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几点了？”柳川缩在被窝里，有气无力的问道。
王畅一边收拾满屋的狼藉，一边瞥了眼手机：“六点……趁他们还睡着，去洗洗？”
这间卧室没有卫生间，好在出门右手边就是，两人偷偷摸摸收拾完，才精疲力尽的躺下。
王畅抱着柳川光溜溜的身体，不由得想起他刚才急匆匆冲进便利店拿起一盒那东西的时候，店员看他的眼神。
不过说起来，她似乎并不是没有经验的样子。
王畅对这种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他这人向来随心，只要是动了心，别的就不重要了。只是他好奇，柳川这样的女生，以前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男生？
问这个应该没什么吧？
“你谈过恋爱啊？”
“谈过”，柳川将脸埋进他胸膛：“刚上大学的时候谈过。那时候还很幼稚，刚结束高中的学业，并没有接触很多的人，现在想想，感觉完全算不上爱情……你呢？好像也不像没谈过的样子。”
“有初恋，高中时候，但和你一样吧，也是很懵懂，你介意这个吗？”，高中时候的确不明白什么是爱，大部分的男女同学，只是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喜欢对方的错觉。
“我不介意啊”，柳川蹭了蹭他：“王畅，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我认为是你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造就了现在的你。假如你没有喜欢过那个女生，那你也许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你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爱过的人”
“是这个道理”，柳川深有体会：“我曾经是一个很自卑的人，这也导致我在上一段恋爱中一直处于下风，我也是在从那段恋爱中完全走出来之后，变成现在的性格的。”
“那你现在不自卑了？”
“当然不，我最美好吧。”
“那就好。”
王畅没明说，但柳川明白他问的自卑是指什么，她大方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我有过性经历的事情嘛，我不觉得我因为这个就和别人不一样了，更不会因为这个自卑，性经历与我其他的经历一样，都是我本身的一部分。”
王畅一边惊叹于她的通透，一边骄傲的想着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其实最开始也自卑过”，柳川又话锋一转。
柳川是从上高中的时候开始对性知识好奇的。那时候虽然父母管的严，但她还是从网络上了解到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并对此产生浓烈的好奇心。那时候她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性格也阴暗，发现自己对这方面感兴趣之后更是自卑，哪有女孩子天天想着这种事情的，她一度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后来，是文学救了她。
也感谢父母，虽然管教严厉，但在看书这方面十分支持她，基本上只要是书，她要，父母就一定会买。
她大量的阅读各种书籍，小说散文，中外名著。渐渐的她发现，古今中外的文学大家在自己的作品里，都从不避讳谈论到性。于是柳川也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而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她在慢慢接受自己的过程中，也明白了性行为所象征的责任。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虽然她已经逐渐不那么阴暗，但习惯性的自卑还是让她在恋爱中十分被动。那个男孩也对她很好，所以她那时候也坚定的相信两人会走到结婚。
那个男孩和她分手，一方面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柳川，另一方面也隐隐觉得即便是他提了分手柳川也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他想等自己有能力了再和柳川在一起。分手后柳川悲痛欲绝，甚至去卑微乞求过，却被对方的绝决伤透了心。
从那段灰暗的日子走出来之后，柳川一瞬间觉得世界都无比美好，自己也无比美好。再想想自己之前那都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小心翼翼，卑微可怜，简直不是她。
后来那个男孩再来找柳川复合，但柳川认为，即便是他道了歉，自己的难过和伤心都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她绝不会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再加上大学之后她有更多的时间去阅读，旅行，阅历更加丰富，越发觉得自己对那个男孩根本不是爱情。
她的内心复杂敏感，所以她早已做好了永远独自一人的准备，却又遇上了王畅。
只是第一眼，她的第六感就疯狂叫嚣着说：“对，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了。”
王畅耐心的听她说完，轻抚她的背部，带着笑意问道：“那么敏感多疑的柳川同学，真的愿意不顾一切的爱我吗？”
柳川被问住了。仔细一想，她确实做不到毫无保留的爱王畅，因为她心里总存着一个万一，爱的太满，万一分手了，那该有多痛啊。她没办法毫无退路的去爱一个人。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坦诚道：“不能，我不能，那么王畅同学呢？也会去期待跟一个人的未来吗？”
当然不会，王畅在心里想，设想未来是一件太麻烦的事情，他不会去期待一个还未到达，甚至有可能不会到达的事物。
“不会”，他说。
两人都被自己的回答逗笑了，他们额头相抵，笑得坦诚。
这一夜，两人赤裸相见，生理心理都是。
一夜狂欢，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睡当然是没睡够的，只是该退房了。
王畅被柳川叫醒时，尚在做着模糊不清的梦，等到他睡眼惺忪的下楼，柳川已经在挨个敲门了。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陈野抱着被子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听到王畅下来的声音，他委屈道：“畅哥，我居然不配睡床吗？”
“你喝多了，我们三个人都拉不动你”，王畅说。
“快收拾吧，该退房了，没睡够的回家再睡好吧？”柳川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喊着。
没多久，安欣，柠砚和刘艾森也都洗漱完来了大厅，大家洗碗的洗碗，打扫的打扫，很快就将屋子收拾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整理出两大袋垃圾。
扔完垃圾，安欣，陈野和刘艾森就打车走了，剩下柳川和柠砚，和王畅同乘了两站地铁后，倒了别的线路。王畅又沿着来时的路线，一路回家去了。
要说乡下的生活，那实在是安逸。年过完之后，没有了烦人的亲戚，王畅每天除了帮父母干干活，就是到处闲逛了。
田间地头，轻雾白霜；日出时分，枯树寒烟。王畅拢着大衣，半张脸缩进围巾里，满田野的溜达。以往这样的日子都只是一个人暗暗的欢欣，如今也愿意在冷冽的空气中掏出手机，将眼前景色分享给另一人了——尽管对方说他拍的日出像是烟头烫出的窟窿。
他会在饭点准时回家，母亲总会笑着抱怨他大冷天的老往外跑，王畅只说不冷，喘着气脱下大衣，后背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这样的安逸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被打断，许软的一通电话，王畅坐上了去县里的公交。
雾气未散，窗外景物若隐若现，高低错落的树木房屋隐在雾里，上了年头的公交车吱吱呀呀，如在梦中行驶。王畅靠在车窗边，玻璃传来的冷意扑在脸上，让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些天的安逸，让他几乎快忘了自己在梦境中是如何的九死一生，相比之下，这两天的日子反倒是更像梦了。而许软这通电话，将他一下子拉回现实。
不知道这次，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梦境。
不知道还要多久，他们才能拉出所有迷途中的人们。
车子摇摇晃晃的停在车站，车站对面就是地铁站，通向市里。
唉，王畅心里叹了口气，带着恍惚下了车。
嗯？等等。
脚步停了。
煎饼果子？
愁云散了。
“老板，来份加油条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几点了？”柳川缩在被窝里，有气无力的问道。
王畅一边收拾满屋的狼藉，一边瞥了眼手机：“六点……趁他们还睡着，去洗洗？”
这间卧室没有卫生间，好在出门右手边就是，两人偷偷摸摸收拾完，才精疲力尽的躺下。
王畅抱着柳川光溜溜的身体，不由得想起他刚才急匆匆冲进便利店拿起一盒那东西的时候，店员看他的眼神。
不过说起来，她似乎并不是没有经验的样子。
王畅对这种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他这人向来随心，只要是动了心，别的就不重要了。只是他好奇，柳川这样的女生，以前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男生？
问这个应该没什么吧？
“你谈过恋爱啊？”
“谈过”，柳川将脸埋进他胸膛：“刚上大学的时候谈过。那时候还很幼稚，刚结束高中的学业，并没有接触很多的人，现在想想，感觉完全算不上爱情……你呢？好像也不像没谈过的样子。”
“有初恋，高中时候，但和你一样吧，也是很懵懂，你介意这个吗？”，高中时候的确不明白什么是爱，大部分的男女同学，只是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喜欢对方的错觉。
“我不介意啊”，柳川蹭了蹭他：“王畅，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我认为是你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造就了现在的你。假如你没有喜欢过那个女生，那你也许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你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爱过的人”
“是这个道理”，柳川深有体会：“我曾经是一个很自卑的人，这也导致我在上一段恋爱中一直处于下风，我也是在从那段恋爱中完全走出来之后，变成现在的性格的。”
“那你现在不自卑了？”
“当然不，我最美好吧。”
“那就好。”
王畅没明说，但柳川明白他问的自卑是指什么，她大方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我有过性经历的事情嘛，我不觉得我因为这个就和别人不一样了，更不会因为这个自卑，性经历与我其他的经历一样，都是我本身的一部分。”
王畅一边惊叹于她的通透，一边骄傲的想着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其实最开始也自卑过”，柳川又话锋一转。
柳川是从上高中的时候开始对性知识好奇的。那时候虽然父母管的严，但她还是从网络上了解到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并对此产生浓烈的好奇心。那时候她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性格也阴暗，发现自己对这方面感兴趣之后更是自卑，哪有女孩子天天想着这种事情的，她一度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后来，是文学救了她。
也感谢父母，虽然管教严厉，但在看书这方面十分支持她，基本上只要是书，她要，父母就一定会买。
她大量的阅读各种书籍，小说散文，中外名著。渐渐的她发现，古今中外的文学大家在自己的作品里，都从不避讳谈论到性。于是柳川也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而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她在慢慢接受自己的过程中，也明白了性行为所象征的责任。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虽然她已经逐渐不那么阴暗，但习惯性的自卑还是让她在恋爱中十分被动。那个男孩也对她很好，所以她那时候也坚定的相信两人会走到结婚。
那个男孩和她分手，一方面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柳川，另一方面也隐隐觉得即便是他提了分手柳川也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他想等自己有能力了再和柳川在一起。分手后柳川悲痛欲绝，甚至去卑微乞求过，却被对方的绝决伤透了心。
从那段灰暗的日子走出来之后，柳川一瞬间觉得世界都无比美好，自己也无比美好。再想想自己之前那都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小心翼翼，卑微可怜，简直不是她。
后来那个男孩再来找柳川复合，但柳川认为，即便是他道了歉，自己的难过和伤心都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她绝不会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再加上大学之后她有更多的时间去阅读，旅行，阅历更加丰富，越发觉得自己对那个男孩根本不是爱情。
她的内心复杂敏感，所以她早已做好了永远独自一人的准备，却又遇上了王畅。
只是第一眼，她的第六感就疯狂叫嚣着说：“对，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了。”
王畅耐心的听她说完，轻抚她的背部，带着笑意问道：“那么敏感多疑的柳川同学，真的愿意不顾一切的爱我吗？”
柳川被问住了。仔细一想，她确实做不到毫无保留的爱王畅，因为她心里总存着一个万一，爱的太满，万一分手了，那该有多痛啊。她没办法毫无退路的去爱一个人。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坦诚道：“不能，我不能，那么王畅同学呢？也会去期待跟一个人的未来吗？”
当然不会，王畅在心里想，设想未来是一件太麻烦的事情，他不会去期待一个还未到达，甚至有可能不会到达的事物。
“不会”，他说。
两人都被自己的回答逗笑了，他们额头相抵，笑得坦诚。
这一夜，两人赤裸相见，生理心理都是。
一夜狂欢，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睡当然是没睡够的，只是该退房了。
王畅被柳川叫醒时，尚在做着模糊不清的梦，等到他睡眼惺忪的下楼，柳川已经在挨个敲门了。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陈野抱着被子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听到王畅下来的声音，他委屈道：“畅哥，我居然不配睡床吗？”
“你喝多了，我们三个人都拉不动你”，王畅说。
“快收拾吧，该退房了，没睡够的回家再睡好吧？”柳川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喊着。
没多久，安欣，柠砚和刘艾森也都洗漱完来了大厅，大家洗碗的洗碗，打扫的打扫，很快就将屋子收拾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整理出两大袋垃圾。
扔完垃圾，安欣，陈野和刘艾森就打车走了，剩下柳川和柠砚，和王畅同乘了两站地铁后，倒了别的线路。王畅又沿着来时的路线，一路回家去了。
要说乡下的生活，那实在是安逸。年过完之后，没有了烦人的亲戚，王畅每天除了帮父母干干活，就是到处闲逛了。
田间地头，轻雾白霜；日出时分，枯树寒烟。王畅拢着大衣，半张脸缩进围巾里，满田野的溜达。以往这样的日子都只是一个人暗暗的欢欣，如今也愿意在冷冽的空气中掏出手机，将眼前景色分享给另一人了——尽管对方说他拍的日出像是烟头烫出的窟窿。
他会在饭点准时回家，母亲总会笑着抱怨他大冷天的老往外跑，王畅只说不冷，喘着气脱下大衣，后背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这样的安逸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被打断，许软的一通电话，王畅坐上了去县里的公交。
雾气未散，窗外景物若隐若现，高低错落的树木房屋隐在雾里，上了年头的公交车吱吱呀呀，如在梦中行驶。王畅靠在车窗边，玻璃传来的冷意扑在脸上，让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些天的安逸，让他几乎快忘了自己在梦境中是如何的九死一生，相比之下，这两天的日子反倒是更像梦了。而许软这通电话，将他一下子拉回现实。
不知道这次，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梦境。
不知道还要多久，他们才能拉出所有迷途中的人们。
车子摇摇晃晃的停在车站，车站对面就是地铁站，通向市里。
唉，王畅心里叹了口气，带着恍惚下了车。
嗯？等等。
脚步停了。
煎饼果子？
愁云散了。
“老板，来份加油条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