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回眸狠狠瞪景逸一眼。

    而后又气鼓鼓地瞥开视线,留个后脑勺给他,什么一起洗,她今日受累了,不用她动手,他帮她什么的。

    慕兮一想到他适才说的,脸都红透了,估摸着是淋雨淋久了,脑子也进水才会答应他的说辞。

    正想着,身子一晃,她被景逸放下,二人已站在池子中央,唯一的去路还被人挡了。

    慕兮愣愣抬头,一双水眸湿漉漉的,“我想自己洗,你回去罢......”

    “都答应的事,兮儿怎好反悔......”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温热的大掌早已经抚上她腰带,只觉腰间没了束缚,前襟也在松松垮垮中敞开。

    湿透了的红色劲装被景逸扬手一挥,飘飘扬坠落在浴池边。

    少女双手紧攥着她的里衣衣襟,低垂着眸,眼睫闪个不停,似是紧张极了。

    景逸唇边的弧度越扬越高,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慕兮微怔,在景逸怀中慢慢放松下来,感受着他身前劲瘦的胸膛轻轻起伏着,就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兮儿,今日之事是我失策了,我没护好你,抱歉......”

    慕兮在景逸怀中轻摇着头,双手也抚上他的腰间,温声道,“景逸,今日之事是皇伯父对我的敲打,不怪你。”

    感受到身子被他拥得更紧,慕兮顿了顿,又道,“景逸,我们说好的,若有那一日,你便让我走,行么?”

    “不,不会有那一日,兮儿,相信我。”

    前世没有,今生更不会有。

    相拥的二人站在温泉池水中,热气氤氲袅袅而起。

    许久,景逸才放开她,雾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暧昧在此间肆无忌惮地充斥着。

    他将她搂进跟前,狠狠压着她的腰肢贴近,薄唇缓缓吻上她的额头,描摹至眉眼,一路向下,吻上她的唇瓣。

    化骨缠绵般的一吻。

    月白里衣被浸湿,紧紧贴在二人身上,彼此间都能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和身前滚烫灼热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真真放开她,融入着氤氲的水雾之中。

    ......

    次日。

    大景皇室昭告天下,废除二皇子景策太子之位,封邑王,住回先太子府,终身不得出。

    徐贵妃教子无方,贬为徐嫔,大景后宫由杨淑妃接掌。

    在众人的诧异之中,景帝却迟迟未下令再立储。

    慕兮与景逸二人只为十七年前旧案奔走。

    在一月后,上京城终究是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令所有人震惊的十七年前先太子谋逆案水落石出。

    徐崇为稳固家族地位,为亲侄登上太子之位,命谋士串掇先太子景恒策反,逼死先皇后。

    为了稳固相位,与一直和他对立的穆左相意见甚大,借先太子谋逆案,栽赃嫁祸穆左相,致使其全家灭门。

    徐家上位,自此在大景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案一出,景帝被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又在两日后,杨淑妃向景帝说出当年生皇子时的艰险。

    杨淑妃与徐妃一同有孕,为免遭徐妃记恨,每每都说胎儿小,难以保下,为了母子俩的安全,杨淑妃早早就去寺院住下,说是为徐妃和胎儿祈福,实则只为避开徐妃的谋算。

    却仍旧躲不过徐妃派来的暗杀,一次意外,让杨淑妃早产,孩子虽顺利生下,却月龄不足,比普通的孩儿小还易生病。

    杨淑妃自知若早于徐妃生产,那日后必然遭到徐妃的怨怼,她打点好身边的一切,未将此事报入宫内,直到几日后,徐妃顺利产子,她才传来产婆,上演一出产子戏。

    自此,二皇子变成了三皇子,还是那个不收陛下重视,被兄弟轻视,缠绵病榻的皇子。

    如此一来,才保全二人往后无虞的二十余年。

    景帝大为震惊,景逸又呈上徐崇景策勾结谋士,屡屡暗杀的证据。

    景帝心痛先太子遭遇,追念先皇后,痛心疾首,下令徐氏满门男子问斩,女子流放北境,永世不得回。

    徐妃自知家族已灭,自戕于冷宫中。

    景策被幽禁至天牢,永世不得出。

    十七年前旧案终是大白于天下。

    穆家昭雪,儒学重现,倡六义办义学。

    景帝也得知慕兮身份,改慕兮为穆兮,魏王义女,封永宁县主。

    在上京城挥挥洒洒月余的腥风血雨才终于停下。

    这日,景逸带着慕兮往醉仙楼去了。

    亭午时分,一辆金丝楠木所制的马车缓缓驶进北门街。

    北门街乃上京城最具繁华之地,街上行人不断,两侧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比比皆是。

    百姓们似只将旧案看为过客,品一品也就遗忘了。

    马车内的氛围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冷清了许多,景逸揽着慕兮坐在一处,手中把玩着她粉白的指尖,彼此唇边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释怀的笑意。

    “兮儿,一切都结束,我们终于可以安稳地守在一起了。”

    慕兮懒懒一笑,打趣说,“旧案是结束了,可未来还未可知,阿娘不是说,待你登上那个位置,有些时候也是没法决定的。”

    少女说完,气嘟嘟地哼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了。

    景逸,“......”

    他笑着将人再次揽入怀里,“兮儿不信我?我会做给你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轰隆声打破寂静,金丝楠木马车骤然停下,慕兮身子随着马车悬停,重心不稳往前仰去,被景逸牢牢拥进怀中。

    眼神交缠之际,马车外传来凌风压低了声音的回禀。

    “王爷,是...徐姑娘拦住了马车,说想要最后见您一面。”

    徐婉?

    慕兮蹙眉,景逸立马沉声开口,“不见......”

    “等等......”

    醉仙楼前。

    被一众侍卫围在里面的三人,景逸一身墨色劲装,身侧是一身淡青色罗裙的慕兮,然二人对面,站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徐婉。

    她虽衣裳褴褛,也是徐家养了二十年的娇小姐,曾今上京城内最炙手可热的县主,通身的气质还是让她挺直了腰。

    在面对景逸之时,她还不忘整理她身后散乱的乌发,“逸哥哥,我知你痛恨徐家,如今徐家满门该杀的都杀完了,女眷也要被流放,逸哥哥,看在我们多年的情谊上,能不能帮帮婉儿,留婉儿在京里,我一女子,什么都做不了,我愿意去洗衣做饭伺候人,只求你网开一面......”

    她说着脸色一红一白,甚至有些颤,景逸侧身将慕兮挡在身后护着,神色不见一丝温度,“徐婉,徐氏已灭,留在京中只不过是多些人蹉跎你罢了,还不如去北境,那还有你的一处安生地。”

    听闻,徐婉神色一变冷冷笑开,笑得愈发癫狂,她怎会不知,她曾经是上京城的贵女,一朝跌落成泥,曾经想要而不敢的人早已将她踩在身下,她恨,她恨景逸,恨慕兮,恨所有人,是他们毁了她。

    她才不愿去什么北境,那天寒地冻,哪有上京城舒服,可这,早已成了她的炼狱。

    徐婉癫狂地笑着,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抬起一双嗜血猩红的眸子,冷冷凝着慕兮。

    “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了,可你...得到的,是杀了多少人命换来的,和爹爹他们又有何区别?”

    慕兮从景逸身后站出来,上前几步,在徐婉身前蹲下,神情自若,“徐婉,这是善与恶的区别,他们为了邪念残害无辜,我为了正义斩杀他们,这就是区别。”

    徐婉冷笑,一双黑眸布满残红,她微微倾身向前,“说得大义凛然,可你不配......”

    撕拉一声,伴随布帛碎裂的声音,银光闪过的一瞬,景逸伸手快速将慕兮扶起,一脚踹上徐婉的胸口,将人踹飞出去数丈。

    待他回神,慕兮手腕间一股子血红流出,滴答滴答砸落在他织锦的靴履前。

    景逸额前紧蹙,唤她,慕兮只轻摇了摇头,谁能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婉竟会刺伤她,能感觉到伤口不深,慕兮也并未多想。

    徐婉被景逸狠狠的一脚踹飞出去,呕出一口淤血,却还在癫狂地笑着,朝着他们大笑,唇边溢出屡屡鲜红,“景逸,你就该孤家寡人一辈子......”

    说罢她再次瞥向景逸身后的慕兮,扬起红唇,一抹怅然的笑意间她拿起短刃潇洒地挥手滑过脖颈......

    一抹鲜红飞扬而出,徐婉倒地落下帷幕。

    伴随着徐婉的倒下,慕兮脸色瞬间也变得惨白,眼前浮光掠影般一晃而过,似是看到了前世,景逸跪在蒲团前,祈求着什么,抱着一牌位日日思念。

    慕兮想努力看清却是眼睫一颤,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喉咙间不受控制地涌出一口苦涩的血腥味,依稀间看到那是一团黑血,黑暗涌来将她淹没。

    “兮儿......”

    “小姐......”

    “十七......”

    眼前一片黑暗,慕兮却隐约听到一阵呼唤,其中还有那道熟悉而陌生的呼唤。

    声音中夹杂着担忧与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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