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不是酒坛,这是罪证。

    “讙讙。”花蔓葭凑到讙讙耳边,“你先回昆仑山吧,很快我就会离开这儿了。”

    讙讙猛地跳了下去。

    “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正想叮嘱不要走正门。

    讙讙身形疾快,一晃眼的功夫就扑出了门。

    可人鹤景和书仪不是傻子,也不眼瞎,这么大个东西岂会瞧不见。

    这家伙,平时挺会化小形的。眼下节骨眼,就这样从人家眼前跑出去?

    花蔓葭拍了一下额头,震袖施法将“罪证”收了起来,遂从屋顶下去。

    书仪还没从惊愕中回神,怔忡地望向鹤景,“景哥哥,你方才看见了吗?”

    花蔓葭踱步上前,笑看向她,“书仪啊,你看见什么了?”

    “一个很大的东西!”她伸手比划了下,“直接从我眼前飞走了,飞得好快。”

    鹤景没说话。

    书仪一合掌,“我知道了!定是那东西偷了我的酒,不行,景哥哥,你得帮我捉出来。”

    她一靠近,欲要拉走鹤景。

    鹤景下意识往后一退。

    但也正是靠得近了,很清晰地闻到了花蔓葭身上的酒味。

    “你……”书仪眉头紧蹙,“你喝酒了?”

    花蔓葭:“……”

    她眼角瞥向鹤景,“不久前随神君一起喝了些。”她还不忘补充清楚,“是神君从外带来的酒。”

    书仪将信将疑,“是这样吗景哥哥?”

    花蔓葭心虚地一握鹤景的手腕,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是这样吧,小鹤神君?”

    书仪一瞪眼,“你,你这是什么称呼啊?”

    花蔓葭笑得眯起眼睛,“我跟他认识许多年了,一直这样叫的。”

    她冲鹤景眨眨眼,“是吧,小鹤神君?”

    鹤景微微颔首,“嗯。”

    书仪一捂眼,“打扰了。”

    她转身就跑。

    花蔓葭长吁了口气,深深凝望着鹤景,强行解释:“也不是我故意的。回头我给书仪送一些礼,向她赔罪,可好?”

    却见鹤景摇了摇头。

    他温声道:“无需如此。”

    啊?

    “不计较啊?”

    鹤景道:“你高兴就好。”

    花蔓葭:“?”

    他是懂说话的。

    --

    当天花蔓葭回昆仑山了。

    她特意跑去西峰,寻了个跟鹤随相熟的人问,得知了书仪那酒的出处。

    是鹤随埋在昆仑山的。

    昆仑山划分四域,神尊长久闭关,大小事物都交与了大徒弟时暄。

    时暄,就是鹤景的师父。

    曾听人说,鹤景的父亲与时暄是旧识,兄弟两人算是被时暄带大的。

    鹤随那人,少时就去了天山求学,对时暄尊是叔父,不唤师尊。

    酒,得赔。

    花蔓葭回北峰前摘了许多山果,不巧,半路碰见了回来的鹤随。

    更巧的是,与他一道的是绪影。

    更更巧的是,还有花苋蓁。

    更更更巧的是,栩澈那个大尾巴也在。

    撞见的时候鹤随表情一言难尽,“你们家,约好了今天来这儿开会啊。”

    花蔓葭没理他,欢腾扑向花苋蓁,“阿姐,你什么时候从天山回来的?”

    花苋蓁道:“我刚离开天山,直接就回了昆仑山。”

    她聊起这几日听到的热闹事,“拂渺,你又惹父亲生气了?”

    花蔓葭一瞪眼,“才不是!他从小到大就看不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栩澈躲在花苋蓁背后偷笑。

    “花蔓葭。”绪影听她说话就头疼,“哪有这样背后议论自己父亲的。”

    栩澈适时跑上前,从花蔓葭手里抢过了果子,“姐,二哥与鹤景神君有正事商谈,我们寻思着无趣,就跟着来凑热闹,一起喝喝酒、吃吃果子。”

    “正好啊,你跟我们心有灵犀,已经把果子准备好了。”

    鹤景也要来昆仑山?

    有什么事非要……

    哦,她二哥不喜欢天界,根本不会去;而父亲又对天界的人不喜,鹤景也不可能去魔界。

    那也只有都来昆仑山了。

    花蔓葭就要落跑,“那你们办你们的正事,看你们的热闹,我去找二叔练字啦!”

    一抬步就被绪影拉住了衣服。

    “别急着跑。”

    “……”

    绪影满脸淡然,“一起。”

    花蔓葭心虚眨眨眼,“我去把大哥也叫过来,这样咱们家不就齐了吗,团团圆圆嘛。”

    “…………”

    花苋蓁忍不住笑了起来,“拂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怕二哥问询?”

    花蔓葭朝她挤眉弄眼,“姐……”

    花苋蓁笑道:“好啦,都说了是要谈正事,你就在一旁陪着喝喝酒,也不用搭腔。”

    “哦。”花蔓葭放弃了。

    她心中略有些慌。

    其实家里人中,对绪影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怕的。一会儿若是说起她和鹤景的事,难免头疼。

    说是谈事情,那位当事人鹤景迟迟没有来。

    花蔓葭听着栩澈和鹤随聊天界的事,耳朵都疼了。

    当年她作为阿渺在司缘阁时,倒很爱听八卦。

    待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将上上下下四海九界的人和事都八卦了个遍。

    那时候她还不止一次好奇过,为什么同那魔族尊主成婚的会是丹穴山的凤凰神女。

    关于爹娘,可八卦的事迹也多得不得了。

    闷了百年,似乎一切都变得无趣了起来。从前爱做的,这会儿都没兴致了。

    唯的不变的,也就是酒了。

    花蔓葭抱着酒坛猛灌了一口。

    嘶。可口。

    “……二姐。”栩澈看得一言难尽,“外人在呢,你就不能斯文些……”

    花蔓葭白了他一眼,提着衣裙站起,一跃跳上了树。

    嗯,月亮也是一成不变的。

    她仰头看了半晌,闻得脚步声,心绪回笼,见是鹤景来了。

    他手里提着两坛酒。

    他走得慢,似有若无地朝着她这儿看了眼。

    花蔓葭视线凝固,眼前刹那间浮现起她从树上掉下来他接她的那一幕——

    他抱她的时候,不轻又不重,很是温和,很是小心翼翼。

    似乎,怕是磕着碰着。

    其实他也懂得说话。

    在昆仑山时他就常帮着师父处理事务,与各方人打交道,他懂察言观色,也知道怎样能与人更好的相处……

    可为什么从前,他总是和她作对,好像她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明明生了一张这样好看的脸,却从不笑。

    花蔓葭盯着他的脸,心里遗憾地想:如果当年第一次见面,他肯屈身扶她一下……

    或许她不会那么讨厌他。

    如果当年她跳舞的时候,没有被他绊倒,他也没有出言讥讽……

    如果当年在蓬莱的时候,他没有立马破了那盘棋局……

    没有如果。

    事情都发生了。

    “这酒味道可好?”

    底下栩澈殷勤地给每个人都倒了酒。

    绪影笑了声,说:“很好。”

    栩澈笑盈盈的,“这可是神君他亲手酿的,我先前尝过几口,觉得甚是好,可惜不多,鹤随也不乐意给。这不是今日跟着二哥一起,来享享口服。”

    花蔓葭闻言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鹤景亲手酿的酒……

    不对。

    她笑意一顿。

    那不就是……书仪口中的从昆仑山挖的?

    那不就是……讙讙偷的那个?

    那不就是……她已经喝过了。

    她颇有些尴尬地低头觑了一眼鹤随,想说的话又压了回去。

    对方似乎也朝她看了眼。

    好无聊啊。

    花蔓葭越躺越觉得无趣,他们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所以阿姐为什么要拉着她一起来这儿?

    她低头看向栩澈,“给我递几个果子来。”

    说来还都是她摘的呢,结果都给了他们。

    栩澈丢上来几个,同时凑到花苋蓁身侧给她倒了杯酒,“阿姐,你是不是很久没喝酒了?”

    花苋蓁抿唇摇头,没有说话。

    绪影笑了声,拿起酒直接凑到了她嘴边,“尝尝?”

    花苋蓁满眼写着拒绝,“我答应了无谢,这段时间不碰酒的。”

    花蔓葭一听就要炸了,“喝酒他也要管,管得太宽了吧!”

    鹤随白眼险些翻上天,“蔓葭,下回你当着他的面说这话呗?”

    花蔓葭:“……”

    花苋蓁解释说:“前些日子我去梁城,碰着山妖受了伤。”

    “二叔让我三个月内别碰酒。”

    “当时无谢在,他就向二叔承诺了,一定好好看着我。”

    栩澈一拍额头,“哎呀,那就太可惜了!”

    花蔓葭折了个树枝掷向他,“就盼着阿姐喝醉酒,你等着嘲笑是吧?”

    栩澈便怂恿起来:“阿姐,你便喝几杯吧,他人不在。再说,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啊!”

    花苋蓁眼睛已经失去了光,“他会告诉二叔,二叔会罚我。”

    栩澈拍着胸膛保证,“我们都嘴严,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花蔓葭忍不住,“那可不一定哦,有些人惯来不懂得说谎。”

    栩澈:“?”

    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视线转向鹤景。

    “那个……”

    “风筠上神从瀛洲回来了?”鹤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灵巧转移了话题。

    花蔓葭身子略微动了动。

    啧啧,看吧,他这算自己承认了他就是那个一定会出卖的异样。

    花苋蓁平静应了他的话:“回来了,我跟他一起出天山的,他下界办点事,晚些时候过来接我。”

    花蔓葭嘴里咬了片叶子,此时不禁想起萧岛主时常说的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她静了片刻,有些忍不住,“阿姐,你想喝就喝呗,没人会出卖你。”

    她低眸盯向鹤景,“是吧小仙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他怎么反驳。

    “嗯。”鹤景回答了。

    ?

    什么?

    花蔓葭听得迷糊,“你的意思是,不会说出去?可以为此说谎?”

    鹤景道:“瞒着,不算说谎。”

    呃。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

    “你今日吃错药了,这种事也可以答应?”

    感觉哪里不对劲。

    有鬼。

    鹤景视线一抬,瞥了她一眼,随后道:“你高兴就好。”

    花蔓葭:“……”

    是吃错药了。

    鉴定完毕。

    花苋蓁似乎有了底气,就着绪影的手抿了一小口。

    鹤随忙问:“如何?”

    她又喝了一口。

    “嗯,好喝。”

    鹤随不禁笑了,“你喝惯了天山的酒,竟也觉得好喝,看来我哥这酿酒的手艺很可以啊!”

    栩澈附声道:“岂止是可以,那简直是太可以了!”

    鹤随叹息了声,“可惜昨日那几坛不知被哪家的小妖精偷了去,否则我必要送水神大人一些。”

    “噗!”

    花蔓葭两眼一黑,一口酒吐了出来。

    栩澈好奇探头,“二姐你怎么啦?”

    她拍拍胸口,“没事。不小心呛到了。”

    “竟敢说我是妖精!”巴掌大小的讙讙落在肩头,咬牙切齿,“我是地地道道的仙兽!仙兽!”

    花蔓葭拍拍它的脑袋,“好了好了,仙兽,是仙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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