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馥跳上马车,进入车中,却迟迟不见哥哥上车,好奇下,夏馥拉开车上窗幔,却见有人附在哥哥耳旁说着什么,而哥哥面色凝重。夏馥立即放下窗幔,“娘亲说过,哥哥父亲在与人议论时不得偷别。”夏馥告诉自己,随后抽出车中常备着的诗书消遣。

    “亭外风雨作,似是难将临。

    雨中何人立,愁绪可杀人。”

    夏馥方观及比,夏林一脸赔笑的拉开窗幔,“小馥儿,哥哥对不起你,我这可能有些事要急着处理,你且把这个储物袋拿着,里头也许多防身用的法宝,还有你爱吃的蜜饯,什么口味儿的都有,哥哥到时给你偷爹爹房里不让你看的修练之书,若是可以,还可以教你几招,可你要保护好自己,哥哥先前偷偷教你的应该是可以对附那些个杂碎的。还有娘亲叫拿给姨姨的,记得带上,我放在车上了。还有……”夏林一嘱咐便没完没了的了。

    “我知道,你快去,莫要耽搁了时辰。”夏馥催促道。

    于是夏林两步三回头地走了。

    “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快去快去。”

    夏馥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既有羡慕又有担忧。

    “林叔,走吧,去夏府。”

    “好的小姐。”

    ——

    “小姐,到了。”

    夏馥放下手中的诗书,将储物袋塞入袖中,拿上锦盒和桂花糕还有家中带来的礼物便下了车。

    “谢谢林叔,您先回去吧,往常瑜哥哥回送我回去的,麻烦林叔啦。”夏馥跳下出车,说道。

    看四周无人注意,夏馥又至林叔处,偷偷地说,“林叔你若是看到那种有助于修练的书,记得帮我留意留意,千万不要让爹爹娘亲晓得!”随后又双手作揖,“拜托了林叔!”林叔失笑,“小姐呀小姐,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知道啦林叔。”夏馥答完便挥手作别,提着那堆东西奔至萧家门前。

    ——

    “夏小姐来啦。”管家似知晓夏馥会来,早己在此处。

    “嘿嘿,多谢管家叔叔在此等侍,这是家中父母要我拿过来的,还有些我得亲自给姨姨他们。”夏馥将大块物件相托,“那我可以直接去找姨姨吗?”

    “可以的小姐。”夏馥早己是府上的常客,管家每次一见到这小姑娘便心的放松了起来,也是,自夫人走后,府中便冷冰冰的,唯有这小姑娘来才会热闹些。

    管家见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离去,心中却涌起了难言的情绪。

    “可惜了,夏馥这小姑娘人是极好的。”管家心想,随后摇了摇头,继续咐吩人处置那堆礼物了。

    ——

    夏馥来到了姨姨在的桃园居,桃花开的正盛,美不胜收,墓前己有一袋桂花糕了。那定是萧叔叔放的,夏馥想。萧叔叔大概也是世界除暮姨姨父母及娘亲外,待暮姨姨最好的了。“萧萧暮雨子规啼”,在当是可是一段佳话,唯有暮姨姨可以让这个冬日寒冰尚且不及的萧叔叔的脸色变柔和。思及此,夏馥唇角微微上扬,摆出一副高兴的神色。

    “暮姨姨,小馥儿来看您啦。”几瓣桃花落于夏馥头顶,似是回应。

    “姨姨,现在小馥儿可厉害啦,虽先天不及二位哥哥,但我也从尚且突破第一关,入道,到如今步至第二关啦嘿嘿嘿,这个事儿我谁也没说,只与您讲。”夏馥凑到楚暮墓前,小声说到。

    “我二岁时尚且还有些记忆,独是关于您的,可惜如今我已快及笄,您却看不到,但我年年来,您也见证了我的成长。”

    “您给玉佩我可一直带着,睡觉且不离身,我一直平平安安的嘿嘿嘿,多亏您的保护。瑜哥哥也对我极好,如今他也名冠天下,您一定会为他骄傲的。”

    “这是娘亲给您的,我不看,这可是你们的小秘密嘿嘿嘿。”夏馥将娘亲的锦盒推到墓旁。

    “这是您最爱吃的,年年我都带。”随即也把怀里的桂花糕摆出。

    “给您留两份,嘿嘿嘿嘿,您知道的。然后还有一份我就给瑜哥哥拿去啦。”

    “姨姨我先去啦,姨姨再见。”

    此时风又起,仿佛一场作别的仪式。

    走出林子,夏馥方眼角红润。馥儿虽记不太多了,但姨姨,我也很想您,娘亲也是。

    不行不行,还要去见瑜哥哥呢,要开开心心的。夏馥揉了揉眼睛,再次露出白白的牙齿,大大的微笑。

    我得小声些,给瑜哥哥一个惊喜嘿嘿嘿,夏馥如是想,脚步也放轻。

    ——

    “公子。家主要我提醒您,若您想成大道,便不可有任何犹豫。那夏家小姐大抵身子不太好,修练似也不行,您需早日断了这姻缘,夏家小姐就是个累赘,您且不看那小姐修为不行,若日后是个药罐子呢,早晚会使您向前的脚步变慢……”

    从萧瑜院中传来的声音分分明明,字字清晰,“修练不行”“累赘”“药罐子”一字一句直戳心口,夏馥苦笑,轻轻放下桂花糕,便又小声走了。夏馥眼中的光慢慢暗淡。

    “小姐这么快便走了吗?”大门旁的侍卫未见公子,疑惑道。

    “对的,林叔在远一些的地方等我。”这恐怕是夏馥说谎最自然的一次。

    “再见。”

    “小姐再见。”侍卫笑着目送小姑娘远去。可他见不到小姑娘眼角的红润与快要滴下的泪水。

    ——

    还是这样吗,任我怎样努力也不行吗。夏馥的心沉沉的。

    小雨落下,伤心人却也什么也感知不道。

    随即大雨滂沱,可大雨落到伤心人身上,会使人寒,可真正寒的,是落到心中的,直入心脉的。

    自我记事起,家中哥哥便是他人眼中根骨超人的天才,还有瑜哥哥,更是天才中的天才。那时我便立志,要修道,和哥哥们一样。

    可我日日看书,练道,睁眼心诀,闭眼兵法,用功非常,还是不如哥哥们年仅五六岁,七八岁便可破道领得剑意,得仙剑认可共鸣。我花了好多好多年夯实基础,纵便跑几步便觉累,心跳狂跳,喘气不止,打几时马步便会觉着腿如同废掉般痛,甚至会因这几时的马步而痛好几周,我仍坚持着,但怕兄长爹娘担心,我从末说过一字。

    纵使我很努力,各个科目,永远是一个“次”字,使人心寒。

    可我从末喊苦喊累,说要放弃,我会告诉自己,只不过比常人多学多练几天嘛,没关系的,我努力多多学多多练,肯定会成功的。

    再难的心诀我背个三天五天总能背出来,再难的剑招我把它比划百遍千遍,我总能熟练。只不过效率不高而已,我有的是时间。

    可,无论我有多么努力,我第1次破道那天,且堪堪松了一点障,我便开始吐血,我继续,我认为总会成功的,或许是方法不对,于是我就换了另一种心诀,可,在我终于破完,障全松开,我却吐了好多好多血,双眼也无法睁开,意识模糊。

    我想,幸亏那天我穿的是红色的衣裳。

    可,再当我睁开眼时,我是轻松的,但我周围的父亲母亲哥哥,却脸色十分凝重,仿佛我所有的攻课全都挂掉了,连“次”等也不算。

    从此,父亲母亲不再让我修炼,我给哥哥说了好久好久,哥哥才愿意教我其它的剑招,父亲没收了我所有的修炼之书。后来去藏书阁里找,也要找好久好久,而且不能被父亲母亲知晓。

    我告诉自己,偷偷学,也算学,也能学到东西。

    后来我抓住所有父亲母亲看不到我的时刻学习。也花了好久好久,方才突破第二层。

    很多人都告诉我,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我有这么好的爹爹和娘亲,我有这么好的哥哥,甚至还有那么好的姨姨,还有人们都说旁人艳羡不来的婚约,这些不就够了吗,为什么非要去争这所谓的命呢?我又不是这块的料子。

    可我不信,我偏要争,天不应我,我就自己应自己。我偏偏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立足于这个世界,而不是靠爹爹娘亲哥哥,还有嫁人。我也可以非常厉害,我也可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哥哥,保护爹爹娘亲,保护一切自己所珍视的人和事物。我也想拥有力量,拥有去争的力量。而不是永远做一只庭院里唱歌的莺雀,一个累赘,一个药罐子,一个,普通人。

    雨打的人好疼啊,和修练时,永远不及人的痛苦一样。

    娘亲说过,无论何时要笑,在这个世界要待人以礼,只要对这个世界善良,这个世界就会对你善良 。可是,我已经尽可能的去笑了,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想哭,好想哭。

    大颗大颗的泪滴坠下,同那大颗大颗的雨滴一样。

    “为什么!为何天命待我如此不公,不都说努力会有结果的吗。为什么我的结果就是,所谓的累赘,所谓的药罐子,所谓的普通人?”女孩竭力向天问个答案,可天不应,地也不应。

    此时街上已无人了,狂风骤雨覆满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寒意向夏馥袭来。

    她斗不动了,四肢没有了力气,就连走一步都困难。女孩的眼里彻底是一滩死水。她也想要退一步,也想要放手了。心在狂跳,喉咙有种被撕裂的痛,五脏六腑也在呼号着它们的痛苦。女孩像风筝一样,断了弦,无了风,失了力。

    若世界无我,娘亲爹爹哥哥会更好吧。还有瑜哥哥,也无婚约可愁。

    夏馥自嘲一笑,若无我,这天,也少一个忤逆它的人。

    突然雨的攻势没有了,但她也没气力,没有意识了,最后一眼,是一个红色的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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