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
康元368年十月二十，启程已快半月，雪也越下越大，怒逸身子本就强健的多，经过随行医师一路的养护，伤势已经大好，固定的竹架也已经卸下。反倒是慕容冲，好容易养好的身子，又咳嗽起来。
怒逸拨弄着火堆，撕开手里的木屑又往里扔了些，慕容冲抱着一怀的柴走过来，怒逸急忙站起身接过。
“小殿下，你这几日咳得厉害，坐下别忙活了吧……”
慕容冲握拳在嘴前又咳了几声，随即摆摆手。
“不妨事，过夜生火得快。”
隔着几十米外就听到了陈逾的马--赛荆的叫声，马蹄声越来越近，陈逾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我给大家找了团活面来，可以揪着饽饦吃了。”
随厨刘肆万小步跑过来接过，冲着小殿下一福。
“这下小的带的羊油膏终于派的上用场了。”
陈逾坐到怒逸旁边，把刚刚套在毛套子里的手抽出来放到柴火上，又指向蹲到另一处火堆前的刘肆万。
“刘肆万这手扯羊汤饽饦的手艺，全扬州城找不出第二家。”
慕容冲抬起头笑，“之前吃过双儿姐姐做的。”
刘肆万侧过身，面前摆着刚刚揭开的羊油膏陶罐，用手肘蹭开额上的头发。
“双儿那丫头也是跟着我学的。”
陈逾欢畅的笑了几声，消遣的：“肆万，知道你手艺好啦！”
慕容冲看着陈逾，把放在火上的手收回衣袖里，“陈逾将军的脾气，与我见过的将军都不大像。”
陈逾脸上笑意不减，拿过旁边的馕饼撕着放进嘴里。
“小殿下这话怎么说？”
慕容冲看向远处：“我见过的，要么是冷脸阎罗，要么如诡谲狐狸，看不出个深浅来。”
陈逾嘴里还有饼，笑也只能噎在嘴里笑，好容易吞下去后才说：“小殿下是觉得我一眼就看得穿吗？”
慕容冲想了想又摇头，“将军你也机敏持重，不然不可能找到让扬州在燕晋两地通商的办法，更不可能让扬州这般安定，你是澄净，而非浅薄。”
陈逾敛了些笑，忽地直起身对慕容冲行了个臣子之礼。
“小殿下未来若真能位主天子，定是一代明君，臣只愿殿下能不忘一心。”
“以一循礼之心，不迂腐，不恃权，于乱世中做庇佑百姓之事……”陈逾想到了什么，顿了下，心一横继续说了下去。
“不忠于一私国，而忠于万民。”
慕容冲眼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怒意和凛冽，怒逸见状急忙起身跪下。
“陈逾将军道了僭越的话，殿下恕罪。”
怒逸又转头向陈逾，压着声音。
“殿下年龄虽小，但还请将军慎言。”
陈逾只低着头，并未有半丝收回的意思。
慕容冲只盯着陈逾，良久道：“将军可知，你这话与谋逆并无两样。”
“我此回皇城，倘若父皇真的……”
“殿下！”怒逸仍抱着手，急忙打断的。
“我必会涉及皇嗣之争。”慕容冲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渐渐的，怒逸也明白了陈逾刚刚道出那番道理的原因。
慕容冲的兄长之中，与他同为皇后所生的只有慕容延，但这位兄长的身子甚至比慕容冲更差，长年缠绵病榻，一双腿基本废了，根本无法继承这帝位。
除了慕容延外，部分朝臣认为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便只有淑妃所生的慕容坚，慕容坚是为云州桓王，虽有着出挑的军事才能，但为人残忍甚至暴虐，云州百姓苦不堪言，慕容儁甚至为这事罚过慕容坚两年的俸禄。
拥有正统权力的慕容冲却被主坚派诟病年龄太小，难担大任，难以料理政事。
但慕容儁突然不豫，朝中两派必然陷入立嗣之争，届时又会有多少朝臣死于党争，慕容冲不敢细想。
“我无意于这帝位，也没有能力担任，更不想我的老师和将军你们这些人为我去争个鱼死网破。”
陈逾这下才抬起头，“可那云州百姓被殿下你那皇兄制定的严刑苛法罚俸徭役折磨成什么样子，殿下你不可能不知啊！”
“殿下你从小在谢明安这位西晋老翰林的讲学中过来，是朝中最了解也最愿意推行中原风习的皇子，朝中还有刘相，他定也是会如周公吐哺那般归还朝政的忠臣啊！”
慕容冲拳头攥得更紧了些，突然厉声道：“将军是想逼着我去争这皇嗣，然后看着无数朝臣牺牲吗？”
怒逸肩头一动，这雷霆般的君威是他与慕容冲作伴这五年多以来首次扎入心间。
“陈逾将军！住口！”
怒逸只得又压着声音劝阻他。
“殿下此刻倒是慈悲为怀，不肯踏这最为肮脏的浑水……”
“陈逾！”怒逸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你就当是替夫人想想，别非要触那逆鳞！”
怒逸是中原人所生，又自小在刘府养大，举目无亲的，倒没什么很深的血缘亲族观念。
可慕容冲毕竟是鲜卑人，那种一起迁徙，一起躲避天灾所形成的聚族血亲观念是与生俱来的。
慕容冲刚刚那一吼又牵动了身子，此刻像是带着肺一起咳嗽起来，怒逸急忙起身去扶，慕容冲微微将他推开，对着陈逾摆摆手。
“将军方才说的话我权当没听过，可千万别拿到殿前说，届时，我就是再恳求也保不了将军。”
慕容冲蹙着眉稍稍侧身，往前几步时险些一个踉跄。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夫人和灵儿交代。”
陈逾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作声也不起身，直到慕容冲往队伍休整旁的树丛深处走去，才甩起裘袍转身离开。
怒逸递上副将送来的温水让慕容冲喝下，他这才止住咳，刚刚那么一动气，手帕上甚至渗出丝丝血来。
“殿下你只管养好身子，天大的事等回了皇城再说。”
慕容冲摇摇头，他面色更白了些，彼时唇色倒因为咳血显得红润，侧脸在月辉下看着像将碎的玉石。
“父皇身子一向康健，此次突然不豫，必然有内情，我前几日一直避着自己不去想，但于龙城越近，那份猜想就越像阴鬼一样缠着我。”
怒逸试探的：“殿下是觉得……”
慕容冲只觉得自己被那份不安梗住了咽喉，难受的要吐出来。
“若真是皇兄所为。”慕容冲闭上眼：“我应当有个准备。”
隆冬十一月，一行人抵达龙城。
慕容冲没想到的是，前脚刚碰到皇城外，他的皇兄就给他了个下马威。
“敕，皇子凤皇身在扬州，其身邃悴，恐招致不宥，引惹旁疾，不堪入殿探视，钦此。”
宣召的太监收起诏书，又将其平过来。
“殿下，接旨吧。”
慕容冲起身接旨，对着那太监一福。
“有劳谭公公。”
“咋家都是替主子办事，殿下折煞奴婢了。”
谭公公意味深长的一笑，行礼退出海绱殿。
刚到殿外，谭玉培就敛了笑，招呼下头小的去给清河公主传话。
“老祖宗，让那二皇子知道了，我们怕是要掉脑袋……”
谭玉培接过油膏，用硑子拗了块出来抹到手上，往旁边雪里啐了口唾沫。
“管他二皇子不二皇子的，既已跟了皇后大娘娘，该服侍些谁心里没个谱儿？”
言毕又朝后面的海绱殿里望一眼。
“当下什么光景你们看不明白，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年头里闹变乱的还少？别看里头那小殿下年龄小，他可是朝堂上那些砍臣眼里的红人物！”
旁边的小太监不解，想起这些天那起了逆心大开杀戒的云州王，忍不住打哆嗦。
“老祖宗，护着里头那小殿下就能保命？
谭玉培笑笑：“现在不比以前啦，我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被杀了个光，那些砍臣们恨不得绝了整个内侍监，总有要死的那天。”
“我死之前总得做件让那些人满意的事，不至于入土了坟都被掘了个干净。”
逾急得在殿内走来走去，怒逸倒是坐得住，还品起了许久未喝的雾凇冰茶来。
“不允许进贞阳殿探望，这是什么道理？！”
慕容冲来回翻看那份诏书，倒也不着急。
陈逾瞧着两人的样子，颇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实感，踱了好一会儿步，自觉无趣，便只好也坐了下来。
“谭公公是母后宫里的。”
陈逾听见这话，心里窝着团火。
“臣数十年未归龙城，于这宫中之事早已生疏，小殿下莫要同臣再卖关子了。”
自上次林中一争，陈逾和慕容冲僵了好几天，几次小殿下主动给陈逾递台阶，陈逾还愣是不下。
不知道慕容冲这会儿是故意要抻他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好一会儿都不把话说明白。
想到这儿，怒逸在一旁看着，没忍住发笑。
“谭公公借着传旨递了皇后的信出来，上面还有凤印。”
陈逾见怒逸还在品茶，强压着火气继续问。
“娘娘传了什么？”
慕容冲看完手里的纸笺，又递给怒逸。
“母后应是同样被困于贞阳殿，兄长要遣召书不让我探视，需得有个传召的人，父皇遵皇祖父祖训，身边并无常年服侍的内监，用云州王府的内监意味又太明显，只好找了谭公公。”
陈逾冷静下来，想了想宫中的布局。
“云州王能围住整个贞阳殿，必是控制了皇城禁军，禁军军卫一向只听凭陛下差遣，何故为其所用？”
怒逸放下茶杯摇摇头。
“只怕禁军已经被调离宫。”
怒逸拨弄着火堆，撕开手里的木屑又往里扔了些，慕容冲抱着一怀的柴走过来，怒逸急忙站起身接过。
“小殿下，你这几日咳得厉害，坐下别忙活了吧……”
慕容冲握拳在嘴前又咳了几声，随即摆摆手。
“不妨事，过夜生火得快。”
隔着几十米外就听到了陈逾的马--赛荆的叫声，马蹄声越来越近，陈逾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我给大家找了团活面来，可以揪着饽饦吃了。”
随厨刘肆万小步跑过来接过，冲着小殿下一福。
“这下小的带的羊油膏终于派的上用场了。”
陈逾坐到怒逸旁边，把刚刚套在毛套子里的手抽出来放到柴火上，又指向蹲到另一处火堆前的刘肆万。
“刘肆万这手扯羊汤饽饦的手艺，全扬州城找不出第二家。”
慕容冲抬起头笑，“之前吃过双儿姐姐做的。”
刘肆万侧过身，面前摆着刚刚揭开的羊油膏陶罐，用手肘蹭开额上的头发。
“双儿那丫头也是跟着我学的。”
陈逾欢畅的笑了几声，消遣的：“肆万，知道你手艺好啦！”
慕容冲看着陈逾，把放在火上的手收回衣袖里，“陈逾将军的脾气，与我见过的将军都不大像。”
陈逾脸上笑意不减，拿过旁边的馕饼撕着放进嘴里。
“小殿下这话怎么说？”
慕容冲看向远处：“我见过的，要么是冷脸阎罗，要么如诡谲狐狸，看不出个深浅来。”
陈逾嘴里还有饼，笑也只能噎在嘴里笑，好容易吞下去后才说：“小殿下是觉得我一眼就看得穿吗？”
慕容冲想了想又摇头，“将军你也机敏持重，不然不可能找到让扬州在燕晋两地通商的办法，更不可能让扬州这般安定，你是澄净，而非浅薄。”
陈逾敛了些笑，忽地直起身对慕容冲行了个臣子之礼。
“小殿下未来若真能位主天子，定是一代明君，臣只愿殿下能不忘一心。”
“以一循礼之心，不迂腐，不恃权，于乱世中做庇佑百姓之事……”陈逾想到了什么，顿了下，心一横继续说了下去。
“不忠于一私国，而忠于万民。”
慕容冲眼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怒意和凛冽，怒逸见状急忙起身跪下。
“陈逾将军道了僭越的话，殿下恕罪。”
怒逸又转头向陈逾，压着声音。
“殿下年龄虽小，但还请将军慎言。”
陈逾只低着头，并未有半丝收回的意思。
慕容冲只盯着陈逾，良久道：“将军可知，你这话与谋逆并无两样。”
“我此回皇城，倘若父皇真的……”
“殿下！”怒逸仍抱着手，急忙打断的。
“我必会涉及皇嗣之争。”慕容冲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渐渐的，怒逸也明白了陈逾刚刚道出那番道理的原因。
慕容冲的兄长之中，与他同为皇后所生的只有慕容延，但这位兄长的身子甚至比慕容冲更差，长年缠绵病榻，一双腿基本废了，根本无法继承这帝位。
除了慕容延外，部分朝臣认为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便只有淑妃所生的慕容坚，慕容坚是为云州桓王，虽有着出挑的军事才能，但为人残忍甚至暴虐，云州百姓苦不堪言，慕容儁甚至为这事罚过慕容坚两年的俸禄。
拥有正统权力的慕容冲却被主坚派诟病年龄太小，难担大任，难以料理政事。
但慕容儁突然不豫，朝中两派必然陷入立嗣之争，届时又会有多少朝臣死于党争，慕容冲不敢细想。
“我无意于这帝位，也没有能力担任，更不想我的老师和将军你们这些人为我去争个鱼死网破。”
陈逾这下才抬起头，“可那云州百姓被殿下你那皇兄制定的严刑苛法罚俸徭役折磨成什么样子，殿下你不可能不知啊！”
“殿下你从小在谢明安这位西晋老翰林的讲学中过来，是朝中最了解也最愿意推行中原风习的皇子，朝中还有刘相，他定也是会如周公吐哺那般归还朝政的忠臣啊！”
慕容冲拳头攥得更紧了些，突然厉声道：“将军是想逼着我去争这皇嗣，然后看着无数朝臣牺牲吗？”
怒逸肩头一动，这雷霆般的君威是他与慕容冲作伴这五年多以来首次扎入心间。
“陈逾将军！住口！”
怒逸只得又压着声音劝阻他。
“殿下此刻倒是慈悲为怀，不肯踏这最为肮脏的浑水……”
“陈逾！”怒逸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你就当是替夫人想想，别非要触那逆鳞！”
怒逸是中原人所生，又自小在刘府养大，举目无亲的，倒没什么很深的血缘亲族观念。
可慕容冲毕竟是鲜卑人，那种一起迁徙，一起躲避天灾所形成的聚族血亲观念是与生俱来的。
慕容冲刚刚那一吼又牵动了身子，此刻像是带着肺一起咳嗽起来，怒逸急忙起身去扶，慕容冲微微将他推开，对着陈逾摆摆手。
“将军方才说的话我权当没听过，可千万别拿到殿前说，届时，我就是再恳求也保不了将军。”
慕容冲蹙着眉稍稍侧身，往前几步时险些一个踉跄。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夫人和灵儿交代。”
陈逾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作声也不起身，直到慕容冲往队伍休整旁的树丛深处走去，才甩起裘袍转身离开。
怒逸递上副将送来的温水让慕容冲喝下，他这才止住咳，刚刚那么一动气，手帕上甚至渗出丝丝血来。
“殿下你只管养好身子，天大的事等回了皇城再说。”
慕容冲摇摇头，他面色更白了些，彼时唇色倒因为咳血显得红润，侧脸在月辉下看着像将碎的玉石。
“父皇身子一向康健，此次突然不豫，必然有内情，我前几日一直避着自己不去想，但于龙城越近，那份猜想就越像阴鬼一样缠着我。”
怒逸试探的：“殿下是觉得……”
慕容冲只觉得自己被那份不安梗住了咽喉，难受的要吐出来。
“若真是皇兄所为。”慕容冲闭上眼：“我应当有个准备。”
隆冬十一月，一行人抵达龙城。
慕容冲没想到的是，前脚刚碰到皇城外，他的皇兄就给他了个下马威。
“敕，皇子凤皇身在扬州，其身邃悴，恐招致不宥，引惹旁疾，不堪入殿探视，钦此。”
宣召的太监收起诏书，又将其平过来。
“殿下，接旨吧。”
慕容冲起身接旨，对着那太监一福。
“有劳谭公公。”
“咋家都是替主子办事，殿下折煞奴婢了。”
谭公公意味深长的一笑，行礼退出海绱殿。
刚到殿外，谭玉培就敛了笑，招呼下头小的去给清河公主传话。
“老祖宗，让那二皇子知道了，我们怕是要掉脑袋……”
谭玉培接过油膏，用硑子拗了块出来抹到手上，往旁边雪里啐了口唾沫。
“管他二皇子不二皇子的，既已跟了皇后大娘娘，该服侍些谁心里没个谱儿？”
言毕又朝后面的海绱殿里望一眼。
“当下什么光景你们看不明白，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年头里闹变乱的还少？别看里头那小殿下年龄小，他可是朝堂上那些砍臣眼里的红人物！”
旁边的小太监不解，想起这些天那起了逆心大开杀戒的云州王，忍不住打哆嗦。
“老祖宗，护着里头那小殿下就能保命？
谭玉培笑笑：“现在不比以前啦，我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要被杀了个光，那些砍臣们恨不得绝了整个内侍监，总有要死的那天。”
“我死之前总得做件让那些人满意的事，不至于入土了坟都被掘了个干净。”
逾急得在殿内走来走去，怒逸倒是坐得住，还品起了许久未喝的雾凇冰茶来。
“不允许进贞阳殿探望，这是什么道理？！”
慕容冲来回翻看那份诏书，倒也不着急。
陈逾瞧着两人的样子，颇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实感，踱了好一会儿步，自觉无趣，便只好也坐了下来。
“谭公公是母后宫里的。”
陈逾听见这话，心里窝着团火。
“臣数十年未归龙城，于这宫中之事早已生疏，小殿下莫要同臣再卖关子了。”
自上次林中一争，陈逾和慕容冲僵了好几天，几次小殿下主动给陈逾递台阶，陈逾还愣是不下。
不知道慕容冲这会儿是故意要抻他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好一会儿都不把话说明白。
想到这儿，怒逸在一旁看着，没忍住发笑。
“谭公公借着传旨递了皇后的信出来，上面还有凤印。”
陈逾见怒逸还在品茶，强压着火气继续问。
“娘娘传了什么？”
慕容冲看完手里的纸笺，又递给怒逸。
“母后应是同样被困于贞阳殿，兄长要遣召书不让我探视，需得有个传召的人，父皇遵皇祖父祖训，身边并无常年服侍的内监，用云州王府的内监意味又太明显，只好找了谭公公。”
陈逾冷静下来，想了想宫中的布局。
“云州王能围住整个贞阳殿，必是控制了皇城禁军，禁军军卫一向只听凭陛下差遣，何故为其所用？”
怒逸放下茶杯摇摇头。
“只怕禁军已经被调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