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姝神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她继续逼问,语气中带着强硬:“那为何在崖顶,只差一步师妹却没有将我拉上去?”

    苏灵灵面对虞姝的逼问局促万分,她眸中泪光点点,那欲落不落的泪终于顺着她光滑的脸颊落了下来,声音也带着哭腔:“我不知道,,那崖太高了太深了我怕极了,师姐,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明明是正常的问话,但苏灵灵却浑身颤抖着,她的双手挽着陆怀川的胳膊,恨不得全身都缩进他的怀里。

    师姐,你问话就问话这么凶干什么?”

    “虞姝,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热烈一道温和,但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谴责。

    此番场景若是换了个不知内情的人来看了,都以为是虞姝疾言厉色逼问新来的小师妹,将小师妹吓得不轻。

    虞姝看着苏灵灵通红的眼眶心里闪过一丝疲惫,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要证明清白的时候苏灵灵都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哭着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模糊重点。

    而后便会有人心疼她不顾对错来安慰她指责虞姝,如果是虞姝的错,虞姝会得到更重的惩罚,若是是苏灵灵的错那么这件事情就会被轻轻揭过。

    虞姝明白这次就算不是自己的问题,大部分责任都在苏灵灵的身上,但是经过她这么一哭苏灵灵犯的错便会不了了之,而自己欺负小师妹的传闻会在事情结束后传遍整个宗门。

    虞姝只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团无名的怒火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让她难受的厉害。

    她正欲开口与她的未婚夫和师弟据理力争,一旁的乘厌却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暗笑:“说你呆还真一点没冤枉你。”

    虞姝感觉到温热的气流略过她的耳朵将她鬓间的碎发吹起,乘厌的声音轻飘飘的,温柔之中却有一丝压迫感:“你是说,你在你师姐性命攸关的时候恰好忘记了催动最简单连最蠢笨的修士也能催动的术法是么?”

    虞姝隐隐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听见乘厌的问题,苏灵灵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懂乘厌那温柔语气下暗含的讽刺之意。

    她的长睫颤了颤,朦胧的泪光中苏灵灵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帮着师姐针对自己。

    她又不是故意要害师姐的。

    乘厌见苏灵灵不答,又换了个问题:“又或者是这位弟子身患顽疾,明明上一秒答应了要把人拉上来,下一秒却突然发作忘了此事呢?”

    “是吗?”

    苏灵灵被乘厌看似温和的语气堵的说不出话来,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最终用起了自己惯用的伎俩。

    苏灵灵眉心吊着一抹愁绪,她柳眉蹙起脸色白了几分,柔弱无骨的小手捂着胸口,声音闷闷的:“师兄,我好难受。”

    在场的几人在乘厌的话中都明白了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苏灵灵,当着外人面前他们不好偏帮,只好一左一右地扶着苏灵灵,关切道:“小师妹,你是不是余毒发作了?”

    苏灵灵顶着乘厌似笑非笑的目光点了点头,她轻咬唇瓣体贴道:“没关系的师兄,本来就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师姐险些丧命,或许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她这话说的委婉,什么叫给她的惩罚?

    犯了错受到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虞姝是真的不理解了,她也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可是师妹,师尊还没有开口,你暂且并未受罚啊。”

    苏灵灵脸色一僵,她原本善解人意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下去。要不是她知道师姐的性格直接,她都要怀疑这是师姐故意给她难堪了。

    苏灵灵抿了抿嘴,望向端坐在主位的温祁玉:“师尊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这件事是灵儿的错,我甘愿受罚。”

    温祁玉闻言垂眸望向苏灵灵,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仰头对着他,一双灵动的眸子有些黯然,她双眼通红一眨不眨地看着温祁玉,眼底满是倔强。

    温祁玉的手动了动,他想起了少女平时跟在他身后依赖而又欢快的模样竟从心底生出了些许烦躁。

    “这件事情我已经了解了,虞姝作为师姐负责带师妹历练却无法保证师妹的安全自我反省半月,灵儿对所学不甚精通险些酿成大错,但念在你刚拜入师门不久是以从轻处罚。”

    温祁玉迎着苏灵灵恳求的目光,喉结动了动:“就罚你跟着我直到筑基为止。”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温祁玉对于苏灵灵的袒护。

    乘厌冷呵一声,正要开口却在虞姝的眼神暗示下闭了嘴。

    事情到这已经告一段落,温祁玉刚想带着苏灵灵离开却听见虞楚安不依不饶的声音:“还想请问师姐,这人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竟然未经允许就将他带入宗门。”

    虞楚安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是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从他站在现在师姐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刻意望向师姐的目光都被师姐忽视了,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

    可凭什么,他与师姐相处了将近十年多年,他跟师姐的关系才是最亲近的。

    听到虞楚安的话,虞姝自回到扶陵宗以来第一次将目光放在虞楚安的身上。

    看见虞楚安紧张的神情,虞姝冷哼一声:“这位是在我遇险后意外救下我的朋友,他孤身一人是以我决定把他带到宗门作为外门弟子住下。”

    这下虞楚安是真的有些急了,他看出了虞姝对那个男人的不同,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丝尖锐:“师姐,你怎么能不禀明师父就将人带进宗门?他一看就资质平庸,怎么配进我们扶陵宗的大门?”

    虞姝觉得虞楚安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着虞楚安声音淡然:“我这不是把人带来了,正要禀报师尊呢。”

    温祁玉这个时候只是刚刚开始对苏灵灵有那么一些不同,但只要不遇见和苏灵灵有关的事情总体来说还是较为公允的。

    鉴于虞姝之前有过捡人的先例,他看了看乘厌确定虞姝带来的男子很是普通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就为普通弟子吧。”

    虞姝还没来的及高兴,就见虞楚安快步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袖,双目赤红的看着她,神情破碎好似被虞姝背叛了一样:“师姐,你不是说过我是你唯一一个带回来的阿弟吗?”

    虞姝一怔,记忆随着虞楚安的这句话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青州城内的虞氏一族惨遭邪祟屠戮,一族上百口人皆是死状凄惨,仅有虞氏本家的嫡小姐虞姝因为贪玩偷溜出去避开了这次灾祸留下一条性命。

    那日的血腥仿佛仍旧溢满鼻腔,原本欢闹祥和的虞府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阿爹紧紧搂着怀中的娘亲眼睛睁得很大,而躺在怀里的娘亲早已没了生息。

    后来的事在虞姝的记忆里都很模糊,她的家族一夕覆灭时虞姝年仅七岁无家可归,所幸向来与虞家交好的陆家站出来收养了虞姝。

    就这样虞姝与陆怀川在陆家一同住了将近一年,直到三年一度的扶陵宗招新虞姝展示了惊人的天赋拜入了璘光仙尊温祁玉的门下,成为了他第一个收入门下的徒弟。

    温祁玉为人冷清如高岭之花一般不理俗世,虞姝虽然拜入他的门下但却很少与温祁玉相处,于修仙一途遇到的困惑也难以找到人解答。

    在虞姝心中苦闷的时候,她回到了虞家旧址,这里早已长满野草萧条不已。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虞姝遇见了刚满六岁狼狈的半妖之子虞楚安。

    那时的他被人欺辱与乞丐抢食,整个人又瘦又小,如同跌落在泥泞里的小小可怜虫,随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虞姝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之人,她站在高高的瓦房顶上冷眼见几个乞丐围着他抢夺他的食物。其中一个老乞丐因着虞楚安的剧烈挣扎,将他的衣服给剥了妄图行不轨之事。

    他们压抑的太久,而虞楚安脏污的外表下尚可看出那姣好的五官,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差别?

    他们狞笑着,将虞楚安压在身下蹂躏。虞姝可以看到这半妖之子顶着通红的巴掌印,企求的眼睛望向她。

    她不想多管闲事,可那双眼睛与她四岁的阿弟长的有点像。

    圆而润的眼眸让她想起了她那个很乖的阿弟,她溜出门前,她阿弟胖乎乎的小手抱着她的胳膊,眼睛笑得眯起,露出了软糯糯的小米牙。

    “阿姐,阿姐,次糖葫芦。”

    当时七岁的虞姝看着处在换牙期说话漏风的虞阿弟一板一眼地拒绝了:“不行,娘亲说了你还在换牙不能吃太多甜的。”

    遭到拒绝,小小的虞阿弟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般又哭又闹撒泼打滚。他很乖,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眼里满是企求:“阿姐,就次一颗。”

    虞姝看着虞阿弟小小的手指伸出来比了个一,胖乎乎的小手勾着她的尾指一摇一摇的,只把虞姝的心都萌化了。

    “只能吃一颗哦。”

    “阿姐最好!”

    她头上系着新买来的红绳,手上拿着给虞阿弟带的糖葫芦怀里揣着娘亲爱吃的米糕,微笑着扣开家门。在开门前,虞姝以为这不过是她几千个日夜中如往常一样平凡普通的一天。

    可是虚虚掩着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她那爱吃糖的阿弟没等来他阿姐给她带的糖葫芦。

    小小的身体安静地躺在地上,被利爪破开的肚子里,内脏空空如也被吃了个干净。

    虞姝无数次想到这件事情无数次后悔,如果当时在阿弟央着她买糖葫芦的时候她能将阿弟一起带走,那么阿弟会不会活下来,一直长一直长变得又好看又高大?

    没人能回答她,可她知道她的阿弟再也长不大了。

    虞姝出手将这个在泥泞挣扎的半妖之子救了下来,她怀着对阿弟的思念将这个被人人厌弃的,流着肮脏血脉的半妖之子带到了扶陵宗。

    他没有名字,虞姝冠她的姓给他取名为虞楚安。

    虞氏一族湮灭,无人知道虞姝还有个爱吃糖葫芦,说话漏风,乖巧可爱的阿弟。

    他叫虞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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