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才入了府门，吴辰玺就叫着跑着，一溜烟钻进了书房。
“吴大人客气，要是此举能让吴大人高升，对于廖某来说，也是一大好事。只望吴大人高升之后，莫要忘了廖某啊。”
“哈哈哈，廖兄放心，你我二人，情同手足，小弟若能成功高升，廖兄就是第一功臣，小弟定然没齿难忘。”
“好！哈哈哈！”
“爹！”
吴辰玺推开门，跑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吴承不悦地皱起眉，严厉地呵斥了一句。
“爹……”
吴辰玺瘪着嘴，声音中带了点委屈。
廖员外看了看跑进来的吴辰玺，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的蒋湘：“啊，吴大人有家事，那廖某就先回去了。”
“那好，廖兄慢走。”
吴承起身，一路送廖员外到了府门，又客套了几句，廖员外才进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吴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转过身，沉着脸问：“出了什么事？”
“爹，三姐姐在庄子上被人给欺负了。”
“被欺负？”吴承冷笑一声，“哼！一个能把别人手指头给咬下来的人，会被人欺负？”
说着，他就斜了一眼站在回廊下，离他几步远的大女儿，眼里没有父女之间该有的亲情，只有不加掩饰的不喜与不悦。
“爹~”
吴辰玺摇了摇吴承的袖子：“爹，大姐欺负别人，和被别人欺负，这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说的是庄里的奴才狗仗人势，奴大欺主的事。”
吴承板起脸，摆出家父的威严来：“你今日的功课写了吗？明日我就让先生给你多安排点课程，不好好学习，尽爱折腾些有的没的。府中事宜，自有你母亲安排妥当，何须你来操心？”
“妥当？我看，是差得远了些！”
一个有些严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众人循声看去，是一个身穿云鹤祥云广垠裙的老妇人，被身边一个婢子搀扶着，正往这边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府中几位姨娘小姐。
吴辰玺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笑开了眼，转过身，飞扑到那老妇人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祖母！”
“哎呦，我的乖孙。”
吴老夫人将他揽在怀里，捏了捏吴辰玺柔软的小脸，脸上尽是慈爱，“我们家辰儿长大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种狗眼里不知道谁是主人的狗，扔了，都嫌自己的手脏。”
“娘……”
“哼！别叫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吴承刚开口，就被吴老夫人打断。
他只好收回自己要说的话，抿着唇不说话，他知道母亲要他做什么，但是他不想。
收到消息，刚好赶过来的罗玉姜步子微微一顿，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只作不知，继续朝着这边而来。
吴老夫人的眼皮抬了抬，继续道：“像这种奴大欺主的事，要是不好好惩治，把我吴家百年来的清贵门风搞得乌烟瘴气的人，还不如早早歇去了的好。”
吴老夫人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她身后的几个姨娘都低下头，不敢吱声。
罗玉姜的指甲掐进肉里，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母亲说的是，这种奴才，确实留不得，该杀！”
“夫······夫人······”被吴辰玺护卫一并拖过来的罗三婆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吴老夫人皱了皱眉，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小孙子，提醒了一句：“辰儿在这呢。”
“呵······”
罗玉姜轻笑出声，看向吴辰玺，笑得温柔：“是啊。罗三婆，你得谢谢我们家辰儿，今天要不是他在场，你可就走不出去了。”
“谢谢！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罗三婆调转了一下跪着的方向，向着吴辰玺的方向连连磕头。
吴辰玺头往祖母的怀里缩了缩，不敢去看罗玉姜的眼睛，明明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可他就是怕她。
缩着缩着，吴辰玺看到了站在祖母后面的一个妇人，立刻环住了吴老夫人的脖子，下巴支在她的肩上，开心地叫了一声：“娘！”
柳姨娘身子一僵，对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她虽是吴辰玺的生母，但儿子叫她娘亲，却是于礼不合。
罗玉姜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辰儿，过来。”
吴辰玺没有动，罗玉姜就在那里等着，柳姨娘抿了抿唇，走过去，牵起儿子的手：“来。”
吴辰玺乖乖的由着她牵自己到了罗玉姜跟前。
罗玉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辰儿，你不是在找娘吗？娘在这。”
吴辰玺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罗玉姜先一步捏住了脸蛋，手劲有些大，松开的时候，吴辰玺的右脸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手指印。
柳姨娘手上紧了紧帕子，细眉蹙起，看起来很是心疼。
吴辰玺瘪着嘴，模样看起来不太高兴。
罗玉姜又摸了摸他的头，站直身体：“罗嬷嬷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丫鬟，要杀要罚，也只能是我们罗家来定。明日，我就休书一封，让人来把她带走。”
吴老夫人的唇角歪了歪，脸上带了愠色，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老夫人，要不，奴婢先扶着你回去休息了。”扶着她的喜鹊注意着她的脸色，适时轻声问了一句。
“罢了，走吧走吧，别是我在这，还碍了别人的眼了！”
吴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被喜鹊扶着走了。
罗玉姜笑了笑，牵着吴辰玺的小手：“来，辰儿，母亲带你去
吃芙蓉糕。”
说着，也不管吴辰玺是愿不愿意，径直拉着他就走了。
吴辰玺整个要哭不哭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柳姨娘。柳姨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用帕子遮了脸，肩头微微抽动。
吴承看着这一切，他也只能看着，罗玉姜路过他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爹……”吴辰玺小嘴瘪着。
吴承揉了揉眼：“你不是爱吃芙蓉糕吗？你母亲那里有。”想了想，牵上吴辰玺的另一只手，“爹和你一起去。”
却在他牵上吴辰玺手的一瞬间，另一边的罗玉姜就松开了牵着的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吴辰玺顿时高兴了起来，他小声地问吴承：“爹，我可以去找柳姨娘吗？”
“去做什么？你母亲要你去她那里吃芙蓉糕，别总是只知道玩！”
吴辰玺的小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但是吴承没看他，只是牵着他往云遥院走去。
“姨娘……”
吴悦儿走过来，挽住柳姨娘的手，柔声安慰：“姨娘宽心，父亲跟着弟弟去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愿如此吧。”
柳姨娘红着眼睛，望向吴承远去的背影，眼中的落寞难以遮盖，然后被吴悦儿挽着，往来时的路走去。
“姨娘，我们也走呗。”
“走！戏都看完了，不走，难道留着喂蚊子吗？”姚姨娘扭着水蛇腰，睨了一眼柳姨娘的方向，啐了一口：“呸！生了儿子又怎样？还不是得拱手让给别人养！”
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只剩蒋湘主仆二人站在那里，明明说的是她的事，但却又和她没有关系。
“小姐，老爷可能只是还在生气，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蒋湘神色冷淡，原主性格沉闷，在这个家中一直都是个透明人，现在这个情况，是意料之中，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得到这些人的关注。
凭着记忆，蒋湘回到了属于原主的芳华院。
小院里堆了好些个杂物，其中最醒目的，是当中的几个大箱子，灰扑扑的，红喜摸了一下，手上立马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咳咳······”
红喜疑惑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时不察，被灰尘扑了满脸，顿时痛苦地咳嗽起来。
待灰尘散去，“啊······”红喜看清里面东西的一刹那，尖叫出声。
蒋湘走过来，发现里面是一只被剖了肚皮的，白色毛发上血迹斑斑的小动物。
蒋湘眼神一凛，又去打开另外一口木箱，才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腥味直冲人的天灵盖，定睛细看，里面是一只泡在血水里的，明明没有头，却依旧游得欢的黑鱼。
“这······这是什么东西······”红喜惊恐的往后退。
蒋湘拧眉，拿了旁边箱盖上的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捅进血水里，拨动了一下着条鱼，黑鱼无惊无波。
“小姐！”
在红喜的尖叫声中，蒋湘的手伸到了血水里，然后一把抓住那条兀自游着的鱼，把它抓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条黑鱼并不是没有头，只是脑袋被腐蚀掉了，剩下的一点头骨，因为长时间被泡在血水里，竟开始有些泛红了起来。
【抑骨鱼。】
蒋湘脑海里浮出这三个字，随即就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明明前世她并没有和这些阴阳之事打交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
“小姐，你快放开！太脏了！”
红喜急切的叫声，把蒋湘的思绪拉了回来，罢了，总归是知道了，也不亏。
红喜手里端了一盆水：“小姐，快把那东西扔掉，洗洗手！”
蒋湘依言，把黑鱼放了回去。得了‘水’的黑鱼，欢快得绕着箱壁游了一大圈。
这条鱼，会游到它浑身骨头都吸饱鲜血的那一刻，才会被迫结束生命。
在红喜的严厉监督下，蒋湘过了五次水，才被允许不用再洗了。
“这些箱子，是谁放在这里的？”
“奴婢也不知道。”红喜摇了摇头，她刚才差点就被吓死了。
这些箱子古怪得很，单说她刚刚打开的这一箱，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流动的血液，外箱上流出几条血痕，却没有半点流到地上。
“彡妹妹。”
院外传来一个声音，刚刚她们进来的时候，院门并没关，所以来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蒋湘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身着一袭豆粉色蝶萃揽仙裙，身姿窈窕，梳着分髾髻，发间只插了一支茉莉玉簪，发尾处用红缨缠住。面容姣好，巧笑倩兮。
这是吴家二房的女儿——吴湘语。
吴湘语走了进来，目光在院中的杂物上停留片刻，唇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变化。
“彡妹妹，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来看看你。”
“二姐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吴家两房，小辈均以年龄大小排名。
“呵……”
吴湘语轻笑出声，慢悠悠的绕着蒋湘走：“彡妹妹这暗讽人的手段还需练一练，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把辰玺引到庄子上去，现在这个时辰，彡妹妹能自己想办法回来吗？”
“按你的意思，我得谢谢你？”蒋湘唇角挑起一抹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那是谁引福东海到壁水亭的？你想做什么？毁了我的清誉？”
吴湘语停住脚步，幽幽地叹了口气：“彡妹妹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世间险恶，你得知道，人更多的时候，只能做无可奈何的举动。”
“这么一说，全是吴潇儿逼着你做，逼着你给我下套？她这次的手段比以前高了不少，是不是向你学的？”
蒋湘眸里是毫不遮盖的讽刺，吴湘语未免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原主一直不愿意亲近这个府里唯一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就是心智有缺陷的她，也知道要远离吴湘语。
吴湘语转过身来，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蒋湘，幽幽开口：“妹妹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吴彡心智不全，平日里总是喜欢木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还容易发脾气，偶有清醒的时候，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只要有一点草动，就能把她吓个半死。
才入了府门，吴辰玺就叫着跑着，一溜烟钻进了书房。
“吴大人客气，要是此举能让吴大人高升，对于廖某来说，也是一大好事。只望吴大人高升之后，莫要忘了廖某啊。”
“哈哈哈，廖兄放心，你我二人，情同手足，小弟若能成功高升，廖兄就是第一功臣，小弟定然没齿难忘。”
“好！哈哈哈！”
“爹！”
吴辰玺推开门，跑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吴承不悦地皱起眉，严厉地呵斥了一句。
“爹……”
吴辰玺瘪着嘴，声音中带了点委屈。
廖员外看了看跑进来的吴辰玺，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的蒋湘：“啊，吴大人有家事，那廖某就先回去了。”
“那好，廖兄慢走。”
吴承起身，一路送廖员外到了府门，又客套了几句，廖员外才进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吴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转过身，沉着脸问：“出了什么事？”
“爹，三姐姐在庄子上被人给欺负了。”
“被欺负？”吴承冷笑一声，“哼！一个能把别人手指头给咬下来的人，会被人欺负？”
说着，他就斜了一眼站在回廊下，离他几步远的大女儿，眼里没有父女之间该有的亲情，只有不加掩饰的不喜与不悦。
“爹~”
吴辰玺摇了摇吴承的袖子：“爹，大姐欺负别人，和被别人欺负，这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说的是庄里的奴才狗仗人势，奴大欺主的事。”
吴承板起脸，摆出家父的威严来：“你今日的功课写了吗？明日我就让先生给你多安排点课程，不好好学习，尽爱折腾些有的没的。府中事宜，自有你母亲安排妥当，何须你来操心？”
“妥当？我看，是差得远了些！”
一个有些严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众人循声看去，是一个身穿云鹤祥云广垠裙的老妇人，被身边一个婢子搀扶着，正往这边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府中几位姨娘小姐。
吴辰玺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笑开了眼，转过身，飞扑到那老妇人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祖母！”
“哎呦，我的乖孙。”
吴老夫人将他揽在怀里，捏了捏吴辰玺柔软的小脸，脸上尽是慈爱，“我们家辰儿长大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种狗眼里不知道谁是主人的狗，扔了，都嫌自己的手脏。”
“娘……”
“哼！别叫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吴承刚开口，就被吴老夫人打断。
他只好收回自己要说的话，抿着唇不说话，他知道母亲要他做什么，但是他不想。
收到消息，刚好赶过来的罗玉姜步子微微一顿，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只作不知，继续朝着这边而来。
吴老夫人的眼皮抬了抬，继续道：“像这种奴大欺主的事，要是不好好惩治，把我吴家百年来的清贵门风搞得乌烟瘴气的人，还不如早早歇去了的好。”
吴老夫人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她身后的几个姨娘都低下头，不敢吱声。
罗玉姜的指甲掐进肉里，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母亲说的是，这种奴才，确实留不得，该杀！”
“夫······夫人······”被吴辰玺护卫一并拖过来的罗三婆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吴老夫人皱了皱眉，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小孙子，提醒了一句：“辰儿在这呢。”
“呵······”
罗玉姜轻笑出声，看向吴辰玺，笑得温柔：“是啊。罗三婆，你得谢谢我们家辰儿，今天要不是他在场，你可就走不出去了。”
“谢谢！谢谢小少爷，谢谢小少爷！”罗三婆调转了一下跪着的方向，向着吴辰玺的方向连连磕头。
吴辰玺头往祖母的怀里缩了缩，不敢去看罗玉姜的眼睛，明明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可他就是怕她。
缩着缩着，吴辰玺看到了站在祖母后面的一个妇人，立刻环住了吴老夫人的脖子，下巴支在她的肩上，开心地叫了一声：“娘！”
柳姨娘身子一僵，对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她虽是吴辰玺的生母，但儿子叫她娘亲，却是于礼不合。
罗玉姜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辰儿，过来。”
吴辰玺没有动，罗玉姜就在那里等着，柳姨娘抿了抿唇，走过去，牵起儿子的手：“来。”
吴辰玺乖乖的由着她牵自己到了罗玉姜跟前。
罗玉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辰儿，你不是在找娘吗？娘在这。”
吴辰玺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罗玉姜先一步捏住了脸蛋，手劲有些大，松开的时候，吴辰玺的右脸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手指印。
柳姨娘手上紧了紧帕子，细眉蹙起，看起来很是心疼。
吴辰玺瘪着嘴，模样看起来不太高兴。
罗玉姜又摸了摸他的头，站直身体：“罗嬷嬷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丫鬟，要杀要罚，也只能是我们罗家来定。明日，我就休书一封，让人来把她带走。”
吴老夫人的唇角歪了歪，脸上带了愠色，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老夫人，要不，奴婢先扶着你回去休息了。”扶着她的喜鹊注意着她的脸色，适时轻声问了一句。
“罢了，走吧走吧，别是我在这，还碍了别人的眼了！”
吴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被喜鹊扶着走了。
罗玉姜笑了笑，牵着吴辰玺的小手：“来，辰儿，母亲带你去
吃芙蓉糕。”
说着，也不管吴辰玺是愿不愿意，径直拉着他就走了。
吴辰玺整个要哭不哭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柳姨娘。柳姨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用帕子遮了脸，肩头微微抽动。
吴承看着这一切，他也只能看着，罗玉姜路过他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爹……”吴辰玺小嘴瘪着。
吴承揉了揉眼：“你不是爱吃芙蓉糕吗？你母亲那里有。”想了想，牵上吴辰玺的另一只手，“爹和你一起去。”
却在他牵上吴辰玺手的一瞬间，另一边的罗玉姜就松开了牵着的手，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吴辰玺顿时高兴了起来，他小声地问吴承：“爹，我可以去找柳姨娘吗？”
“去做什么？你母亲要你去她那里吃芙蓉糕，别总是只知道玩！”
吴辰玺的小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但是吴承没看他，只是牵着他往云遥院走去。
“姨娘……”
吴悦儿走过来，挽住柳姨娘的手，柔声安慰：“姨娘宽心，父亲跟着弟弟去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愿如此吧。”
柳姨娘红着眼睛，望向吴承远去的背影，眼中的落寞难以遮盖，然后被吴悦儿挽着，往来时的路走去。
“姨娘，我们也走呗。”
“走！戏都看完了，不走，难道留着喂蚊子吗？”姚姨娘扭着水蛇腰，睨了一眼柳姨娘的方向，啐了一口：“呸！生了儿子又怎样？还不是得拱手让给别人养！”
院子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只剩蒋湘主仆二人站在那里，明明说的是她的事，但却又和她没有关系。
“小姐，老爷可能只是还在生气，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蒋湘神色冷淡，原主性格沉闷，在这个家中一直都是个透明人，现在这个情况，是意料之中，反正，她也没想过要得到这些人的关注。
凭着记忆，蒋湘回到了属于原主的芳华院。
小院里堆了好些个杂物，其中最醒目的，是当中的几个大箱子，灰扑扑的，红喜摸了一下，手上立马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咳咳······”
红喜疑惑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时不察，被灰尘扑了满脸，顿时痛苦地咳嗽起来。
待灰尘散去，“啊······”红喜看清里面东西的一刹那，尖叫出声。
蒋湘走过来，发现里面是一只被剖了肚皮的，白色毛发上血迹斑斑的小动物。
蒋湘眼神一凛，又去打开另外一口木箱，才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腥味直冲人的天灵盖，定睛细看，里面是一只泡在血水里的，明明没有头，却依旧游得欢的黑鱼。
“这······这是什么东西······”红喜惊恐的往后退。
蒋湘拧眉，拿了旁边箱盖上的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捅进血水里，拨动了一下着条鱼，黑鱼无惊无波。
“小姐！”
在红喜的尖叫声中，蒋湘的手伸到了血水里，然后一把抓住那条兀自游着的鱼，把它抓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条黑鱼并不是没有头，只是脑袋被腐蚀掉了，剩下的一点头骨，因为长时间被泡在血水里，竟开始有些泛红了起来。
【抑骨鱼。】
蒋湘脑海里浮出这三个字，随即就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明明前世她并没有和这些阴阳之事打交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
“小姐，你快放开！太脏了！”
红喜急切的叫声，把蒋湘的思绪拉了回来，罢了，总归是知道了，也不亏。
红喜手里端了一盆水：“小姐，快把那东西扔掉，洗洗手！”
蒋湘依言，把黑鱼放了回去。得了‘水’的黑鱼，欢快得绕着箱壁游了一大圈。
这条鱼，会游到它浑身骨头都吸饱鲜血的那一刻，才会被迫结束生命。
在红喜的严厉监督下，蒋湘过了五次水，才被允许不用再洗了。
“这些箱子，是谁放在这里的？”
“奴婢也不知道。”红喜摇了摇头，她刚才差点就被吓死了。
这些箱子古怪得很，单说她刚刚打开的这一箱，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流动的血液，外箱上流出几条血痕，却没有半点流到地上。
“彡妹妹。”
院外传来一个声音，刚刚她们进来的时候，院门并没关，所以来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蒋湘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身着一袭豆粉色蝶萃揽仙裙，身姿窈窕，梳着分髾髻，发间只插了一支茉莉玉簪，发尾处用红缨缠住。面容姣好，巧笑倩兮。
这是吴家二房的女儿——吴湘语。
吴湘语走了进来，目光在院中的杂物上停留片刻，唇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变化。
“彡妹妹，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来看看你。”
“二姐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吴家两房，小辈均以年龄大小排名。
“呵……”
吴湘语轻笑出声，慢悠悠的绕着蒋湘走：“彡妹妹这暗讽人的手段还需练一练，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把辰玺引到庄子上去，现在这个时辰，彡妹妹能自己想办法回来吗？”
“按你的意思，我得谢谢你？”蒋湘唇角挑起一抹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那是谁引福东海到壁水亭的？你想做什么？毁了我的清誉？”
吴湘语停住脚步，幽幽地叹了口气：“彡妹妹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世间险恶，你得知道，人更多的时候，只能做无可奈何的举动。”
“这么一说，全是吴潇儿逼着你做，逼着你给我下套？她这次的手段比以前高了不少，是不是向你学的？”
蒋湘眸里是毫不遮盖的讽刺，吴湘语未免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原主一直不愿意亲近这个府里唯一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就是心智有缺陷的她，也知道要远离吴湘语。
吴湘语转过身来，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蒋湘，幽幽开口：“妹妹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吴彡心智不全，平日里总是喜欢木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还容易发脾气，偶有清醒的时候，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只要有一点草动，就能把她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