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弥言好几天没去学校，因为临近期末。老师也来慰问，章敏行说她生病了，替她请假。
章弥言在反复发烧，甚至一度出现晕厥。章敏行急的团团转，医院一趟趟去，大大小小医院，都去看。都说是普通流感，抵抗力差。
章敏行也嘴里长泡。
王忠去饭馆里买了几份盒饭，章敏行稍微吃了几口。
“下午有会，必须要去，明天需要去市南参观一家扶贫的工厂，已经联系好媒体来，也不能缺席。”
王忠给他打开保温盒，小菜，汤，都拿出来，看起来倒是健康。
“知道了，”他说完，看看在病床上的孩子，眉头还是拧着，“找个护工吧，靠谱点的。”
王忠说已经在找了，“要不要打开窗子，透透气，外面天气好。”
确实是个好天气，临近六月，鸟语花香，外面有个小湖泊，太阳的照射让天花板上也是波光粼粼。
“开一点。”
王忠照做。
“李家怎么样了。”终于问到重头戏了，因为领导看重，他是做了十二分的准备。
他不疾不徐道：“律师已经找好，当时的协议也准备好，如果他们坚持的话，我们将起诉，到时候的记者那边，也已经做好交代。”
“但是……以他们家目前的条件，那笔钱肯定是拿不出来了，他们夜口头表示，以后不会再骚扰……”他看了一眼床上面色惨白的女孩，心下也是不忍，“他们保证不会再骚扰，我也去他儿子那里探望了一下，给他们送了些牛奶水果。”
章敏行细细咀嚼，点头。
“周知呢？”
章敏行放下筷子，擦嘴，专注看着他。不怒自威的目光看向王忠，他竟然有些出汗。
“周知他是言言的同班同学，他妈妈是张秋。”
一句话点到为止，王忠确信他不用再说别的了。
章敏行果然面色一凛。
“张秋的儿子？”
他反问，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像。
那孩子不像他母亲一样温柔。
也是。
章敏行想到什么，笑着摇头。
就算是亲儿子，没有养在身边，气质、秉性那也是不一样的。
章敏行就昨天匆匆一眼，看着那小孩面冷心热。
“那小孩过的也是辛苦的。”
王忠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周知这个时间也在医院，他趴在医院的椅子上写作业，他想着期末最起码要及格，要不然奶奶会担心。
他起身松松筋骨，病房里太吵了，家属医生都在里面，时不时还会哭。
周知就出来写作业。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只有奶奶的病榻前没有人陪着，其他都是亲戚朋友轮流看望。
周知心疼奶奶，她操劳一生，生病了子女都没来。
最后他收拾起作业，装进书包，走进了病房。
奶奶插着管子，上着呼吸机，看见他笑了。
“写完作业啦？”
周知坐过去，拉起她的手，温柔道：“写完了。”
“你太忙啦，不要来了，要考试了，是不是？”
奶奶一句话说得很慢，她的肺像风箱，呼哧—呼哧—
周知听得想落泪。
他别回头去。
“奶奶，今天天气好，树啊草啊，都开了。”周知想破脑袋就想出这么个病句，但是奶奶却并不在意，张着嘴，想象了片刻，笑着答道，“是啊。”
已经接近夏日，但这个房间里还是这么阴冷，周知拍着奶奶，把她哄睡，将她的胳膊轻轻放进被窝。
隔壁病床的是个小孩，似乎在吵闹，哇哇大哭。家长指着鼻子骂，“这个蠢羔子！扎了三次都没扎上，当什么护士！”
小护士敢怒不敢言，低着头辩解几句。
“小孩子他一直动，谁能扎得准……”
说完这话，小孩子爸忽然暴起，抓住护士的头就往墙上撞。
护士害怕地大叫，“啊——”
周知心烦。
从床头篮子里拿出来个苹果，带上把水果刀，走到男人旁边。
他声音不高不低问：“吃不吃苹果？”
周知冷着脸，穿了身校服。天天放学了就来这里陪奶奶说话，要么就自己趴着写会作业。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说是小孩子从小跟奶奶长大，爹不疼娘不爱，养在乡下，还在自己长的也不错，白白净净。
现在小孩在这么白热化的情况下，非要往战场中心凑，任谁都要说一声没眼力见。
“滚！”男人不留情面凶着脸，小孩子抽泣，只不过期待爸爸能讨回一些彩头。
周知不再废话，反着拿起刀，迅速从下发起动作，直挺挺要向上砍掉男人的手臂。砍掉是有些夸张，但一个接近成年的男子的力量，可不容小觑。水果刀虽然不锋利，照样让男人松开。
护士尖叫着躲开，痛哭流涕，鼻子眼泪一大把。
“你他妈疯了！”男人看着周知面色平静的样子，跟捏死一个蚊子没什么区别，他再次大喊，企图把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唬住。
对面的小孩似笑非笑看着他，刀锋一转开始小苹果，可他的目光还是定在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看着他的表情发毛。
说是在小苹果，倒不如说他是在砍。苹果变得坑坑洼洼不说，他还不小心割到了手指，鲜血淋漓。这下子连小孩都捂着嘴不敢哭了。
大家都怕疯子。
“把你的嘴巴闭上，我奶要是吵醒了，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他说的话感觉并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
孩子旁边的女人才反应过来，把男人拉过来，悄咪咪阴阳，表示不服气。
“疯子，别理他。”
小孩捂着自己的嘴，不敢打哭嗝。
周知耳边终于清净了。
“呜，终于安静了。”一句话轻飘飘落在屋子里，病房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大家都拉起了帘子。
周知切下一块苹果，沾着血，但是不碍事。他放进嘴里，发苦。
那边的小孩还是捂着嘴看他，他笑了下，递过去一块沾着红色血丝的，这个时候苹果块像人的肌肤，或许落在肌肤上也是这个样子，周知想。
小孩不敢接，大人立马拉起帘子，隔绝两个人的视线。
周知脆生生吃着苹果，微妙的声音在房间上方徘徊，余音绕梁。
第二天，病房里居然只剩下奶奶这一床了。
“奶奶，医生说过几天就差不多能好了，”周知扶着她，准备出去走走，“我这几天准备考试，爸爸待会就来。暑假我就过去陪您。”
周知温声温气，奶奶虽然累，但很高兴。
“你不用管我啊，让你爸来，要不然我养他这么大干嘛。”奶奶抬头看他，孙子已经长得比爸爸还高了。
他说城里的学校很好，他和每个人关系都好，朋友有很多，学习也很好。
奶奶看他，嘴撇一撇。
你是我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嘛。
周知什么都不告诉她，但她知道，他在那个家里过得辛苦。她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所以把他尽早送到城里是正确的，她不后悔这个决定。
可是孙子一天天地消沉、封闭，她做奶奶的，心疼他啊。
亲爹亲妈不疼，只有这个老太太疼他。她要为她孙子早做打算。
奶奶走出病房，刚发现今天很安静。
“怎么回事，大家都出院了吗？”
老太太嘟囔，周知也皱起眉头，没头绪的样子，“不知道啊，可能是孩子都要期末了，回家做饭了。”
老太太觉得很对，现在的小孩还是学习最重要了。
“你也早点回去，由你爸陪我。”
“你，别管。”
奶奶的肺还是不好，检查显示还是肿的，有积水。
周知盘算着他爸到这的时间，以及需要复习的作业。一直到了小花坛边上，周知把奶奶拉到太阳底下，让她晒会太阳。
周知拿出来文言文开始熟读，在太阳下读书是很幸福的。奶奶永远不会嫌弃他念书的声音，小时候她总是耐心地一遍遍教他念拼音、读书。
“今天隔壁的奶奶跟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奶奶呵呵笑着，看着精神很好，“我说我回不去啦，她在那边开始抹眼泪。”
“哎，年轻的时候做事太狠了，最后落了个子女缘浅，哎。”
周知不知道她在说谁，只应和了声。
“朋友一个个都没了，最后只剩我们俩了，都是命啊。”
奶奶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周知。
“她家孙女也回来读书了，你见过没，叫章弥言。”
周知翻了页书，继续读。“没有。”
说完眼前却展现了章弥言乌黑油亮的头发，和猫一样的眼睛。
“哦，”奶奶想了想，“可能是学校太大了，不知道读几年级。小时候，天天和你玩，记得不？”
周知没眨眼回道：“不记得了。”
“可能是太小了，这次你们能好好玩了。她暑假也要来这里过。”
奶奶笑眯眯看着湖边的几只鸟，飞来飞去在玩水。有小孩子也在湖边捡石头，家长跟在后面，害怕他掉到水里。一家人打打闹闹，奶奶看了一眼周知，周知根本没看这边。
她总怕小孩看到别人家和睦的样子，自己要背地里难过。
但周知总处理的很好。
奶奶很欣慰。
“奶奶，你说隔壁家的小孩也要回来过暑假？”
“是啊。”奶奶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想起来她小时候老仗着个子高把我往水里按的事情了。”周知笑着看向对面，奶奶倒是一番紧张，“你别现在要打回去啊，都是小屁孩时候的事了！”
奶奶抓起一本书，佯装要打他。
周知嬉皮笑脸。
“不打她，都多大了。可能早就不记得了吧。”
章弥言在反复发烧，甚至一度出现晕厥。章敏行急的团团转，医院一趟趟去，大大小小医院，都去看。都说是普通流感，抵抗力差。
章敏行也嘴里长泡。
王忠去饭馆里买了几份盒饭，章敏行稍微吃了几口。
“下午有会，必须要去，明天需要去市南参观一家扶贫的工厂，已经联系好媒体来，也不能缺席。”
王忠给他打开保温盒，小菜，汤，都拿出来，看起来倒是健康。
“知道了，”他说完，看看在病床上的孩子，眉头还是拧着，“找个护工吧，靠谱点的。”
王忠说已经在找了，“要不要打开窗子，透透气，外面天气好。”
确实是个好天气，临近六月，鸟语花香，外面有个小湖泊，太阳的照射让天花板上也是波光粼粼。
“开一点。”
王忠照做。
“李家怎么样了。”终于问到重头戏了，因为领导看重，他是做了十二分的准备。
他不疾不徐道：“律师已经找好，当时的协议也准备好，如果他们坚持的话，我们将起诉，到时候的记者那边，也已经做好交代。”
“但是……以他们家目前的条件，那笔钱肯定是拿不出来了，他们夜口头表示，以后不会再骚扰……”他看了一眼床上面色惨白的女孩，心下也是不忍，“他们保证不会再骚扰，我也去他儿子那里探望了一下，给他们送了些牛奶水果。”
章敏行细细咀嚼，点头。
“周知呢？”
章敏行放下筷子，擦嘴，专注看着他。不怒自威的目光看向王忠，他竟然有些出汗。
“周知他是言言的同班同学，他妈妈是张秋。”
一句话点到为止，王忠确信他不用再说别的了。
章敏行果然面色一凛。
“张秋的儿子？”
他反问，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像。
那孩子不像他母亲一样温柔。
也是。
章敏行想到什么，笑着摇头。
就算是亲儿子，没有养在身边，气质、秉性那也是不一样的。
章敏行就昨天匆匆一眼，看着那小孩面冷心热。
“那小孩过的也是辛苦的。”
王忠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周知这个时间也在医院，他趴在医院的椅子上写作业，他想着期末最起码要及格，要不然奶奶会担心。
他起身松松筋骨，病房里太吵了，家属医生都在里面，时不时还会哭。
周知就出来写作业。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只有奶奶的病榻前没有人陪着，其他都是亲戚朋友轮流看望。
周知心疼奶奶，她操劳一生，生病了子女都没来。
最后他收拾起作业，装进书包，走进了病房。
奶奶插着管子，上着呼吸机，看见他笑了。
“写完作业啦？”
周知坐过去，拉起她的手，温柔道：“写完了。”
“你太忙啦，不要来了，要考试了，是不是？”
奶奶一句话说得很慢，她的肺像风箱，呼哧—呼哧—
周知听得想落泪。
他别回头去。
“奶奶，今天天气好，树啊草啊，都开了。”周知想破脑袋就想出这么个病句，但是奶奶却并不在意，张着嘴，想象了片刻，笑着答道，“是啊。”
已经接近夏日，但这个房间里还是这么阴冷，周知拍着奶奶，把她哄睡，将她的胳膊轻轻放进被窝。
隔壁病床的是个小孩，似乎在吵闹，哇哇大哭。家长指着鼻子骂，“这个蠢羔子！扎了三次都没扎上，当什么护士！”
小护士敢怒不敢言，低着头辩解几句。
“小孩子他一直动，谁能扎得准……”
说完这话，小孩子爸忽然暴起，抓住护士的头就往墙上撞。
护士害怕地大叫，“啊——”
周知心烦。
从床头篮子里拿出来个苹果，带上把水果刀，走到男人旁边。
他声音不高不低问：“吃不吃苹果？”
周知冷着脸，穿了身校服。天天放学了就来这里陪奶奶说话，要么就自己趴着写会作业。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说是小孩子从小跟奶奶长大，爹不疼娘不爱，养在乡下，还在自己长的也不错，白白净净。
现在小孩在这么白热化的情况下，非要往战场中心凑，任谁都要说一声没眼力见。
“滚！”男人不留情面凶着脸，小孩子抽泣，只不过期待爸爸能讨回一些彩头。
周知不再废话，反着拿起刀，迅速从下发起动作，直挺挺要向上砍掉男人的手臂。砍掉是有些夸张，但一个接近成年的男子的力量，可不容小觑。水果刀虽然不锋利，照样让男人松开。
护士尖叫着躲开，痛哭流涕，鼻子眼泪一大把。
“你他妈疯了！”男人看着周知面色平静的样子，跟捏死一个蚊子没什么区别，他再次大喊，企图把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唬住。
对面的小孩似笑非笑看着他，刀锋一转开始小苹果，可他的目光还是定在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看着他的表情发毛。
说是在小苹果，倒不如说他是在砍。苹果变得坑坑洼洼不说，他还不小心割到了手指，鲜血淋漓。这下子连小孩都捂着嘴不敢哭了。
大家都怕疯子。
“把你的嘴巴闭上，我奶要是吵醒了，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他说的话感觉并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
孩子旁边的女人才反应过来，把男人拉过来，悄咪咪阴阳，表示不服气。
“疯子，别理他。”
小孩捂着自己的嘴，不敢打哭嗝。
周知耳边终于清净了。
“呜，终于安静了。”一句话轻飘飘落在屋子里，病房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大家都拉起了帘子。
周知切下一块苹果，沾着血，但是不碍事。他放进嘴里，发苦。
那边的小孩还是捂着嘴看他，他笑了下，递过去一块沾着红色血丝的，这个时候苹果块像人的肌肤，或许落在肌肤上也是这个样子，周知想。
小孩不敢接，大人立马拉起帘子，隔绝两个人的视线。
周知脆生生吃着苹果，微妙的声音在房间上方徘徊，余音绕梁。
第二天，病房里居然只剩下奶奶这一床了。
“奶奶，医生说过几天就差不多能好了，”周知扶着她，准备出去走走，“我这几天准备考试，爸爸待会就来。暑假我就过去陪您。”
周知温声温气，奶奶虽然累，但很高兴。
“你不用管我啊，让你爸来，要不然我养他这么大干嘛。”奶奶抬头看他，孙子已经长得比爸爸还高了。
他说城里的学校很好，他和每个人关系都好，朋友有很多，学习也很好。
奶奶看他，嘴撇一撇。
你是我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嘛。
周知什么都不告诉她，但她知道，他在那个家里过得辛苦。她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所以把他尽早送到城里是正确的，她不后悔这个决定。
可是孙子一天天地消沉、封闭，她做奶奶的，心疼他啊。
亲爹亲妈不疼，只有这个老太太疼他。她要为她孙子早做打算。
奶奶走出病房，刚发现今天很安静。
“怎么回事，大家都出院了吗？”
老太太嘟囔，周知也皱起眉头，没头绪的样子，“不知道啊，可能是孩子都要期末了，回家做饭了。”
老太太觉得很对，现在的小孩还是学习最重要了。
“你也早点回去，由你爸陪我。”
“你，别管。”
奶奶的肺还是不好，检查显示还是肿的，有积水。
周知盘算着他爸到这的时间，以及需要复习的作业。一直到了小花坛边上，周知把奶奶拉到太阳底下，让她晒会太阳。
周知拿出来文言文开始熟读，在太阳下读书是很幸福的。奶奶永远不会嫌弃他念书的声音，小时候她总是耐心地一遍遍教他念拼音、读书。
“今天隔壁的奶奶跟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奶奶呵呵笑着，看着精神很好，“我说我回不去啦，她在那边开始抹眼泪。”
“哎，年轻的时候做事太狠了，最后落了个子女缘浅，哎。”
周知不知道她在说谁，只应和了声。
“朋友一个个都没了，最后只剩我们俩了，都是命啊。”
奶奶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周知。
“她家孙女也回来读书了，你见过没，叫章弥言。”
周知翻了页书，继续读。“没有。”
说完眼前却展现了章弥言乌黑油亮的头发，和猫一样的眼睛。
“哦，”奶奶想了想，“可能是学校太大了，不知道读几年级。小时候，天天和你玩，记得不？”
周知没眨眼回道：“不记得了。”
“可能是太小了，这次你们能好好玩了。她暑假也要来这里过。”
奶奶笑眯眯看着湖边的几只鸟，飞来飞去在玩水。有小孩子也在湖边捡石头，家长跟在后面，害怕他掉到水里。一家人打打闹闹，奶奶看了一眼周知，周知根本没看这边。
她总怕小孩看到别人家和睦的样子，自己要背地里难过。
但周知总处理的很好。
奶奶很欣慰。
“奶奶，你说隔壁家的小孩也要回来过暑假？”
“是啊。”奶奶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想起来她小时候老仗着个子高把我往水里按的事情了。”周知笑着看向对面，奶奶倒是一番紧张，“你别现在要打回去啊，都是小屁孩时候的事了！”
奶奶抓起一本书，佯装要打他。
周知嬉皮笑脸。
“不打她，都多大了。可能早就不记得了吧。”