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给的东西,向来会在有苗头的时候一把掐掉。

    残忍,绝情,够狠。

    崔砚京转身离开,没过多久外边就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杨旖还保持着崔砚京离开时的那个动作,莹润的指尖僵在半空,但抵不过她心僵。

    她浑身泄下气儿来,身体完全陷进雪白的软垫里。

    杨旖感觉自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儿来了。

    其实她很想回自己的小出租屋去,只是这个点巴士已经停了,远距离高昂的打车费杨旖不敢奢侈。

    索性睡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旖旎的梦。

    反正梦迟早要醒,难不难看无所谓,杨旖就想婚姻存续的最后这段时间,她能过得舒心点。

    ......

    杨旖独自在空荡荡的别墅睡了一晚,冰箱是空的,这边压根不好打车,斑马线也不知道画在哪里,就算想回出租屋也挺麻烦的。

    以往杨旖还要犹豫一会儿,今天她直接打给了崔合。

    崔合秒接,“早上好,夫人,接您的车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之内可以到别墅。”

    杨旖当然不会傻到觉得这是崔砚京嘱咐下去的事情,她由衷地对崔合说了声“谢谢。”

    “应该的,夫人。”

    出租屋里的东西并不多,杨旖对澳城也没有什么归属感,所以东西很快就收拾完了。

    崔合看见杨旖拉着那个刚好22寸的行礼箱出来,还有些惊讶。

    不过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接过行李箱,“夫人请。”

    杨旖:“谢谢。”

    再回到别墅的时候,里面多了个负责照顾杨旖的保姆,五十来岁了,澳城本地人。

    崔合介绍:“夫人,这是陈嫂。”

    陈嫂看起来还算踏实 ,“夫人好。”

    杨旖微笑点头,任由陈嫂热心地帮她整理衣服。

    午饭杨旖难得吃到了内地菜,抛开崔砚京昨天的薄情,她心情还算不错。

    就像白天黑夜的交替,这日子啊,也是一样,有谁没谁都得过。

    ......

    港城,LAM会所顶层。

    裴月华进来的时候,崔砚京人靠在真皮的沙发上,慵懒又随性,领口敞开,露出的锁骨上可以瞧见一圈细细的牙印,有点暧昧。

    薄荷烟丝朦胧了他侧脸的轮廓,陈年烈酒也压不住崔砚京骨子里野性。

    裴月华早就见识过他的薄幸。

    但那又如何。

    是对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对她。

    对于这一点,她有自信。

    裴月华穿着一条暗紫色丝绸吊带长裙,裙摆的叉高高开到了大腿,银色的绑带高跟鞋勾出她修长的小腿。

    每走一步,摇曳生姿,风情种种。

    也只有她那张清傲的脸,能压得住这么se/气的穿搭。

    崔砚京和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谈笑风生,裴月华都晃到眼前了,也没掀开眼皮施舍一眼。

    为什么说一段感情里抓耳挠腮的大概率都是女人,因为男人沉的住气。

    裴月华向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从前在崔砚京那里是,现在她也要是。

    伏特加瓶身上映出崔砚京那张薄凉的脸,他掌骨里卡着的透明色液体散发出一股烈香。

    裴月华靠着他坐下,胳膊上的缎带故意撩过崔砚京的指骨。

    “紫色,喜欢吗?”

    崔砚京挑眉,“喜欢什么。”

    裴月华歪头朝他笑,“我。”

    “一般。”

    裴月华单手支着脑袋,“那她呢。”

    锁骨上的牙印在发热,崔砚京一如既往的薄情:“提她做什么。”

    裴月华早就知道她跟崔砚京在脱轨,名门贵族那点傲骨让她不愿意向男人低头。

    但她想要答案,想崔砚京承认她。

    “崔砚京,正面回答我。”

    崔砚京睨她一眼,“你也配。”

    “我不配那谁配。”

    “你配什么。”

    没有心的上位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歇斯底里的只会是不甘心的女人。

    裴月华火了,“崔砚京,你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

    包厢里陷入一种莫名的诡异,敢跟只手遮天的崔砚京顶嘴,还能完好无损的,也就裴月华一人。

    你说他心里没有裴月华,但他又容忍她造次。

    你说他心里有裴月华,但他又薄情寡义。

    港圈几个大佬大抵也瞧出来了。

    崔砚京这人,不是裴月华能把握得住的,他不会让任何人左右他的情绪。

    对裴月华确实有情,但也不过那一两分,作完了,就真没了。

    崔砚京一手捞过沙发边上的外套搭在臂弯里,起身要离开,“没那个闲心。”

    裴月华抬手按在他的肩,附身就着崔砚京掌骨里的那只酒杯饮下一口烈酒。

    她一向爱护嗓子,别说烟酒,冷饮都不沾。

    高度烈酒的刺痛着口腔,裴月华呛出两滴生理性泪水来,她抬腿,跨坐在他身上。

    她含着酒,低头就要去渡给他,崔砚京掐着她下巴,没让她碰,裴月华的视线正好对上他锁骨上暧昧的齿痕。

    先是呼吸一滞,接着是眼球被刺痛。

    他们认识二十年,崔砚京都不碰她,和那个女人才多长时间?

    真贱。

    男人都一个样。

    裴月华从他身上下来,冷声质问:“崔砚京,你还真跟她睡了。”

    开始她不信是抱着点侥幸心的,现在赤裸裸的事实摆在眼前,就像是被甩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

    崔砚京漫不经心拉过领口,“我不睡她,睡你?”

    裴月华难堪,那双清傲的眸子红透了,唇瓣被酒液染得清亮。

    她祭出自己最大的筹码:“离婚,让你睡。”

    “我没有那种癖好。”

    崔砚京起身离开,挺绝情的,对谁都是一样。

    女人是消遣,不是必须品,再爱得有多深,都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崔砚京的爱,连表相都不是。

    他们擦肩而过,裴月华抬手紧攥他的外套,指尖都是掐白的。

    她不放手,不想放手。

    崔砚京随手扔了那件衣服,那瓶敞开的威士忌被压倒,酒液汩汩。

    “裴月华,别掉价。”

    ......

    今天的梦里没有风扇“嘎吱嘎吱”的动静,也没有隔壁吵得火辣的夫妻在摔东西,杨旖难得睡了个还不错的下午觉。

    门从外面被拉开,崔砚京傍晚六点的飞机,才到澳城。

    室内光线挺暗,大床的角落边支起小小的一团,乌黑的发丝垂落一床,莫名的岁月静好。

    他随手解掉扣子,黑色的丝质衬衫堆在地上,崔砚京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带着一身水汽。

    杨旖是被做醒的。

    浑身湿透。

    像是淋过一场经年大雨的树,会颤抖着被折断,但绝不溃烂。

    “呜...”

    “轻点。”

    她甚至都不知道崔砚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能本能撑着他健硕的胸膛。

    “多叫两声。”

    崔砚京向来随心所欲,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发/qing。

    后面那词是杨旖给他套上的,挺配。

    “喵呜。”房间里传来一声奶猫的叫唤,软乎乎的猫儿就在地毯上趴着。

    崔砚京一滞,他拨开杨旖粘在背上的发丝,轻笑一声,“让你叫两声,连物种都跨越了?”

    杨旖脸上热得慌,“是我在院子里捡的流浪猫。”

    崔砚京是不喜欢动物的,“处理掉。”

    杨旖辩解两句,“它挺可怜的。”

    早上陈嫂把那只猫抱进来的时候,杨旖就心软了。

    她以前也有一只养了七八年的猫。

    但是被父亲新娶的女人打死了。

    崔砚京没说话,但杨旖也不打算扔掉。

    岌岌可危的日子成了常态,她什么都不怕了,也会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反正都在坑里了,输不输,赢不赢的,她都不亏。

    事后,崔砚京点燃指骨里卡着的烟。

    他这人瘾挺重的,也不收敛着点。

    “起来吃点。”

    杨旖声音绵绵地,“你弄疼我了,起不来。”

    崔砚京咬着烟,有点痞气,“我没使劲儿。”

    她今天的反应不对,以往都是裹着毯子自己洗自己的,现在知道勾他两句了。

    崔砚京扣出床边常备的避孕药,抵进杨旖唇齿间,她乖巧吞下,舌尖濡湿他的指腹。

    “抱你进去,满意了?”

    涩意在口腔里蔓延,杨旖却眉眼弯弯,“满意。”

    孩子是个禁忌的话题,两人都默契避口不谈。

    崔家的继承人不可能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崔砚京抱着没骨头的杨旖进了浴室,她十分识趣,也没再试探更多。

    ......

    崔砚京睡完就走,渣得明明白白。

    杨旖吃了点东西恢复体力,又重新躺回床上。

    虽然明天是周日,但是她还得加个班,中洲的会是她在盯,这几天自然也不能闲下来。

    □□和精神双重疲惫袭来,杨旖眼皮沉重,很快就睡了过去。

    早上再醒过来的时候,陈嫂已经做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杨旖吃得顺心,陈嫂也乐开了花。

    “太太喜欢吃,我以后就经常做。”

    杨旖笑着说好,然后出门上班,门口停着辆低调的代步车,是崔合准备的,他一向细心,不至于让杨旖太狼狈的赶到PAM。

    会场今天已经开始布置了,杨旖作为PAM这边的代表一直待在里面盯着,后面主管领着个青年男人过来,说是中洲的新代表。

    原来那个代表因为三心二意选了星寰,早就被发配走了,现在这个是那边新派过来的,年轻有为,人还帅。

    “顾先生,这是咱们这次展会的负责人,杨旖。”主管向杨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掉链子。

    杨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伸出手:“您好,我是杨旖。”

    那人唇红齿白,很温润的郎君模样,他爽朗一笑,用轻松的姿态开口:“小旖,好久不见。”

    杨旖愣了一瞬,记忆中青涩的脸重叠,她其实有点难以置信:“顾凌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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