……有点憋屈。
现在他们四个人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都挤在一个房间，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大家躺在床上，却都睡不着。
姜凛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她需要睡觉。
咚咚咚，咚咚咚。
楼上传来跑动的声响。
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家具倒塌的声音，还有，人们呼救的声音。
“救命！救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微弱的呼救声好像就在隔壁，又仿佛离得很远。
姜凛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构建这幅人间地狱，她的眼珠开始颤动，她的眉头紧皱，她感受到火焰的炽热，危险就在附近。
她想睁开眼睛。
半梦半醒间，姜凛感觉有人捂住她的耳朵，清凉的触感驱散了盛夏的热意，隔绝了所有声音。
只留下静谧。
等姜凛睁开眼睛已经早上九点了。
她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她看着地上树枝婆娑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利爪，随时准备撕碎他们。
姜凛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赶紧叫醒其他人离开了房间。
李四醒来后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右眼，他感觉眼窝痒痒的凉凉的，很舒服，有东西正在他的眼窝生长，准备着破土而出。
姜凛：“你们昨天有听见声音吗？”
默安：“有，还有东西在摸我。”
她搓了搓手臂一阵恶寒。
走廊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火焰留下的痕迹，墙壁被熏得漆黑，残留的热浪扭曲了大家的视线。
但是，固定在画上的有些白布却未伤分毫，有些被烧得破破烂烂。
一楼，大家找了勉强能坐得地方坐着。
默安小心翼翼的说：“那我们还要去除草吗？”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大家都对去后院避之不及。
李四对此表现得特别激动：“不能去，不能除草！”
他不断摸索着自己右眼上方的绷带，他感觉眼睛好痒好痒，默安的话让他感到焦虑。
张三低声说到：“我也不想去，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一想到李四昨天的惨样他就失去了再踏入那片土地的勇气。
大家都对继续除草这件事表达了消极的态度。
“叮咚！”
四个人的手机一响。
是老板发来了消息。
“快去除草！”
“快去除草！”
“快去除草！”
密密麻麻的消息开始刷屏，叮咚叮咚声响个不停，四个字根魔咒一样强势的进入每一个人的大脑。
默安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碎裂的屏幕上依旧倔强得显示“快去除草”四个字。
现在是有点麻烦了。
除草很危险，但不除草好像也不安全。
“不去除草，杀了你们！”
手机界面定格在消息的最后一句话。
姜凛抬头：“我去除草，有人要一起吗？”
没有人回应。
默安的嘴唇不断颤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和她一起去这样的话。
为什么她总是这般无所畏惧，那些恐怖的东西永远也不能震慑她阻止她。
我呢，我能不能成为她这样的人？
在大家挣扎犹豫的眼神中，李四怨毒的眼神格格不入，姜凛一怔，但他的怨毒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就像是她的错觉。
李四。
姜凛在心中把李四划入重点观察名单，他不太对劲。
穿好衣服，带好装备，她走出门。
这里的草长得很快，昨天才除的草今天就长了一大截。
让她意外的是，一大片的草都没了，被连根拔起，带出下面猩红的泥土。她记得他们昨天只除了一小片，再加上意外发生下午他们根本没工作。
是还有别人进行除草？还是——鬼？
真有意思。
姜凛看了看一边的别墅，又看了看外面的森林，在心里做了猜测。
也许这里其实有两波鬼，一波火鬼，一波树鬼，两波鬼势不两立彼此忌惮。
所以火鬼才威胁他们除草，那些消息肯定不是老板发的，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老板也是火鬼呢？
有些画有可能是树鬼的鬼，所以白布有些分毫未损。
就是不知道那波鬼更强一点。
姜凛边干活边在脑中做出各种猜测，身体的劳累并没有影响她的大脑飞速思考。
在除草机下，草屑到处飞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草腥味。
一步两步，脚下传来怪异的触感，软中带硬。
不像石头那样尖锐，也不像杂草那般干瘪。
姜凛停止运行手中的除草机，缓缓移开的脚掌。
那是一根手指，它朝向天空，微微拉耸着，刚好指着姜凛。
姜凛看见青灰色的手指上涂着粉色的指甲油，点缀在上面的水钻蒙上了尘土，却依旧折射出微弱的光。
是老板的手。
姜凛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放下除草机正准备蹲下。
变故却在这时发生——
啸声破风而来，刀刃向她刺来！
转身扭头起立，姜凛的肌肉瞬间爆发，在一秒钟内完成了三个动作，堪堪躲过了来人的攻击。
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姜凛微微弓着腰，双手放在胸前做出攻击姿态，浑身的肌肉紧绷，子弹一样的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偷袭姜凛的人是李四。
姜凛很快进入了状态，她面无表情，全神贯注地盯着李四。这时候的她，眼里只有眼前的敌人，只要抓住破绽，她就能将对方撕碎。
李四紧紧盯着姜凛，握着菜刀的手青筋暴起，内心的悲痛与愤怒如同烈火要将他焚烧殆尽。
但看到姜凛专注的眼神，他内心又升起一丝惧意。
不过，看到姜凛身旁堆积的草木尸体，悲伤如同阴雨笼罩了他的面庞。
那一丝惧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是神的子民，为何要惧怕一个小小的姜凛？
他的力气比她大，他的动作比她快——
在李四移开眼神的一瞬间，姜凛如同兔子一般冲了出去，刹那便到了李四的面前。她用李四的手握住他的刀，在他肋骨的间隙，把刀整个没入他的胸腔。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四甚至还没完全褪去悲伤的表情，一半脸的悲伤一半脸的痛苦，让他的脸显得格外扭曲。
一声闷响，李四倒在了地上。
他还没有死，剩着一口气，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愤怒。
“为什么是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意识便彻底消散在这片森林中。
姜凛站在原地微微喘气。
这时，李四脸上的纱布已经彻底掉落。
姜凛惊讶地发现，他的右眼，原本空洞洞的眼窝里居然又长了一只眼睛！
眼睛的周围环绕着一圈椭圆形的树叶，像是春天新生的萌芽——如果是在春天的某一棵树上见到这些浅绿色的嫩芽，姜凛会感叹生命的美好，但长在人的眼球上，姜凛只觉得恶心。
李四已经死去，但那只叶子眼睛却还活着。
眼球不断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露水”从外圈的叶子滴下，顺着李四脸颊下流，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姜凛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在一只眼球里看出好奇和刚出生的懵懂。
姜凛冷着脸，无视眼球濡湿的眼神，拿着刀扎了下去。
红绿的汁液爆了出来，李四的脸五颜六色起来。
确认叶子眼睛和李四完全完全死去，姜凛才奔回屋内。
默安和张三都不见了人影。
姜凛有些惊慌，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想下面做什么。
事实上她冷静得过头了。
她刚刚杀了一个人，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但她既没有普通人杀人后的惊慌，也不像变态那样兴奋。
她的内心只用麻木。
刚才的惊慌大部分是出于对默安和张三人身安全的担心，但对于杀死李四这件事她其实没有什么感触。
刚刚意识到这件事，姜凛发觉她居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
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姜凛一直都以做个好人来要求自己。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得，生活上，她乐于助人，情绪稳定；工作上，她保持初心，拿过锦旗，受过表彰，到达过巅峰，也陷入过事业谷底。
但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苗子。
她只是一个杀人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