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品阶,润玉乃是天上的夜神,洞庭君则是下界地仙。

    润玉这一礼,重了。

    再则,润玉又是天帝长子,是天族的大殿下,怎能对着洞庭君行此大礼?

    这礼,不伦不类,不明所以。

    洞庭君浑身写满了抗拒与不安,她侧着身子,始终不肯面对润玉。

    “上仙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

    没错,传闻中的洞庭君鲜少露面,不曾想竟是个女子。

    一袭红裙鲜艳又夺目。

    这二人,明明是第一次打交道,气氛却怪得很。

    一个唯唯诺诺,连正眼都不肯瞧大殿一眼。

    另一个,礼数十分周全,就是神情——淡漠得可怕。

    润玉平静起身:“行于所当行,洞庭君受得起。小神心中有惑,特请仙上赐教。”

    “近日偶得一幅丹青,久闻洞庭君博古通今,特来请仙上一道品鉴。”

    润玉所展示的正是白浅从藏书阁得到的那一幅。

    卷轴开启。

    画上女子展露人前。

    洞庭君不用回头,也不必回头,便已知那画中内容。

    洞庭君身边那只小泥鳅没忍住:“诶,娘亲?”

    原来,画中女子竟与娘亲一模一样!

    小泥鳅自知失言,赶紧捂住嘴。

    润玉淡漠道:“可否让我与洞庭君,单独一叙?”

    这话,是说给彦佑听的。

    彦佑拎着小泥鳅,告退。

    白浅也想退下去来着,奈何被润玉暗暗拉着,显然,闲杂人等中并不包括她。

    白浅琢磨着,默默呆在一旁角落,静静聆听。

    洞庭君虽心烦意乱,但暗暗多瞧了白浅一眼。

    有些诧异,有些意外。

    到底没说什么,只一口回绝:“妾身不识丹青,要让大殿失望了。”

    白浅若有所思。

    连那只小泥鳅都能一眼认出,画中女子与洞庭君甚为相像,洞庭君此话,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洞庭君,应该就是簌离吧?

    只要对比过,就不难猜测出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问题是……自打下水后,玉儿的状态就很不对劲,面对洞庭君时,他有些太多咄咄逼人了。

    这不像平时的他。

    然,白浅并不打算冒然干涉。

    润玉收回画卷:“无妨,那就让我为仙上解此画。”

    “画中女子手腕上这串灵火珠,乃天界至宝,世间唯存两件!另一件,天帝大婚时礼聘天后,可见这画中女子与天帝——渊源颇深。”

    “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这一联藏尾诗海誓山盟,大有深情。句末两字恰好连成——簌离!”

    “落款处的北辰君方印,是天帝陛下早年间自取的别号!对极为亲密之人才如此自称,知之者甚少。”

    “何人能得天帝亲绘肖像?又一别号赋诗?聊表深情。”

    “况,鼠仙受审时曾多次提及簌离名讳,天帝天后神色很是反常!天后善妒,这位簌离仙子与天帝是何等关系,想必不言自明了吧!”

    润玉握拳,继续道:“小仙自幼在藏书阁苦读,六界人物掌故皆过目不忘!唯有簌离二字似曾相闻,却偏偏毫无印象!”

    眼眸流转,思绪万千。

    不经意与白浅对上。

    润玉紧绷的心才略微缓和。

    “就和我儿时的记忆一样,了无痕迹。”

    白浅心头一紧。

    只听润玉继续分析:“看来这位簌离仙子,是我幼冲之年,渊源极深的一位故人!有人故意抹去了我儿时的记忆,连同这个人,这个名字,也一并忘却了。”

    谜题分析到这里,谜底已然呼之欲出。

    纵然白浅淡定,此刻也不由得被震撼住。

    所以,簌离,就是夜神大殿的生母?

    眼前这个女人,是玉儿的生身母亲?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润玉,白浅心如刀绞。

    尽管润玉已经表现得十分平和,但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是骗不了人的,他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意料中,母子相认的感人画面并未上演。

    洞庭君,不,簌离再一次无情推翻润玉的“猜测”。

    “夜神殿下多思多虑,浮想联翩的能力真叫人叹为观止。”

    润玉再次逼近,语气不免严厉七分:“果真是我多思多虑么?天帝龙族修火系法术,小神也是龙族,修的却是水系法术!”

    “如此推断,我生母当出自水族无疑!这画上的簌离仙子,踏浪捉鱼,多半也是出自水族。而诗中所提到的鲛珠,便是人鱼泪所化!”

    润玉露出手腕,手腕上戴着的正是一串鲛珠:“正巧,小神这里也有一串,自幼携带!从未离身。”

    “簌离早就死了!”洞庭君已近崩溃。

    死?

    润玉就有一番自己的猜测。

    破绽还得从鼠仙之死说起。

    那日鼠仙在殿前言之凿凿,话里话外皆是为已故簌离公主报仇之意!但细细想来,报仇之事漏洞不少,缺少远见与城府!

    倒是,明显看得出来,有离间天帝天后之嫌。

    而鼠仙背后之人,一再掀起事端,尤其针对鸟族!

    再端看整件事,就更像是针对天后,针对鸟族的复仇。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簌离还活着,并且暗中谋划已久。

    洞庭君:“这一切,仅仅只是夜神大殿的推断罢了。”

    润玉步步紧逼:“不知润玉推断,是否正确?”

    洞庭君眼中闪烁着微弱的泪光,她既欣慰于眼前人已长大,又心惊于他的敏锐。

    洞庭君不觉少了三分底气:“推断终究是推断,夜神天潢贵胄,自有天帝和天后……”

    簌离想说的是,他乃天帝长子,何必纠结于见不得光的生母,以及只会令他蒙羞的身世?

    不想,润玉径直打断她的话:“天后非我生母,只因我是天帝长子,她才想方设法要将我牢牢控于掌中。”

    “这几千年来,润玉无时无刻不再惦记着我的生母。”

    润玉情绪激动之下,终将心中思念一语道出。

    簌离颤抖。

    她已溃不成军。

    “夜神殿下,请回吧。”

    “自从当年立泽一场大火,你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切莫……再纠缠。”

    润玉的心,终究还是冷了。

    心中那点子希望,终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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